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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雪源(曲波)-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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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的!好滑呀!自动的!”他一面嘟噜一面爬起来拍拍屁股,两只腿已是绷得紧紧地叉在那里,准备下一次。
  可是他刚要转身端正滑行的架子,不料刚一挪左脚,又是一个侧身跤,灌得满袖筒子雪。他狠力地甩了甩肩膀,甩出袖筒里的雪,又来滑,可是刚滑没有两米远,又是一跤。一连滑了数次,摔了好几跤。他简直被两只滑雪板耍弄得在滚雪球。有一次他把右脚上的滑雪板,别在左脚的左面,怎么也拿不过来了,一直使他把一只摘下,才拿过腿来。
  最后,好歹在半山坡扶着一棵小树站起来,两腿已在打着哆嗦了。他喘了一口粗气,“妈的!这两块板太滑了,下身子太快,上身子太慢,嗯!这次我上身使劲大一点,看你再摔屁股墩!”
  说着,他真像拄拐棍一样,弯着腰,拄着两根雪杖,挪到树空里,他屏住气,像游泳跳水一样,将上身向前用力一倾,雪杖用力一撑,还没动窝,又噗地摔了个嘴啃雪、猪拱地,头朝山坡下摔了一个前身跤。高大的身躯实扑扑地趴在雪地上,把雪地打了一个坑。左脚的滑雪板已离开了他的脚,两支滑雪杖摔出了十几步远。他的衣领里、袖筒里,灌满了雪面。
  这一下孙达得可服了,自己感叹地嘟噜道:“妈的!冰冻三尺,并非一日之寒;飞山滑雪,不是片刻之功。”
  说着,他坐在雪地上,摘下滑雪板。他爬起来,打抖着满身的雪粉,拣起雪板雪杖,扛在肩上,遥望了一下小分队去的方向,踏着踪迹,躦开了长腿,飞奔前去。
  在对面山上等候着孙达得的小分队,一看他躦着长腿赶上山来,刘勋苍带头,故意开孙达得的玩笑,等他气喘嘘嘘地将到跟前,大家一起哄笑声中,刘勋苍喊声:“目标,对面山包,前进!”只听唰的一声,小分队飞下了沟底。
  孙达得喘息了一阵,自己也笑自己,不觉自语一声:“坦克这小子,成心要溜溜我这个孙长腿呀!”他刚要再走,只听对面山上几十个人一起高喊:“再来一个山头!”接着又是一片哄笑声。
  孙达得一听成心要溜他,恨不得两步赶上,便鼓了鼓劲,躦开了长腿,一跃一跃狂奔地追上去。小分队从树空里,窥望着这个快步如飞的孙达得,确实都赞佩他步行登山的速度,和他那身使不完的力气。
  为了不致影响战斗,不使孙达得过劳,少剑波叫刘勋苍不要再闹了,确定等一等。
  在大家的哄笑中,孙达得奔上山顶,他咳的一声扔下滑雪具。
  小董凑到他跟前,“长腿!别人滑雪都是板驮人,你怎么却来了个人驮板?”
  大家一起大笑,孙达得苦笑着擦了一把汗,“咳!”一靠身倚在一棵大树上。
  白茹牵过马来,拾起滑雪具,朝着满头大汗的孙达得笑道:“还是给我这黄毛丫头吧!”
  正在大家的欢笑声中,突然西北大山头上一阵怪啸的咆哮。大家一起惊骇地向啸声望去,只见山顶上一排大树摇摇晃晃,树林格格地截断,接着便是一股狂风卷腾起来的雪雾,像一条无比大的雪龙,狂舞在林间。它腾腾落落,右翻左展,绞头摔尾,朝小分队扑来。林缝里狂喷着雪粉,打在脸上,像石子一样。马被惊得乱蹦乱跳,幸亏孙达得身强力大,抓住没放。战士们被这突然出现的“怪物”惊骇得不知所措。
  “穿山风来了!”李勇奇高声喊道,“快!跟我来!跟我来!”
  说着他手一挥,向着那“怪物”出现的右边山顶斜刺奔去,小分队紧张地跟在后头。
  少剑波深怕白茹体力难支,便要回身挽她,哪知此刻刘勋苍早已用左臂紧紧挽着白茹的右臂,冒着“怪物”挣扎前进。
  小分队冒着像飞砂一样硬的狂风暴雪,在摔了无数的跟头以后,爬上山顶。这股穿山风,已经掠山而过。小分队回头看着这股怪风雪,正在小分队刚才站过的山包那一带,狂吼怪啸,翻腾盘旋。十多分钟后,它咆哮着奔向远方。
  小分队刚才路过的地带,地形已完全改变了,没了山背,也没了山沟。山沟全被雪填平了,和山背一样高,成了一片平平雪修的大广场。山沟里的树,连梢也不见了,大家吓得伸了一下舌头,“好险!”
  李勇奇抹了一把汗,“万幸!万幸!”
  大家都一起请教李勇奇,“这是什么东西?”
  李勇奇克服了紧张后,轻松地喘了一口气道:“这叫穿山风,俗名叫搅雪龙,又名平山妖。冬天进山,最可怕的就是这东西。它原是一股大风,和其它的风流一起刮着,碰上被伐或被烧的林壑,就钻进林里,到了林密的地方它刮不出去,便在林里乱钻,碰在树上便上下翻腾、左右绞展,像条雪龙,卷起地上的大雪,搬到山凹,填得沟满涧平。人们没有经验,见了它就要向山凹避风,这样就上了大当,一定就被埋掉。你们看!”他指着刚才路过而现在已被填平的几条山沟,“我们要是停在那里,不是一块被埋掉了吗?”
  少剑波感激地望着李勇奇,“要是你不来,勇奇同志,我们就太险了!”
  “二○三首长,别说这个,要是你们不来,我们夹皮沟不早就饿死了吗!”
  小分队在胜利的笑声中,继续前进。李勇奇在前进中讲述着山地经验。他说:
  “在这山林中,除了毒蛇猛兽之外,春夏秋冬四季,自然气候给人们有四大害。
  人们都怕这四害,所以又称为四怕。”
  接着他像唱民谣一样,唱出这样四句词:
  春怕荒火,
  夏怕激洪。
  秋怕毒虫,
  冬怕穿山风!
  他详细地讲述了林间遇险时的常识,他说:“春天荒火烧来,千万别背着火跑,跑得再快,人也有疲劳的时候,况且林中起了荒火,大多是风大火急,蔓延数十里,甚至数百里,跑是跑不出去的。防御的办法是迅速找一块树草稀少的地方,自己点上火,把自己周围的这片荒草烧光它,那时荒火再烧来,这里的草全光了,荒火没草可烧,自然也就熄灭了。
  “夏天山洪暴发,千万别向山下跑,越到山下洪流汇集得越大,山坡会随着激洪一片一片地塌下来,就会把人冲死砸烂。所以遇到山洪,得快登峰顶,越到峰顶山洪越少。最好是石峰,石峰如果触不着雷电,是不会塌倒的。
  “秋天林中的虫子特别多,特别是毒虫越到秋天越多。虫群袭来,千万别用树枝或手巾打,因为越打人就越出汗,一出汗气味更大,虫子嗅到汗味就飞来的越多,会把人和牲口马匹,活活地咬死。因此治虫的办法,一定要用浓烟熏。
  “冬天遇上穿山风,千万别到山洼避风,那样就会被搬来的雪山埋在沟里。遇上它就要赶快登高峰,抱大树,因为高峰上的雪只有被吹走,不会被积来,因此就不会被埋掉;抱大树就不会被刮去。”
  最后他用四句歌谣,综括了山林遇险时抵抗的常识:
  春遇荒火用火迎,
  夏遇激洪登石峰。
  秋遇虫灾烟火熏,
  冬遇雪龙奔山顶。
  说得大家都非常称赞李勇奇的山林经验,誉称他是山林通。
  这阵穿山风,带来了山林气候的恶化,西北天上的乌云涌涌驰来,盖没了傍晚的太阳,天上滚滚的雪头,眼看就要压下来。
  少剑波阴郁地仰视了一下天气,低沉地道声:“天黑了!
  雪来了!”显然他对这突变的气候表示十分烦恼。他仔细地看了看指北针,急急地滑到队伍前头孙达得的马旁,严肃地向他命令道:
  “孙达得,雪来了!地上的踪迹眼看保不住,现在只有依靠树上的刻痕,你的任务,是沿着杨子荣的道路,不要领错一步。”
  “我完全有这个把握。”
  天气不利,小分队的滑行更加紧张,他们拚命地争夺着天黑前这可贵的时间。
  威虎山上。
  杨子荣摆布一天的酒肉兵,把座山雕这个六十大寿的百鸡宴,安排得十分排场。
  傍晚,他深怕自己的布置有什么漏洞,在小匪徒吆二喝三忙忙活活的碗盘布置中,他步出威虎厅,仔细检查了一遍他的布置。当他确信自己的安排没有什么差错的时候,内心激起一阵暗喜,“好了!一切都好了!剑波同志,您的计划,我执行这一部分已经就绪了。”可是在他的暗喜中,伴来了一阵激烈的担心,他担心着小分队此刻走在什么地方呢?孙达得是否取回了他的报告呢?剑波接没接到呢?小分队是否能在今夜到达呢?大麻子还没回来,是否这个恶匪会漏网呢?总之,在这时间里,他的心里是千万个担心袭上来。
  他又仰面环视了一下这不利的天气,厚厚的阴云,载来那滚滚的雪头,眼看就会倾天盖地压下来,更加重着他的担心。他走到鹿砦边上,面对着暮色浮盖下的雪林,神情是十分焦躁。他想:“即便是小分队已经来了,会不会因为大雪盖踪而找不到这匪巢呢?
  特别我留下最后一棵树上的刻痕离这里还有几里远。”他的担心和烦恼,随着这些激剧地增加着。
  “九爷,点不点明子?”
  杨子荣背后这一声呼叫,把他吓了一跳,他马上警觉到自己的神情太危险,他的脑子唰地像一把刷子刷过去,刷清了他千万个担忧。他想:“这样会出漏子的。”于是,他立即一定神,拿出他司宴官的威严,回头瞧了一眼他背后的那个连副,慢吞吞地道:“不忙!天还不太黑,六点再掌灯。”
  “是!”那个匪连副答应着转身跑去。
  杨子荣觉得不能在这久想,需马上回威虎厅,刚要回身,突然瞧见东山包下,大麻子出山的道路上走来三个移动的人影。他的心突然一翻,努力凝视着走来的三个人,可是夜幕和落雪挡住了他的视线,怎么也看不清楚。他再等一分钟,揉了揉眼睛,那三个人影逐渐地走近了,看清楚是两个小匪徒,押来一个人。眼上蒙着进山罩,用一条树枝牵着。“这是谁呀?”
  顿时千头万绪的猜测袭上他的心头。“是情况有变,剑波又派人来了吗?”“是因为我一个人的力量单薄派人来帮忙吗?”
  “是孙达得路上失事,派人来告知我吗?”“这个被押者与自己无关呢,还是有关?”
  “是匪徒来投山吗?”“是被捉来的老百姓吗?是大麻子行劫带回来的俘虏吗?”
  愈走近,他看被押来的那人的走相愈觉得眼熟,一时又想不起他到底是谁。他在这刹那间想遍了小分队所有的同志,可是究竟这人是谁呢?
  得不出结论。
  “不管与我有关无关,”他内心急躁地一翻,“也得快看明白,如果与自己有关的话,好来应付一切。”想着,他迈步向威虎厅走来。当他和那个被押者走拢的时候,杨子荣突然认出了这个被押者,他立时大吃一惊,全身怔住了,僵僵地站在那里。
  “小炉匠,栾警尉,”
  他差一点喊出来,他全身紧张得像块石头,他的心沉坠得像灌满了冷铅。“怎么办?这个匪徒认出了我,那一切全完了。而且他也必然毫不费事地就能认出我。这个匪徒他是怎么来的呢?是越狱了吗?还是被宽大释放了他又来干呢?”
  他眼看着两个匪徒已把小炉匠押进威虎厅。他急躁地两手一擦脸,突然发现自己满手握着两把汗,紧张得两条腿几乎是麻木了。他发觉了这些,啐了一口,狠狠地蔑视了一番自己,“这是恐惧的表现,这是莫大的错误,事到临头这样的不镇静,势必出大乱子。”
  他马上两手一搓,全身一抖,牙一咬,马上一股力量使他镇静下来。“不管这个匪徒是怎么来的,反正他已经来了!
  来了就要想来的法子。”
  他的眉毛一皱,一咬下嘴唇,内心一狠,“消灭他,我不消灭他,他就要消灭我,消灭小分队,消灭剑波的整个计划,要毁掉我们歼灭座山雕的任务。”
  一个消灭这个栾匪的方案,涌上杨子荣的脑海,他脑子里展开一阵激烈的盘算:
  “我是值日官,瞒过座山雕,马上枪毙他!”他的手不自觉地伸向他的枪把,可是马上他又一转念,“不成!这会引起座山雕的怀疑。那么就躲着他,躲到小分队来了的时候一起消灭。不成,这更太愚蠢,要躲,又怎么能躲过我这个要职司宴官呢?那样我又怎么指挥酒肉兵呢?不躲吧!见了面,我的一切就全暴露了!我是捉他的审他的人,怎么会认不出我呢?一被他认出,那么我的性命不要紧,我可以一排子弹,一阵手榴弹,杀他个人仰马翻,打他个焦头烂额,死也抓他几个垫肚子的。可是小分队的计划,党的任务就都落空了!那么,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他要在这以秒计算的时间里,完全作出正确的决定,错一点就要一切完蛋。他正想着,突然耳边一声“报告”,他定睛一看,一个匪徒站在他的面前。
  “报告胡团副,旅长有请。”
  杨子荣一听到这吉凶难测的“有请”两字,脑子轰的一下像要爆炸似的激烈震动。可是他的理智和勇敢,不屈的革命意志和视死如归的伟大胆魄,立即全部控制了他的惊恐和激动,他马上向那个匪徒回答道:
  “回禀三爷,说我马上就到!”
  他努力听了一下自己发出来的声音,是不是带有惊恐?是不是失去常态?还不错,坦然,镇静,从声音里听不出破绽。
  他自己这样品评着。他摸了一下插在腰里的二十响,和插在腿上的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晃肩膀,内心自语着:“不怕!有利条件多!我现在已是座山雕确信不疑的红人,又有‘先遣图’的铁证,我有置这个栾匪于死地的充分把柄。先用舌战,实在最后不得已,我也可以和匪首们一块毁灭,凭我的杀法,杀他个天翻地覆,直到我最后的一口气。”
  想到这里,他抬头一看,威虎厅离他只有五十余步了,三十秒钟后,这场吉凶难卜、神鬼难测的斗争就要开始。他怀着死活无惧的胆魄,迈着轻松的步子,拉出一副和往常一样从容的神态,走进威虎厅。
  威虎厅里,两盏野猪油灯,闪耀着蓝色的光亮。座山雕和七个金刚,凶严地坐在他们自己的座位上,对面垂手站立着栾匪。这群匪魔在静默不语。杨子荣跨进来看到这种局面,也猜不透事情已有什么进程,这群匪魔是否已计议了什么?
  “不管怎样,按自己的原套来。”他想着,便笑嘻嘻地走到座山雕跟前,施了个匪礼,“禀三爷,老九奉命来见!”
  “嘿!我的老九!看看你这个老朋友。”座山雕盯着杨子荣,又鄙视了一下站在他对面的那个栾警尉。
  杨子荣的目光早已盯上了背着他而站的那个死对头,当杨子荣看到这个栾匪神情惶恐、全身抖颤、头也不敢抬时,他断定了献礼时的基本情况还没变化,心里更安静了,他便开始施用他想定的“老朋友”见面的第一招,他故意向座山雕挤了一下眼,满面笑容地走到栾匪跟前,拍了一下他那下坠的肩膀,“噢!我道是谁呀,原来是栾大哥,少见!少见!快请坐!请坐。”说着他拉过一条凳子。
  栾匪蓦一抬头,惊讶地盯着杨子荣,两只贼眼像是僵直了,嘴张了两张,也不敢坐下,也没说出什么来。
  杨子荣深恐他这个敌手占了先,便更凑近栾匪的脸,背着座山雕和七个金刚的视线,眼中射出两股凶猛可怕的凶气,威逼着他的对手,施用开他的先发制敌的手段,“栾大哥,我胡彪先来了一步,怎么样?你从哪来?嗯?投奔蝴蝶迷和郑三炮高抬你了吗?委了个什么官?我胡彪祝你高升。”
  栾匪在杨子荣威严凶猛的目光威逼下,缩了一下脖子。被杨子荣这番没头没脑、盖天罩地、云三吹五的假话,弄得蒙头转向,目瞪口呆。他明明认出他眼前站的不是胡彪,胡彪早在奶头山落网了;他也明明认出了他眼前站的是曾擒过他、审过他的共军杨子荣,可是在这个共军的威严下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座山雕和七个金刚一阵狞笑。“蝴蝶迷给你个什么官?为什么又到我这来?嗯?”
  杨子荣已知道自己的话占了上风,内心正盘算着为加速这个栾匪毁灭来下一招。可是这个栾匪,神情上一秒一秒的起了变化,他由惊怕,到镇静,由镇静,又到轻松,由轻松,又表现出了莫大希望的神色。他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着杨子荣。
  杨子荣看着自己的对手的变化,内心在随着猜测,“这个狡猾的匪徒是想承认我是胡彪,来个将计就计借梯子下楼呢,还是要揭露我的身分以讨座山雕的欢心呢?”在这两可之间,杨子荣突然觉悟到自己前一种想法的错误和危险,他清醒到在残酷的敌我斗争中不会有什么前者,必须是后者。即便是前者,自己也不能给匪徒当梯子,必须致他一死,才是安全,才是胜利。
  果不出杨子荣的判断,这个凶恶的匪徒,眼光又凶又冷地盯着杨子荣冷冷地一笑,“好一个胡彪!你——你——你不是……”
  “什么我的不是,”杨子荣在这要紧关头摸了一下腰里的二十响,发出一句森严的怒吼,把话岔到题外,“我胡彪向来对朋友讲义气,不含糊,不是你姓栾的,当初在梨树沟你三舅家,我劝你投奔三爷,你却硬要拉我去投蝴蝶迷,这还能怨我胡彪不义气?如今怎么样?”杨子荣的语气略放缓和了一些,但含有浓厚的压制力,“他们对你好吗?今天来这儿有何公干哪?”
  七个金刚一起大笑,“是啊!那个王八蛋不够朋友,不是你自己找了去的?怎么又到这里来?有何公干哪?”
  杨子荣的岔题显然在匪首当中起了作用,可是栾匪却要辩清他的主题。瞧七个金刚一摆手,倒露出一副理直气壮的神气,“听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别扯淡,今天是我们三爷的六十大寿,”杨子荣厉声吓道,“没工夫和你辩是非。”
  “是呀,你的废话少说,”座山雕哼了哼鹰嘴鼻子,“现在我只问你,你从哪里来?来我这干什么?”
  栾匪在座山雕的怒目下,低下了头,咽了一口冤气,身上显然哆嗦起来,可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干哑哑的嗓子挤出了一句:“我从……蝴蝶迷那里来……”
  杨子荣一听他的对手说了假话,不敢说出他的被俘,心中的底更大了,确定了迅速进攻,大岔话题。别让这个恶匪喘息过来,也别让座山雕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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