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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
而她忽然一抬头迎上他的视线,没有任何被窥视的不自然,仍旧举起酒杯,笑容也旁若无人:“先生,要来一杯么?”
她的头发挽起,肤色雪白,唇色嫣红,脸上是笑,大眼却似笑非笑,酒红色细肩带裙子在璀璨华灯下如水荡漾,暧昧而迷离。
明明是很有风尘气息的画面,可是他看着那样的她,却只有漫不经心的优雅,肆意而高傲。
那时他在瞬间的怔忡后就想,这是一个经常借酒浇愁的女人。
晚上,萋萋回来得很晚,打开门时,一室暖黄色的光芒映在眼底。
姚季恒坐在茶几边的沙发上,面朝她而笑:“萋萋,我们来喝酒。”
她的视线移向茶几,上头放着她熟悉的醒酒器,里头有她熟悉的酒,旁边还有两只酒杯,两盘水果沙拉。这本来是她很熟悉的场面,可是那多出来的一只酒杯和由他嘴里说出的这句话令她匪夷所思,半晌后不冷不热笑了一下:“我为什么要陪你喝酒?”
“你陪我喝酒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萋萋本来想说“你的秘密跟我没关系”,可是动了动嘴,终于没有说出口,反而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拿起醒酒器就倒了一杯酒。在她拿起酒杯时,姚季恒握住了她的手腕,“等等——
萋萋问:“你不是要喝酒?”
姚季恒笑:“但不是你这种喝法。”
他拉她坐下,把一盘水果沙拉推到她面前,“你还没吃晚餐吧,先吃点垫底。”
萋萋又笑了一下,却是嘲笑:“姚季恒,喝酒没有你那么多讲究,想喝就喝。”
姚季恒仍旧紧紧握住那只酒杯,坚持说:“你先吃点水果。”
萋萋拿起叉子胡乱吃了几口。
姚季恒把另一只酒杯也倒了酒,这才松手把这杯酒递给她,自己举起另一杯,朝她而笑:“萋萋,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萋萋举起酒杯的动作一顿,下一刻还是把酒送到嘴边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一边倒酒一边说:“不就是相亲吗?”
“你不记得你请我喝过酒吗?后来你把酒淋在了我的身上……”
萋萋愣了一下,忽然笑道:“那你有没有很生气?我有没有道歉,有没有问你衣服的尺寸?你有没有不要衣服,送我回家?”
“不,后来不是这样。”姚季恒看着她脸上若有似无的笑,继续认真地说,“你说的是你在波士顿编给余锋听的故事,真正的事实是,你把酒淋在我身上后,我没有生气,你也没有道歉。”
她只是放下酒杯,笑吟吟地伸出手指头在他胸前擦了几下,动作仍旧肆意,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优雅。然后,还不等他意识到,她又拿起自己的酒杯塞到他手里,笑着对他说:“我今天已经喝了很多酒,你自己喝,再见!”
然后,他就那样看着她转身,摇曳而去。
第40章 四十笑看红尘
其实;萋萋在昨天看见画册里的照片后,已经不知道回想过多少次。可是任凭她怎么想;怎么回忆;就是想不明白;她明明那天在宴会上见过他,可是在和他相亲认识、谈婚论嫁及至后来日夜相对的度假、二人世界的同居生活;这么多的日子;有这么多的时间可以想起来;却一直都忘了。很多很多的画面她都还记得;然而记忆像是有一块橡皮擦,悄无声息地抹去那段重要的画面,只留下一片暗黄色光影里的空白。
宴会之前的那天,余锋再次约她晚餐。像他回国之后的许多次那样;不管她的虚伪微笑,也不管她的冷言冷语,他总能有办法不远不近地出现在她身边,说一些云淡风轻的话,若即若离地纠缠。
她本来无所谓,他早已擅长这样的男女游戏,而她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追逐他的温萋萋。
他想要鸳梦重温,她就让他也狠狠跌下去,摔得头破血流时真切体会到什么是梦想破灭。
然而,那样的次数久了,看着那样阳光灿烂的笑容,气定神闲的淡然,若有似无的回忆,终究厌烦。
所以,他终于开口叫她原谅他,她就叫他跪下来。
她在最灰暗的十四岁遇见他,那时候她连最后那点还能在家里听见父母吵架的希望都彻底破灭了,因为那个家已经不在了。在最绝望的时候,只有他给了她一个最灿烂最阳光的笑容。
他让她知道这世界上还有阳光。那么灿烂的,可以照亮整个天空的阳光。
她曾经以为那是她黑暗人生里唯一的光芒,所以她紧紧追逐着那束可以照亮她整个人生的灿烂阳光。
然而阳光太亮,终究不属于她一人。
在眼睁睁地看着他牵着一个女生从大街的另一头走过来,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没有变,温柔的话语没有停,哪怕是一个停顿的眼神也没有。
那一刻,她之于他,已经是陌路。
那一刻,她的世界轰然倒塌,分崩离析,碎片一片一片散落下来,像是她曾经四分五裂的家。
最后,她只能踏着一地的碎片,看着他决然而去。
那天晚上,在他终于跪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会高兴,她要对当年那个流着泪的自己说:你看,他终于也有这么卑微的时候。
然而,她仅有的只是麻木。
隔了十五年的岁月,她居高临下地麻木看着他,忽然发现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是那么的陌生。
那个曾经她等在校门口只为了看见他笑容的男生,那个曾经她不管寒冷炎热固执地守着他打篮球的男生,那个曾经牵着她的手奔跑在街头寻找芬德拉玫瑰的男生,那个曾经她以为是她世界最温暖存在的男生早已死在她的青春记忆里,她只是用了这么多年的青春来祭奠他的死亡。
那个留在她记忆里恒久不谢的灿烂笑容已经模糊,而那一刻,跪在她面前的男人早已不是当初那一束点亮她灰暗天空的阳光。
他遗留给她的最后一点温暖,她对他残余的那最后一点东西,被他那忏悔的一跪彻底擦得一干二净。
他再也照亮不了她的天空。
他之于她,终于也陌路。
在那个大雨苍茫的夜晚,萋萋彻底告别他,告别自己曾经的爱情与青春之后,给最好的朋友打了一个很长的电话。她靠着玻璃窗,外面风雨琳琅,雨声潺潺,仿佛一切都被那一场大雨冲走了,最后只剩下自己凄然的声音:“这么多年,我以为我在找爱情,可是找来找去,到最后才知道,我的爱情已经死了,死在所有被我肆意挥霍的青春年华中。”
曾经轰轰烈烈的爱情,长久的等待,最终不过是一场刹那绽放的烟花,而能够找一个愿意陪自己站在烟花冷却后的灰烬里,仰望黑漆漆的夜空的人有多么难。
第二天,公司周年庆,她特意穿了一件鲜艳的红裙,从头到脚细细装扮,涂上鲜艳的唇彩,庆祝自己的新生。
男人不可信,在如此浮华人世,她也可以笑看红尘。
然而,她没有想到会遇见他。
她讨厌应酬,倚在角落里的沙发上喝酒。他看了她多久,她不知道,只是在某一刻低头饮酒时忽然感觉到有一道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
她继续自斟自饮,旁若无人,可被注目的感觉却那么真实,无法忽视。她清楚地知道那道视线仍旧长久地停留在自己身上。
她心底涌上一丝恼怒,终于抬头迎上那道视线。
然而,不是她熟悉的,也不是她前一刻还以为的那些带着强烈目的和赤‘裸眼神的男人视线,这道同样来自于男人的视线没有轻薄,没有欲望,没有暧昧,没有幻想,只是静静看着她。
在意识到之前,她已举杯对他粲然而笑:“先生,要来一杯么?”
他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忽然开口邀请,脸上闪过一丝怔楞的诧异,很快又回过神来四处环顾。
她知道他在找酒,他手里没有酒。这显然不是一个经常喝酒的男人。他的措手不及取悦了她,她施施然给自己杯子里添上酒,再次抬头正好看见他终于就近从穿行而过的侍者手里托盘上取来一杯酒。她看着他穿过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浮华世界踏步而来,在她面前站定,伸手和她碰杯。两只酒杯轻轻相碰,发出轻微的撞击声。她抬头撞上他的眼睛,直到这一刻隔得这么近,她才看清那双异样沉静的眼睛。
那是一双大而漆黑的眼睛,睫毛浓密,眼眸深邃而隽永,像她经历过的无数个孤寂而漫长的夜色,可是却又干净得毫无一丝杂质,这样看下去能把人吸进去。
她忽然手一抖,酒液荡漾而出淋在了他的胸前。
她怔楞了半晌,放下酒杯,重新定神露出熟悉的笑容,满不在乎地伸手擦拭他胸前的酒液。酒水是冰凉的,可是他的肌肤是温热的,透过薄薄的丝质西服传递到她的指尖,在这冷热混合的冲击之下,她的指头却开始发热。
她收回手,又再次握住自己熟悉的酒杯,酒杯是冰凉的,她手指上那点温度也终于冷却。她把酒杯给他,再次露出自己熟悉的笑容:“我今天已经喝了很多酒,你自己喝,再见!”
丢下那句话,她步伐凌乱地匆匆离去。
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其实是落荒而逃。
在洗手间的镜子里,她看见了自己的样子:发丝零乱,脸颊嫣红,面容恍惚,裙子半露,完全是一个喝醉的酒女。
怎么会有男人对这样的女人认真?
没有男人会对这样的女人认真,就算是有那样一双眼睛也不会。
镜子里那一身庆祝新生的红裙仿佛在无声地嘲笑她,嘲笑她这么容易就生出的幻想和奢望。
她趴在盥洗台前喃喃地告诉自己要忘了,她只是喝了太多酒,她只是醉了,所以头脑不清醒,忘了就好了,忘了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然后,她就那样睡着了。一觉醒来,她也真的忘了。
这一刻,只喝了一杯酒的萋萋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他依然在看着她,仍旧是那双深邃而隽永的双眸,那段被她遗留在黯淡光影里的画面终于再次鲜活。
萋萋再次握紧酒杯,隔了一会儿,静静说:“我忘了。”
她挑逗了他,就那样扔下他挥挥手肆意而去,最后还极其无辜地对他说忘了。
姚季恒却没法生气,他从来没奢望她还记得他,第一次晚餐时她像面对从未见面的陌生人那样面对他,他就知道她早已不记得自己了。
他笑:“我知道,你那天晚上喝醉了。”
“那你后来为什么和我相亲?”
这个问题,起初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那天,他反应过来后,下意识是要追上去的,然而只是一转眼,人影憧憧里却再也找不到那鲜艳的红裙。
后来,在某次商务午餐中,赵世杰絮絮谈起“世交的女儿”,他微笑倾听。然后,赵世杰无意中说了一句话:“就是那回周年庆时穿红裙的温小姐,我们的财务总监,姚先生,你想想还有没有印象?”
他愣了一下。
最后赵世杰十分好意地询问:“要不要安排你们见个面?”
在意识到之前,他已经答应了。
这时,顿了顿,他看着她,说:“因为我想认识你。”
萋萋迎上他的视线,追根究底:“认出我后你为什么不走?还是你对喝醉酒的女人都这么有兴趣?
姚季恒认真说:“不,我对喝醉酒的女人没兴趣,我只是想认识你。”
萋萋忽然不安了起来,不再继续追问,而是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默然举起酒杯,可是手腕又被紧紧握住了。
姚季恒皱眉看着她:“喝酒也不是像你这样喝……”
“要你管!”
他又笑了:“温萋萋,现在换我问你,你那天为什么来和我见面?”
萋萋言简意赅:“跟你一样,相亲。”
“哦,你是真去相亲的?我记得我到时你好像正准备走?”
萋萋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恼怒,没好气地说:“时间到了,难道还要等着不守时的陌生人?”
姚季恒没法为自己开脱,确实是他自己时间安排失误,然而她那咬字极重的“陌生人”还是噎了一下他。
“我们不是陌生人,至少现在早已不是,而且马上还要是真正的夫妻。”
他握着她的手腕阻止她喝酒,她转而吃水果沙拉。
姚季恒知道她不会真的回答自己的问题,有些话她不想说,他可以等,可是有些事情他等不了。
“我们在婚礼之前把结婚证拿了。”
“你这么急干什么?”
姚季恒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如此最迫切挂心,然而他就是要一个最实质的存在保证。
“结婚当然要结婚证。”
“那婚礼后也可以拿。”
“温萋萋,你是害怕,还是不敢?”
“笑话,我怕什么?”
“那我们明天就去拿。”
顿了顿,萋萋不以为然地说:“我户口还在上海。”
“那我们去上海拿。”
“婚礼前我没时间。”
这也算是实情。姚季恒闷头吃水果沙拉。
萋萋吃完了那盘水果沙拉,最后毫不客气地评价:“姚季恒,你做得水果沙拉真难吃,沙拉酱太少了,也没放酸奶,还有我不喜欢吃桃子,只喜欢樱桃,以后记得不要放桃子,多放樱桃。”
“樱桃有籽……”
“我又不是小孩,有籽吐了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非常抱歉,昨天说的二更就是这章,整整迟到一天。昨天写的初稿我很不满意,作废了,然后又怎么都找不到最好的那个情感点,就愤而睡觉了。因为这章很重要,信息量很大,我不想将就,好不容易今天终于写出来要的感觉了。我会努力在近期加更一次补上。(所以不要再轻易相信我的二更,它就是个寒碜我的意外……)
ps;写了这么多字,主题才明朗——其实这就是一个坏女人勾引了好男人,然后落荒而逃被抓的故事……
第41章 四十一陌路相逢
星期五下班;萋萋最后收拾了一遍写字台,又站着环顾一眼这熟悉的办公室。圣诞就在下周;明天她就要回上海准备婚礼;也在赵世杰的极力特批下;获得了格外长的一个婚假,再次回来上班也是农历新年后了。
外面开放式办公间还有不少同事没下班;她一路走出来;再次收到了不少新婚祝福。她的婚讯早已在最近一个月火速传遍公司;由于婚礼是在上海;圣诞节又不会有长假,一般同事都不会去参加,只能趁她离开之前提前送祝福。萋萋一概笑盈盈接受,满口答应回来就请大家吃饭。
搭乘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坐进车子里她却一时不知道该去哪儿。最近两周,加班已成习惯,今天准时下班,忽然就觉得时间变多了。迟疑间,电话响了,她看了一眼,又等铃声响了一会儿,才接起。
姚季恒在那头说:“萋萋,你下班了吧?”
萋萋“嗯”了一声。
姚季恒听她语气含糊,似乎没什么精神,笑道:“你怎么像闷闷不乐?最后一天上班还很累?”
萋萋不得不多回了几个字:“没事,你打电话有什么事?”
姚季恒早已习惯她的单刀直入,这才是温萋萋的风格,于是放心下来,说:“我订了餐厅,是我们上次去过的那家火锅店,我这边还有一点事,要等会儿才能去,你先过去点菜,饿了就先吃。”
萋萋的确前几天就想吃火锅,可她不记得是否在家提过,听到他的话,怔了一下。在耳畔又传来一声“萋萋”时,终于反应过来,答应说:“那我先过去。”
姚季恒订的火锅店也是萋萋喜欢的那家,前两周他们还来过。冬天吃火锅的人总是格外多,这家火锅店是地地道道的重庆火锅,附近又有好几所大学,所以生意素来也十分好。火锅店门口的露天停车场一时没有空余的车位,萋萋只得把车停在前面不远一个广场的收费停车场,下车时,两束明晃晃的车前灯照过来,又一辆车驶进来。她望了一眼,站在自己车旁,等车停下。
连续下了好几天的大雪,天上还在飘着细碎的雪花,在温暖的室内呆了一天,而刚刚车子里的暖气又很足,此时站在冰天雪地里,才觉得羊绒大衣也不是那么保暖。萋萋搓了搓手,从包里拿出毛手套戴上。
那辆银色的宝马缓缓驶到她的车位旁边停下。萋萋抬头看清车子,诧异了一下,又觉得好笑,竟然还能停在一起。而下一刻,车门打开,她的视线看向下车来的婀娜女人,纷纷细雪下,那一头黑色的长直发令她的意识有了几秒的空白,渐渐才反应过来上回在医院见面时那个女人已经不再是栗色的长卷发了。她的笑意渐渐僵硬凝固,刚刚好笑的事已经成了讽刺。
岳莺其实一样觉得讽刺,她在车子里头早已看见站在车外的人,化成灰她也认得,何况是在那么明亮的车灯下。她的手指头紧紧在方向盘上捏了一下,片刻后又意识到这样相遇也是一件好事,省却了很多麻烦。可是真正下车面对面,还是难忍那一股不平,看了一眼旁边的车子,脸上的笑也显出一丝讥讽:“温小姐,没想到我们是同一款车。”
萋萋说:“车子谁都可以开。”
岳莺脸上的笑也一僵,从萋萋那句并不含任何暗示的话里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一时又捏紧了手指。
萋萋手臂挽着包,把手缩进大衣口袋里,转身想要走开。她们从来不是朋友,见面也是陌路不识,最近的一次见面还是那天晚上在医院,两个人没有说一句话。
岳莺却叫住了她:“温小姐,请等一等,我们的话还没说完!”
萋萋并不觉得她们有什么话好说,唯一一次不愉快的对话还是在姚季恒的别墅,而那样的话她也不想再听。为着基本礼貌,她停下脚步,回头淡淡说:“你有事可以找姚季恒。”
岳莺又从这句话里听出了炫耀,不由冷笑一声:“你那么放心让我和他一起?”
萋萋听出来了她的挑衅,忍不住提醒:“你们早已分手。”
“你想知道我们是怎么分手的吗?”
“这是你们的事。”
“那如果和你有关呢?”
萋萋觉得匪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