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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光寒起书楼-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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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起?”

“不不,是慢慢想起来的。”沈小蝶道:“慢慢想起了许多往事……”

“往事?”黄衫怪客神色怆然:“提起往事,老夫一肚子窝囊气,她姊妹俩个只喜欢那四空穷酸,从来也不瞧老夫一眼。”

情场失意,委实人生一大恨事。

黄衫怪客似觉往事不堪回首,充满了痛苦的表情。

“说的也是。”沈小蝶极力安慰道:“幸好前辈丢得开,放得下,抛下了儿女私情,因此这些年来在武功造诣上日益精进……”

“谁说老夫放得下?”

“难道……”

“这三十年来老夫朝思暮索,茶不思,饭不想,只盼见她一面也是好的,但……”话到此时,他又长长地吁了口气。

爱慕之情,溢于言表,竟是老而弥坚。

“哦。”沈小蝶立刻见风转舵:“这样说来,前辈倒是一位至情至性的人,称得上一代情圣。”

她舌灿莲花,尽量要使对方听得舒服。

人在舒服、满意之后,多半可以化戾气为祥和。

“嘿嘿,小丫头,你真会说话。”黄衫怪容道:“什么一代情圣,一代傻瓜还差不多。”

“这怎么是……”

“怎么不是?”黄衫怪客自嘲自笑的道:“老夫这里恨不得一头撞死,她却跟那个四空穷酸打得火热,这不是傻瓜是什么?”

听来他好像是个聪明人,只可惜慧剑难斩情丝。

他明知这是傻瓜的行径,但三十年来依然魂牵梦萦,念念不忘。

再有智慧的人,一旦陷入情网,也很难以自拔。

“前辈并不是傻瓜。”

“不是?”

“古有名言。”沈小蝶又鼓其如簧之舌:“精减所至,金石为开。”

“这怎么说?”

“也许禁不住前辈一往情深,这些年来家师的心眼儿好像有点活了。”

“真的?”黄衫怪客眼睛一亮。

一个迷惑在情网中的人,要想破网而出,毕竟是件难事,他的心又动了。

“是的。”沈小蝶道:“家师……家师……”扯谎的话只能打打马虎,不能说得太明显,也不能太肯定,最好是模棱两可。

“莫非……”黄衫怪客自言自语的道:“是了,那四空穷酸翘了辫子之后,她太寂寞……”

沈小蝶没有接腔。

她知道言多必失,应该适可而止。

但她虽然信口胡诌,暂时阻遏了黄衫怪客金无晷一鼓作气对付柳二呆,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化解今夜这场危机。

因为她无法说动金无晷离开这座破庙,也无法消除柳二呆的倔强。

“小丫头。”黄衫怪客忽然道:“你等一等。”

“等?”

“等老夫除掉了这个小子。”

“这……”沈小蝶脸色一变:“为什么?”

“老夫虚耗了三十年光阴,原指望跟四空穷酸一决雌雄,想不到他见机得早,逃到了幽冥地府,如今阴阳隔世,让老夫所望成空。”

“前辈之意……”

“这小子是四空穷酸的唯一传人,老夫宰掉了他,虽然难消三十年积恨,至少聊胜于无。”

“前辈。”沈小蝶道:“这聊胜于无的事……”

“怎么?”

“就算了。”

“胡说,这怎么算得了。”黄衫怪客厉声道:“老夫一向睚眦必报!”

沈小蝶一呆,向殿角里的柳二呆望去。

柳二呆却没理会,他紧盯着黄衫怪客金无晷,一袭蓝衫在微微抖动。

显然,他真气已弥布周身,打算接受挑战。

刚才沈小蝶和黄衫客一番对答之言,他已听得清清楚楚,他虽然没见过当年的江东二孟,但他也熟悉这一宗江湖轶闻。

这两株武林名花,当年风靡一时,追求者车载斗量,其中不乏有名侠少、王孙公子,以至雄据一方的杰出之王,而孟氏姊妹都不屑一顾。

如何会看得上这个貌不出众,黑炭似的金无晷?

他不过自我陶醉了三十年,如今却把一口怨气出到自己头上,这岂非无理取闹?

居然还敢口出大言,要找四空先生一决雌雄。

四空先生仙逝不过短短五年,在那漫长的二十五年之中,他怎么不敢吭声?

如今四空先生一死,他就神气了。

柳二呆想了又想,觉得自己身为四空先生的嫡传弟子,纵然不能青出于蓝,也不能任人欺凌。

他知道沈小蝶的用意,无非想用言语绊住金无晷,好让自己逃离现场。

但他已打定主意,绝不逃。

他估计这个金无晷内力雄浑,的确高出自己甚远,但胜败之道,贵在机智灵巧,放眼江湖,称得上一流高手的,不一定有开碑碎石之能。

摔角较力,多半是下驷之乘。

因此,他渐渐定下心来,也想好了回应之道,打算以轻灵缥缈的身法,跟对方周旋一番。

若是机缘巧凑,说不定能一剑得逞。

“臭小子。”黄衫怪客厉声道:“老夫在杀你之前,先得问个明白。”

“问什么?”

“你是不是四空穷酸的门人?”

“先师不穷不酸。”柳二呆昂然道:“还有满腹诗书。”

“老夫只是问是不是。”

“正是。”

“嘿嘿,很好很好。”黄衫怪客冷笑:“这就死得不冤了。”

“哼,可笑得很。”柳二呆眉峰微耸。

“可笑?”黄衫怪客道:“有什么可笑?”

“笑你大言不渐。”

“嘿嘿,臭小子。”黄衫怪客变色叫道:“居然还敢顶撞老夫。”

“有什么不敢?”柳二呆存心激恼他,冷冷道:“你顶多有几分力气,一条蛮牛而已。”

蛮牛?只会犁田。

在人类的眼里,牛也称之谓畜牲。

“好哇!”黄衫怪客勃然震怒,大吼一声:“老夫这就劈你八块。”扬手劈出一掌,信手挥掌,掌力如霹雳行空,嘭的一声,满殿尘沙飞舞,哗啦啦震垮了一堵短墙。

月影已斜,大殿之上本就清光不朗,尘沙迷蒙,更是难辨人影。

忽然光华一闪,迎面飞来一剑。

柳二呆显然已闪过一击。

要不然那来的剑。

“嘿嘿,臭小子。”黄衫怪客森森怪叫:“这玩意儿在老夫眼里只算狗屁。”只见他探头一反,迎着剑风抓了过来。

这是柄青虹剑,名剑之一,吹毛断发,锋利绝伦。

他居然敢空手入白刃。

柳二呆大吃一惊,心想他既然敢出手,必然是有金钟罩或铁布衫横练之类的古怪功夫,当下肩头一晃,打算沉腕收招。

哪知黄衫客出手极快,已牢牢一把抓住了剑锋。

这柄青虹剑得来不易,柳二呆十分珍惜,不愿意轻易弃剑。

真气猛提,奋力一夺。

那么使尽了平生之力,竟未夺动分毫。

黄衫怪容右手抓住剑锋,忽然左手一扬,立掌如刃照定柳二呆兜头下击。

“臭小子,你死定了。”

这可不死定了,被抓的剑动弹不得,而两人相距又咫尺之间,掌力一沉,准是脑浆飞花。

忽然寒光一闪,一支剑从右胁递了过来。

胁下是人身重穴之一,也是金钟罩和铁布衫之类的功夫,难以练到的地方。

黄衫怪客右手抓剑,胁下正好门户大开。

“该死的丫头,你……”他猛喝一声,手臂一沉,护住了要害。

柳二呆大喝一声,乘机夺回了长剑。

“记住。”只听沈小蝶扬声叫道:“要攻就攻他的左右两胁。”这是在提醒柳二呆。

毕竟她心细如发,找到了对方的破绽。

黄衫怪客闪退了五步,愤愤叫道:“你这臭丫头,老夫险乎上了你的大当。”

“哪里,才没有呢!”沈小蝶道:“我只不过想试试前辈的旷世奇功。”

“哼,嘴甜心辣。”

“前辈怪错人啦,其实我是一番好意。”

“好意?嘿嘿。”黄衫怪客怒道:“这算哪门子的好意?”

“看来前辈的神功还差点火候。”沈小蝶道:“万一有所闪失,这一世英名,岂不会随之流水……”

“胡说,老夫宰掉这臭小子游刃有余。”

“可惜现在不成啦。”

“为什么?”

“因为他已知道,前辈两胁之下,功力难聚,这是个大大的漏洞。”

“哼,就凭他一支剑……”

“不止。”沈小蝶道:“我这里还有一支。”

“你这一支?”黄衫怪客气得哇哇大叫:“臭丫头,你竟敢一再消遣老夫?”

“不不,小女子绝无此意。”

“绝无此意?那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还是算了的好。”沈小蝶道:“兵凶战危,彼此图个平安。”

“哼,老夫危在那里?”

“这很难说。”沈小蝶道:“我们这两支剑都是经过名师指点,前辈不可大意。”

她口气听起来很谦虚,却硬在骨干里。

但她知道,纵然合两人之力,想要对付这位黄衫怪客,也并没十成把握。

没把握的仗,最好是不要勉强出手。

所以她才连唬带劝,软硬兼施。

“哼,臭丫头,任你如何精灵古怪,就是说焦了舌头,老夫也不会放过你们。”

“不放过?”

“对。”黄衫怪客沉声道:“你既然敢跟这臭小子一鼻孔出气,老夫就将你一齐劈去。”说劈就劈,蓦的挥出一掌。

只听嘭的一响,登时狂飚怒作。

沈小蝶心头一震,正待飘身移步,忽听檐角上传来一个尖尖细细的声音。

“且慢。”

真怪,这又是什么人?

人还未见,只觉一般柔劲直袭而来,有如五月的和风,硬生生截断了黄衫怪客直冲而出的掌力。

“是谁?”黄衫怪客扭头怒叱。

“臭老头,你凶什么?”只见檐角之上闪出一条人影,宛如一朵红云,飘然而落。

红云落地,带来一股香风,原来是位红衣妇人。

这妇人年已半老,但依然涂脂抹粉,穿着一身火红,还戴了满头珠花。

乍看起来,就像一位新嫁娘。

“哼,原来是你。”黄衫怪客冷冷道:“老夫臭,你香,瞧你这张脸,就像猴子屁股。”

一见面就出言不逊,想必是对头冤家。

“你懂什么?”红衣妇人扭了扭像水桶般的腰肢:“女人本来就应该打扮打扮。”

“这得看年纪啊,你多大了?”

“女人四十一枝花。”红衣妇人道:“奴家要到今年十月,才满三十九。”

“三十九?”

“还差两个月十三天。”

“嘿嘿,这真滑稽。”黄衫怪客大笑:“老夫记得三十年前,你拼死拼活要嫁给四空穷酸,那时候难道你才九岁不到?”

他又提到了四空先生。

原来这红衣妇人,在武林中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她就是杜七娘。

由于她性喜穿红,又姓杜,还爱哭,当时江湖上就送给她一个外号:“杜鹃红”。

这隐喻“杜鹃啼血”的意思。

这妇人在少女时代就姿色平庸,虽不顶丑,但绝对不算好看,想不到她倒蛮有野心,居然看上了当时温文儒雅的四空先生。

可惜的是,她献尽了殷勤,也使出浑身解数,始终没得到半点回响。

于是她恨上了“江东二孟”。

并且投过三次河,上过二次吊,奇怪的是阎王爷都没收她。

因为她投河总是拣人多的时候,上吊绳子又不牢。

这事情传开之后,江湖上一些好事之流又替她改了一个外号,“断肠红”。

如今她就是断肠红杜七娘。

黄衫怪客居然提起了这件事,这宗三十年前的往事,铁证如山。

再说三十九,有谁相信?

“臭老头。”杜七娘脸色一变:“你是存心跟老娘作对是不是?”

“你说错了。”

“老娘哪里错了?”

“分明是你在跟老夫作对。”

“臭老头,你听清楚。”杜七娘冷笑道:“老娘只是不许这个丫头死在你的手里。”

“不许?为什么?”

“我要她死在老娘手里。”原来她是这个打算。

沈小蝶听在耳里,不禁一怔,身形闪动,登时退了五步。

她早就告诉过柳二呆,“遇黄莫斗,遇红莫闯”,这红就是指的杜七娘。

当这条红色的人影打从檐角飘落之际,她就认出了正是这个越老越娇的女人,只没料到她为何截断黄衫怪客的掌力,反而帮忙自己。

正不知她是何用心,此刻才听她说出了本意。

原来这女人恨透了“江东二孟”,但又不是二孟的对手,这口怨气如今打算出在沈小蝶身上。

就像黄衫怪客金无晷一样,存心杀了柳二呆,只为了报复四空先生当年横刀夺爱之恨。

当然,这是他自己的想法,一直认为四空先生夺去了他所爱的人。

其实,四空先生和“江东二孟”交往,甚至传出了许多风流韵事,未必知道有个金无晷。

纵然没有四空先生,他也未必能获得美人青睐。

看来这双男女,都是情场中的失意人,虽然岁月飞逝了三十年,依旧积恨难消。

“死在你手里跟死在老夫手里,本来就没有什么两样。”黄衫怪客道:“但你想用强,这就不对了。”他倒是还讲点道理。

“不对?”

…………………………………………………………

第十八章 历劫归来

“老婆子,你应该跟老夫商量商量。”

“什么?”杜七娘瞪起一双三角眼:“你居然叫我老婆子?”

“老夫并没叫错。”

“还说没错。”

“嘿嘿,难道要叫你小姑娘?”

“臭老头,你懂不懂,”杜七娘颤动着下垂的眼皮,硬是不肯服老,尖叫道:“中年女人更成熟,更有风韵,更……”

“好,好,别更啦!”黄衫怪客不耐烦的道:“老夫不想吵架,你回去就知道了。”

“回去?”

“回去戴起老花眼镜,照照镜子……”

“好哇,你这死臭老头。”杜七娘越听越伤心,嘶声大叫:“老娘跟你拼了。”

她虽然不肯承认年华已老,却口口声声自称老娘。

本来是要杀了沈小蝶,此刻却被一声老婆子惹火了,红衫大袖一挥,直向黄衫怪客卷了过去。

武功一道,奇诡万端,谁能想到一身功力竟能运到两袖之上。

红袖如铁,居然凌厉惊人。

“拼就拼,老夫难道怕你不成?”黄衫怪客身形一翻,反手拍出一掌。

两股劲力悬空一接,有如晴空一声焦雷,震得满殿沙飞石走。

柳二呆和沈小蝶只看得目瞪口呆,惊心动魄。

尘沙滚滚中,只见一黄一红两条人影翻飞,一时嘭隆嘭隆之声,响彻了整座破庙。

同时臭老头,老婆子,漫骂之声也不绝于耳。

这座年久失修的大殿,历经风雨剥蚀,虫伤鼠咬。委实经不起这大的震撼,但见殿柱摇颤,劈劈啪啪,瓦石纷纷而落。

沈小蝶回过神来,一个闪身挨近柳二呆。

“还不快走?”

“走?”柳玉呆怔了一下,终于道:“对,走,这就走……”

他不再坚持,觉得这只是两个疯子,这种无聊的拼斗委实可笑。

于是两人在砂砾狂溅中,闪身到了庙外。

只听破庙之中喝叱叫骂,嘭隆嘭隆之声,依然不绝,蓦地,传来声巨响。

柳二呆和沈小蝶扭头一看,只见整座大殿忽然倒塌下来,墙倾柱折,哗啦啦响个不停。

眉月将沉,星光惨淡,转眼间一座破庙变成了废墟,一片飞尘弥漫。

“这两个人呢?”柳二呆一怔。

“死不了的。”沈小蝶接说。

“为什么?”柳二呆显然有点耽心,他好像并不讨厌这两个人。

“祸害遗千年。”沈小蝶却有点小心眼。

果然一言未了,只见飞灰尘土中忽然窜出两个人来,虽然弄的灰头土脑,依然打斗不停。

“臭老头,你认不认输?”杜七娘乱首飞蓬。

“老夫干嘛认输?”黄衫怪客成了大花脸,兀自怒道:“老夫从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讲理的糟婆子。”

“哼,你这臭老头又好在那里。”杜七娘叫道:“老娘今夜要你告饶。”

“要老夫告饶?嘿嘿嘿,算了吧!?”黄衫怪客道:“这样的坏脾气,难怪找不到老公。”

“你好?”杜七娘道:“还不是个老光棍。”

于是你一言,我一语,越骂越大,越打越凶,人影腾挪翻滚,打入了一片幽林。

“别瞧了。”沈小蝶拉拉柳二呆:“此刻不走,还等什么?”

“就让他们打下去吗?”

“你管得着吗?”沈小蝶道:“打倦了之后,自然会休息一阵子的。”

“休息一阵子?”

“歇一歇再打。”

“难道永远分不出胜负?”

“我看很难。”沈小蝶道:“一个半斤,一个八两,功力悉敌,性情乖张……”

“我倒觉得怪可怜的。”柳二呆叹息说。

“可怜?谁可怜?”

“两个人都可怜,尤其是杜七娘。”柳二呆道:“三十年青春飞逝,她还想捉住一点尾巴。”

“是怪四空师怕吗?”

“当然不。”柳二呆道:“怎么怪得先师。”

“哦。”沈小蝶脸色微变:“听你这口气,好像该怪我师父了……”

“这怎么会?”柳二呆一怔。

“那怪谁?”

“谁都不怪。”柳二呆道:“只怪造化作弄人。”

“呆二爷,别说这些呆话了。”沈小蝶微微一笑:“还是赶路要紧。”

柳二呆只好点点头。

当下两人仍然循着那条羊肠小径走出莽莽苍林,折上了大路。

第三天,洛阳已在望。

洛阳为中州古都,洛阳的牡丹驰名天下。

但时序入秋,不是牡丹盛开的季节,柳二呆只想瞻仰一下白马寺,因为这是此第一座僧寺。

他也想一游北邙,听说北邙是人间鬼城。

事实上北邙只个大坟场,历代王公贵人,死后多殡葬于此,所以虽在白天,也有几分森森鬼气。

一传十,十传百,就传成了一个可怕的地方。

柳二呆的足迹从没到过洛阳,当然不知道人间鬼城在何处。

要想畅游一番,还得打听打听。

那知这天还没进城,城廓已在望,却有好几个人一路迎了上来。

“难得柳大侠光临,在下恭候已久。”为首之人,居然一揖到地。

骤然行此大礼,柳二呆不禁一怔。

“阁下是谁?”

“栖霞山中,曾蒙相救。”那人恭声道:“难道柳大侠忘了?”

“哦,莫非洛阳小益尝?”柳二呆终于想起来了。

“孟尝之称,有名无实,委实不敢当此美誉。”那人道:“在下正是龙怀壁。”

“龙兄如此谦虚,”柳二呆道:“果然不愧是位小孟尝了。”

“这是柳大侠过奖。”

“不过龙兄所说有名无实,鄙人颇有感触。”柳二呆道:“好像正是说的柳某人。”

“这……”龙怀壁怔了一下。

“当时柳某人确有救龙兄之意,可惜未能如愿。”柳二呆道:“因此……”

他话到此时,忽然发觉后面的衣角被人拉了一下。

这当然是沈小蝶,显然是不让他说下去。

“柳大侠此言,叫在下好生难解。”龙怀壁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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