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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有一爱-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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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仪式结束,伴娘陪着新娘去换了旗袍出来,接着由伴郎陪一对新人敬酒。钟有初到自己那桌坐下。
  “有初,累坏了吧?快吃。”
  这就是小学同学。不认为你是钟晴,只把你当做钟有初。会把桌上好吃的菜使劲夹到自己孩子碗里,但不会忘记给你盛满满一碗汤,又给你夹上一筷子最贵的菜。不会问你怎么工作没了,但会问你怎么还不结婚,有没有对象。
  “有初,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告诉我,我帮你物色。”
  钟有初被缠不过,只好说:“顺眼就行。”
  “那可不好找了!凡是开出具体条件的,无论多高标准,在这云泽市里我也能给她找出来。但像你这样给个大概条件的,没一个能顺顺当当找到。有初啊,你真是没诚意。”
  话题岔开去,变成了谁家老公升迁了,谁家婆婆又生幺蛾子了,谁家孩子上培优班了,谁要生第二胎了,谁病了,谁去做抽脂了,谁在外面有情况了。钟有初饶有兴致地听着,不时还插嘴问一两句,完全忘记了要给利永贞回短信。
  丈夫们都在另外一桌喝酒猜拳。云泽作为一座通过稀土开采暴富的城市,毕竟还未开化,一对敬酒的新人艰难地从一桌跋涉到另一桌,各种刁难层出不穷。
  钟有初这一桌开始窃窃私语。
  “你们看缪盛夏,挡起酒来跟不要命似的。再好的身体也经不住呀。”
  “你心疼呀。心疼去替他喝!”
  “看新娘子喂。心疼啦,让新郎也喝点哩。”
  “等下转到我们这桌,就别劝酒啦。”
  暧昧的笑声四下响起。因为身体曾经属于这个男人,所以连灵魂也不再属于自己。和缪盛夏的后宫坐在一起,真是充满了各种无力。
  喜宴结束后,伴娘帮新娘清点头饰和服装还给化妆师,新郎则拉着伴郎说起了感谢的话。
  “谢谢你,兄弟。今天拼命帮我挡酒。”
  “不客气。洞房的时候多努力,别辜负了我一番心意。”
  新娘关切地看着缪盛夏泛红的眼睛:“盛夏,你今天喝了不少,我叫人送你回去吧?”
  “不用。”缪盛夏揉了揉眉心,“我心里有数。让我歇一会。”
  随着宾客三三两两地离开,宴客厅的灯也一盏盏地熄灭了。钟有初正要回家,听见身后有个带着浓浓醉意的声音喊她。
  “喂!”
  钟有初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
  “钟有初!!那个穿绿裙子的!!叫你呢!!这就是你的家教?”
  这下她不能当做没听见了。钟有初一步一步地朝缪盛夏走过去,一对不对称的眼睛冷冷地望着他,似乎要将他卑劣的灵魂击溃。
  “干什么。”
  缪盛夏的西装已经脱下了,像堆抹布似地揉成一团堆在桌上,熨烫得很平整的白衬衫在他身上绷得很紧,显出充满力量肌肉线条。他撑着额头,坐在刚才主家那一桌旁,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令人不安的幽暗中。
  钟有初在离他还有三米处停下了,不想走近那团幽暗中。缪盛夏按了按眉心,不耐烦地将左胸口袋里插着的嫩黄玫瑰一把扯下,扔开:“过来。给我倒杯水。”
  钟有初正要喊服务员过来,缪盛夏一拳砸在桌上:“我叫你给我倒!其他人站着!”
  她猛地一颤——不是不怕,而是很怕。她这个小人物原来也怕这有钱有势的云泽一霸,怕他雷霆一怒。
  于是没种地提了水瓶来,给他倒了杯开水:“请用。”
  缪盛夏喝了一口水,又从药瓶里倒出两颗保肝药来吃:“我不能开车。给你爸打电话。叫他来接我们两个。”
  钟有初平心静气,也不试图和醉徒讲道理:“我叫你家的司机来接你。”
  “我要你爸来接。”
  “缪盛夏,我爸不是你家的工人。”
  缪盛夏突然笑出声:“真佩服你,只会东拉西扯。”
  钟有初拔腿就逃。缪盛夏一伸手钳住了她的手腕:“我不是傻子,我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可我就是想听听。”
  她惊恐得连连挣扎,多少不堪的回忆一时都涌上心头。
  “你到底在说什么?!”
  说他醉了,又很较真:“喜宴开始前你说的那句话。说话不能说半截儿。”
  “我已经忘了!”
  缪盛夏冷笑一声,将水杯里剩下的水一饮而尽:“怎么?不敢说?哼,原来你也和他们一样怕我。也是,为了一份工作就能卑躬屈膝的人,身上哪里还有一块硬骨头。”
  完全忘记自己还受制于人,钟有初气得几乎是咆哮了:“想听真话是吧?!确实没什么。只是你就像一方领主,享有领地内所有新娘的初夜权——无耻而且下作!”
  缪盛夏一扬手就把桌上的杯杯碟碟扫落在地。钟有初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天旋地转,整个人被冲起来的缪盛夏摁倒在桌上,他的力气毕竟比她大多了,真激怒了他,她简直不堪一击。
  他永远闪闪发亮的眼里燃着两小簇狂怒的火焰:“这话你从哪里听来的?是谁在造谣!”
  “四面八方!每次同学聚会,都会有人哭诉被你玩弄!而你,就会在婚礼上写一张支票作为补偿!缪盛夏,有钱了不起?有钱就可以只手遮天,随意侮辱女性?你就是变态!迟早有一天……”
  嘶哑的诅咒还没完成,缪盛夏已经痛吻了上来,用他的轻佻和浅薄肆意地践踏着她的自尊。
  他知道如何让一个女人从心底开始战栗,也知道如何激起一个女人全部的羞耻心。他仍钳着她的手腕,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以一种不可一世的态度粗暴地疯狂地吮吸碾磨她的唇瓣。疼痛与灼热之余,钟有初咬紧了牙关,心底涌起一阵又一阵的绝望。
  这个世上就是有些人占着绝对优势的力量和权势,而其他人即使再不甘,再怨恨,一旦被击倒之后,一辈子就只能匍匐地活着。
  缪家的司机来接缪盛夏,看到这一幕惊慌得赶紧上来干涉:“大倌,现在是云泽稀土私有化关键时期,怎么能在公共场合做这种事情呢!大倌!大倌!”
  缪盛夏停止了动作。他的嘴唇仍然停在她鼻尖上方,喑哑地说:“好。那你给我记牢——那也包括你。”
  他摔开她的手,直起身来。司机早已帮他把西装抖开,穿上,眼睛望也不望如同死人般无力躺着的钟有初:“大倌,这边。”
  缪盛夏没有动。他看着这个曾经无比骄傲的同学从桌上滑下来,双膝一软摊倒在地。约过了十多秒,才伸出颤抖的手臂扶着椅背慢慢地站起来,垂着头,摇摇晃晃走出酒店。
  还没有走出二十米,钟有初突然冲向绿化带,弯下腰吐个不停。晚上吃过的东西不停涌出喉咙,她一霎间想起所有学过的脏口,句句都骂得畅快。
  缪家的车驶过,车窗里扔出她的包,包里的东西甩了一地。她颤抖着弯下双膝一样样捡起来,钱包,镜子,手机。
  “有初,我是永贞啊。我在等,等,等,等你理我一下。”
  钟有初的眼泪夺眶而出,越擦越多,打湿了手机屏幕。
  躺在床上看《万报拾萃》的利永贞听见短信响了,赶紧拿起来看。
  “我现在正在回家。”
  利永贞回覆:“喜宴散场了?吃了什么好吃的?”
  “龙虾。”
  利永贞想了一想,又回覆:“什么时候回格陵?格陵也有龙虾吃嘿!我请你去大富贵!快回来吧!快回来吧!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一直到睡觉,利永贞再没有等到钟有初的短信。

  番外四

  那一年刚刚流行起行动电话,机型单调,24色屏幕,只得短信和电话两种功能,资费又高。钟有初十分新鲜,缠着闻柏桢拿到他的行动电话号码,从早上起床到晚上睡觉,时时刻刻发短信给他,字里行间都是小女儿情态,看得闻柏桢一阵阵寒栗。
  那时收件箱空间有限,她还会提醒闻柏桢别忘了删掉早前的短信,免得收不到最新的——原来她也知道自己发的都是废话。
  待到了十月份的一天,钟晴发了好几个短信,又打了电话过来:“闻柏桢,今天是我十八岁生日。和影迷见过面后,我在格陵国际俱乐部等你。你要来呀!”
  他就知道这一天她毕竟要耍些什么花样,也早就决定要断然拒绝。钟有初耍起无赖来真是令人忍了又忍,忍无可忍:“钟晴!求你放过我。”
  他生平第一次低声下气,却比强硬态度更让人伤心。
  “闻柏桢!别以为我要求着你!”
  她誓要在气势上压过他一头,啪一声抢先把电话挂了。
  他想都没有想过要去赴约。家教中心被一家中介机构看中,开出了一个好价钱来收购。对方很有诚意,将三年计划做得很好,但闻柏桢并不想卖。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事业明明已经失去挑战性。
  对方一直没有放弃与他对话,喋喋不休让闻柏桢的心思陷入困境。到底是卖还是不卖?他心里好像有百爪在挠,周身好像有火在烤,脚底升起一阵又一阵的焦躁,和毒瘾戒断症状一模一样。
  他关了行动电话,但不能切断家教中心的热线。
  “闻,有学员打电话来骂人。”有接线员向他投诉,“好没有家教,实在招架不了。”
  “转给我。”他按下二号接听键,不管他承认不承认,心里确实有一份隐隐约约的期盼。
  电话那头的女孩子满嘴粗鄙字眼,因为老师没有满足她种种无理的要求,所以中心必须退钱。除了用词不雅,声音高亢之外,跋扈态度真是和钟有初如出一辙。闻柏桢沉默地听着,心情越来越平静,平静到接近空灵。
  “明天上午带上发票,我们会为您办理退款。”
  不是钟有初。他不知道是空虚还是什么感觉填满了他的胸腔。
  闻柏桢拿起桌上的电话:“替我接通——叶月宾女士。”
  这一天,钟有初再没有打来。这以后,钟有初再没有打来。
  三个月后,闻柏桢将家教中心卖掉,离开了格陵。
  钟晴把手机扔到沙发的另一头。
  她戴着墨镜,穿着深V字领的T恤和低腰牛仔裙,在格陵国际俱乐部的大堂里安静地坐着。
  这时格陵国际俱乐部只是小部分有钱人的聚会场所,常来消费的演艺明星倒是不少,但坐在大堂里等人,还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的就十分罕见了。早有服务员认出钟晴来,结伴装作在她身边走来走去,不时偷偷瞄她,再交头接耳。
  下垂的嘴角和僵硬的脖颈明显地写着厌烦,但仍有大胆的直接拿了本子过来索要签名并祝她生日快乐。钟晴勉强签了两三个,又合了两三个影就起身走开。
  堂堂的少女明星居然在等一个可能永远不会来的人。她走进咖啡厅将把自己订的桌子取消,却意外被一名穿烟紫色长裙的高个女子拍了肩膀。
  “钟小姐?真巧。”
  她三十来岁的年纪,头发高高挽起,露出一对造型夸张的耳环。与端庄的造型不同的是,她的声音十分亲切,样貌很眼熟,应该是圈子里的人,但钟晴实在想不起她是谁,又是在什么场合曾引见过。
  高个女子自报家门:“我姓阎,在新星公司主要负责杭相宜。你叫我阎阿姨吧,我和你妈妈经常一起吃饭呢。”
  第一次有人把她当做大人看待,双手递给她名片。钟晴抿了抿嘴唇,接过来,漫不经心地看了看正面:“谢谢。”
  阎经纪当做没有看见钟晴眼中的不屑。无论镜头前表现的多么投缘,她们这些少女明星在私底下听到对方姓名时总是这个态度:“今天是钟小姐的生日,行程赶不赶?一起坐坐吧,虽然没有准备什么礼物,但我也有祝贺的话想说呢。”
  这个圈子里总有人不断地对她示好。但叶月宾告诫过钟晴多次,不许她私下和圈内人交际:“我还有事。”
  阎经纪笑着表示理解:“妈妈不在,钟小姐谨慎一些也是应该的。要是在等人,我就不陪你了。”
  毕竟年少气盛,被激了一句,钟晴就没急着动。阎经纪是见风使舵的老手,便轻轻拉着她往自己位置上走。一路上专讲些奉承的话,阴着脸的钟晴终于微微有些笑容。
  “钟晴,我为你介绍,这位是司徒诚先生。有印象吗?”
  隐蔽的包厢里已经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因为光线幽暗,所以看不清相貌。但钟晴在他对面一坐下,便有种无名的压迫感迎面而来:“没听过。”
  司徒先生嘎嘎地笑了起来,嗓子因为抽过太多烟而嘶哑:“不认识很好。”
  阎经纪也附和地笑着,又对钟晴解释:“司徒先生拥有格陵重工呢。哦,你可能不明白。怎么说呢?格陵重工在格陵的地位,就相当于云泽稀土在云泽的地位,还要更重要。”
  现在又把她当做小孩一样看待。钟晴撇了撇嘴——她对金钱没有什么概念,对有钱人更没有什么喜好。
  遇到这样傻的女孩子真难得。司徒先生随手拿起桌上的火柴盒,擦亮了一根。借着磷火的光芒,钟晴看清了他的脸庞。
  那是一张和闻柏桢有七分相似的窄脸,同样的眼睛细长,鼻梁挺拔,只是嘴唇略厚了一些。
  “你的亲戚里面有姓闻的吗?”
  阎经纪对钟晴使了个不妥的眼色,但司徒先生好像并没有受到冒犯,任由手中的火柴燃尽熄灭,整张脸又陷入幽暗中。
  “我第二任妻子姓闻。”
  钟晴本来还想问什么,阎经纪为她点的柠檬汁端了上来。她渴极了,大口大口地喝着,把已到喉头的话又咽了下去。
  “真人比电视上有趣得多。”他这样评价。阎经纪笑了:“钟小姐可是靓绝云泽一枝花的。当年我们剧组到云泽挑选小演员,一眼就看中了她。她镜头感很好,天生吃这碗饭。我们相宜就差远了。”
  看来她并没有把这当做奉承话,反而有点反感,小斜眼珠子骨溜溜地转着像要翻白眼。
  在黑暗里,司徒诚目不转睛地看着钟晴。她发质润泽,容貌姣好,皮肤光滑,曲线流畅,一切贵在天然。
  阎经纪还在喋喋不休:“……剧本很好,场面浩大,意义深远,只等您投资。”
  “再看看吧。”
  他懒散地回答,点起一根烟,袅袅烟雾升起。钟晴皱眉起身:“我要走了。”
  “看来钟小姐不喜欢烟味。”他将烟掐熄,“再坐一会儿。”
  “我在等人。”
  “谁敢让钟小姐等?”他轻佻地摸摸下巴,“怎么舍得让这么可爱的小美人等。”
  轻薄的话听得钟晴汗毛直竖:“我高兴走就走,高兴等就等。”
  “坐下。”
  语气平淡而独裁,连阎经纪都吓了一跳,拉着钟晴的胳膊劝说:“我们的新电影打算邀请你出演女一号,再坐下来聊聊。”
  钟晴轻蔑地看着阎经纪:“你怕他?我可不怕。”
  他又嘎嘎地笑起来,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钟晴:“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钟晴厌恶地别过脸。她怎么会觉得他和闻柏桢像呢?与闻柏桢的沉静优雅不同,这张脸上写满了各种欲望,眼神黏黏糊糊,五官阴晴不定。
  “再见。”
  她刚要起身,却不小心带倒了放在桌边的杯子,一整杯冰水洒向她的牛仔裙。冰凉的液体一直流到大腿上,冻得她一下子蜷缩起来,一把抢了纸巾盒在手,一边走一边擦。
  阎经纪追上去陪小心:“你是明星,去洗手间小心被偷拍。我带你去清理一下。司徒先生跋扈惯了,对我们相宜态度更差。你不要放在心上……”
  司徒诚坐在包厢里,冷眼看她们两个拉拉扯扯,最终还是登上了通向客房的电梯。
  他慢慢地抽了两支烟,然后起身。
  格陵国际俱乐部的五楼整体做成灰和黑的色调,一共八个套间,全是长租房。为了客人的隐私考虑,墙壁、地板和房门上都铺着华丽的厚毛毯,隔音效果非常好。
  他一边走,一边从墙角的花瓶里折下一朵海棠,无意识地揉烂了,便不可惜地丢在一边。他在南翼的0508号房门口打通了一个号码。
  把手轻轻一抖,门悄声从里面打开了。
  惶恐的阎经纪闪身出来,让司徒诚进去。
  门关上前,从里面扔出来一张请勿打扰的牌子。
  她卑屈地挂好就离开了。噔噔作响的高跟鞋,走在陷到脚腕处的地毯上,像猫一样没有声音。
  空无一人的走廊恢复了平静。此时正是傍晚,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望下去,与紫红色晚霞相连的是波光粼粼的海面,鳞次栉比的建筑挡住了沙滩,街道间塞满了赶着回家的车辆,有人在车阵中奔跑。断断续续的音乐,传到五楼来的时候已经荒诞走板。
  在这荒诞走板的音乐声中,0508房的门把手突然拼命地扭动起来,请勿打扰的纸牌也在左右摇摆,晃动得令人胆战心惊,撞击声,哭喊声,巴掌声,都随着耳鸣的错觉而来。
  过一会儿,把手又拼命地扭动起来,但声音已经微弱了许多。再过一会儿,又恢复了完全的平静。
  这里静得好像一座死城。

  你有一条新信息(中)

  九月三日。
  裤子口袋里的手机滴地一声,过半分钟又滴地一声,提醒着主人有新短信尚未查看。
  检票进站,候车大厅的喧闹全被抛在了身后。钟有初将大大小小的包移到一只手上,拿出手机来看短信。
  还是利永贞发来的:“有初啊,你在干啥呢?我在格陵大培训,这里附近开了一家风味菜馆,等你来一起去吃啊!”
  “我在火车站送人。”
  两手空空的表弟撇着脚在一边抱怨:“这么多行李,叫我怎么拿?”
  叶嫦娥教训儿子:“别人能坐火车,你不能坐?你好矜贵!”
  “我现在是从格陵去包头!要坐二十三个小时!”
  “谁叫你考到内蒙古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不知道你脑子怎么长的,晕飞机!”
  表弟埋怨地看了一眼在旁边发短信的钟有初,嘟哝:“要不是有初姐给缪盛夏难堪,以我和他的交情,他一定会派车送我去。”
  钟有初大怒:“我给了他什么难堪?”表弟低着头不说话。钟有初逼问:“你给我说说看!”
  风言风语隐约也传到她耳朵里,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三姑六婆竟然可以绝口不提缪盛夏对她做的事情,而只是添油加醋地说钟有初是如何口不择言,当庭羞辱云泽经济命脉的继承人。
  表弟还是有点惧怕表姐,赶快顾左右而言其他:“妈,你干嘛给我准备这么多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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