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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拉了半天和弦地老人突然换上一副女人的花腔假嗓子，继续唱道：“生不巧，秋千架下遇；命不达，落地书生日穷途；帘拢银钩望远路……”歌声渐高，居然带着哭腔。
“靠，好死不活地嚎什么丧！”黄昏骂出了口。
二胡停下来了。
所有人都望着黄昏和苏迎袖。
苏迎袖又挥了挥手，示意大家继续。
“还好，你正巧碰上了最华丽的一出，这个唱段是我最喜欢的。” 苏迎袖幽幽地叹气：“功名利禄，英雄美人，爱恨情仇，一直都是小民所喜闻乐见地。按理说，这样的东西再不能打动你我。你我都非常人，自然再不能为这种东西所羁绊。”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女人从尾指上褪下戒指，举在眼睛前仔细端详，目光比那颗钻石还亮，“我本以为，这颗戒指应该由另外一个人为我戴上的。可惜了。”
黄昏不说话了，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子，一直都在聆听着对方的说话，一直都落在别人的场之中。这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听说你搞了一个海尔电器有限公司，生产洗衣机。”
“是。”
“投资几十个亿万，很大的手笔啊。我劝你还是不要冒那个险。”苏迎袖无声无息地将戒指重新套回尾指。
“喔，是老杨还是小杨的意思，这算是警告吗？”
“警告算不上，提醒吧。是我个人的一点意见。据说，扬子集团有一个大的计划，主要是针对你的洗衣机。我只是劝你，不要在这上面投入太多。说到底，你只是一个文化人。一个人的能力终究有限。有的游戏并不适合你玩。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但这个项目并不太好。赚这种钱不是你的风格也不是区光的风格。”
“做事和做人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什么，除了……”黄昏终于平静下来，转头看着外面的人工湖。
“我明白。”一只手伸过来，犹豫了半天，却没有落下去。因为黄昏将放在杯子上的双手收了回去，插在马甲的兜里。这算是拒绝了。
“杨之远还是想和我交手。”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是一只老狐狸。不过，我听说他弄了很大一笔资金收购电器生产厂家，准备弄一个大型的电器集团。如果那样，你的新产业将直接面对一个巨无霸式的竞争对手。”
“是扬子红光集团吗？”黄昏笑了笑，“杀猪杀屁股，各有各的杀法。各人的经营手法不同，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苏迎袖突然高兴起来，“其实，我很喜欢看到这样的故事。不过很可惜，不是为了我，你和杨正。”
拉二胡的老人的唱腔已经到了尾声：“人生自古水长东，幽怀谁共语，远目送归鸿。浩歌一曲酒千钟，男儿行处是，未要论穷通。”
黄昏这回听得妙处，叫了一声“好！”手掌轻轻拍在桌子上。
“好在何处？”
“好在胸臆间。男儿在世当笑傲江湖，快意人生才是。”
“人生吗……”苏迎袖有点黯然：“我常常在想，女人的一声就像那院子里的花，那朵白色的玉兰，开放的时候是如此的美丽，谁都想采摘。”她指了指外面的那树白花，在雨中已经有点残破的白玉兰，“有时候我想，那花如果被人采了去，插进花瓶，失去自由是多么的可怜。可如果她自由自在地开放在枝头，过她自己的人生，一场雨后不也凋零而去吗？不也没有意义吗？”
不等黄昏接嘴，苏迎袖突然一笑：“不管怎么样，尽力活得精彩就是了。希望你也是，很强大的对手啊，扬子集团已经全力向你开火了。”
“没什么的。”黄昏沉默了几秒：“赢面不太大。”
“不，很大。”苏迎袖回答：“关键在于发现。”
第六卷 新世界的第三年
第十四章 方针
寒冷的天气很快过去。今年的春天非常暖和，太阳晒在人身上非常舒服。据说，今年夏天有可能创造一个历史上最炎热夏天的纪录。又据说，北极和南极的冰川比往年更小。再据说，今年空调的销售会创一个令电器商家惊喜的高潮。
不过，这一切的一切对洗衣机行业来说却不是什么好消息。天气一热，大家伙身上就穿得少，衣服一单薄，洗起来也就简单。不用洗衣机也没什么。这个世界，终究还是勤劳者的世界。
但是，这个即将到来的夏天对黄昏和扬子集团两个老冤家来说却是一个大好机会。
黄昏的新线要在六月才能完成建成，等调试生产，机器磨合完毕，那已经是七月的事情。然后，拿一个月时间来囤积产品，预先铺设好销售途径。等秋天一来，一切都顺理成章地弄好。时间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对扬子集团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情。既然定下以打倒黄昏的目标，趁这两个月的淡季，大力收购一批快维持不下去的小厂，然后铆足劲头生产，以数量上的优势来占领整个市场是他们的既定方针。
就全国来说，有一定规模的生产全自动洗衣机的厂家大概有五家，大多数都是合资品牌，而且都走高端路线，销量并不是太大。其余走低端路线的厂家多如牛毛，大多以生产八百到一千三百元价位的机型为主。辅以大量的半自动。
在夏季之前，业内都还没有人预料到，未来的半年会出现两个资金雄厚，手法凶狠的对手。
“请给我一绿茶，两片面包，上面涂点黄油。”黄昏吩咐新来的秘书。
秘书应了一声。正准备出门。吴青云来了，对秘书说道：“茶要浓，放四钱茶叶。老总喜欢喝浓茶。”说完，对黄昏笑了笑：“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吧？”
“还是您了解我。”黄昏不好意思地摸摸额头，“实际上，昨天晚上根本没睡，基本上都在看资料。”
“是看扬子红光地资料吗？对了。我这里有完整地资料。他们的人员构成，资金情况、设备情况，优惠政策。”
黄昏感叹：“还是你们这些老人了解我，知道我需要什么。”
吴青云笑笑，“我以为你昨天留在苏家呢！”
黄昏有点不高兴了：“我可做不出那种事情。再说了。对这种事情我还不会乱来。并且，这是我的私生活。若不是你我是一家人，我要恼了。”
“黄昏，也只有自己人来能和你说上话。苏家和杨家的人可粘不得。”
“不管怎么说，和扬子集团的冤仇是结下了，对了，他们最近动作好大，一口气收购了几家大公司，准备和我们对着干呢。”黄昏说。
“是，就华南地区而言，他们已经收购了三家洗衣机厂。产品的型号也有十多种。三大类。”吴青云手中拿来一叠文件，递给黄昏。接着说：“三大类，滚筒、全自动、半自动。型号有四点五公斤、五公斤、六公斤二点五公斤。有消毒型、烘干型、风干型。”
“这么厉害！”黄昏有点吃惊。这个时候，秘书带早餐过来。黄昏边吃边和吴青云谈。
吴青云：“最大的一笔交易就要出现了。听说，扬子集团准备斥资三十个亿收购惠而浦中国分公司。准备将他们在中国地生产厂家和销售渠道一锅端了。另外，松下中国分公司那边也开始谈判，如果谈成，又是一笔几十亿地交易。”
“厉害厉害！”黄昏愕然：“他们这么干，可算是迫不及待、来势汹汹啊！不过，这么一来，他们哪里去弄那么多资金。再说了，如果收购这两个公司成为事实，扬子集团不就完全转型成为一个大型的电器集团。风险这么大，董事会那边能够通过吗？”
“已经通过了。”高明律师突然从外面冲进黄昏办公室，一屁股坐在黄昏对面的沙发上，伸手过来从黄昏碟子里拿了一片面包，放进嘴里就开始大嚼。一边吃，一边说：“刚得到的消息，扬子集团开始找下家，准备抛掉手头的几个房地产项目。其中最大地就是红光在市区内的那片土地和尚未完工地住宅区。这可是一大笔钱啊。另外，他们手上的电视台和电影公司也在找买家。如果董事会没有通过，会这么做吗？”
高明律师现在已经被提拔为黄昏集团的副总裁。这个清华的理工科高才生，在留学美国时却拿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经济学士学位。回国后居然干的是律师职业。不过，以前混得不是很好。自从跟了黄昏，却发达了。现在拿着高薪，住着别墅，开着名车。虽然其人在外名声不显，却参与了黄昏的所有项目的策划，和制定。是一个幕后高参的角色。也是黄昏集团最有能力的干部之一。
这个家伙在上海滩混了这么多年，人面熟悉，消息来源广。是黄昏一大助力。
“有点意思了。”黄昏笑了笑，飞快伸手，将碟子里最后一片面包抢到手。
高明律师伸出去地手摸了个空，只的悻悻地缩回来，“不过，如果他们的并购计划成为事实，可以预见。不仅仅是洗衣机市场，连带其他家用电器都要受到极大的冲击。电视机、冰箱、空调也不能幸免。因为，如果扬子红光完成对松下中国公司的收购，松下冰箱和松下冰柜在市场上可是占很大分额的。”
黄昏本来就有想法进军冰箱和空调市场。说到底，另外一个世界的海尔主要靠制冷设备起家，如果不生产冰箱和空调，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而且，他也正在联系几大型的制冷设备厂，准备贴牌上市。
也就是说，在别人生产的产品上贴上海尔的商标，由黄昏自己去销售，赚取其中的附加值。这是一种省心省力的操作手法。
看来，未来的那个夏天，扬子和海尔会在制冷设备上来一个小规模的交锋。无论成败，都不会伤害根本，却可以大体上摸清楚对方的实力和手段。然后，等冬天一到，彼此会在洗衣机上来一个总对决。在洗衣机上，可都是下了血本的。
好，先和他们在这个热天碰一下好了。
“还能筹集到多少资金？”黄昏抹了抹嘴，结束今天的早餐。
“你的意思是？”高明。
“你要干什么？”吴青云也问。
“我准备下力气将销售渠道铺设一下。就先从北京和上海市场开始。”
“洗衣机吗？”高明问。
“不，洗衣机、冰箱、空调都同时进行。卖掉不属于我们的东西才是本事。一家大型的家用电器公司不可能只生产单一的产品。单一产品最后只是死路一条。”
“可扬子还没有收购松下啊，我们是不是该将精力放在洗衣机上？”吴青云问。
“不，松下那边肯定能够收购成功，惠尔浦也是。杨之远能够弄好。”黄昏很肯定地回答：“就我们的实力而言还不足以自己建厂。那么，就从贴牌开始。等市场销售渠道畅通，我们再开始自己搞。以小风险去获得最大利润才是王道。”
“但这样的风险也不小，一旦订购渠道被有心人堵截，我们就全垮了。”高明提醒最高领导人。
“一旦供货渠道不畅。或者说扬子集团开始动手，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完善的销售通道，那时我们再自己建厂就行了。银行系统那边我们很熟悉。”说完这话，黄昏的思绪突然飘到昨天晚上和苏迎袖在一起的时候。苏府来了很多客人，都是苏大小姐邀请来的。基本上都是金融界的银行家。黄昏收了一大叠名片。融资的路子现在是找到了。
黄昏很有信心。
“资金的问题可以去问问梅眉，她是专业人士。”吴青云回答：“不过，怎么说也能凑集到十多个亿。”
“那就好，不过还不够。未来用钱的地方很多。”黄昏结束今天的谈话，起身，“我要出去了。”
“是去找苏迎袖吗？”吴青云突然诡异一笑。
“可恶，我最讨厌别人干涉我的私生活。”黄昏大怒。
“知道了。公司发全业文化是：自由、独立、开拓、进取。里面可没有，道德，两个字。”吴青云回答。
“道德，好像和道德没什么关系吧？”黄昏不解。
“人家可是要结婚的人了。你这是第三者。”吴青云嘲讽地说。
黄昏汗颜，“我去工地，看看他们弄得怎么样了？”
“什么时候正式投产？”高明问。
“还有两天。”黄昏说：“等正式投产，我就去北京，将销售渠道的事情弄一弄。对了，那个是国美，应该和他们好好谈谈。”
高明摆头：“国美我们进不去，他们和扬子集团很熟。”
“那就另外找一家。散会。”
第六卷 新世界的第三年
第十五章 苏林家电
超市资本的力量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说它移山填海、沧海桑田也不为过。厂房本来一大片水田，现在那里还有半点农田的气息。触目所及都是漂亮整齐的厂房。好大一片建筑。为了工人上下班方便，公汽公司专门在这里开了一趟线。可以预见，未来的这一片地区会很繁荣。
海尔电器的厂房很大，就算三条线都安装完毕，也仅仅占了三分之一不到的地盘。上海市政府在扶持新兴企业方面做得不错。一口气划了很大一片地盘给黄昏。用不了那么多地，剩下部分黄昏以后准备用来盖空调和冰箱的生产线。应该足够了吧。
采供部的工作人员最近非常忙，全国各地乱飞，到处去订购冰箱和空调成品。他们什么都没有带，口袋里只有一张支票和一张光着身子的小男孩的商标。
挥舞着支票的人是最可爱的人。大笔的订单让很多濒临倒闭的工厂活了起来。
不过，这么多产品要销售出去是一个大问题，需要找一家非常有实力的家电超市合作。国美那边和苏家、杨家关系密切，暂时也指望不上，只能另做打算。
不管怎么说，黄昏事业中的一件大事如期来临。海尔洗衣机第一台产品终于下线。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请了很多客人，加上黄昏集团所有的干部都同时来到包装车间等待第一台产品的出现。
“碰！”一声，第一台型号为XQJ50的全自动飚风式洗衣机被装在一个纸箱里，被传送带送到大家面前。
这个型号是黄昏钦定的。X=洗衣机；Ｑ=全自动；J=飚风式；50，洗衣重量5公斤。很简单，也很直观。今后，黄昏的所有产品准备都使用这种编号。
心中没由来的一阵颤抖。黄昏走上前。用双手摸了摸纸箱，准备用手拆开包装一睹它地真容，却怎么也拆不开。
拉开激动无比地黄昏，林玉婷上前，从包里掏出美工刀只两刀便将一个箱子划得稀烂。一台散发着塑料香味的洗衣机出现在众人面前。
“是不是该过水试机呢？”黄昏说，然后高喊：“拿几件衣服来 ”
与此同时，新产品开发部的几个研究员都下意识地后退。胖子席毅的教训是惨痛的。
还是王茹细心。早有准备，让人抬进来一包脏衣服，扔进洗衣机中。通电，通水，一按按钮。强劲的功率输出。洗衣机轻快地运转起来。
“劈劈啪啪！”鞭炮响起来，众人的掌声也响了起来。
然后。第二台洗衣机出现在输送带上，第三台也来了，第四……第一百台……还有更多。黄昏没有说话，只待在那里，用欣喜地目光迎接着它们地到来。
这是个好的开始。
三条生产线生产的产品也不尽相同。一共三大类，十多个型号。一号线主要生产高附加价值的飚风式全自动洗衣机，三种型号。二号线生产普通全自动，四个型号。三号线半自动，六个型号。
一天下来，总产量将近一万台。
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将这些产品买出去。
另外。各地地采购人员也订购了十万台空调和二十多万台冰箱。
资金一下全被掏空。
黄昏的第一步起点非常高，却不容出错。可以想像，正统地住干线销售渠道基本上都被扬子集团把握在手。若想将这些产品买出去，就的另外想办法了。
不管怎么样，先庆祝正式投产的成功。
所有来宾都聚集在公司食堂，开始吃午饭。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电话打过来，是办公室的秘书的。
“黄总，有人在办公室找你。”
“谁呀，不知道我很忙吗？帮我回绝了他。”黄昏有点生气。
“可是……”秘书有点犹豫。
“可是什么，不相干的人就回了他。”
“可是，他说他是苏小姐介绍过来的。”秘书有为难，他也听说过老总和苏迎袖之间的恩怨，不敢自己做主。
“那有怎么样？”黄昏问。
秘书有点急：“另外，区光先生也在这里，他们是一起来的。”
“区光，我就奇怪了，他今天为什么没有来。原来是在办公室里。”
奇怪了，既然是苏迎袖介绍过来的，为什么不事先打个电话。还有那个区光，事先也不透露一点。不行，看来这事不简单，得去看看看。便起身告了声罪，回总公司去了。
本来，王茹也想一起去。不过，黄昏拒绝了。他地生意不想有女人参与。再说，王茹除了捣乱也干不了什么事。最近一段时间，她和林玉婷弄得和仇人一样。都是在同一个公司干，两个人却尿不到一壶。
“鄙人黄昏，请问先生贵姓。”黄昏伸出手去，和一个学生模样的眼镜兄握了一下。感觉那家伙骨骼很纤细，却十分硬朗，有点硌手。
眼镜兄面无表情：“我叫苏林，是苏迎袖的表弟。”
“啊！”黄昏有点惊讶。
“也是我的妹夫。”区光有点不好意思。
“啊！”黄昏更加惊讶，“这这这，这不是政治婚姻吗？”
“可恶，我走了。”苏林起身要走，显然，这个家伙自尊心极强。
“别，说笑的。”区光连忙拉住妹夫，“我和黄昏是铁哥们，什么话都说。再说了，他也是一个没有正型的家伙，慢慢地你就习惯了。”
苏林摸了摸眼镜，眼前又出现的一幕让他的眼睛差点掉到地上。黄昏口中大含“好热”。就将西服脱掉，并切将扎进皮带中的衬衣下摆全扯了出来。这在社交礼仪中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不过，区光却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黄昏突然对区光说道：“狗日的，你居然还有妹妹，老实交代，还有没有多余的，介绍认识一下。”
“去你的！”区光的行为再一次让妹夫吃惊。平素十分注重姨表的区光穿着鞋子跳上沙发，蹲在上面，“好了，废话少说。我妹夫要开一家大型的家电超市，便宜你了。你的东西我们都要。”
“什么什么超市？”黄昏有点口吃。
“叫苏林超市。对了，我和妹妹各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苏林出面经营。他可是个人才，哈佛商学院的高才生。你们谈谈。”
黄昏打断区光，“既然你们是这种关系，那么请问，为什么不去和杨之远合作呢？他们的势力可大很多，再说又有苏迎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