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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铁衣-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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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我那个时代的社会,这是男人主权毫无公平可言的乱世。和他争辩,或者作对,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

我深深吐出口气,告诫自己要忍,垂下了眼睑。

他大约感觉到我收起了浑身的刺,这才稍稍松开了点箍住我腰身的手,却仍没放开,只是低声说道:“你昨晚说,叫我不要把对池老头的情绪带到你的身上,我记住你的话了。但我也要你记住我的话。”

他停了下来。

我抬起头,看向了他,见他正紧紧盯着我,墨色的瞳仁仿佛望不到底。

“进了我楼家的门,成了我楼少白的夫人,不管池家的人对你说什么,你的眼里,心里,只能有我这个丈夫,要是有二心……”

他停住了,我却听出了他话中的那股森然之意。

我不由自主微微一颤,两个人紧紧相贴,这样的身体变化虽然细微,他必定也感觉到了。可能是我的惊惧让他有些满意,他整个人明显松弛了下来。

他再次勾起我的下巴,目光落到了我的唇上。

我一下又紧张起来,想扭开脸,脖子却像失灵了般地僵硬,只能瞪大了眼,眼睁睁看着他的脸越压越近。嘴唇一热,他已经像蜻蜓点水般亲了下我的唇,然后松开了我的腰。

“记住我的话,我会对你很好的。昨晚洞房夜,我有事出去了。我知道你的奶妈很不满。今晚我会补偿你的。”

他朝我粲然一笑,转身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

        第七章

我站在窗帘后向下望去,看见楼少白迈着大步朝大门外走去的背影,心里一种说不出的别扭。刚才被他沾过的唇仿佛还有些难受,用手背用力抹了好几下。

我果然被他软禁了。这幢小楼和整个庭院,我都可以来去自如。只是一往大门外走,门口荷枪的卫兵就拦住我,一本正经地说少帅吩咐过了,外面不太平,让夫人在家休息。

试了几次,次次被打回,我无奈,只好作罢,悻悻回了房间。

楼少白为人谨慎,虽然自信我听不懂他和约翰牧师的话;但仍把我关起来,显然是觉得他和那个英国人不太寻常的碰头场景落入了我眼中,防止我万一会把这个英国人透给池老爷节外生枝;或者,我再阴暗些地推测下,他今天之所以带我去教堂,就是故意试探我,这才一开始就和那英国人讲英语。

他到底什么居心,于我来说并无分别。事实就是我被他关在了这道围墙里,寸步难行。明知道我要寻找的人会在什么时候,哪里出现,却只能干坐着,完全的无能为力。

这种被人捏在手心随意摆布的感觉太糟糕了。

我坐在房间里,沮丧了片刻,眼睛无意落到那张大红喜床上,整个人又开始陷入了因为他临去前丢下的那句话而泛起的郁躁中。听他意思,晚上是要和我睡觉了。

但是去他妈的,我连半点兴趣都没有。

就在昨夜,我还劝自己忍受这个男人,就当是有所得,必有所失。但是一夜过去,一想起昨夜那个打来电话的女人,我就觉得满身不舒服。那个意外的电话让我彻底失去了掩耳盗铃的兴致。明明知道十几个小时前,他刚上过别的女人,然后今晚就要来“补偿”我……

我的天,我虽然没洁癖,但这也实在让我觉得像吞了个苍蝇那样恶心。更何况,我本来可以有一线机会与我的老祖宗通地七碰头,现在却生生被他掐灭在萌芽状态。我一想起这点就愈发牙根发痒,哪里来的心情再到床上去应付他!

我冥思苦想,一个下午就这么耗了过去,天色渐暗,福妈上来叫我下去吃饭,我随意吃了几口,回到房间,拉上窗帘,转身又看见那张结婚照时,终于勉强想出了个应付的招。至于灵不灵,我真的不敢保证,只希望楼少白足够高傲,高傲到能钻入我的圈套。

他回来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进了卧室边上的浴室洗了澡出来,看见我还穿着整齐的衣服坐在椅子上,完全没有迎合他的意思,显得有些不高兴,朝我走来,俯身一把就抱了我起来,往床榻方向过去。

沐浴过后,他的身上有淡淡的檀香皂味道,随他走动,一阵阵朝我扑来,我屏住呼吸不去闻,等被仰放在绣了金凤红牡丹的被面上,见他伸手朝我的领口探过来,一骨碌坐了起来,正色说道:“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他看我一眼,显得有些被勾起了兴趣,哦了一声,收回手,好整以暇地望着我。

“楼少白,你说得没错,我爹千方百计把我嫁给你,就是要我打探你们楼家那半张地图的下落。早上我哥送我出来的时候,还叮嘱我要盯牢你的举动,一有什么异常就要向他们报告。他还答应我,说一旦大事得成,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绝不会勉强我留在你身边。”

我说话速度很快,但一字一句极其清楚,一下就把池家父子给卖光了。

其实不用我卖,他自然也知道。只是这样显得我在他面前坦诚而已。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目光闪烁不定地望着我,一语不发。

我深吸了口气,压住有些紊乱的心,继续说道,“不要问我为什么出卖我自己的爹。他没把我当女儿,我也不是那种愚孝的人。至于你,我虽然不知道你和我爹有什么过节,但你肯娶池家出来的女儿,想必也和池家所藏的那半张地图脱不了干系。楼少白,你肯定不喜欢我,你对我而言,也只个陌生人,那么我们为什么非要在一张床上睡?”

他的脸色本来就不好,听了我最后一句话,更增添了几分阴沉,撇了下嘴角,终于开口了。

“池景秋,你发烧了吗?怎么胡说八道个不停?我娶了你,在一张床上睡,那不是天经地义吗?至于池老头子和池孝林,想成大事?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他们就是在做梦。我劝你还是趁早醒醒吧。”

我点了下头,叹了口气:“我相信你,你是我见过的最有本事的人,而且和一般的男人不一样,所以我才会想和你做这个交易……”

我抬眼,迎上了他的目光,“楼少白,你应该喝过洋墨水吧?比起一辈子不知道外面世界什么样的中国传统男人,你至少应该更讲道理些。我嫁给你,你也明白,完全就是你们男人之间相互利用的一枚棋子。而我对你们的事情毫无兴趣,我是迫不得已的。所以我愿意帮你,帮你从池老爷那里弄到我家的半张地图。你只需要把我当你的合作伙伴,不要把我看做你的妻子。你从前怎么过,现在还怎么过。以后等你事成,我对你也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那时你再放我自由,你觉得怎么样?”

他的惊讶溢于言表,盯着我一声不吭。

“当然我知道以你的本事,没有我,你迟早也能弄到池老爷的那半张地图。只是有我帮你,肯定会更顺利些。你觉得怎么样?”

我非常真诚地朝他笑。但是很快就有些忐忑起来。看得出来,他并不十分感兴趣的样子,反而似乎有些恼火,阴森森冒出一句:“你对那个戏子,其实还是念念不忘的吧?”

我张口结舌,惊讶于他居然又扯到了那个现在也不知道被他怎么着了的倒霉的戏子身上,懒得再辩,心一横,只剩最后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了,于是慢慢躺了下去,看着他说道:“楼少白,你要是实在想和我睡觉,那就来好了。我不会反抗,真的。”

他不可置信地抬了下眉,仿佛我疯了才说出这样的话,随即呵呵冷笑起来。

“池景秋,你未免自视过高了。我楼少白做事,从来有我自己的原则。女人恰当的时候,自然可以用来利用,有时候比枪杆子还要好使得多。但是像你这样居心叵测连自己亲爹都能出卖的,我还真不敢用。至于睡觉,我楼少白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会强迫你跟我睡觉?”

入套了。

我心中大喜,面上却闷声不响。

他说完,从床上一跃而起,拿了自己的外衣朝外而去,背影带了几分傲然的不快。

听着他的脚步声渐去渐远,我正要松口气,突然一僵,因为他居然停住了脚步,慢慢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又沉着脸回来了。

我不知道他想干嘛,一下又有些紧张起来,刚要往里缩下…身子,他已经俯下来,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把我拖到了床沿边上。

“你在用激将法。我差点上了你的当。”

他俯身看着我,不紧不慢地说道。看不出来他现在是什么情绪,一张脸上只剩不明意味的目光闪烁。

我当然不会承认,继续保持缄默是最好的方法。

其实现在听他这么一句,我片刻前的紧张反而消失了。以此人的自傲,绝不会改口,自己打自己嘴巴子。

果然被我猜中。

他哂然一笑,“你放心,我楼少白从来不会强迫女人,即使你是我名正言顺的女人。”

太谢谢你了,楼少帅,我要是有命回去,以后一定给你立个碑,刻上好人两字。

我在心里嘀咕了句。不想下一刻,他的右手食指却划过我的一侧脸颊,语气一下转重,“你不是池家的小姐。池老头那样的老封建,怎么可能养出你这样的女儿?”

我冲他笑了起来:“只准你楼少白喝洋墨水,就不许池家的女儿有自己的活法?”

他哼了一声,这回是真的丢下我,朝着门口头也不回地去了。

我终于长长舒出一口气,对这结果还算满意。既没和他翻脸,又不用履行“妻子”的义务。但是下一刻,我有点啼笑皆非了。

楼少白打开门,赫然正有个人趴在门上,正在努力听里面的动静,是福妈。

福妈一脸尴尬,倏地站直身子,两手绞在一起,讷讷说道:“我……正好路过,想瞧瞧,有没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

今天从外面一回来,我就被楼少白软禁。可怜的福妈一定是担心,这才会潜过来偷听。

我知道这时候不应该笑,但是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看着楼少白略显僵硬的背影,竟然忍不住趴在那里低声笑了起来。

门口传来一阵咕咚声,我抬头看去,见福妈被他推开,他已是出去了。

“姑爷,姑爷,你去哪……”

福妈有些惊慌地追问,回答她的只是渐渐消去的脚步声。

没一会,外面隐隐又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声音,一束雪白的光示威般地打过这个房间的窗帘,映得我眼前骤然一亮,接是铁门嘎吱被打开的声音,他终于走了。

福妈极是自责,对我又是恨铁不成钢,念叨了一会,这才无奈离去。

这时,电话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我知道肯定不是找我的,所以不去理睬。铃声响了几下就消了,楼下大厅有个分机,估计是被佣人接了起来。我也懒得问,长长伸了个懒腰,翻身去睡。

大约睡到半夜的时候,铃声竟然再次响了起来。

这次大约佣人也睡熟了,没人到大厅去接电话。我本来是想等它自己停掉,但是对方却仿佛跟我较劲似的,一直没有挂断。挨到十几声,我终于爬了起来,拿起了话筒。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

        第八章

“楼少白不在。”

我拿起电话,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张口随意说道。

话筒那头一阵静默,我又喂喂了两声,见还没动静,正要挂断,突然听见一声女人短促的笑声。

“池小姐,我知道少白哥不在。”

电话那头的女人说道。

这个人,来着不善。她的这句话朝我表达了两个意思。第一,按理要称呼我楼夫人的,她偏偏称池小姐。第二,她叫楼少白为少白哥。

我下意识地就想起了昨晚的那个电话,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莫非楼少白又去了她那里,现在就在她的身边,所以她向我这个空占了楼夫人名号,实则却失宠的女人来示威?

半夜被这样一个电话吵醒,我有些恶心到了,冷冷说道:“知道不在还半夜打过来?你不会是想和我打情骂俏吧?”

那头的女人似乎微微一怔,随即不甘说道:“池小姐,我可真同情你啊,新婚夜就被自己的丈夫抛下。你知道少白哥昨晚在哪里吗?他就是和我在一起……”

“是吗,太感谢你了。希望你再接再厉,在床上尽量满足楼少白。要多少钱,尽管向我开口。”

我懒得和这女人再多说了,讽刺了一句就挂掉了电话。为防止她再骚扰,顺手把电话线也拔了。

一对狗男女。

我暗骂了一声,回去睡觉了。

接下来的几天,楼少白一直没有出现,那个女人也没再打电话过来,而我就这样被关了四天。到了第五天,十五的一大早,我的房间里突然冒出了一阵浓烟。

这把火是我放的。房间里的金丝绒窗帘极易燃卷,我点了火,很快就蔓延开来,木制刷漆的器具更是助燃了火势。

我本是想让福妈协同我作案的,这样更方便。但是考虑到她对楼少白的敬畏,想必打死也不会同意我这样做,最后还是放弃了,只是朝她要了身旧衣服。她虽然有些不解,但对我这个要求还是没什么多异议。

这座小洋楼的所有门都已经装了现代的弹子锁。点了火之后,我顺手锁了门,自己藏到了庭院门口的一丛海棠之后。

很快,火光冲天,红红的火舌熊熊卷出了窗外。发现着火的佣人大声呼救,我看见福妈脸色惨白,惊慌万分地也冲了出来大叫:“不好了,救命啊——,夫人房间着火了,夫人还在里面睡觉,门打不开——”

门口的两个卫兵见状,大惊失色,也朝里面飞奔而去,门口一下空了出来,趁着乱哄哄一片,我悄悄出去了。

清晨的风迎面吹来,裹挟了微微的凉意。我急急忙忙出了巷口,叫了辆黄包车,就朝天水堂去了。

距离天水堂还有段路,我就下车了,一路极其小心地靠近,在距离几百米远的一个角落,我看到楼少白的德国伦士停在了那里。

他不可能是一个人过来的,教堂内外肯定设了埋伏。大约是不想打草惊蛇,教堂外面看起来还很是正常,远远就听到了圣诗班唱颂的歌声,因为今天正好是礼拜天,不时有些信徒进进出出。

乱世之中,普通民众大约更容易相信灵魂救赎和精神倚靠,聚会的人并不少,几乎坐满了大半个教堂的位置。我一身灰扑扑的装扮,半张脸被头巾包起来,极其不起眼,没什么人注意到我。进了教堂,坐在了个角落的位置,拿本圣经放在膝盖上,我打量了下四周,并没有发现楼少白的身影,也不知道他躲到哪里了。

唱诗班下去后,约翰就一身圣衣,操着生硬的中文上台讲道。我注意到他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不时看向对面的教堂大门,估计是在留意和他约好的通地七。

我回忆了下五天前他和楼少白的对话,通地七和他约好早上九点过来的。但是第一堂道讲完,第二堂道开始,教堂顶尖的钟敲打了十次的时候,仍没什么动静,看得出来,连约翰也有些意外,频频张望,甚至不时卡壳。

通地七为什么突然爽约?谁走漏了消息吗?

我迷惑不解。

我想方设法过来,其实本来也并没抱多大的希望。我并不知道通地七什么样子,只是知道他会在这里出现,所以过来也不过是想碰下运气,万一能帮到他,让他逃脱楼少白布下的天罗地网,那就再好不过。现在眼看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还没半点动静,我怕回去晚了被楼少白抓个现行,想了下,终于还是决定放弃,先回楼家。

我刚要站起身来,耳边突然轰地一声巨响,圣坛上的讲经台下竟然发生了爆炸。巨大的气浪几乎掀翻了教堂的顶,头上一阵簌簌的声音,尘土从瓦缝中不停落下。耀目的火光中,约翰当场就被炸死了。我惊恐地看到的他的一只胳膊碎片高高地飞了出去,掉落在了台下坐着的一个女人头上,那女人尖叫不停。而正对着讲经台前排几个座位上的人也受了台上巨大气浪的波及,顷刻间血流满面,惨叫出声。讲经台的木头碎片四处飞溅,有一块甚至直直朝我的方向飞了过来,擦着我的头顶而过,撞到了身侧的墙壁之上。

我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一阵气血翻涌,心跳得几乎要蹦出了喉咙。几秒钟后,教堂里反应了过来的教众尖叫出声,纷纷夺路而逃,场面乱成一团。

我定了下心神,随了人流朝教堂大门挤去。人太乱了,像无头的苍蝇那样挤成一团,反而受阻停滞。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枪响,仿佛有人朝教堂顶放了一枪;瓦片稀里哗啦砸了下来,随即是一个带了几分怒气的声音在大吼:“让开!”

是楼少白的声音。

我不敢回头,急忙侧过了身去。被吓住的人群停止了挤动。我微微回头,看见楼少白带了一群人推开挤在门口的教众,迅速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之中。

我出了教堂,坐了辆黄包车,一口气不停地催着让车夫往楼公馆里赶去。等车夫汗流浃背地停住脚,我一下车,一眼就看到楼少白的车停在了门口,心里一沉,没想到还是被他早回一步了。

火已经被扑灭了,但是我房间的几个窗口里还在往外冒着青烟,半幢楼的米色外壁被熏得漆黑一片,院子里到处是飞溅出来的玻璃碎片。这场火仿佛不止烧掉了我的房间,还波及到了二楼另几处别的地方。

他似乎也是刚回,我进去到了客厅大门口的时候,透过半开的大门,看见这宅子里几乎所有的佣人,包括几个卫兵都在里面,福妈正扯着楼少白的衣袖在嚎啕大哭:“姑爷啊,着火的时候小姐还在房间里睡觉,门锁着,我叫人踹开,里面到处是烟雾,什么也看不见啊。冲了进去床上却摸不到人,我家小姐一直就没出来,火灭了房间里也找不到尸骨,是不是烧得连骨头都没啦……,姑爷这可怎么办啊,我怎么去向小姐死去的娘交代啊,哎哟我苦命的小姐啊……”

福妈头发眉毛有些被烧焦,脸上沾满灰尘,满脸的涕泪,看起来十分狼狈。

楼少白猛地甩开福妈的手,长腿几步并作一步地跨上了楼梯。

我踌躇着,还在想怎么解释我现在突然冒出来的问题,一个女佣已经发现了我,惊喜的大叫起来:“夫人,夫人在门口!”

福妈猛地回头,见果然是我;抹了把眼泪,飞快地蹿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上看下看,嘴唇颤抖着不住念叨:“太好了,太好了,小姐你没事……”一边说,新的眼泪已经滚滚而下。

我之前只想着自己怎么出去,确实没考虑到她的感受。她对池景秋的这种真心关爱让我心里感动,禁不住也一阵内疚,低声安慰她:“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话没说完,楼少白出现在了楼梯拐角处,我想他大概是听到女佣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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