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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起码，他不会厌世，不会有这样求死的心。
宝剑抹向脖子的那一瞬间，沈奕非最终还是出手相救了。
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真的很是无力，父亲的狠绝他本就应该以死谢罪，可是，他如今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或许，他血缘中流着他的鲜血，可是，却没有继承他的那种狠绝吧。
“奕非！”
看着儿子的出手相救，此时的沈傲天已经是老泪纵横。如果时间能够重来，他或许会做别的什么选择。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一辈子造了这么大的孽。
昨日，他梦到了逝去的妻子，还有君儿哀怨的眼神，睡梦中他恍然惊醒，或许也只有午夜尹饶的时候他才肯面对自己的内心吧。
他是真的悔不当初，可是，却也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父亲，当日东贵妃见过君儿，左相虽然想要遮掩，可是，君儿必定是死于东贵妃的手。”
“这个仇，又如何能够不报！”
“奕非！”
沈奕非如何不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在这凌城，想要和殷府为敌，那么只能是死路一条。
殷不其只手遮天，武功变幻莫测，放眼这天下能够在他手下过数十招的应该是寥寥无几。
“儿子心意已决，就是倾尽我的余生，也会为君儿讨回公道的。”
“我不管父亲和国师之间有什么协议，我是不会放手的。”
沈傲天诧异的抬头，他惊诧于儿子的敏锐。他和殷不其向来是暗中斡旋的，熟料还是逃不出儿子的眼睛。
“父亲，如果你还承认你是我的父亲的话，就最好放弃你心中所想。”
“国师是什么人，他深受皇上忌惮，难道父亲真的看不透吗？您和他的结盟最终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退无可退。”
“沈家现在就是再怎么不济，千百年来也算是凌城数一数二的豪门望族，父亲难道就甘心做国师的一枚棋子吗？难道，君儿的仇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
闻言，沈相微微的怔了怔，是的，这是这么多年来儿子和他说的最多的话语。
以往，他的心他一直都走不进去。
今日，为了君儿的仇，他肯给他这个机会，或许，这真的是他赎罪的机会吧。
可是，这其中的风险他又如何不知，他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抉择了。
不管怎么选择，都是一场艰难的斗争。
“父亲最好不要让儿子失望，就当是告慰母亲的亡灵也好，希望父亲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就脚步虚浮的走了出去。
这一刻，他有着强烈的渴望想要逃离这个压抑的家族。
可是，现实却不容许他有任何逃离的念想。父亲，的确是做错了，可是他却奢望，他能够将功赎罪，最起码，君儿在天之灵，或许会为这种赎罪感到欣慰的。
晋王府
“这就是你的计谋？”
“王爷明鉴！”
哈哈的畅笑几声之后，景安熠审视的看着萧晓。
“楚风，拿酒来，今日我要和萧姑娘不醉不归！”
“王爷！”
此时的萧晓是真的揣摩不透景安熠的心思。
他和她之间向来是隔着一道墙的，隐隐的，却是存在的。
其实她知道自己害怕什么，四个字，酒后失言。
她在现代的时候，一向是酒品很差。而这一世，她不敢抱有太大的幻想。
“怎么，害怕了？”
“不是！”
犹豫几许之后，萧晓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她知道，他和她之间的这种僵局，需要做一些改变。
他是王，她是臣，可是更多的，两个人可以更亲近一些。
就好比朋友，这样才不会活得太过于小心翼翼。
“本王向来知道萧姑娘心思缜密，不曾想，却是如此的让我大开眼界。”
“身不由己罢了。”
此刻，萧晓不知道自己的话语中有着很深的讽刺和无奈。
而这其中的挣扎，景安熠显然也是看到了眼睛里的。
“来，不说那些烦心的事情了，喝酒！”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句的闲聊着，酒过三巡，萧晓已经是有些恍惚了。
眼前的人影，似乎出现了幻影，恍恍惚惚的，看不真切。
“萧晓！”
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如眼前所见的，她真的是不善饮酒。
“萧晓，你知道吗？每每看到你，我都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我知道，你的臣服和别人有着很大的不同。可是，我却是默许了的。”
“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一刻，他深深的凝视着萧晓，久久之后才开口：“你或许不知道，你的身上的那股为自由拼搏的韧劲是最让我欣赏的。”
“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过什么，可是萧家惨遭灭门你却是云淡风轻的。这种气度，我自认做不来。”
“起初我总想着，你潜伏在皇上身边肯定是为了报血海深仇，可是日子久了，我发觉我猜错了。”
“你的眼中没有仇恨，没有权欲，没有那种腐朽。我自认见人无数，却也是第一次遇到你这样让人捉摸不透的女人。”
缓缓的为自己斟满酒，他又自言自语道：“我第一次见到世界上竟然会有你这种女人，单纯，却又睿智，不愿伤害人却会为自己的无奈之举而感到愧疚和自责。”
“如此矛盾的女人我倒真的第一次见。在你的眼中，似乎所有的人他们的生命都是一样宝贵，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认知呢？”
“你知道我最害怕什么吗？”
“我最害怕的不是你的背叛，而是你的后悔。”
“如果有朝一*为当初的选择而后悔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曾经楚风和我说过，自从遇见你之后，我似乎变得和以往不同了。其实我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变化。”
“以往楚风总是说我不知道该如何爱一个人，而和你相遇之后，我才知道，不是我不懂得爱，而是那些庸俗之物压根进不了我的心。”
猛地酒杯落地的破碎之声把景安熠从自言自语中拉了回来。
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看着浅睡的萧晓，突地有一种念想涌上心来。
她说过，她要助他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地位。
可是，高处不胜寒的生活太过孤寂，他真的想要一个人来陪伴他。
携手一生！
☆、chapter51胎死腹中
翌日萧晓醒来之时已经是在左相府邸。
萧晓犹自睡意朦胧之时，不想却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公子！”
萧晓下意识的一颤，却在看到熟悉的面容之后深感自己的神经兮兮。
来人正是无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戴着面具，可是萧晓就是有一种直觉，此刻他有一种愠怒。
“无杀，我是怎么回来的？”
看着那偏偏白衣一步一步的向她走近，萧晓心底有了一股歉意，昨夜是她让他担心了。
“昨日深夜是晋王抱着公子回来的。”
“无杀！”萧晓想说些什么，可是却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其实，她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
一直以来她就紧绷着一根弦，对于景安熠，她一直以来也是不敢完全的信任的，可是昨晚，事情真的太出乎意料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答应了和他畅饮，难道在潜意识里面她已经把景安熠当做了自己人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萧晓就觉得很是诡异。
小心的抬头看了看无杀，他的眼神不复方才的阴冷，黑瞳中的淡漠也消减了许多。
“公子难道忘记了，你现在内力尚未完全恢复，加之身中蛊毒，这样的畅饮后果不堪设想。”
“无杀，反正有你这样一个武功盖世的高手保护着我，我还害怕什么呢？”
萧晓是想着如此蒙混过关的，没想到话才出口，就见无杀刚刚柔和一点的目光陡然间就变回了以往的严肃。
想及此，萧晓无语的低垂着头，她知道自己理亏，也知道自己不计后果的行径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此刻，她也只能低头认错了。
几秒钟之后，手腕处传来一处凉意，无杀的体温一直以来都是冰冰的，不过人却是外冷内热。
片刻之后，他才放开手，从怀中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瓶：“这个是千年雪莲做成的滋补良药，公子服下吧。”
“我不碍事的，这等上好的灵药你还是收起来吧。”
才说完，萧晓直觉身上一冷，无杀紧紧的抱着她，在她耳边一字一顿的说道：“如果不想为我增添麻烦以后就对自己好一点。”
“嗯。”
萧晓怔怔的看着前方，眼睛里顿时湿润起来，她知道自己又一次被感动了。
她只是救了他一次，而且还别有目的，而他，虽然知道，却还是这样誓死效忠与她。
“无杀，谢谢你，谢谢你对我的好。”
紧紧的反手搂着无杀的腰身，萧晓第一次觉得在这个陌生的时空，她一点都不孤寂了。
因为，有这样一个全心全意待她的人，这种幸运，不是任何人都有的。
之后，房间里沉寂了好久，大约也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唐突，无杀有些不自然的站起身来。
“公子，青鸾已经被我安置在了隐蔽之处，你大可不用担心。”
“哦，所有的事情她都知道了吗？”
“嗯，按照公子安排的，我都如数告知了。”
“她有说些什么吗？”
“只是沉默了许久。”
“你说我是不是太残忍了，无杀。”
“公子为何要这么说呢？相比一辈子被蒙蔽，被利用，公子其实是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应该感恩才是，又如何会怪公子。”
“是啊，可是仔细的想一想我又何尝不是强迫她呢？如果她没有恢复记忆，如果不是我刻意为之，或许她一辈子都不需要面对如此残酷的事实。”
“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就在两人闲谈之际，门外传来阵阵急切的脚步声。
“公子，沈家少爷上门拜访。”
“哦，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萧晓和无杀对视片刻，无杀斟酌着说道：“公子只要做自己就好，勿需对沈奕非心生愧疚。如果被他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总归是一种麻烦的。”
“嗯，我知道了。”
事隔数天，再次见到沈奕非，他整个人都变了好多。
怎么说呢？集颓废，冷酷，狠戾于一身。
萧晓不知道这一切的变化她在其中到底充当了多大的推手，可是，追其渊源，还是一种宿命罢了。
“不知今日沈公子来访所谓何事？”
此刻除了客气的寒暄，萧晓想不到该如何的开口。
毕竟，她的确是伤害到了他，而且还是预谋中的伤害。
“沈某今日特地来感谢今日公子对舍妹的照顾，也谢谢你，让一切都真相大白。”
闻言，萧晓诧异的抬头，他难道不是应该恨她的吗？即便没有恨意，他应该也是对这件事难以释怀吧。
萧晓眼神中的深意沈奕非又何尝不懂，他了然的笑了笑，再次开口：“公子勿需介怀，与其活在一辈子的欺骗中，眼下这种情景再好不过了。”
“虽然是以君儿的生命为代价的，可是，与其让她后半生有这些难以磨灭的痛苦的回忆，倒不如早点解脱为好。”
“她这一生活得太过艰难了，死亡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归宿。”
“而至于那些欠了她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有一股狠戾，有一股嗜血的阴冷。
萧晓不由的浑身一颤，她，是否在他屠杀的名单中呢？
其实不能怪她这样怀疑，因为，一个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人，很可能走了极端，而她，在这件事情上做的也不单纯。
而沈奕非的话语也毫无疑问的让无杀有了警惕，萧晓余光暗暗的看了一眼无杀，此刻，他的眼中似乎有着浓浓的火苗，似乎随时都可以燎原。
萧晓暗暗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好在，无杀最终还是选择了服从。否则，以他的身手，今日这事必是无法善终的。
“公子，那日东贵妃为什么会在府邸呢？后宫之人，如何会毫无缘由的来到这里。”
“这个。。。”萧晓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虽然，她巴不得这件事情的进展越开越好。
“就当是奕非相求吧，还请公子如实相告。”
深深的做了一个偮，足以看出他对这件事情的势在必得。
以往，沈奕非的人生都是在不断的追寻中，不断的妥协中，不断的游荡中国。而今，青鸾一死，他却是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的目标。
可悲的是，从这一刻开始，他的人生注定了不再平凡，他注定是一个复仇者。哪怕是灵魂出卖给魔鬼，哪怕是倾尽所有。
“沈公子肯定也知道，孟某师从殷先生，而东贵妃还未进宫前和在下就如亲人一般，出宫拜访也是情理之中。”
“是吗？”
沈奕非明显不相信这样的说辞。
“贵妃娘娘和公子还真是情深，还真是一点都不避嫌。”
话说到这就有些不好听了，闻言，萧晓冷冷的开口：“沈公子，如果今*是来问罪的，那么就请回吧。”
“青鸾的确是在我府中出事的，可是，连沈相爷都对青鸾一而再再而三的加害，你又何必如此的瑕疵必较呢？”
“比之亲生父亲的利用，杀害，其他的事情在青鸾眼中应该是过眼浮云而已。”
而萧晓所说的一切看着沈奕非眼中却成了对殷紫怡*裸的袒护。
“我说过，伤害过君儿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绝对不会有例外的。即使是我的父亲，也难逃其咎。”
“沈公子为何有这么大的自信能够报了这个仇呢？”萧晓挑眉毫不客气的质问道。
“众人皆知，东贵妃现在宠冠后宫，皇上是夜夜垂帘，难道为了一个女人，你要和皇上为敌吗？”
“况且，殷先生又如何能够袖手旁观。后宫中的尔虞我诈，你死我亡在正常不过看，想必你也知道那里面有多少的冤魂，有多少悲痛的故事，青鸾之所以遭遇今日的不幸，追其根源，还是沈相爷的错。”
“如果不是他，青鸾又如何会深陷宫闱，又如何会面对这些暗中算计。我希望公子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为人臣子就应该有为人臣子的抬举。”
“你！”这是沈奕非第一次见萧晓如此的疾言厉色，毫不留情面。
他想要反驳，可是却悲哀的发现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现实，只不过他迫切的需要找一个出口，来缓解心底的悲痛。
“是的，沈公子大可以去求皇上做主，可是，如果你这样做了，皇上的颜面何在？”
“对于皇上而言，青鸾只是一个被废黜的女人，说的更直白一点，就是一个被丢弃的棋子。可是东贵妃，她有着殷家做后盾，不管是皇上拿她当筹码也好，真心宠爱也罢，这一切的抉择都需要皇上亲自定夺。至于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改变如今的局面呢？”
“好！孟知！亏我还把你当做朋友！没想到你和他们一样，冷酷，残忍。”
最终沈奕非是忍无可忍，他怒目相斥，其实他知道，虽然他在气势上胜出了，可是实际上他才是最大的输家。
“沈公子莫要忘记了，我孟知师从殷先生，孰轻孰重，孟知还是自由打量的。”
“好！今日之话你莫要后悔！”
“公子请便！”
最终沈奕非还是拂袖离去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无杀嘲讽的开口：“今日他前来想必是想拉公子一起对抗殷先生的，只不过他这种姿态太过狂妄了。”
“失去亲人的痛苦，值得体谅。”
“公子会出手吗？”
“那要看事态如何发展了。”
顿了顿之后，萧晓复又开口：“好不容易才布置了这么一个精彩的局，我怎么会忍心摧毁它呢？”
“眼下咱们需要做的是静观其变。而其他的一切，晋王自然会做的。”
“公子什么时候对晋王如此的信赖了？”
“不是信赖，而是没有其他办法可以选择了。既然我要助他登上高位，最忌讳的就是貌合神离，这样，不管是对我，还是对他，或许会成为致命的打击。”
“公子不觉得这样子很冒险吗？国师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师傅，如果公子这样做了，如何防止这天下悠悠众口呢？”
“顺其自然了，我想这一切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步的消散的。况且，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果单纯说为了那些所谓的声誉而选择放弃，我想我肯定会后悔的。”
“公子不用担心，无杀会一辈子陪着你的，真要到了退无可退的时候，冥玄阁也可以助公子一臂之力。”
“无杀，谢谢你！”
*
凤翔宫
此刻的殷紫怡慵懒的靠在软榻上，惬意的品着清香的茶水。
养尊处优，谁都能学的会，而这种生活任谁都会不由自主的沉浸其中。
只不过，她没有意识到的是，此刻她的这种态势和笼中的金丝雀没有任何的差别，不过就是别人消遣的玩物罢了。
“娘娘，太医院的原大人来了。”
“宣！”
“微臣拜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
看着如今宠冠后宫的殷紫怡，彼时她还是天真无邪的大小姐，如今，却有着一种威严了。
看来人真的是会变得，皇上当初的策略没错，虽然手段有些不甚高明，可是却也没有可以指责的地方。
毕竟，现在看来，对于这种生活，她还是挺享受的。
细细的把脉之后，原非情恭敬的站在一旁，缓缓开口：“娘娘身体无恙，只要多加调理，必定能够喜得龙子的。”
“是吗？”
殷紫怡有着难以掩饰的窃喜。
“明日起我会叫太医院的人送一些调理的药过来，娘娘只需放宽心思，该有的总会有的。”
“谢谢原大人！”
听到这句话原非情有着一丝的微怔，彼时她叫他原大哥，如今才不到数月却已经是君臣有别了。
“这是卑职分内之事，娘娘勿需介怀。”
恭敬的退出之后，看着这繁华的凤翔宫，他觉得很是讽刺。
同样是在这座宫廷，沈怡柔走上了背废黜的结局。
可是，常言道盛极必衰，虽然说后宫中不缺乏被皇上恩宠的女人，可是，只有局外人知道，帝王的恩宠只有宠，没有爱！
他不过是因为高处不胜寒，不过是因为利益的权衡，才会在这些女人身上浪费时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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