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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宽阔的青砖径道走,又过了曲桥,杨劼真以为走进了太守府。这里杨柳树荫如幄,满地五色纷披的奇花异草,柳荫过处,亭台楼阁参差连绵,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辉,似乎是一幅奢华绮丽的画卷,铺天盖地呈现在杨劼眼前。
愈是如此,杨劼心里愈是不安,忍不住问道:“公公,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当今太子爷的行宫,那还是皇上新赏的。”宫人嘿嘿笑着,“别紧张,你找的紫锦楼就在前面。”
杨劼心想,紫锦楼怎么会在太子的行宫里?莫不是搞错了?转念一想,这地方也是那公公主动带自己进来的,自己也是寻亲心切,等过去看了再说。
心里释然,也就没了疑惑的心情,赶紧散开脚步。
前面偶有女子的说笑声,水烟凝碧间荡着一条画船,船上的彩衣宫娥拥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女,她们正笑闹着摘莲蓬。杨劼在岸边垂杨道出现,她们突然停止了笑声,眼光齐刷刷地对准了他。
定睛一看,那少女十七八岁的,芍药红的百蝶宫裙随涟波荡漾,眉目间虽含七分骄矜,却不失奕奕动人,此时她的目光凝在杨劼的脸上,没了丝毫的笑意。杨劼的心思在紫锦楼,他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自顾往前赶路。
“赵公公,是带去铖哥哥那里吗?”少女开口问道。
叫赵公公的宫人嘀咕了一声,一面催促杨劼快走,一面朝船上回道:“三公主,太子爷的事奴才管不着。”
那三公主并没有再追问。杨劼依稀记得当今太子叫袁铖,那么这个地方果真是他的行宫了。他们又走了一段路,才见一幢楠木为柱的重檐大殿,四处静谧,有内侍从里面出来也是无声无息的。
这种静谧让杨劼不觉压抑起来,忙问:“公公,紫锦楼在哪里?”
“这里就是。”赵公公在后面似笑非笑地回答。
杨劼脸色突变,才发现情形不对,赵公公使劲推了他一把,“给我进去!”不知哪里又涌出几名太监内侍,杨劼尚在挣扎之余,就稀里糊涂地被推进了内殿。
殿内云纹织锦的帷帐一重接着一重,珊瑚嵌窗碧玉为户,光线半浮半沉,白玉麒麟香炉袅袅升起白烟,那浓烈的香气熏得连呼吸都窒息。泛金的地砖上堆簇艳红胜火的纱缎,中间起伏着薄薄的人影,扎绣的八宝薄纱黄缎重重围裹,桃花双目微睁微阖,涂得艳艳的唇恰似雪中胭脂,全然一副美人初醉的娇憨模样。
杨劼被垂地的帷幕绊了一脚,地面上的人似乎惊醒,抬起眼迷蒙地看着他。杨劼惶惑地环顾周围奢华的布景,地面上的人开口了,“你过来。”
声音拖着倦怠,有浓浓的鼻音,保养得纤好的手缓缓伸过来,十指丹蔻鲜艳的红,稀薄而昏暗的光纹如血影。杨劼一时滞住,分不清那人是男是女。
“太子殿下,给您找来了,您过目。”
赵公公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杨劼一惊,地面上的人朝他莞尔一笑,挑眉抿唇时,便独有一番妩媚。腰间那代表了至尊至贵的明黄穗带玉佩,即使在暗淡的光线下,依然熠熠闪烁着荣耀的光辉。
原来此人就是当朝太子袁铖。
袁铖的面貌仍是涂抹得模糊,杨劼跪倒在地,膝下是耀目灼人的艳红,袁铖使劲一扯,顷刻之间杨劼连人带绸滑到了袁铖的面前。
“真不错。”袁铖修长的手指触摸杨劼的脸,目光荧然如炬,濯烈得足以将他燃尽。
杨劼瞬时明白了什么,难以抑制地绷紧了全身。
“太子殿下,您搞错人了。”他生硬地说道。
“大胆!太子殿下会搞错人吗?你已经进了行宫,今日就休想出去。乖乖在这里陪殿下,明日再放你走!”
赵公公凶狠地说着,每字每句锥在杨劼脑膜,耳边是嘶嘶夏蝉的交鸣,杨劼陡地起身,一把推开赵公公,不顾一切地往外面跑。
守在殿门的宫人内侍早有防备,迅疾地一拥而上,抓住杨劼的手腕、胳膊。杨劼拼命挣扎,大声地抗议道,“天子脚下岂无王法?身为堂堂太子,怎可以为所欲为?”
不知是谁猛击了他的腹部,一阵翻江倒海抽筋的疼痛,他散了架似地瘫在那里。殿内乌沉乌暗的混沌,连头顶上精雕细琢的横梁都扭曲起来。
血影
殿外风风火火冲进来一个窈窕的身影,那件芍药红的百蝶宫裙在跳荡,望着袁铖的眸子满是怒火。
“铖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被皇上知道,又要受责罚!”
赵公公慌忙劝住她,“三公主,您就少管闲事吧。”
“不行,今日我偏要管!”三公主强硬道。
袁铖吃吃一笑,起身凑到杨劼面前,抬起他的下巴来回端详着,“这是个少见的美男。黛儿,今日本宫高兴,不跟你计较。你要是想看热闹,就给我待在一边!”这话说得格外露骨,手劲加紧,杨劼的脸扭曲得歪在一边。杨劼顿感寒意彻骨,也不知哪来的一股力气,他扯开袁铖的手起身就想跑。
袁铖一个伸腿,杨劼绊住,整个人重重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周围的内侍宫人见状,都哄笑起来。
三公主气得面泛红晕,狠狠地瞪了袁铖一眼,“我去叫裴大人。”说罢转身而去。
袁铖仿若不觉,一脚踩在杨劼的身上,令他动弹不得。
外面风声渐紧,摇晃得树叶翩翩,如下一场豪雨。顺风而来的,还有寝殿里阵阵谑辞浪语声。
“要他从殿下身下爬过去!”
“爬呀!快点!”
殿内光影摇荡,云纹织锦的帷帐扯落得遍地都是。衣衫不整的杨劼半睁着凄恻的眼睛,起来,又倒下,又起来……他的神志已陷入昏乱,任凭那些人肆意地推搡着、挑逗着。
袁铖、张公公……那些笑歪的嘴脸在眼前一一晃动,仿若狰狞的妖魔,吐出的赤色长舌湿润,淫淫如龙胆紫,眩晕的气息像无数条毒蛇,紧紧缠绕让人窒息。
他杨劼,只是一个可笑的、穷酸潦倒的书生。
要是死了,不会有人在意他是谁,真的没人。
意识在渐渐脱离他的躯体,恍惚里,杨劼突地听见赵公公一声低呼,“殿下,裴大人来了!”
有人倏然放开了他。
人声、喧哗声戛然而止,四周静得几乎无声。
软瘫在地的杨劼努力睁开眼睛。一阵长风侵入,卷起漫天满眼的幔帐。波光滚滚,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落在殿内,只见那人正走向自己,清光割裂了他的面庞,那身猩猩红的披袍还在展翅抖动,仿佛他依然驰骋在蹄声沓沓的巷道上。
然后就是那人低沉平静的声音,“太子殿下,这行宫是皇上给你娶太子妃用的,用的是民脂民膏,请不要辜负皇上的一片苦心。”
袁铖阖目不说话,他似乎泄了气。
那人不再多言,迈开大步朝外面走,边走边指示垂立的内侍,“拿件衣服给此人穿上,放他出去。”
不知是怎样穿衣套靴的,杨劼连滚带爬地出了太子行宫。明耀的太阳亮在头顶,杨劼的头吃力地仰起,他第一次看见由地狱到人间的亮光。
都城午后的气温是暖和的,路上的行人都绽开着笑脸,唯他不觉得暖,只觉得体内置着一块冰,徐徐融化,寒得入骨入心。
后面拂过一阵香风,那个三公主在前面拦住了他,映着阳光的眸子格外明亮,“喂,怎么就这样走了?裴大人可是我叫来的,你怎么连谢一声都没有。”
杨劼恍恍惚惚地走着。他对这一切不再有丝毫的兴趣,唯一的意念就是离开,离开这个噩梦般的地方。
“喂喂,我在说你呢。”三公主不满道。
脚步并未放缓,杨劼的目光移向三公主,换上一个凄清的笑,似自嘲,又似无意识的,“谢三公主。”
“叫我袁黛儿。”三公主纠正他,脸上有了欣喜。
杨劼不再看她,吃力地缓步而行,望向前方的眼眸空洞苍白,散乱的发缕在风中乱舞。袁黛儿并没有追上来,一阵旋风刮过巷道,几枚随风卷来的落叶,在杨劼的头上飘来荡去。
杨劼记得,有那么一个晚上,阿梨拉着他的手,后面是追赶的人们,地面上拖着他们奔跑的影子。
月色清寂,他被她的温柔覆盖。
如此甜蜜的回忆,如今更觉凄凉。
“阿梨,你在哪儿……”一滴泪从他眼帘流落,他喘息着继续往前走。天空碧蓝如洗,不带一丝云彩,横空传来大雁的叫声,混合着他的悲伤响彻云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支撑的力气似乎从身体被全部抽去,杨劼终于看见客栈的大门了。老板毫无表情地站在外面,鹰隼的目光里隐匿着几分险恶,里面柜台里的老板娘与杨劼一对眼,便心虚地闪进了门帘子里。
进进出出的客人都用怪异的眼光看他。
老板肥胖的身子挡住他的去路,“我家店门可不是为你家开的,我要是养个讨饭的也比你强。今日拿不出房钱,甭想进店门!”
杨劼竭力呼吸着,力图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只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我会想办法,给我一天……”
“别做梦了,滚出店去!”老板推了他一把,杨劼站立不稳,仰面倒在道路上。
行人纷纷围过来,朝着他指手划脚,嘲讽着,讥笑着,有人甚至啐了他一口。
“大家看呢,就是这种没钱还死皮烂脸的!”
“真当自己是小白脸,有本事要饭去,哈哈!”
杨劼麻木地躺在那里,天空瞬间乌云蔽目无颜色,身体火燎一般的热,偏偏冷汗从额角不停地滴答滑下。
这回真的要死了。
周围嘈杂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有个人冲进了人群里,一把将他抱起。
“少爷!”
明明是伍子熟悉的声音,而在杨劼耳边恍若千里。他不可抑制地发出呻吟,双目虽然合着,可感觉伍子健壮有力的肌肤熨帖着他,很温暖。
“阿梨…。。”他呓语般模糊出声。
“阿梨被老爷送进青楼里去了,少爷,她是为了你。。。。。。”伍子焦灼的声音带着悲悯。
瞬间的痛楚刺穿了杨劼的神经,他本能地直起身,赤红的双眸如浸在血里,“回去,我要回去!我要把她救出来!”
他咬牙切齿地说着,声音被鼓荡的风割裂,淹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盛会
七月二十九日那晚,南州城上空光耀如昼。
千家万户燃起风烛香斗,烧香祭神将通宵达旦。观香楼里广筵长席,从日午至酉时,坐客满满,樽酒不空。
一勾浅月搁在西窗,阿梨已经练了良久,收起有点蓬乱的额发,心里依然无来由的紧张。
浣纱舞已练了千遍万遍,熟稔得连梦里都在旋舞。
可她还是紧张。
鸨母笑着告诉她,皇帝来了,那个裴爷也来了。
裴爷的全名叫裴元皓,少年即封为晟阳王,官拜至尚书令,人上之人,权倾朝野。
鸨母如数家珍,唾沫横飞。
愈如是说,阿梨的心愈沉到谷底。
她站在窗边,夜里的天空泛着一种蓝黑色,繁星斗转。她无助地睁着眼,在想,这么久了,真的等不到杨劼了吧?即使等到了,那个裴元皓横在中间,他们能奈何得了?
她微微地湿了眼眶,连芷媚出现在门口也浑然不觉。
“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出发了。”芷媚微笑道。
盛装下的芷媚袅袅若仙,镶花边浅蓝云幅舞裙,已是海棠花娇艳无比,举止都有天然一般好姿态。阿梨惊艳地看着她,心里满是羡慕。
芷媚因是花魁之列,一般想见的都是腰缠万贯的名门旺族,而待人以清雅弹唱弄舞为主,不轻易接客。每每阿梨问及,她总是淡然而笑,说:“男女之情薄似云烟,短似朝露,我虽入烟尘,我的心是干净的。”
做这样的女子,真好。
迂廊里已是笑声喧哗,伴随着环佩叮铃,楼上的姑娘们云朵般向花厅飘去。阿梨刚走到楼梯口,差点跟迎面而来的冰蓝撞了个满怀,冰蓝急忙后退两步,浅浅地笑,“看我多糊涂,该让阿梨妹妹先下楼才是。”
她笑时以帕掩唇,语声绵软,眼睛别有深意地看着阿梨。阿梨神色也是淡淡的,撩着翠裙下楼。
花厅里好一番热闹,没被选上跳舞的拉着被选上的,表面一团和气,说着鼓励吉祥的话,笑语缭绕盘旋,说不出的安定团结。鸨母心里高兴,命几位婢女手擎酒壶,逐个给舞妓们敬酒壮行。
“姑娘们,观香楼的荣耀靠诸位了,皇上要是龙心大悦,少不了会御笔亲题金匾,我观香楼从此独树一帜,长盛不衰!”鸨母端起了酒杯,高喝一声,仰头饮尽。
舞妓们纷纷擎酒酢杯,阿梨刚与芷媚对敬,不知是谁碰了她的胳膊,白釉蓝花瓷杯抓牢不着,嘭的掉在了地面上,水酒四溅。
厅里的人闻声朝这边看,阿梨有点尴尬,却听得后面的冰蓝尖声怒叱,“长没长眼睛啊?”
侧首看去,冰蓝裙幅翩翩的身影一闪,朝着身边叫麝月的婢女怒目而视,“砸伤了脚你赔得起吗?还不再去给阿梨斟一杯!”
那叫麝月的婢女满脸通红,执起手中的酒壶又给阿梨倒了一杯,垂着头一言不发。阿梨见麝月惶恐的样子,起了怜悯,将手中的清酒一饮而尽。
鸨母心情甚好,打圆场道:“姑娘们,走啦,见皇上去!”
最后一个字咧出满是黄牙的嘴时,楼门口已经迫不及待地放起了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震天,一簇簇亮光猝然划过每张笑脸。阿梨不经意地侧脸,正巧看见冰蓝的目光定在她的脸上,笑意里含着淬毒的针,似乎要刺到她的心里去。
阿梨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心底却莫名的一震。
这夜,统正皇帝亲临南州城,与万民烧香看会。
太守杨靖业是最紧张忙碌的人。
薄暮过后,他已经派员将灯船毕集,又请了大法师在船上铺设经坛,普渡众生。到了晚间无数做工精致的莲花灯点燃水面上,如千点万朵的繁花在闪耀,沿河两岸柳荫夹道扎了灯彩,香烟不绝,游人香客川流不息。
茫茫夜色中,多少香鬓花影,多少锦绣堆簇?
端的是南州乃繁华胜地,富贵之城。
一切,为的是龙颜。
十几年仕途生涯,他渐渐摸透皇帝的脾性,知道只要能笼络到皇帝身边的裴元皓,什么难事都能迎刃而解。
年轻的裴元皓才具过人,做事果断敏捷,有时连皇帝都要礼让三分。
“裴大人,都准备好了,请皇上移驾与民同乐。”杨靖业首先通报给裴元皓。
裴元皓略微颔首,过去朝统正皇帝耳语几句。皇帝笑着站了起来,后面随侍的后宫嫔妃纷纷起坐,一袭内侍执黄盖宝扇列于其中,众人前呼后拥着皇帝登上城楼。
须臾之间,香雾齐喷,与月色烟光融合。天地火龙蜿蜒,鼓钹梵呗之声不绝于耳,楼下百姓密如鸦羽,山呼万岁如海啸。
统正皇帝广袖挥动,笑道:“元皓,你看,这天下是朕的,你父亲的鲜血没白流。”
裴元皓的脸上浮起笑意,朝皇帝拱手,“替皇上建立千秋功业,做臣子的甘愿浴血殉国。”
统正皇帝哈哈大笑。
笑声荡在香风中,也变得极其爽脆。
皇帝携紧裴元皓的手,大步下了城楼,他们走得很快,身影重叠,仿佛相依相靠。后面的人赶紧跟随,珠翠闪耀,金玉叮当乱响。
南州城灯船之盛,天下所无,据说地藏菩萨一年到头闭着眼睛,这夜睁开眼见到的正是南州满城灯海,菩萨一高兴,就独庇南州了。这些只是传闻,可到了统正年代更盛,连皇家贵族也不得不跑这里来了。
城内河面不宽,衬着两岸的万盏灯火,光耀亮如白昼。水面上潺湲着粼粼波光,皇帝一行刚在巨大的雕龙画舫上坐定,各乡知州大员,都在两边的小画船上匍匐迎驾,三跪九叩之后,鼓声一响,笙管舞乐犹如波涛,一浪接着一浪。
画舫里面多的是衣香鬓影,浓烈的脂粉香袭鼻。阿梨卷起一侧的船帘,凭栏暗自观望前面的动静。
此时月亮蒙纱,夜色渐渐走向深沉,一对官家绝艳名姝正在细吹细唱,犹如珠落玉盘的清脆,又悠悠婉婉地在夜空中绕了个圈,慢慢回旋开来,直向着人的心魄飘去。
正中的皇帝龙纹黄袍,年逾四十,面目和善失之锐气,一只手搭在扶手上,似是陶醉地合拍子。周围全是罗绮团簇的艳丽女子,阿梨只觉得那艳光太刺,刺得不愿多看一眼。
眼眸闪转,她便看见那个男人了。
淬毒
他坐在那里,姿势比皇帝还闲散,不看戏,也不谐趣,眼风偶尔缕过犀利,恰如她第一眼见到他的模样。
如果这个人只是叱咤风云的晟阳王,她多少还会欣赏他,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命运与其紧密相关,她的眼里隐隐地带上恨意。
是的,她讨厌他。
“阿梨,快别看了,下一个轮到我们了。”芷媚突然叫她。
阿梨恍然一惊,赶紧过去排队等候。紧接着外面掌板击响,丝竹箫音悠扬而来,观香楼的浣纱舞就要开演了。
随着前面的舞妓才走两三步,阿梨突然感到腹部一阵钻心的疼,她不由抚住腰腹“啊呦”叫了一声,后面的芷媚赶忙搀住她,“怎么啦?”
那痛意隐约而去,阿梨直起腰,笑道:“没事。”
芷媚还想说什么,箫音催得紧,她只是拍拍阿梨的肩膀,众舞妓拢起长袖,个个如下凡的瑶宫仙子,鱼贯出了舫舱。
“七月六,瓜果没庭中,乞巧穿针儿女技,在天在地誓深宫,银汉自空空。七月七,驾鹊拆离衰,尽管绸缪今夜里,情魔难障太阳红,分手各西东……”
歌声带着寒意的秋风,吹皱的不再是烟花空濛水波流淌,而是所有在场人的眼睛。翩翩起舞的众浣纱女长袖挥舞,如莲花重瓣层染绽开,中间芷媚宛然一抹滟红涉水,姿态高扬,想不招人注目都难。
那一刻,连皇帝也摒住呼吸,目光迷离。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诗里描绘的风景,此时活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