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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妈妈竟也无暇他顾,只盯着药炉。嘴里敷衍道:“也没什么大事儿,夫人的身子要满三月了,这个时候害喜是常见的,一时休息不好啦,心里不痛快啦。就会光吐,吃不下东西。这还算好的了。七夫人怀头一胎的时候。那才叫一个害喜的厉害,人都瘦了一大圈,那时候也是奴婢伺候的。”
她又道:“咱们夫人是个性子好的,不哭不闹,更不摔东西打人。实在吐的难受也就闷不吭声的。熬过这阵子也就是了!”
卫清风:“……”
他道:“什么时候开始害喜的,昨天?”
连妈妈眼睛也没看他一眼,道:“前几天就有点儿,只是偶尔会吃不下饭,头昏恶心。是昨个儿夜里没休息好,所以今早才一下吐了。”
卫清风想到她睡着的样子……平时她最娇气的了,有人在旁边说话,恐怕早就醒了,!
不禁就有些不悦,道:“你们怎么能由着她折腾?”
连妈妈手里的扇子一停,突然回过头,颦眉瞅着卫清风。那眼神倒是把卫清风瞅得一愣。后连妈妈凉飕飕地道:“奴婢劝了,劝不住。”
卫清风转了一圈儿,结果是三番两次遭了白眼。
终于把自己身边的长安找来了,这才问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是谢嵩有信送来。其中内容不得而知,但大约也是非常要紧的事情,所以妻子才会整夜焦虑不安等着自己回来商量吧。
等来等去谢葭都不醒,他索性就自己去把信找出来看。
看完之后便是一怔。谢嵩竟然会有这样的决定,这是他一直没有想到的。曾经他也不大喜欢谢嵩那种软弱的文人脾气,觉得谢嵩可能不是一个当官的料。可是这不过一年不到的功夫,谢嵩就让他大开眼界。是从前离谢嵩太近,只缘身在此山中,还是这些日子,谢嵩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成长,并精通为官之术?
“九郎。”谢葭披了一件外袍,慢慢地从椅子里爬了起来。
卫清风回过神,看她苍白的小脸,不禁柔声道:“就醒了,不多睡一会儿?”
“睡得头疼。”她面无表情地道。
再次遭到白眼,卫清风又一怔。
谢葭慢慢地站了起来,道:“知画,我要喝粥。”
知画答应了一声,便溜下去了。
谢葭道:“父亲给咱们铺好了路,恐怕妾身得到刺史府做客一阵子了,。”
卫清风眉头紧锁。
谢葭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有些怨气,道:“妾身知道,每年端午,就是黄夫人回娘家的日子,如无意外,黄大人都会陪同。您曾说过此地每年开春都有羌民入境抢劫,不如以此为名将妾送入刺史府待产。”
“廖大人和黄大人都是纯臣,妾身是个妇道人家恐怕难得一见。可是妾身和黄夫人却也算有些交情。只要进了刺史府,想必总会有些办法。此事百利,父亲考虑得十分周到!”
卫清风不禁皱眉道:“你也知道你是个妇道人家!何况你现在怀着身孕,那刺史府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又知道?我又怎么放心让你独自一人到别人家去待产。”
谢葭冷笑道:“有什么不放心的!”
卫清风受了一天的白眼,又听她这样说,不禁心中烦躁,道:“你莫说了,就算父亲已经送信过去了,这事还是得好好商议!”
谢葭便不说话了,冷眼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又把卫清风看得心里堵得慌。
刺槐摊着一簸箕豆子,坐在屋顶上发呆。不妨卫清风爬了上来,把她吓得半死,差点从屋顶上摔下去。
“九,九爷……”
卫清风就有些纳闷:“你每天守着这一框豆子,到底打算把它晒成什么样?”
刺槐是从来不会说谎的,此时就憋红了脸,最终还是道:“是,是夫人让奴婢在这儿晒的……”
卫清风不经意问了一句:“她老是晒豆子干什么,莫非就是想让你在屋顶上蹲着?”
“……”
“?”
刺槐低声道:“夫人让奴婢在这儿守着,看,看将军什么时候回来……”
卫清风怔住,。
刺槐愧疚不已。她当然不知道,卫清风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
卫清风想到的却是,她有了身孕,半步脚也走不开,而自己又承诺了要早点回来陪她。她嘴上不好说什么,所以才要侍女爬到屋顶上去给她守着的吧。
昨个儿真是一时喝昏头了,明明她都派了人来,可是自己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依稀确实听见紫薇说,是京城里来了信,她有事找自己商量……
她是很不高兴吧!
这么长时间了,自己连她什么时候开始孕吐都不知道!
最终卫清风叹了一声,从屋顶上爬了下来。一推开门,谢葭正在喝粥,头也没有抬。怀孕并没有让她丰腴多少,有了近三个月的身子,瞧着和以前倒是差不多。
很明显她好像并不想喝粥,咽得有些费力。听到他进门的动静,她连头也没有抬,只是低着头,一心一意地喝她的粥。
卫清风状似无意那般坐在了她身边,看了她一会儿,最终又道:“姓路的约我今晚再去喝酒。”
谢葭没有半点反应。
卫清风只好自己又道:“不过被我推了。老是喝来喝去的,有什么意思!”
☆、NO120凉州来客
谢葭这才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凉飕飕地道:“这种事情,九爷心里有数就好,。”
卫清风看她终于肯搭理自己了,便道:“岳父说的……你怎么考虑?”
谢葭费力地咽下最后一口粥,把碗放下了,才道:“刺史府,妾身终究得去一趟。”
卫清风面上隐隐露出不悦之色。
谢葭并不想触怒他,但此事没有回旋的余地。
卫清风道:“就算你到了刺史府能安全无恙。但我并不能送你到凉州城。你怀着身孕,这一路,你打算怎么走?”
谢葭耐心地道:“九郎,咱们身边高手环绕,有什么好担心的?”
又道:“九郎,不久就要开春了,妾身的身子不妥当,到时候若是连累了腹中孩儿,妾身怎么对得起卫氏的列祖列宗!”
卫清风动了动嘴唇,最终道:“我可以把你送到县衙,。”
谢葭就不再说了。这个时候,一味跟他争辩并没有什么用处。
卫清风心里烦闷,本能的想要出去。可是想到自己刚刚才承诺了不会再跟路陈出去喝酒,也不好就这么食言。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又不知道该怎样去说服谢葭。索性就站了起来,一个人坐到了茶厅去看书。
直到中午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的屋子里咣当一声巨响,一下子让他从思绪中惊醒过来。
楼梯上传来急促的上楼声,连妈妈带着知画轻罗一路狂奔,卫清风冲了上去,她们也无暇顾及,甚至把卫清风推到了一边。
“夫人!”
“姑娘!”
谢葭跪在地上,抱着旁边的一个铜盆。吐得撕心裂肺。轻罗连忙上前去帮她把弄脏的头发抓起来,连妈妈连按她背上几个大穴,却收效甚微,最终还是拿了一个药瓶出来,拉开瓶塞让她闻了闻。她似乎平伏了一些。众人正松了一口气,可是不多时她却突然又吐了起来,这次反而吐的更厉害了!
知画突然急得大哭起来:“姑娘!姑娘!”
轻罗只觉得手里一沉,谢葭竟然整个倒了下去,如果不是轻罗抓着她的头发,只怕她就要一头栽进盆里。
连妈妈伸手要抱。卫清风已经快了一步,先把昏过去的谢葭抱了起来。
顿时整个屋子噤若寒蝉。
卫清风面色铁青:“到底怎么回事!”
最终还是年长的连妈妈先稳住了心神:“先前并不曾这样,。这是第一次,九爷,您还是先把夫人放下,让奴婢诊治诊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轻罗拿了湿帕子来给谢葭擦了头发,卫清风把她放在床上。
连妈妈细细听了脉。却眉头紧锁。
脉象又细又急,但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倒像是身上有哪里疼得厉害……
连妈妈遂脱了她的衣裳。她的身躯雪白依旧,并没有半点伤口。
少顷,她的家兄连师父赶到了,顾不得逾越,给谢葭诊脉。
卫清风一直站在一边,突然发现她的双腿蜷缩得不成样子,而且正在微微抽搐。连师父让连妈妈掰开她的嘴唇。果然已经被她咬出了血来。
连妈妈立刻掰直她的腿,然而她的反应极其剧烈,几乎是要一脚把人蹬开,然后自己整个蜷缩成一团。
“……夫人的双腿有旧疾。怕是年少时就留下了。这地方湿气重,所以现在就病发了。疼得厉害。才会胸闷反胃呕吐,实在是精力不济。才昏了过去。”
连妈妈面色凝重。
连师父道:“这寒毒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如今只能施放针先止疼,然后想法子把寒毒一点一点拔出来。”
卫清风想到她年少落水……
可是好端端的一个公爵府正经嫡女,将养得这样仔细,又怎么会留下这种病根子,而且竟然从来没有听任何人提起过!
她是卫府新一代的女主人,连师父却不好怎么样近身。然而卫清风大手一挥,让连师父先给她施针止痛。这兄妹二人才联手施针,。
不到半个小时,谢葭终于慢慢平伏了下来,也不再冒冷汗了。
轻罗拧了帕子给她擦拭脸颊和脖颈。
谢葭如从一场噩梦中劫后余生,一恢复意识,就像个孩子那般哭了起来:“将军,将军……”
卫清风连忙握住她的手:“娇娇?”
谢葭依然闭着眼,却轻泣道:“将军,好疼……”
卫清风心里就一酸。
众人都不敢言语。
谢葭的意识尚未恢复清醒,紧紧抓着卫清风的手指,依在卫清风怀里:“将军,我要见父亲……是刘姨娘,是她的女儿把我推下水的,是她……”
“将军,您去对父亲说,是大娘把我推下水的……”
“是刘姨娘,刘姨娘找了御医来看我,故意不跟我说我落了下了腿疾……”
谢葭的精神快崩溃了。随卫清风一起流放到此地,她连门都不敢轻易出,只怕招惹上性格迥异的异族,平添麻烦。有了身孕,卫太夫人眼底那抹属于卫氏女人的深刻苦痛才清晰起来……她夜里每每不能眠,只恐步了卫太夫人的后尘。
卫清风身负皇命,然而明面上却依然是个流放之囚,他必须从头开始,学着去和那些商贾或是官吏打交道。几乎一整天都不着家,夜里怕酒气熏着她又时常到隔壁去睡。
如今又犯了腿疾……她在混混沌沌中听到了连氏兄妹说的话,心里就已经一凉。这种类似风湿的病,根本就不是短时间内能治得好的,疼起来也只能忍着。几乎是一瞬间,过往的一切就像走马灯一样从自己脑海里闪过,她很快就想到了自己这个病是怎么来的,。
想到以后还有漫长的痛楚要承受,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下,她终于觉得有些受不住了。
卫清风听着她的胡言乱语,只觉得太阳穴的青筋直曝。浑身紧绷,却只能低声安抚她道:“别怕,娇娇,相公和你在一块儿。”
谢葭却并不怎么买他的账,依旧双目紧闭泪流不止。
但总归是慢慢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天黑,她才睁开眼睛,然后就盯着屋顶发呆。
半晌,卫清风动了动,她才发现卫清风在旁边桌边坐着。
“要水……”她低声道。
卫清风就给她倒了一杯水,把她半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让她就着自己的手喝了。才道:“腿还疼吗?”
谢葭轻声道:“不疼,但是酸酸麻麻的,不舒服。”
卫清风就伸手去给她捏一捏。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把所有的事情都藏在自己的心里?
卫清风长叹了一声,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刺史府?”
“再说罢!”谢葭也很疲惫,懒得花心思跟他多说什么。
卫清风又让人拿了鸡粥给她喝了。看得出来她并不想吃。但不用人哄,还是费力地把粥都咽了下去,然后又睡了过去。
这样将养了几天,她的精神渐渐好了。每日施针一回,也只觉得膝盖会酸涩的难受……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好像你清楚的感觉到韧带之间好像多了点别的东西,摩擦得非常酸涩,。十分难耐。
那日田知县的夫人竟然上门来探望。谢葭有些惊讶。因为在她的印象中,这些地方官对卫清风并不怎么热络。一方面是因为卫清风跟商贾走得很近,这些人隐隐觉得不屑。再则,强龙不压地头蛇,卫氏再辉煌。在这西南边关一代,却并不是卫氏武将出风头的地方。在这里。新一代的神战将军是廖刺史手下的八大将领。芝麻大的官也是有品级的,怎么也比一个被削爵流放的人尊贵一些。
路陈他们的夫人偶尔还会送点东西过来。这些地方官的夫人,就根本连个影儿都没有见过。
但眼下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谢葭想了想,还是坐在床上,让人把那田夫人请了进来。
本来按京城的规矩,这样是不成体统的。但是这是正经贵勋之间流传的规矩。这种地方一个地方官的夫人,怕是听也没听说过这种讲究。
果然田夫人半点也不在意,直接登堂入室了。
“卫夫人!”她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女人,身边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娃,是她的丫鬟。
谢葭恬淡一笑,道:“田夫人,叫您看笑话了!”
她的年纪还小,眉眼之间愈发夺目起来。昔日在京城的时候盛装而出,便是美得夺目,是个如宝石一般璀璨的美人。然而连日的病痛折磨,又因有了身孕而浑然天成的一种的温婉气质,很大程度上柔和了她的锋芒。
田夫人瞧了,并不往心里去,只觉得上京贵女也不过如此罢了。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嫁错了人,还不是一样落得如今这样的下场。
“听说卫夫人的身子不舒爽,我家大人嘱我过来瞧瞧。夫人这是害喜吧?”
谢葭笑道:“是害喜呢,。”
田夫人便道:“我带了一些酸梅子过来,卫夫人尝尝看?当年我也害喜得厉害,就是吃着那玩意儿才见好!您也真是的,这西凉之地,别的不多,各式各样的水果却多得很!”
谢葭只是笑,道:“夫人费心了!”
兜来兜去,田夫人的屁股就是黏着椅子不肯走,尽扯些有的没的。
谢葭觉得奇怪,但也只是放下耐心来和她磨蹭。直到到了大中午,卫清风回来了,她这才满脸笑容地走了。
夫妇俩面面相觑,不知道她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的日子,这城里数得上号的夫人都像走马灯似的往谢葭这里来。上到县令,下到有点儿身份的乡绅,竟然都到齐了。卫清风平时结识的那些商贾反而没什么动静。
卫清风也发现,从前不冷不淡的那些官员,对于他的态度却热络了很多。
但是他并不是为这些事情烦恼的人。也许其中必有深意,但是苦思无果,不如等到他们自己把目的摊出来。
谢葭的双膝酸痛,每天都要施针。一天看院子里的阳光正好。她便央卫清风扶她去院子里坐着。卫清风索性把她抱了下去。这一下倒是芥蒂全无,年少夫妻笑着挨在一处。她也不是个小气的人,纵然前些日子心里难受得很,可是在她心里最煎熬的时候,卫清风却是她的精神支柱。
卫清风并不是会道歉会说好听的话的男人。但他确实在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且努力试图弥补她。这对于这个时代的男人来说,其实是非常难得的。而且她即使孕吐即使弄得一塌糊涂,卫清风却也只皱皱眉头,也会心疼她独自受这种苦楚。
“咱们的库房都整顿出来了,下面囤下干粮,。可供五千人的部队吃上一个月。”他把装着五彩珠子的盘子递给谢葭,谢葭针线做得不行。但是眼光确实有独到之处,最喜欢学当地人在衣服上鞋子上缀上些彩色珠子。
谢葭接了过来,漫不经心地在盘子里挑拣着,边道:“九郎……不会现在就在考虑囤粮了吧?咱们做的是米铺,恐怕蛮子真要抢。咱们是第一个跑不了。”
卫清风统御过千军万马,对进攻中原的蛮夷有一种不屑的情绪在内。但是想想自己眼下的处境,也知道只能够忍气吞声。因是他只道:“今年的新货都在路上,他们也抢不到什么……”
他又道:“给我一队人马,就够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谢葭只好在心里叹息了一声,道:“那九郎,咱们的马队呢?”
卫清风却神秘地笑了起来,道:“马匹。路陈会给我们养!”
谢葭有些诧异,抬了抬头。
然而不等她问,这个时候,刺槐突然进来了,一路小跑。道:“九爷,夫人。有客到!”
来人是三个一身甲胄的男子,神情肃穆,但颇有一种行色匆匆之感。
当中一人立在小院中央,一抱拳,朗声道:“末将王勇宽,乃是廖刺史座下武骑左校尉,奉命来接卫夫人过府做客!”
谢葭大惊,看向卫清风。
卫清风站了起来,军人的气质一览无遗,他眉头紧锁看着王勇宽。谢葭忙道:“王校尉不必多礼。”
王勇宽抬头一看,却不敢看谢葭,而是往卫清风面上看了一眼。
这一看之下却是触目惊心,。
卫氏新战神,比自己想的还要年轻……
偶尔和廖大人喝酒,廖大人提起此人,也频频赞许。他年纪轻轻,又是卫氏寡妇养大的,竟然有这样的胆识,敢提着脑袋单骑深入敌后,最终挽回了那场战争的败局。
只可惜,戾气太盛……这样的天之骄子,若是折损在朝堂之争中,实在是可惜。
卫氏战神,一直是军中偶像。王勇宽眼看卫清风已经削爵流放,竟然依然威严逼人,年纪轻轻,就有了这样的气势,兵荒马乱在他眼中也不过如此那般,战乱纷纭一直在他的眼底……
王勇宽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
直到听见那卫夫人的声音传来——她也还非常年轻甚至是年幼的:“王校尉,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