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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打架过后,他难免会受一些伤,这时候那人就会扔过一个毛巾,一脸无奈地说:“又打架了,还不快擦干净,我好给你上药。”然后他就乐呵呵地擦净,然后傻乎乎地看着那人给他上药。
这样的既幸福又无忧无虑的生活直到他十六岁那年,参军的前夜,一切都变了,天与地转了个个儿,他的性格也被深深地埋藏了起来。外人看他都是大方、温和、平静,其实他骨子里叛逆,性子比谁都冲动。
鹅卵石没有棱角,看起来圆圆滑滑的,可谁又知道它是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才将棱角全部磨掉的?
布莱安明显是个好的雕刻家,硬生生把他那点棱角又给磨了出来。说实话他很想继续圆滑下去,可在布莱安面前,这显然是不明智的。只有棱角才能反击他,只有棱角才能保护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和骄傲。
被那人磨平的棱角,现在又因为布莱安一个个被安上,方迟不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到底会露出多少本性。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皮皮的,充满了生气,布莱安为着他调皮的眼神愣了那么一毫秒。
“你真想知道?”上校突然说。
“我真不想知道。”他说的是大实话,以布莱安的性子,有事情他只会越玩越大,如果他不想玩,证明这事情再玩下去后果有点无法想象。
“那你还问!”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上校现在很压抑。
方迟偷偷笑了下:“我只是在问你哪些是雷区,我以后好躲着走,你这么激动干嘛。”
布莱安默默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方迟,你会死。”
“上校,你也会死。”
“你放手去猜吧,猜到了有奖。”上校的声音突然充满了愉悦。
“好吧。”
“你不想问奖什么?”
“不想知道。”
“我奖赏你给我做家具的权力,最近缺一把椅子,要是能有一个能自由活动又不软不硬的椅子还真不错。我就奖赏你这个,怎么样,很开心吧,很兴奋吧,很……”
“你丫给爷闭嘴,都说爷不想知道了!”
于是第一次,方迟如狼似虎地堵住了布莱安那张喋喋不休的嘴,热烈缠绵到有谋杀上校舌头的嫌疑。事实上如果布莱安不死命防御的话,他那舌头就真快被方迟的利齿给咬下去了。
…
“真是养不熟的狗。”
完事后上校舔着自己唇上的伤口,瞪着方迟说。
某位牙尖嘴利的前牛郎眼一眯:“你丫才是狗。”
他考虑要不要再揍他一顿解恨,反正这上校挨揍不还手(是近身战打不过他),挨骂不还口(还了,被方迟忽略了),好容易有点职权可以仗势欺人,他还偏偏不肯用。要不就以他袭击上校的频率来看,够被枪毙了弄活,再枪毙再弄活,再再枪毙再再弄活,再再再……如此重复N次,N取决于上校的心情指数。
布莱安薄唇勾起:“瑞奈森斯的军人,都是狗。”
方迟眼睛一瞪:“什么?”
“呃……也不对,有些都不能称之为狗。昆虫?鱼?无害植物?微生物?单细胞生物?有机物……”
“靠!你生物学的不错。”
“当然,至少我能分辨出你是个爬虫类。爬虫就要有爬虫的样子,去,去!趴到地上分泌粘液去。”一边说还一边用脚把方迟往床下踹。
“靠之!”
这个“靠”和“靠之”吧,意思是不一样的。“靠”呢,只是代表一个动作,人有时候也是可以对着虚空做点与“靠”相近的动作;而“靠之”则是有固定的对象,换言之它不单单代表一个动作,还代表一种有着特定对象的行为。
所以方迟在说完“靠之”之后,拽住布莱安的脚把他摔到床下,接着迅速骑到他身上,制住他的双手。
“分泌粘液这事儿还是留给你这爬虫去做吧!”
他是把布莱安打得分泌粘液呢,还是打得分泌粘液呢,还是打得分泌粘液呢?
“我可不是那么低级的生物。”
“那你是什么,高贵的万物之灵?”
“我?”布莱安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最多只能算是一只杂种狗。”
方迟即将与布莱安亲密接触的拳头突然停下了:“布莱安,你把自己当成什么?有把自己当成过人吗?”
上校握住他的手:“这个问题,最好别问。”
靠!又是个雷区。
布莱安推开方迟,走入浴室,在水流下微微仰起头。
他发誓他不会再仰头看着别人,他要全世界仰视他。
右手紧紧握住胸前月牙形的吊坠,他慢慢闭眼,一个有着火红色头发的少年出现在他脑海里。
少年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十分可爱的小酒窝,对他伸出友好之手:“我叫亚伯,你呢?”
水流从上校脸上滑下,不知是水还是泪。
亚伯,我叫雷恩。
第 22 章
第二天布莱安有个紧急会议要开,他回头看了在床上赖着不起的方迟一眼,走上前故意将手放在他的小腹上,轻轻抚摸。
“起不起?”说完还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方迟闭着眼打了个哆嗦,布莱安今天唱的是哪出?一副宠溺的模样,有阴谋,绝对有阴谋。
见方迟没反应,布莱安将手移到他的大腿上,故意轻轻掠过那敏感处,然后低头舔了舔方迟的耳垂,轻声说:“一会儿有个会议要开,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方迟表示,他这是第一次精神紧张到要吐的程度,当然,也有可能是真被恶心到了。
靠!恶心就恶心,谁怕谁!以前那些红颜祸水不让昏君上早朝时都怎么做的来着?他在大脑里搜索着童年时期曾不小心看到过的影视剧,默默练习了一下后,缓缓地睁开眼,摆出一个极为慵懒的姿势,伸手搂住布莱安的脖子,舌尖轻轻舔过上校的薄唇,用他这辈子最勾人的声音说:“人家不想去嘛,你也不要去嘛,陪人家啦啦……”
一边说还一边把布莱安的手往自己小弟上拽,瞬间,他在上校那双眼睛里也看到了想吐的欲望。
事实上布莱安现在不仅想吐,他甚至想要伸手把方迟那脑袋给拧下来算了。但这戏是他开头的,所以还得唱下去:“虽然我现在很想陪你,可是真的有很紧急的事情,你还是起来和我一起去吧。”
他伸舌回应了一下方迟的舔吻,刚好俩舌头给空气中就那么碰面了,刹那间这二位谁也忍受不了了,扭过头就开始干呕,同时心里都在想:“全世界最艰难的职业就是演员啊!这得有多好的心理素质和多好的胃啊!”
恶心差不多了,方迟对布莱安说:“今天唱的是哪儿出?想让我跟你去开会就直说,这样的机密会议我旁听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哪次问过我的意见。”
“你还记得会议内容吗?”
“呃……”方迟眼神飘移了,“好像有个关于解决饥饿人民的会议,好像还有个关于解决某位领导失眠问题的会议?”
“除了吃就是睡,你是猪吗?”
这绝对是侮辱,一流的侮辱,难道人活着,除了吃和睡以外,还有别的事情吗?方迟用眼神传递着这样的信息。
可布莱安没看他,他在思考,要不要把方迟弄进这个会议里。
这次会议真的很重要,并不是开玩笑的,如果方迟来了,就可以算是完完全全地被拖下水了。可是他很怀疑方迟就算去了也不知道会议在讨论什么,因为他睁眼睡觉的功力已经拿到A+了。
以往开会的时候,方迟都会笔直地站在布莱安身后,目视前方,时不时还点点头,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但布莱安通过他那空洞的双目看出,这小子人现在是在这儿,可惜魂儿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大白天就可以看见活人的灵魂离开了身体,真是奇观啊!科学家们费劲心血也无法证明灵魂的存在,他居然在开会的时候亲眼见证了!
其实方迟只是在复习以前上学的时候练就的功力,当年他打架斗殴无一不是A+,唯独学习,每一科都是F…,上课更是煎熬,于是就练就了这样一身绝顶的功力。
布莱安想了想,最后对方迟说:“这次的会议,你……自己决定吧。”
听了这话方迟立刻十分干脆地说:“那我睡觉。”
说实话,他很怀疑布莱安现在为什么会有那么好的精力。昨晚洗过澡后,他抱自己那是……万马奔腾啊!连他这样铁打的人都被弄得精尽人亡,趴在床上死活不动了,任由布莱安自己折腾去。谁想到第二天一早,这小子跟没事儿人似地起来洗澡穿衣,还要准备第二天的工作。方迟表示,他这个懒人已经很久没过这样忙碌的日子了,他没心情找虐找累,还是腐败在床上吧。从来军营到现在,除了在国旗下站军姿那晚以外,其余的夜晚他都是在布莱安这张床上度过的,至于宿舍……呃,他还记得自己到底住哪个房间吗?
布莱安看方迟一副死活不肯起来的样子,也没勉强,只是说:“这个会议大概会开很久很久,你可千万不要趁机逃了啊。”
方迟听了这话猛一抬头,正对上布莱安那双眼。
逃吧,逃吧,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抓你回来了,就可以皮鞭凉水伺候之啦,就可以电击针刺炮烙准备之啦。
这是他在布莱安眼中看到的,方迟想,他是见过会说话的大眼睛,水汪汪的,能够让人清楚地看透眼睛的主人在想什么。可是这样连文字都能读出来的眼睛,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其实,刚才布莱安在用腹语吧?或者他其实会脑电波交流。
当然,我们可爱的方迟是绝对不会认为自己和上校是多么的心有灵犀,他有是多么的了解布莱安。笑话,了解一个疯子,那岂不是连自己都变成了疯子?于是方迟绝对不承认自己其实是精分患者。
“上校您放心,我现在是属于您的,没有您的允许,我是绝对不会离开您的。”
看了看布莱安有些抽搐的俊脸,方迟飞快地说:“还有上校,请别忘了,您和我上了这么多次床,一次都没付钱呢。我们这些靠身体赚钱的人也不容易啊,一旦年老色衰了就没活路了。上校是您看您是月付还是季付?千万别年付,可怜可怜我们这苦哈哈的穷人吧,而且嫖妓不给钱说出去多没面子是不?”
布莱安脸又抽了两下,用了很大力气才把拉伤的肌肉治愈,回复原本那个冰冷高傲的上校脸,这才走出房门,临出门前突然又说了一句:“如果睡够了,可以去看看霍尔斯。”
说完就把门关上了,连个背影都没留给方迟。
这下方迟睡不着了,开始琢磨着上校又在想什么,让他去见霍尔斯?
他想起霍尔斯的真实身份,有些明白了布莱安的意思。
上校在警告他,他已经知道了霍尔斯的身份,也就是说,对方迟的过去也有了一丝了解;同时在试探他,看看他会不会去见霍尔斯,因为霍尔斯身上可能会有方迟想要知道的事情;最后……
方迟唇角勾起一个笑容,很冰冷,也对,他的确应该去问问霍尔斯,是怎么认出一个换脸换皮换性格的人,而且还是在素未谋面的情况下。
至于布莱安的试探,他完全不在意。霍尔斯的身份,远远不像布莱安所猜到的那么简单。他之所以敢如此确定,是因为霍尔斯真正所处的地方,几乎是任何人都无法渗透的,包括他自己。
去会一会这个人也好,方迟能够感觉得到,他对自己明显的敌意来自德维特,对自己的杀意却是来自一种使命感和觉悟。对于杀意方迟并不惊讶,可是敌意……
从那里出来的人,竟然能够保留自己的喜恶,这个霍尔斯,真的很不一般。
想到这儿他立刻从床上跳下,迅速穿好衣物,那精神劲儿,完全看不出他昨晚被万马奔腾过。
用布莱安留下的钥匙打开禁闭霍尔斯的房门,一进门,方迟就明白了,布莱安除了试探和警告外,还存了这么一个目的。
看着眼前的霍尔斯,方迟觉得,其实自己当初在这家伙拿枪指着自己时就杀了他,对间谍中尉来说可能会更幸福一些。
布莱安,你太会折腾人了。
第 23 章
霍尔斯一个人在房间里,没有可怕的刑具,也没有一脸狞笑着的人,只有中尉一个人。
他面前甚至还放着食物和水,放在一张矮矮的小凳子上,但霍尔斯没吃也没喝,额头上沁出汗珠。
他半蹲在屋子中央,双膝上放着两根燃烧的蜡烛,双手平举,手背上同样放着燃烧的蜡烛,头顶上也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屋子地上全是油啊!
也就是说,霍尔斯一个不小心,就直接撒手人寰了。所以他一直一动不动地蹲着,忍耐着,等待着蜡烛燃尽。可是布莱安弄的蜡烛是超长超粗超耐燃,没个三天三夜是烧不尽的,可怜的中尉现在正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的食物却不敢动手,腿已经麻木得没有知觉了,却不能活动一下。
方迟想,人的大脑究竟应该是怎样的构造才能想出这样折磨人又不伤人的办法呢?难怪所有人一提起布莱安就竖起大拇指,这等杀人不见血整人不费力的功夫,还真得学学。
看见霍尔斯吃瘪,方迟唇角弯弯,说实话,很爽。尤其一想到这个傻二子还一直以为布莱安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还在硬撑,还不停告诉自己要忍耐,方迟就更开心了。
他轻轻走入,人造汽油根本不会沾到高分子材料制成的靴子上,要说科技的发展带来坏处是很多的,但最直接最显而易见最贴近人生活的,无疑是让人们变得越来越懒了。以前大家还要洗衣服做饭,现在衣服制成时就是能够自动清理的,做饭只要丢到家用电器里,几分钟后就自己做出来了,方迟表示,他已经很久没吃到手制的饭菜了,军队里全都使用仪器,干净是够干净,就是都一个味道,很腻味。
霍尔斯抬头看着他,眼光闪动了下,随即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你来看我热闹?”
方迟看着他含笑不语,霍尔斯当做他是默认了,便接着说:“那你就打消这个主意吧!我一定能挺过去,并且还会告诉上校你这个人很危险,为了上校的安全,应该赶快除掉你!”
方迟突然明白布莱安为什么一直留着霍尔斯了,看着这么一个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努力演戏,一副自己把所有人都骗过的沾沾自喜样,真的挺好玩的。
可是他不想再看霍尔斯演戏了,他确实有事情要问,于是他很直接地说:“行了,别装了,你是谁,你我心知肚明。”
霍尔斯呆了下,他还准备了很多台词呢,全都没用上。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方迟,不开口。
方迟知道他在揣测自己究竟知道多少真相,而他又要掩饰多少。方迟知道的不算多,可也不少,只是霍尔斯想保守的那些秘密,他都没兴趣,他只想知道一件事。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霍尔斯呆了下,没有回答方迟的话,而是反问:“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我说过,你演技不算好,很蹩脚。你也别多试探我,我只想知道这么一件事,其余的也不想多问。”
霍尔斯低下头不语,方迟笑了笑,还挺忠心,于是他抬起左脚,放在霍尔斯的肩上,给他增加压力,同时方便居高临下地看他。其实,俯视人的感觉确实挺好的。
“做个交换,你告诉我这件事,我就不告诉布莱安你的身份。哪个任务更重要,你应该很清楚。”
方迟坏笑了下,他当然不会告诉布莱安霍尔斯的身份,因为上校早就知道了,所以这个交换根本就不成立。而且他有把握霍尔斯会说的,因为从他要杀自己而不是把他绑回到中国上来看,他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认为方迟是个被通缉的人。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说出去?”霍尔斯看着方迟,他需要一个保证。
上钩了,某人继续坏笑着说:“你也知道我与你们上校的关系,他要是死了或者出了事,我会更自由,你认为我会把你的事情告诉他吗?”
见霍尔斯眼神有些松动,方迟加了一把火:“当然,你如果一直不肯说,我想并不介意再留在这里被上校包养一段时间,你的事情嘛,随随便便也会提上一提的。”
霍尔斯眼光闪动,挣扎了许久,这才说:“上面只告诉我,注意一个身上有味道的人,没说名字,也没有长相。”
“味道?”方迟从来也不觉得自己身上有味道。
“是月惜的香味,服用过的人,身上会有淡香,没经过特殊训练的人闻不到,只有……我们才能察觉到。”
他说起自己组织名字时,非常含糊,但方迟并不在意,霍尔斯不说,他也知道。
月惜……这招好,脸可以换,名字可以改,指纹可以换皮,血型和DNA只要注意一些就不容易被查到,只有这淡淡的香味,让人无法防备。自己都闻不到,又怎么能意察觉到。好在他一来到这个国家就发现这里龙蛇混杂,不限国籍,非常容易潜入,所以一直不肯在明面上找工作,也不与人交好,只有这样才能在发生突发状况时及时逃离,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被最好的战友抓个正着。
只是……
“上面说,只要注意?没说怎么处置?”
“没说,可以根据自己的决定处置这个人,死活不论。我判断你很危险,决定杀了你。”
死活不论啊……那个人变了,方迟知道他会伤他害他辱他,却从来没想过这个人会真真正正地要杀了自己。可这次他没有说活捉,是死活不论。那个人,这三年也变了很多。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第一次见面。”
“那么早?怎么才下手?”
霍尔斯也想下手,可他才说方迟一两句不是,就被布莱安给弄到垃圾处理所去了,整天忙不开身,还有两次系统出故障,他带着手下亲手掏垃圾去了,哪儿还有时间去找方迟的麻烦。
见他一脸憋闷,方迟猜一定是布莱安发现了什么,这才将霍尔斯调开,免得妨碍他玩人。可训练一段时间后,布莱安发现他完全有能力应对暗地里的危险,就又把霍尔斯调了回来,看看方迟会怎么反应。
原来一切的一切早就被布莱安看在眼里,这个男人的目光究竟有多远,方迟猜不到,至少眼前这个人,在布莱安面前只是个跳梁小丑。
其实方迟也不把他放在眼里,可霍尔斯一定将发现他的消息穿了出去,不久就会变得很麻烦。看来在找出解决掉身上气味的办法前,还是要在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