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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心中哑然，只觉得仿佛是一壶烈酒整个灌入自己口中，烧心的疼痛却又带着几分非花非雾的懵懂。
他究竟要这样痛苦下去多久？他究竟要一直这样多久？
他生来便命如草芥，一生卑微低贱，更是尝尽苦楚虽是死不足惜，却难道这一世都要这样下去吗？这一世，都要这样吗？
第438章 不靠谱（）
想来这世上的事情却是本来就极是不公平，他虽然早就明白这个道理，然而，真的要就这样认命了吗？
而此时此刻，近乎同一时间，却是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音传来，却也是这正脚步声让锦瑟回过神来。却看丫鬟木玉已是朝着这边走来。锦瑟冷声道：“大小姐正在休息，什么事情？”
那丫鬟木玉看见锦瑟的时候却是一惊，想来她虽然知道锦瑟一向来就守在封逐月的门口，却并没有想到锦瑟会突然开口。只道：“是二小姐来了。”
“二小姐？”封家的几位小姐锦瑟都已经见过，然而这位二小姐和封逐月之间又没得什么关系，怎么会找到封逐月屋中这儿来了？锦瑟只面无表情道：“你进去吧。”
那丫鬟木玉也未曾说什么，想来她也并不需要经过锦瑟的手再去找封逐月，只是锦瑟方才问起，她顺口就回答了。
封逐月听着一阵敲门声响，便叫人进来屋中，这才开口问起究竟是什么事情。丫鬟木玉道：“小姐，是二小姐来了。”
封逐月面上也是一愣，却也未曾太过吃惊。若是换了从前，封逐月该是听见封文静的名字便要觉得烦躁，只因为封文静这人太是无礼嚣张，从前又总是处处针对于封逐月。只是时移世易，封文静如今的对手早就换做他人，她已经没有理由再针对于封逐月，恰恰相反，她们在某种程度上俨然可说是站在一处阵线。比如封文静眼下是恨透了那封妙之，这一点正合了封逐月的心意不是？只是封文静这人本就是个麻烦的人，便是没得这一层关系，封逐月也不见得愿意同这封文静有什么联系。但这次俨然是封文静自己主动上门，封逐月哪里有逐客出门的道理？
封逐月轻声叹了口气，想来今日去秦姨娘那儿一趟之后遇见赫连文之便够叫她烦躁许久。眼下却是封文静送上门来，自然也是不能不见。
“二妹妹来了？”封逐月轻声笑了笑，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她同封文静又算不得如何亲近，她自然没什么高兴不高兴的，若是封文静是有事前来，去见见倒是也没什么。但仔细想想，那封文静在那事情之后也是许久不曾见过这次莫非是真的有什么事情？封逐月摆了摆手，“二妹妹人现在在哪儿。可有好生招待。”
“奴婢不敢怠慢二小姐。”整个封家上下都知封二小姐不是个好惹之人，又有谁敢怠慢那封文静，虽然说封文静在整个封家上下已经丢了几次颜面，但这封文静始终还是封家的二小姐，始终还是个不好惹怒之人，也始终还是木姨娘的女儿。就算不看在封文静的面子上，却没有人敢不去想想木姨娘想来木姨娘虽然不常露面，在封家却始终是个大人物。封逐月同木姨娘见过的次数极少，若说重生之后，却是至今未曾见过一面。但总归有朝一日还是会见的。封逐月听过那木玉的回答，便点了点头，又道：“那就现在便去大厅吧，总归不能让二妹妹久等吧。”
封逐月如是说着，只看她面上却无一丝表情，仿佛和平素没有什么异样，然而有些心事却是始终很难藏住。丫鬟木玉虽然不曾发现，但是有人却是早就发现。
木玉替封逐月随意打理了一下妆容，完事之后便随同封逐月一块去了前厅。锦瑟是一直在门外等待，等到封逐月从屋内出来，封逐月已是稍作打理，看着也精神许多，却是始终没什么表情，但她平素多半也是这样，便也是叫人看不出什么异样。然而锦瑟的目光却在封逐月的面容上稍作停顿，他知道封逐月此时此刻并非看上去那么平静。只是有些东西他虽然知道却又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竟是如此的痛苦。
倒是封逐月一下子便察觉到了锦瑟的异常之处：“锦瑟，怎么了吗？”
封逐月这样问自然是得不到什么答案的，只是封逐月却也未曾察觉到什么。只看那锦瑟摇了摇头，又道：“奴婢没什么。”
封逐月轻轻点了点头，只道：“随我一同前去大厅吧。”
两人相视点了点头。封逐月便带着身边丫鬟一同去了前厅。封逐月才一现身，便听见封文静满心欢喜道：“可算等来了逐月姐姐。”
封文静语气中满是亲昵，倒是叫封逐月有些不适。却看那封文静面容上并无一丝造作神态，封逐月也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却自然也不会表露出来，便只笑了笑：“没想到二妹妹会来我这二妹妹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是为何事？”封逐月的态度是十分温驯有礼却也疏远。
却看那封文静竟然站起身来亲自上前去迎封逐月，又双手搭上封逐月的手，两人之间的距离便一下子拉近许多，单看封文静这般举动，外人看了只怕还不知道她同封逐月有多要好。封逐月却是不好拒绝，便索性由着封文静。那封文静道：“逐月姐姐你何必在我面前说这些客套话。我还不知道你我这次来，只是为了看看逐月姐姐。从前的事情实在都是误会，我这些日子细细思索了许多，想来自己从前嚣张跋扈惯了，又被人利用，方才会对逐月姐姐你做出那些事情但是但是文静现在已经大彻大悟了。”
听封文静这话倒也有些真诚，封逐月却是始终不敢全信，便也未曾开口。只在心中暗想着封文静这话究竟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想来是真的可能性倒是大于假的。只是封文静这人的性子封逐月还不晓得？封文静这人嚣张跋扈又没得什么头脑，只几个小算计只怕就要让封文静上当。封文静便是真的有意拉拢封逐月，这封文静却也俨然不是什么好盟友。只因为这封文静实在不靠谱。如此想着，封逐月便也只是笑了笑。
第439章 二小姐求和（）
那封文静却又道：“文静知道姐姐还因为那事情心觉得不舒服。这事情要是换在文静的身上，想来也是一般道理。只是那件事情那件事情分明都是封妙之的算计。文静被她骗了那么久，难道还要因为封妙之那些手段就此和姐姐疏远了吗？若是如此，那岂非如了封妙之的意思。从前的事情现在说来都只怪文静。只是文静现在知道错了。只求姐姐给个原谅的机会。姐姐素来大度，这些文静都是知道的。”
封文静这一长篇一长篇的话说得倒是顺口，想来若非封文静心中确实是这么想的，她又如何能将这话说得如此真诚？想必这话非但真诚，且还是封妙之在来前想了许久方才说出的话吧？
封逐月倒也有些信了，却是始终不曾开口，只是柔声笑了笑：“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何必提那些过去的事情？再说了那事情本就是误会，我又怎么会因此计较妹妹的过错？这期间的误会不是一丁半点，但逐月也不是愚笨之人妹妹今日主动前来，我又何尝不觉得高兴？想来这几日见妹妹见得少了。也唯独上次爹爹召集一众姨娘小姐公子们去大厅的时候才匆促见了一面，却也没得什么私下说话的机会。妹妹这次主动来我这儿，我们却也正好说说话。”
封逐月一番话说完，那封文静当下便极是高兴。两人这便一同坐到榻上聊了起来。封文静一坐下来便同封逐月说了许多有的没的，封逐月便也只在一旁安静听着，倒是听出那封文静经过上次那事情如今似乎真的是将封逐月当了朋友。说来奇怪，从前处处针对自己的人，眼下居然突然将自己当做朋友，这也实在是一种颇为奇妙的滋味。想来那封文静不单单只是将封逐月当了朋友，还真的颇为上心。对着封逐月嘘寒问暖，无话不说，若说这只是封文静装出来的，实在不像。只因为封家的二小姐决然没得这番演技，再就是封文静这般人，哪里会愿意低三下四去拉拢别人？想来倒是真的因着先前的事情将封逐月当做朋友了。
封文静被封妙之陷害，却又在封逐月这儿再三出丑，想来事情却都是封妙之一手造成，封文静早就将苗头对准了封妙之。眼下她找到封逐月这儿来，其实也算不得稀罕。只是若是别人的确是没得什么稀罕不稀罕的，只因为这封文静的性子向来清高且嚣张，封文静这日亲自前来，是真的吓了封逐月一跳。想来这两日封逐月虽然经历了许多事情，日子却又仿佛颇为平静，如今让这封文静一来，倒将她这处颇为清静的地方弄得热闹起来。却不知道就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今日来的唐突，姐姐不会怪罪吧？”
“怎么会呢？”封逐月轻声笑了笑，想着这话该是封文静一早来的时候说也就罢了，她现在才说这话，可不是晚了？但看封文静面上带着笑意，又对封逐月极是讨好，倒叫封逐月有些不知所措。她是万般不曾想到会有这么一日。
那封文静反倒自然几分：“之前的事情文静是真的想清楚了。只是因为封妙之，却让你我姐妹之间生了太多间隙。我如今再说这些，姐姐虽然说是过去了便过去了，我却知道那些事情哪里有那么容易过去逐月姐姐，是妹妹对不起你我封文静自以为是那么多年，却哪里晓得自己自作聪明却被一个封妙之玩弄于鼓掌之中，最后还连累姐姐”
封逐月面色微沉，却也未曾说话。封文静却觉得自己是说到了封逐月的痛楚：“文静从前做的那些事情真是害人害己，却便宜了那封妙之我从前与姐姐的确本就有些疏远，封妙之这人看着为人和善谦让，却哪里晓得居然是那般歹毒用心。我却全然不知她却分明是早就知晓我与姐姐关系疏远，又从中挑拨这其中”
“罢了终究是过去了。”却看封逐月勾起嘴角浅笑一声，又缓缓开口道：“终究是过去了。妹妹便也别再提起了。那其中的误会我又哪里不知道？今日你我姐妹能够和好如初，这却是比什么事情都要叫人高兴的一桩大好事不是？”封逐月如是说着，竟然主动去握那封文静的双手，两人双手紧紧握住彼此的，掌心传来的热度叫人心头一暖。
封文静轻轻点了点头：“是啊，逐月姐姐说的是从前都怪我太自以为是了。姐姐能够不计前嫌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要怎么回报姐姐。”只看那封文静说着说着竟好似要落下泪来。想来封文静这么一个嚣张跋扈的人，却其实也并无过多心思，若非如此，又怎么会轻而易举便被封妙之所利用？封妙之利用的却也正是封文静的这份单纯。
只是封文静从前所做的那些事情就真的能这样便一笔勾销？
“姐姐那件事情妹妹眼下仍旧记得封妙之居心叵测，又假妹妹之手陷害姐姐虽然姐姐最终无事，却终究还是”封文静说着说着，却也说不下去了。
封逐月却自然明白封文静所指的事情，面上露出几分悲切：“是啊那件事情我原本是想忘了。只是我若是就这样忘了，却怎么对得起我身边丫鬟的一条性命？那丫鬟虽然做过错事但横竖跟了我那么多年人非草木熟人无情她现在的处境俨然可说是生不如死我实在不忍。可是可是这又能这么样呢？出了这样的大事，却终究只能压着，藏着每日我看着她我的心情又如何能好？”
“逐月逐月姐姐”封文静看封逐月的神情已是十分难受，暗想着若是一般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又会如何呢？
第440章 哀叹（）
想来那终究是一条人命若是那人真的死了，心中虽然伤心，终究也是一时，偏生那丫鬟眼下的处境却是生不如死，而这般大事，却甚至未曾在封家传开这究竟又是几个意思？其实封文静今日也是带着诸多疑点前来：“姐姐本就是温柔善良之人那丫鬟先背叛姐姐在先，姐姐却能原谅她可谁知道又遇上那样的事情。只能说害人终究害己她眼下这般情形虽然是为姐姐而受苦想来那便是她的命了。姐姐还是别太难过。这事情爹爹一句知道，怎么不见处理？那丫鬟现在只怕也不适合留在姐姐院中。爹爹未曾说过什么吗？”
封逐月听了封文静这话却是更是为难。封文静也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却也知道封询是早就知晓这事情的，这么大一件事情，封询怎么就无动于衷一般？又或者正是因为这背后牵连太多
封文静微微皱了皱眉头，又道：“姐姐莫要太伤心了我方才那话没有什么恶意，我知道姐姐终究太过心善。只是那丫鬟眼下也不适合留在姐姐屋中。这事情姐姐若是为难，索性便我亲自去同爹爹说吧？我先前虽然惹怒过爹爹但这事情，想来姐姐去说是不方便的，还是我去吧。”
封逐月并不知道封文静提出这一出究竟是好心还是别有他意，只道：“不，那丫鬟留在这是我的意思。她现在已经这般，还要她去哪儿呢？我对她终究还是心中有愧只要一想到她现在所承受的苦难本都该由我来承受我便觉得心痛不已。再则，将她留在身边却也是为了给我自己提个醒。偌大的封家，居然会出这种事情日后还不知道又会如何”
封逐月说着轻叹了口气。封文静却是也听得有些毛骨悚然。
封文静所知比起外人终究还是多出一些：“这事情和清姨娘还有封妙之根本就逃不了干系爹爹既然知道，为何不做处理。”封文静说出这话时已是满怀怒气，却又唯恐压抑下来。
封逐月倒看这封文静今日好些事情之后总归还是长进了一些。这封文静先前几次便是因为她自己实在太过冲动才冲撞了封询，最终将她自己推向了绝境。而眼下的封文静显然不再是从前那般冲动，这一点不单单是今日可见，从先前封询唤了封家上上下下一众的姨娘小姐们去大厅那日封文静的言辞行为之中其实也是同样可见的。
如此一来，封逐月对这封文静自然还是该要小心一些。只因为这封文静便是愚钝，她背后却到底还有不少人。再则封文静终究也不是从前那般蠢顿了。谁又能知道现在的她就真的没有丝毫的心计算计吗？便是她没有，谁又知道这背后是否有木姨娘插手？
封逐月轻声叹了口气，却道：“这事情也不好说妹妹还是被说了。这些话，便是我也不敢随意乱说的。只因为虽然这一切的罪证都是直指清姨娘但是妹妹也知道的，爹爹对清姨娘一向来都颇为袒护这事情本来涉及到清姨娘的清白我们还是不要乱说。若是没有确切的证据，又有谁能说事情和清姨娘还有四妹妹有关系呢？其实逐月又何尝不希望这些事情与清姨娘还有四妹妹无关？只是这事情到底与她们有无关系逐月却是一样到现在都不知道。”封逐月说完这段话之后却已是连连叹了好几声气，想来这事情也是一样叫封逐月头疼却又无能为力。
那封文静听封逐月这样说，便也不禁叹气起来：“那日的事情分明哎，怎么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爹爹真的就打算偏袒那清姨娘，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爹爹怎么能这样且不说姐姐身边那丫鬟的性命那件事情分明是有人故意要迫害姐姐性命难道爹爹就丝毫不将姐姐的性命放在眼中？”那封文静眼下真可谓是义愤填膺，但她说完这话之后却也不禁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却看封逐月柔声笑了笑：“这事情逐月想来终究还是无能为力。只是这世上大概本就有许多力所不能及的事情吧我心中百般痛苦百般难受可是便是如此最终的结局却仍旧是我所无力改变的。爹爹大概也有爹爹的难处而我我又能做什么。只是，这事情本就错综复杂妹妹虽然也被卷入其中，但是妹妹便假装什么也未曾发生吧。所有的事情已经告知给了爹爹。爹爹大概也有自己的想法吧我知晓爹爹决然不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再则封家出了这样的事情，爹爹不可能什么也不做的。爹爹是答应过我的只是眼下始终没有后续”封逐月又是叹了好几声气，想着自己眼下说的这番话又哪里不是她心中的真实想法呢？
“姐姐逐月姐姐这事情只怕分明是爹爹有意拖延。姐姐糊涂啊。爹爹那般聪慧之人，想来也该看出那事情分明和清姨娘还有四小姐脱离不了干系爹爹那样做，分明已经是无情无义。姐姐相信爹爹可是爹爹却是满心欺骗姐姐。”
听过封文静那番话，封逐月面上一愣，继而却又是轻声叹了几口气。想来这般道理居然是封文静都看出来了。封逐月又哪里会不知道？只是这几日看似平静，期间发生的事情却是封文静根本不清楚的。封逐月却也未曾有同封文静说那些事情的打算，便只得无奈地一笑：“是啊其实有些事逐月根本不想计较什么逐月只是怜惜自己身边一条人命一条人命一条人命就这样”
封逐月说着说着，已是再也说话来。只看她缓缓闭上眼，满心的痛苦，又有谁能明白？
第441章 不知（）
封文静闻着这番话竟然也是有些伤心，徒然哀叹一声，竟是下意识便上前抱住封逐月。想来正是封逐月所说，那事情若非发生在她身边丫鬟的身上，眼下生不如死的便是封逐月自己。这种事情总是叫人过后再回想的时候便觉细思恐极的。
“姐姐逐月姐姐，你心中的悲哀，文静是懂，却也不懂。姐姐是个重情义的人。而这事情，又哪里是常人所能接受？”想来她们到底也只是年才十岁的孩子罢了。便是心思再是恶劣，却也不会想着用毒害人，却又亲眼见着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这是如何叫人恐惧不安，“文静从前处处针对姐姐真是做了许多蠢事但文静也从未想过动这等心思。文静不知这世上竟然真有人能做出这种事情逐月姐姐，你心中定然不好受，我虽然无法全然明白你心中的感情你若是难受便苦吧。”
封文静眼下这般举动却是谁也不知道真心假意。但此时此刻，封逐月却能从对方的身上汲取一些温暖。封逐月缓缓闭着眼，此时此刻，她脑海之中所浮现的画面，却是自己前世所经历的种种事情。
是啊，那丫鬟的确是在代她承受痛苦。只因为清姨娘曾经狠下杀手的对象就是她！只因为前世时清姨娘虽然不曾对她做到这般地步，可是直至最后，却是封妙之亲手害死她！而她在前世锁曾经承受过的那些苦难，没有一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