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巾子撩过水面,被带上空中的水滴在下一秒受到重力的招引,又落回盆里,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音。
房里良久没有说话声,好似江澄海没有听见阎麒的那一番话。
他拾起一管软膏,那是治疗红肿撕裂伤用的。
阎麒一直在等待江澄海的回答,而好不容易等到他替自己抹好了药,才抬起了那张清秀但有些苦恼的脸,缓缓说了:「阎麒,我…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
他相信阎麒是真的爱著自己的。这些年来,与易莳偶尔的联络里都能知道阎麒其实一直在苦撑著,每当酒醉耳酣的时候,阎麒总是爱恋又极具压抑地喊著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彷佛失去了他,他整个人就快要崩塌了。他也知道阎麒的控制欲与自尊心都强,昨夜愿意放下一切屈就下位,若不是他对他浓烈的感情,不会牺牲到这样的地步。
但就算如此,他还是怕阿。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吵蛇。过去那些伤害是根刺,扎进肉里,深钉在骨头上,哪这麽容易拔除呢?
「给我点时间……」
阎麒无法否认当下的失落,但江澄海没有拒绝他,他已经不敢多奢求些什麽。
「小海,没关系,多久我都愿意等。」
他想起前天晚上江澄海告诉女孩的那些话,突然满足地笑了。
「有个人回绝了爱恋著他的女孩,并告诉她:他的心在好几年前就已经给了个人,要不回来了。」看著江澄海惊讶的神情,阎麒深情地说著:「我也有话要告诉那个人:他的心在我这里,我会好好珍惜,就是那人永远也无法接受我,我也会一直守著那颗心,用我的一辈子。」
海湛蓝 58
可能是所有的事都已经赤裸裸摊开在阳光底下,两人不再似从前各怀著心思,相见两不语了。
江澄海的笑容自然了许多,话题也不再局限於阎麒伤势的复原状况。
阎麒学历高,人生经历也丰富,有时候江澄海就静静地听他说,自他形状姣好的两瓣唇月中读得全世界。
当然,除了与江澄海的重修旧好,阎麒与易于婷还是三天两头地吵,好似这种活动修身又养性的。
但与以往不同的是,当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得正凶的时候,在一旁的江澄海偶尔会忍不住似地噗哧笑出声,然後在两人已然呆掉的情况下补上一句。
阎麒的腿伤已经痊愈,只是有些遗憾地留了些伤疤,江澄海望著那些浅浅的痕迹,心疼似地蹙眉,但阎麒却要他别自责,还说那是自己爱他的代表,他求之不得呢。
已比预定离开的时间还要再多延上了几天,阎麒拨通了几通电话,通知他的秘书明日一早他就会回公司去,也向前一个月刚回国的大姊报声平安。
阎麒掐断连线後望了望表,发现时间尚早。一想起江澄海虽然在这里虽过得自由自在,但却一直待在山庄极少外出,突然地就兴起了想带他去走走的念头。
「谁准你上车的?」
阎麒望著自动自发坐上汽车後座的易于婷,额上的青筋不由自主地浮现了出来。
「学长照顾学妹是天经地义!」
易于婷挑眉,看起来像是在挑衅。
「学妹强迫学长是天理不容!」
「哼!我就是要跟,怎样?你行的话就把我踹下车阿!」
易于婷嘴边说著,两只手边抱著前方的椅座不放,大有种你来抓我我就把椅座一起拔起来的威迫。
但阎麒没有上前抓她,而是抓著易望回头走,易于婷百思不解。
「车留给你,我和小望骑摩托车去。」
「你!你卑鄙!回来啦!」
阎麒话虽然是这麽说,在五分钟後还是载著江澄海与坐在後座让他气得呲牙裂嘴的易于婷离开了山庄。
进入闹区的时候,五彩绚丽的灯光闪烁,人车川流不息,虽然与大都市的繁华程度仍旧相距甚远,但在静僻悠閒的地方待久了,阎麒还是有一刹那回到台北的错觉。
阎麒泊好了车,回过头就望见易于婷亲密地挽著江澄海的手,再次後悔为何要因为即将离开而一时心软让这女孩跟来。
「慢死了!你是乌龟吗?」
「乌龟总比你好,刚刚从那看过来,还以为看到一只招摇的恐龙,没想到原来是你。」阎麒伸手:「还有,不要用你的蛮力拉小望,小心他骨折。」
「对!对!我就是暴龙怎麽样?看我踩死你。」一脚踩上阎麒的鞋。
「踩阿!这是米兰进口的名牌鞋,我想你一辈子也穿不到这种价位的鞋,所以大发慈悲让你可以多接触它几下。」
「屁!你这个@#!*」
江澄海很是苦恼,阎麒待外人一向庄重又有礼,但一遇上易于婷就什麽都变了样,与她吵起来简直比易万福还要厉害。
这是个观光夜市。
阎麒沿途已经不晓得买了多少食物,一条街还未逛完,江澄海与易于婷就已经觉得肚子已经撑得再也放不下一颗绿豆。
「小望!你觉得这一件如何?好看吗?」
一望见衣饰摊易于婷的眼睛就亮了。她拿过一件米白色的连帽斗篷外套,不是马上站到镜子前,而是回头问江澄海。
「恩,你穿什麽都好看。」
听起来像是不实的甜言蜜语,但他说的的确是事实。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虽然在阎麒的眼里易于婷只是个「发育不良」的野丫头,但在校园里她可是校花级的存在。
「佛要金装,人要衣装,那猪需要什麽?不是衣服,是柑橘准备上桌。所以,放下你的猪蹄,别妄想。」
江澄海这次学聪明了,在两人又要吵起来的时後赶紧拉住阎麒的手脱离战区。江澄海的手掌长了许多的硬茧,但却十分温暖,阎麒被他这样握著,那样的热度彷佛会扩展似的,连心脏处都能感受到那含蕴著温柔的温热,所以他一下子愣住了,易于婷骂了些什麽都没有传进他的耳朵里。
阎麒的身旁围了许多人,但却不是因为他长相俊美、器宇轩昂,也不是因为知道他的身家而对他钦慕不已。
他正在捞鱼,而且捞到的数量已经让金鱼摊的老板急得快要哭出来。
江澄海感叹,阎麒做什麽都厉害,他已经捞破了好几支网,阎麒却彻头彻尾只用一只网打天下。
在老板差点就要跪下来请阎麒高抬贵手的时候,他手上那只纸网终於因为浸在水中过久而破裂了。
阎麒知道做这种小生意不容易,只要了两只体型较大的凸眼金鱼与三、两只小鱼苗,就把其馀的鱼都还给了感激涕零的老板。
「回去前先到超市去买只鱼缸吧!不过不晓得养不养得活。」
阎麒转了转手上的透明塑胶袋,鱼儿在里透自在地悠游,对於环境的转换似乎一点都不感到惊怕。
「会的,一定会活的。」
江澄海也同样认真地看著那一袋水与鱼。水朦朦胧胧映照出他的脸,最後,在他的眼中,鱼儿通通消失了,在那里透的只剩下自己。
他相信,这几只鱼儿一定能健健康康地活下去,就像他一样。
三年了,他的心终於满起来了,再也不怕被抽光了水死在乾涸的海底。
离开了夜市、买完了鱼缸,阎麒又带了两人到县内有名的景点去看了夜景,回程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的光景。车驶向了山区,人潮与车流渐渐稀少,这时候平时早寐的江澄海已经开始打了盹,但却没有真正睡著,而是静静听著车内舒服放松的音乐,与难得偃旗息鼓的那两人的交谈声,闭目歇息。
「小望,他说的是真的吗?你以前真的每天带便当给这个大变态吃?他威胁你的对不对?」
「阿……」
易于婷自後边点了点江澄海的肩,询问。他睁开了眼睛,看了看一旁的阎麒,发现他脸上一副狡猾的精光,才知道阎麒又再刺激喜欢著自己的易于婷,他苦笑著,还在想著要怎麽回答她,对向一辆小客车突然无预警地就冲进了他们的车道内。阎麒立即踩了煞车,但事发得太突然,就是车的性能再好,也不可能躲得过冲撞。
江澄海什麽都来不及看清,在感受到剧烈的冲击力後,他陷入了短时间的昏迷。
当他恢复意识的时候,入眼的第一幕,是驾驶座前撞得碎裂的挡风玻璃,夹在安全气囊与方向盘间的阎麒已经陷入了昏迷,而他的颈间有汩汩的血流淌出,该是被锐利的玻璃片划过的。
「阎…麒,阎麒!」
心慌、心痛,还有浓浓的恐惧。
他伸出手想要碰碰他、唤他清醒,突然身侧的车门就开了,他转过头望,原来是警消人员已经赶到。
「救…他,求…求求你…救救…他,救救阎…麒」
江澄海的意识很清醒,只是身上被大大小小的玻璃碎屑波及,看起来惨不忍睹。但他身上的痛觉怎麽也比不上心口处的疼楚,警消人员想查看他的伤势与状况,他却只是一再一再乞求赶来的人救救他此生唯一爱过的人。
这时候,他才知道三年前自己拿著玻璃往心口刺的举动对阎麒有多残忍。
原来,看著自己所爱的人在你面前逐渐凋零却无能为力的痛楚会是这般的剧烈─足以令人活活痛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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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礼物。。。谢谢谢谢谢谢。啾!
海湛蓝 59 上
易于婷躺在病床上沉沉地睡了,易万福夫妇闻讯也立刻赶到了医院,守在孙女的身边,片刻也不离。
只有江澄海怎麽也不肯听护士们的劝,兀自站在手术房外苦苦地等。
他与易于婷皆只是轻伤。但他知道这不是奇迹,而是因为阎麒在关键的时刻将方向盘转了向。
「上天…求求您…不要带他走…」
三年沉淀了当初看不开的痛苦与迷茫,在重新见著阎麒并亲耳听见他恳求似地求爱时,他仍是退缩了,因为他害怕再一次被伤害,害怕阎麒又因为一些他也无法抗衡的事而故态复萌。
但是,这一场来得令人措手不及的车祸彻底瓦解了他筑起的那道墙。
他不敢再怀疑阎麒一分。阎麒为了他,已经连命都可以不要了。
在那根本来不及思考的电光石火间,阎麒下意识地将车转了向。放弃了自我保护,让自己所在的驾驶座迎向那毁灭性的冲击,就只是为了争取让他少受点伤的机会。
手术房的门开启的时候,江澄海根本忘了自己脚上还有轻微的扭伤,就如一匹野马似地冲了上去。
「…玻璃碎片差一点伤及颈动脉…失血过多…输血…加护病房观察…另外…右腿开放性骨折……」
可能是太慌张了,医师详细地为他说明阎麒的状况的时候,他只听得关键的那几个字眼。知道阎麒没有立即性的命危,江澄海终於暂时宽了些心,但又为他伤势的不明朗而苍白了脸色。
江澄海还未等到阎麒的苏醒,却等来了大批的媒体记者。
获悉在这场酒驾车祸中的受害者竟是阎氏集团的董事长时,各大新闻台的记者便蜂拥而至。其中,甚至有人眼尖认出了他就是当年杀害阎家二千金的凶手时,暧昧却又犀利的言词全都出了口,打算问不出个爆炸性的八卦就死抓著他不放。若不是早赶来的游圣文「以暴制暴」地替他赶人,说不定他已经被连珠炮般的问题给炸死。
在面对闪光灯与争先恐後的记者时,江澄海是困扰,但真正让他感到手足无措,甚至是恐慌的,是在阎麒手术结束後被送进加护病房时赶来的─阎麒的大姊与姊夫。
「怎麽会是你!小麒为什麽会跟你在一起?你…你害死瞳瞳不够,还要害死我的弟弟?」
江澄海现在的长相与初中时并无太大的改变,阎晓薰一眼就认了出来。阎麒与许平渊并没有向她提过江澄海冤狱的事,所以在得知阎麒出了这样的事後,就先入为主地认为自己剩下的这个宝贝弟弟会这麽悲惨都是他害的。
「不是的,我─」
但江澄海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受了委屈却只是软弱抵御的懦弱鬼了,他微微向後退,躲过了阎晓薰的捶打,还欲解释,却没想到一向对他嫉恶如仇的许平渊跳出来替他说话了。
「晓薰,别这样。你刚刚也听到了,阎麒会出车祸是因为对方酒驾撞上来的。至於小瞳……,你先坐著吧,我把阎麒之前告诉我的都解释给你听。」
江澄海哑然。
原来阎麒也把这事告诉了许平渊。江澄海不由自主望向了他,正好对上他一双漂亮却如鹰隼般犀利的眸,那里头的两颗眼瞳是最深沉的黑,而且望不见底。
但只在一瞬间,他眸里就柔光满溢了,彷佛要劝慰他安心般。
可是最一开始的冷冽,还是震撼了他的心。
阎麒在车祸後的隔日傍晚就清醒了过来,可看起来还是虚弱不堪。
但与许多历经重大车祸而不幸死亡或瘫痪了的人来说,阎麒已经相当幸运了。因为对方的车速其实不快,再加上最後自己紧急的煞车与安全气囊的保护,等於是给自己下了张保命符。
当意识一点一点恢复过来的时候,昏迷前的记忆也随著慢慢清晰。他的身子羸弱得连动根手指都感到疲惫,但眼睛却已经忙碌了起来。刚自鬼门关绕了回来,心里还是只心系著那个人,若是那人不在了,他挣扎著爬回来也就没意义了。他的目光急切地在房里逡巡著。
门缓缓开了。
当阎麒看见那个气质温润,此刻却满脸写著牵挂的男人时,终於安心了。但那安心只维持了一下子,就在看见尾随在他身後的许平渊的光景时咻地消逝了。
海湛蓝 59 下
江澄海推开门的时候,原本闭著眼歇息的阎麒马上就睁开了眼。在发现进门来的人是他之後,眸里就泛起了温柔的笑意。
「你…还好吗?」
阎麒的脸色还是显得苍白,但比在加护病房时的枯木死灰已经好上了许多。因为颈上的伤势,他还不大能说话,只能向医护人员借个纸和笔,歪歪斜斜地写上几句与人沟通。
他有些缓慢地抽出了张空白的纸,把方才与许平渊和游圣文沟通过的痕迹都掩住了,提笔写了几个字。
死…不了…的。你…脚伤…
「我没事,医师说很快就会好的。」
这一次…终於…可以保护…你…
一句话,包含了多年来对他的懊悔亏欠与现今渴求给予他的珍惜。
阎麒没什麽力气,写出来的字迹看起来很轻很淡,但那每个字却像金子一样重,在江澄海的心里落成雨。
江澄海微微睁大了眼,透过透明的镜片,看著模样惨兮兮,却是一脸餍足的阎麒,想说些什麽回应他,却半晌说不出话。
跟我…回…台北…好不…
再抬眼,阎麒已经敛起了那份让他心旌动摇的神情,但仍是很诚心地问著他,只是带了些许的紧张。
「…阿?」
不…是…要逼…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想用你的伤逼我回去。」江澄海安抚阎麒。
他知道阎麒从来就不是为了让他感到愧疚、心疼才救他的。
你…
「我跟你回去。」
阎麒本来准备下笔了,听见了江澄海说的话,手就顿在了那里。
「我不能再给易伯伯、易伯母添麻烦了。这次和你一起出了事,以前的事被挖了出来…我怕会给山庄添乱……。」
恩…
「只是,你可能要给我一点时间…厨房那边的事还要再跟易伯伯讨论。。。。。。。」
没…关系…
阎麒对他体贴地笑。他原本还不晓得该如何劝他,没想到江澄海自己已经下好了决心。江澄海肯跟他回去,他受宠若惊,但却不是已经愿意接受他,而是为了易万福夫妇,这样的事实难免令人觉得失落。
看著一副失魂落魄的阎麒,江澄海无奈地笑了笑,然後,像是做出了一个坚定的决定,突然就把手轻轻覆上了阎麒的。
「我…很想念那一片星星草原,你赶紧好起来,再带我去看看,好吗?」
或许是因为阎麒的奋不顾身,终於让他卸下心防。
但也可能是因为已经死过了一次,看待许多事的态度都已经豁达许多,也对原本连奢望都不敢的事情生出了想尝试著去接受或追求的勇气。
而另一头,阎麒则是整个石化了。
他知道江澄海的爱是含蓄的,连唯几次的告白都是在悲惨且令人不忍的情况下发生的。而这一句话听起来很平常,彷佛只是要鼓励他赶紧好起来而已,但阎麒明白,他那一日对江澄海的请求,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
沉寂已久的笔又缓缓滑动了起来。
江澄海凑过去看,就只看见两个被液体模糊了的字。
谢谢……
海湛蓝 60
江澄海坐在车内,看著雕镂著典雅花纹的大门缓缓开启,心里头千头万绪。
他终於还是回到了这里。三年前在这栋宅子里破碎的心已经完整了,但是回过头去看,那些恍如隔世的伤还在,虽然结了痂,不再痛了,可仍是忑突兀的横在那处。
但他不後悔再度回来。
那些撕人血肉的回忆抹不掉,却不代表他就得从此陷在那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