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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雅颂-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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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打开艺术殿堂之门的黄金钥匙。
她做的这段结束语,显然是在上课之前都已打好腹稿,默背下来,准备好在一节课的结束之后,以平静之态、随意之势,把朗诵转化为道白,让准备的诗稿如信口开河般脱口而出,给一堂课的精彩演讲(演技)推向高潮,画上句号。所以,她说完这段话时,在讲台上谢幕样向台下鞠了一躬,随后台下的学生们,便都全体起立,掌声雷动,欢呼雀跃,还伴有讲得好……讲得好……的挥拳和狂呼。
那时候,我一边听着茹萍朗诵般的结束语,一边默问说这是我的妻子茹萍吗?在家里不见她读书,不见她背课,她从哪里来的这么好的讲稿呢?又一边看着她在向台下最后鞠躬时,额门上汗淋淋的头发沾在门额上,一弯腰,那头发挡了眼,她用手一捋,直腰后脸上的笑便浅红淡淡、春光乍泄地挂在了她脸上,散落在了讲台上。而那时,台下的鼓掌声,颂赞声,欢呼声,一堆一团,白白哗哗,在那一片红色的座椅间,涌动和推搡,卷着和翻着,如同盛夏卷着的一股凉凉爽爽的风。
盯着教室里堆积如山的汗味和鼎沸,望着那些因为从茹萍的授课中,得到了高潮似的满足后而朝教室门口涌去的学生们,越过他们黑亮的人头,我看见坐在第一排正中央的人,原来不光是影视系和其他文科的学生们,而且还有上个月新提为副校长的哲学系的主任李广智。他就坐在茹萍正对面,看着从讲台上笑款款地走下来的赵茹萍,激动得孩子样,上前握住茹萍的手,其表情和热情,像那个季节早晨的霞光与彩云,炫目明亮,五彩缤纷,在茹萍的头顶和周围,飘飘与荡荡,飞短而流长。
终于就在这天的晚上,为了庆贺茹萍示范授课的大获成功,我为她下厨炒了六个菜,烧了两个汤,可我们夫妻吃饭时,她拿着筷子瞅着我,莫名其妙地叹了一口气。饭后我们在客厅看着电视时,我把她的小腿一如既往地搬起来放在了我的大腿上,可她却破天荒地又把小腿从我的大腿上拿走了。晚上睡觉前,我暗示和哀求,把她拥在了我怀里,可她却在我怀里半冷半热一会儿,突然挣出身子来,在暗黑中说了一句意味无穷的话。
杨科,她说我没有什么求你,父亲退休了,他不再希望你当什么学者和专家(难道我不是学者、专家吗?),也不希望你有一天当有权有势的系主任或者校领导,他和我只希望你能卧薪尝胆,扎扎实实写出一部专著来,凭借这专著,顺顺利利评上正高,当上教授,说起来我赵茹萍的丈夫也是清燕大学名正言顺的正高职博导就行了。说完这段话,她从我身边趿着鞋子离开床,走出去坐到一片黑暗的客厅里,把我留在卧室中,像把一只孤独的绵羊送进了密不透风的圈里样。然后我们一里一外,沉默一片。我躺在床铺上,她坐在沙发上。到那沉默黑黑暗暗,堆积如山,压得我筋断骨折,透不过气儿时,我也从卧室走出来,站到她面前,看见她在模糊中抬头盯着我(眼睛又大又圆),又说了两句温和而冰冷的话。
她说,姓杨的,我真的不希望有一天我是教授了,我的丈夫还是副教授;我是博导了,我的丈夫还只能给本科上大课,只能可怜兮兮地带几个被人挑剩下的硕士生。
她的话不轻不重,不冷不热,那天晚上说出来,有一股寒气把我半裸的身子冰冻在了她面前,直到透窗的月光在客厅走出水流似的脚步声,我才从那冰冻中醒过来,默默地回过身,默默地回去重又躺在空旷的卧室和空寂的床铺上,直到天亮我都没有合上眼。
直到天大亮,她都破天荒地睡在沙发上,没有走进卧室躺在我身边。
(为什么?到底为了什么呢?)

第9节:1。有瞽(1)
卷二颂
1。有瞽
就这样,在我将近中年时,云悲海思,卧薪尝胆,在校西那所被国家定为二级文物保护单位的四合院,在那所曾经居住过几位国学大师和现代著名作家的那排房子里,在我们古典文学教研室最窄小的一间办公室,我重新研究《先秦文学源头论》,重新攻读《毛诗序》、《风雅之颂论》、《三百篇注》、《诗经全译》、《诗经大释》和《诗经研究存疑一百问》。我把所有与《诗经》有关的论著全都找来堆在我的办公室,把相关资料的片片段段、剪剪贴贴,挂满了办公室的墙壁和书柜。我另辟蹊径,殚精竭虑,待我用5年时间完成我的这部专著《风雅之颂……关于精神的本源探究》时,茹萍不仅从讲师被升为了副教授,还又破格被晋升为高职正教授。她事业上脚步飞快,情感上马不停蹄,在我终于提着我的巨著书搞回到家里时,她和李广智早就完成了从师生到领导与被领导、再到情人的关系的转换。迟到的爱就像初春下种、仲春发芽、大春开花样,在他们中间正郁郁葱葱、鸟语花香着。
这是临近暑假的一个上午,夏天的日光在京城的上空,呈着炽白与金黄。已经四个多月没有落雨了,长安街上晒化的沥青,黑水滚滚,物欲横流,把一个世界都给污染了。说颐和园里的湖,因为没了水,鱼虾王八,在湖底活蹦乱跳,哭爹叫娘,游人可以随意地用网兜、用手抓。说学生们有许多都因为天象酷热,连学校组织的考试也懒得去参加。还说有许多高校,为争取在教室中装上空调,曾经密谋商议要进行一次空前的罢课和示威。教研室的四合院,由于周边是林地和楼房,院里有几棵古柏树,本来地势低,不远处又有两湖水,加上京城的一条人工饮用河,穿过校园时,途经四合院的一个角,慷慨地把湿润和凉气朝教研室这儿一丛一簇地流,这就使中文系教研室的院落,冬天时地狱一般冷,夏天时天堂一般凉(只是蚊子多了些)。为了贪图凉爽,为了《风雅之颂》这部堪称伟大的理论专著,这个学期,多半时间我都在办公室的窗下,架了一张钢丝床,住在教研室,奋笔疾书,日夜写作,把那些随时要看的资料摊在地上,堆在床上,把那些我从文献中摘抄的资料卡片,一一地钉在一块黑板上,贴在书架的门框上。我的办公室内,地上是悠久的历史,墙上是灿烂的文化,连墙角的垃圾斗里,也放着珍贵如千年陶片般的国学的珍珠与黄金。到了这个上午将尽时,我终于把专著的最后一个字写在稿纸上,将句号画上后,如同码好了万里长城的最后一块砖,长长地舒口气。在凳子上悠然地坐一会,我忽然很想对着教研室的四合院落大叫几声,如同我小时候放牛爬上山顶后,对着天空的狂呼。想在清燕大学的校园中心,放开歌喉,唱几句哪首歌中我还没有忘记的歌词儿,比如耙耧山脉的山歌中那……一个姑娘啊白又白,她总在半夜朝我家里来。一块金砖啊黄又黄,它总从天上掉在我头上。一片灵芝啊青又青,它总是要在我家院里生……
我想唤,我想唱,可最后我什么也没做,只是从屋里走出来,朝各个教研室关着、开着的屋门看了看,到公用厕所伸个懒腰撒了一泡尿。
回到办公室,我想给茹萍打个电话报个喜,说我的专著完成了。说一个伟大的工程结束了。说太阳也可以从西边出来照耀世界了。可抓起电话时,我又把电话放下来。我想我该把我的书稿提回去给她看一看,把这像几块砖似的书稿咚一声放在她面前,然后在她惊讶喜悦时,什么也不说,上前抱着她,亲热一番再向她述说我写作的艰辛和愁思,向她预测我的专著出版后,将会因为对《诗经》有了全新的诠释,而给学术界带来的颠覆和震撼。也还许,我把书稿放下来,她会用双手抚摸书稿一会儿,又用手去我的脸上抚摸一会儿。那时候,我会不顾一切地把她抱到床上去,痛痛快快,淋漓尽致地和她做上一次爱。

第10节:1。有瞽(2)
我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和她同床了,没有爱抚了。记得上一次是完成《风雅之颂》的第三章,再上一次是完成《风雅之颂》的第五章。性事的减少与短暂,和我专著文字的密集与漫长,形成黑白比照,正比反差,让我感到有一种高尚与庸俗、天下大事与儿女情长的矛盾和统一。现在我的书稿完成了,一部要让教育界和学术界天翻地覆、惊叹不已的地震已经捆好了炸药,装上了引信,只等一个时机来点燃导火索,让它轰然炸响就行了。怀着轻狂的窃喜,回到教研室我的那间十二平米的办公室,最后看一眼地上的书籍和挂满墙壁的卡片和纸条,我没有收拾它们,就把桌子中央的书稿收进了某个出版社的纸袋里。
我提着纸袋回家了。
上我家的楼梯时,我果然哼起了那首歌……
一个姑娘啊白又白
她总在半夜朝我家里来
一块金砖啊黄又黄
它总从天上掉在我头上
一片灵芝啊青又青
它总是要在我家院落里生
一地玛瑙啊绿又绿
它为何总是长在我家田地里
我哼着歌,取着钥匙,刚一开门,就看见了客厅里的沙发上,堆着男人和女人衣裳的胡乱,还听到我和茹萍的卧室里,床和皮肤摩擦的喘息与欢乐,以及香甜的汗味和他们在床上忘乎所以的警觉。那声音细微尖利,温柔粗重,犹如洪水泛滥里的清泉,飞沙走石中的和熙。有一股气味的腥白,从那卧室飘出来,欢迎着我的到来,像迎宾小姐去接我手中的行囊一样。我手里的书稿袋子,咚的一下落在了地板上。
这咚的一声,使一切的响动都戛然而止,如世界突然灭亡后出现的一片茫茫的死寂。我望着赤条条在床上的茹萍和李广智,他们也赤条条地望着我,彼此间的目光因为无遮无拦,都感到羞涩和惭愧,惘然和唐突。都慌忙把目光收回去,仿佛大家的目光都撞了火一样,不收回去会劈劈啪啪燃烧和狂妄。我有些难为情地把头朝东扭了扭,瞟着屋子另外一边的墙壁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回家之前应该先打回一个电话的。
我说喂,你们俩,先把衣服穿起来。
……都先把衣服穿起来。
我说李副校长,我的专著写完了。有了这部专著,我什么都有了,什么都不再需要了。有了这部专著,不用你把我的副高晋升到正高,是学校不得不把我的副高晋升到正高。不用你年底报批我为模范学者,是我的专著一出版,学校不能不评我为全国的模范学者了。说着我朝他看了看,以弱制强地把目光搁在他脸上,然后站起来,向前走一步,说李副校长,你要从心里觉得你错了,觉得对不起了我杨科,要真心实意悔改了,我有三件事情请你们为我帮个忙……一是我思想不解放,请你们下不为例好不好?二是我观念还不新,求你们下不为例好不好?说着我朝前挪几步,晴天霹雳地朝他跪下去(我跪得猛烈而有力,像倒下的一棵树要征服一座山),然后抬头看着他,看着惊在一边的我的妻子赵茹萍,我泪流满面地重复说,我以一个知识分子的名誉,一是请你们下不为例好不好?二是求你们下不为例好不好?三是我向你们跪下来,请求你们下不为例好不好?

第11节:2.良耜(1)
2.良耜
李广智和赵茹萍,他们言而有信,行必有果,答应我下不为例,果真就下不为例了。果真就不见他们有来有往了。而且还给我了许多尊严和面子,没有让学校任何人看出来他们曾经有过奸情和奸事。我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风不知,树不知,所有看我的人,都还那样子。或者擦肩而过,或者驻足问好,连系里的老师和学生们,也都完全如同从前样,见我既没多看一眼,也没少说一句礼尚往来的话。
和什么也没发生样。
果真和什么也没发生样。
在用一周的时间证明李广智和茹萍确实没有再来再往后,我的那种多余的担心,多少有些平复了,转危为安了。剩下的,是在夜深人静时,在我独自相处时,我脑子里总是会幻出茹萍在李广智身下活蹦乱跳、扭动鲜活的身影儿(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鱼)。甚至在某一瞬间里,我后悔我的莽撞惊扰了他们俩,我想我应该蹑手蹑脚地回到家,静默悄然地站到床前边,神鬼不知地多看一会儿茹萍在床上如鱼样鲜活滚动的身影儿。可是事情过去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了。于是间,如同放走了一只鹰的孩子想着鹰在天空的许多事情般,我有了无数刨根问底、探个究竟的想法和念头。 
月光真亮啊,我说,把窗帘拉开,怕月光会和日光一样又热又烫呢。
她就沉默着,木然地望着天花板。
茹萍,我把她拉在我怀里,说你给我说实话,你和李广智到底有过多少次?
她目光呆滞,身上僵便,躺在床上像是一个木头人(为什么不能如一周前样活蹦乱跳的鲜活了呢?)。
……到底多少次?是都在我们家,还是偶尔在我们家,有时在宾馆,有时也在他们家?
发酵的沉默,把屋子膨胀得似乎要炸开(真的炸开就好了)。
……我别的不问你,你就给我说一下多少次。我是教授(副教授),是知识分子,是你丈夫,出了这样的事,我既往不咎,问一下你有多少次不算过分吧?
……没有多少次到底是多少次?
……是三次还是五次呀?
……是三十次还是五十次?
把我的胳膊从她的脖子下边抽出来,我翻了一下身,仰躺一会儿,又坐起来盯着面前的一片模糊,如看我的学术著作《风雅之颂》样,目不转睛,一字不落,清清楚楚地看着面前的月光和月光照不到的黑暗。等眼睛累了后,我又躺下来,重把胳膊抻到她的脖子下,用手抚摸着她右脸上的头发和耳唇,摸一会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说,第一次是在哪儿?
……是哪家宾馆里?
……教育部的迎宾楼?是你俩去教育部开学术研讨会住的那栋面朝西的楼里吗?
……是不是在那次大会上,你拿了国家论文评比的最高奖?
……既然这奖李副校长也出面和评委疏通过,那么说你是出于感谢才把身子给了他?
……最后再问你一句话,他真的能让你有和我不一样的高潮吗?
……为什么他年纪那么大,反而会让你有那不一样的高潮呢?
她也翻了一个身,把后背留给我,像把冰白的墙壁竖在了我俩的中间样。
那一夜,她仍然穿着杭州绸的裙睡衣,睡衣上的蓝底白花,如同杭州的西湖,碧波荡漾,水波连天。有一股因水而生的寒气,在我俩中间弥漫和涌动,使我们彼此总说不到一块儿,想不到一块儿。我知道我不该扯根拉枝,抓住不放,穷追不舍地问。可他们在床上欢乐的细节,又总是通过我燥热的想象走进我的脑子里,就像《关雎》中那想象他和姣好女子在一起(在床上)的欢乐景象的小伙样。我不停地想着李广智在和茹萍一起时,他们在床上的姿势与动作,方式与方法。想象李广智有哪儿和我不一样。想象他哪儿可能比我强。他是校长,是西学的权威,可他们做爱前,会先谈谈西方哲学和东方艺术吗?谈完了是茹萍动手去解他的扣还是他借助学术的力量,去解茹萍的扣?他们上床前,彼此间要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话?抑或是什么也不说,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各自就心领神会地脱衣服。再或相视一笑,我解你的扣,你解我的扣,四条胳膊在半空扭得和麻花样。我想象他在她的身上时,身子是舒展得瘦长细柔如蛇样,还是半卷半弓如上岸的虾米样。还想象他做完事情后,因为累了,是会瘫在她身上歇息一会儿,还是会如一捆柴草样,从她身上翻下来,四仰八叉地躺在床铺上(没有一点知识分子的样),惬意地望着半空,说着舒服死了、舒服死了的粗野话(完全不再是知识分子了)。我的脑子里又热又胀,拥挤不堪,塞满了七横六竖、五花八门的他和她在我家床上的事情和想象。还有他们在床上粗重火热的呼吸和呓语。还有会不会因为他的年纪大,身子瘦,又是大学最具权威的第一副校长(权重如山),多少教授为了一个课题、一个项目、一笔研究经费得挖空心思和老鼠打洞样钻,可到了他那儿,也就是他张嘴合嘴一句话。他用笔一划,某某讲师就成了副教授(如茹萍)。他把他的李广智三个字往某一页纸的右下角写一下,某某副教授就可能成了教授,成了学术带头人,成了某个科研项目的领军人物了。从此,那领军人物他们家的柴米油盐就可以在科研项目上报销了。我想他大权在握,身体瘦弱,茹萍会不会因为心疼他,臣服他,就让他躺在床上不动弹,由她坐在他身上,把那份出力的体力活儿揽到自己怀里。会不会做完事情后,看他口渴了、身累了,她下床去给他倒上一杯水,拿上一条湿毛巾(茹萍可从来没有这样侍奉过我),甚至还让他躺着不动,自己端一盆温水来,把他的阳物洗一洗,再用温热的毛巾把他的阳物包着或盖着,如让一只飞累的鸟儿在窝中卧上一会儿。我想问茹萍,是不是果真知识越渊博、权力越大,就性欲越强的问题,想问权力和知识会不会增强性欲的话(我们的婚姻门当户对时,她曾经问过我,是不是学问越大,就性欲越强,学问会增强性欲的话。可我的经验告诉她,事情正相反,是学问越大,性欲越弱,学问做到极致就不再有性的渴求了),还想问她说,你把你的身子不止十次百次地赠送给了李广智,他答应没答应让你做某个艺术科研项目的学术带头人,答应没答应什么时候把你从现在的艺术理论教研室主任的位置上,换到影视艺术系系主任的位置上(那可是个肥缺,有人说艺术系招生,每招一个,系主任或别的老师腰包最少会多出十万块钱)。我望着茹萍床铺上空的朦胧与模糊。茹萍也望着那上空的朦胧与模糊。我脑子里车轮滚滚、轰轰鸣鸣。她脸上木然平静,若无其事,双唇绷成一条直线,让她的不言不语,把屋子里塞得满满当当,要朝屋子外边漫溢和炸裂。
。红桥
第12节:2.良耜(2)
我说茹萍,我什么也不再问你了,你只最后给我说一件事情。我最后只问你这一件事情。你说李广智那么瘦,年纪比我大得多,他为啥能让你有那种不一样的高潮呢?
……他用什么方法让你有不一样的高潮呢?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你回答完了,我保证什么都不再问你了。他为啥能让你有那种高潮呢?他用什么办法满足你的那种高潮要求呢?
……你怎么不说话?
……你不愿回答是不是?
……你不觉得这些事情都应该给我说一说?
她什么也不说,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扭头看着我,见我还在床上固执己见地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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