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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潘金莲-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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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之前,她得先出了这口气。哪怕再告最后一年,也把这口气出来再说。这时的告状,就成赌气了。这时的告状,已经脱离了本来的告状,矛头对准的不是前夫秦玉河,而是法院院长、县长和市长了。

序言:二十年后(五)

与李雪莲在镇上羊汤馆谈崩之后,市长马文彬离开拐弯镇,坐在车上,一言不发。他旁边坐着县长郑重,前排副座上坐着市政府秘书长。马文彬在车上不说话,别人也不敢说话。乡村公路有些颠簸,有些拐弯,黑夜里,只看到前方的车灯高低起伏。一路颠簸到高速路口,车上鸦雀无声。到了高速路口,马文彬等人要回市里,郑重等人要回县里,郑重从马文彬车上下来;后边跟上来的县上的车,也忙停在路边;郑重跟县上一帮人,站在路边,目送马文彬等人离去。马文彬的车进了高速路收费口,突然停住,又倒了回来。郑重赶忙跑了上去。马文彬摁下车窗的玻璃,望着远处的黑暗,仍不说话。郑重只好站在车旁干等着。马文彬又将目光转向高速公路,看着一盏盏急速驶过的车灯。看了半天,终于说:“我对这个农村妇女,已经彻底失望了。”

听马文彬说出这句话,郑重浑身哆嗦一下。如是一个干部,市长马文彬说出对谁“彻底失望”的话,等于这个干部的政治生命已经终结了。但李雪莲不是干部,就是一个告状的农村妇女;但从市里到县里,竟无人能奈何她。马文彬从远处收回目光,又叹息一声:“看来,我们都小看她了。”

郑重不知如何回答好。附和,除了贬低自己,等于也贬低了马文彬。在镇上羊汤馆,大家都听出来了,马文彬被这农村妇女奚落了,或骂了;这是大家没有想到了;不附和,一时也想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好张张嘴,又合上了。马文彬看了郑重一眼,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既然这样,就按你的方法办吧。”

对马文彬这句话,郑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按郑重的方法,郑重是什么方法?是郑重的哪一种方法?但郑重又不敢明问。他突然想起,自己在邻县当常务副县长时,曾处理过群众围攻县政府的事,用的是针锋相对的方法;这时明白了马文彬的意思,便答:“我回去就把她抓起来。”

又说:“借口,总能找到。”

谁知郑重误会了马文彬的意思。马文彬皱皱眉:“不是让你抓人。人怎么能乱抓呢?借口不当,后患无穷。二十年前,从市里到县里,一下撤了那么多人,不都是因为一抓,把她关进了拘留所?你总不能关她一辈子吧?再说,她可不是普通的农村妇女,她的名字,跟过去的国家领导人连着呢。虽然老人家已经不在了,但这事的影响,还是不能低估。她是当代的‘小白菜’呀。她是一个名人呀。出了这个县这个市,没人知道马文彬和郑重是谁,但大家都知道这里出了个‘小白菜’。她的名声,比你我都大多了。她不是‘小白菜’,她不是‘潘金莲’,也不是‘窦娥’,她的确是哪吒,是孙悟空。怎么能动不动就抓呢?一抓,恐怕又抓瞎了!”

说着说着,有些想动怒。郑重身上,立马出了一层冷汗。他怪自己说话快了,把领导的话一时理解歪了,领导便把整个晚上的怒气,发到了他头上。好在马文彬有涵养,刚想动怒,又平静了:“这事跟你在邻县当副县长不同,那是群众围攻县政府,到了‘小白菜’这里,人家可没有围攻你。什么事情都不能照葫芦画瓢,明白了吗?”

郑重平日反应挺快,现在脑袋空了,不知接着该如何回答,是明白了,还是不明白;也怕再答错了,马文彬再发火。这时市政府秘书长从车窗里探出脑袋,赶紧打圆场:“马市长说的对,不同性质的事情,要用不同的方法去解决。”

又用开玩笑的口气说:“既然她没有围攻县政府,我们只好采取下策,让人围攻她了。”

郑重终于明白了马文彬的意思,是让县上派人盯住李雪莲,不让她走出该县,到北京告状。但这种方式,既不是郑重的发明,也不是什么新方法;为了拦截上访的群众,各地政府经常这么做。郑重这时明白了马文彬发火的原因,并不是针对郑重,而是针对他自己:对一个告状的农村妇女,马文彬折腾一番,也没找到对付她的更好的办法;白忙活一晚上不说,又得采取下策,用堵的办法。马文彬喜欢创新,喜欢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到头来别人做不到的,他也做不到。恼怒恼怒在这个地方。为了替马文彬解围,郑重忙说:“问题出在我们县,责任就在我们县,请马市长和秘书长放心,我们一定采取措施,劝解她留在家里,不再去北京告状,影响全国人代会的召开。”

序言:二十年后(六)

从第二天起,李雪莲家四周,站了四个警察,日夜盯着李雪莲。警察都穿着便衣,吸着烟,不停地走动。被警察看着,对李雪莲已不是头一回。二十年间,一到全国开人代会,李雪莲家四周,都会站这么几个人。有时是三个,有时是四个。有时赶上县政府或市政府换届,也会来上两三个。由于年年如此,不管是警察,还是李雪莲,都已经习以为常。大家见到,还相互打招呼。因李雪莲不是犯人,大家平日无冤无仇,这些警察见到李雪莲倒很客气,都笑着叫“婶子”。下一年来的几个人中,往往会有一两个上一年来过的。李雪莲见到会问:“又来了?”

那人便笑:“婶子,又来给你当保镖了。”

李雪莲在院子里活动,他们不管;李雪莲出门,他们便跟在身后。李雪莲:“我这是多少辈积的德呀,一下有了这么多跟班的。”

身后的警察便说:“可不,美国总统,也就这待遇了。”

李雪莲在家时,警察渴了,也进来要水喝。李雪莲也拿起暖水瓶,给他们倒水。

今年来的四个警察,俩老人儿,俩新人儿。其中一个新人儿,是过去在镇上卖肉的老胡的儿子,在镇上派出所当编外警察。二十年前,李雪莲要杀秦玉河,先找弟弟帮忙,弟弟躲到了山东;李雪莲又去镇上找杀猪匠老胡。为了骗老胡,李雪莲没说杀人,只说让老胡帮着打人。为了一个打人,老胡提出“先办事,后打人”;李雪莲要“先打人,后办事”。后来李雪莲到当时的市政府门前静坐,被警察关进了拘留所;从拘留所出来,李雪莲又要杀人,又去找老胡,答应老胡“先办事,后杀人”;老胡一听是杀人,而且是杀好几个人,一下了怂了。现在老胡瘫痪在家,也不去集上卖肉了。警察们来的第二天,李雪莲才知他是老胡的儿子。老胡长得低矮,胖,一身黑膘肉;谁知老胡的儿子小胡,却长得眉清目秀,细胳膊细腿。知他是老胡的儿子,李雪莲便与他拉话。谁知几句话拉过,李雪莲便知这孩子不靠谱。李雪莲说:“原来你是老胡的儿子,老胡现在咋样了?”

小胡:“不咋样,还在床上躺着呢,离见阎王也不远了。”

李雪莲:“今年咋轮到你看我了?”

小胡:“欺负我呗。上个月跟所长顶了嘴,他就把这糟改事,派到了我头上。”

李雪莲:“看人不好吗?不必抓人强?”

小胡:“你说得轻巧,夜里你捂着热被窝在床上睡大觉了,我们还得在冷地里站着。虽说立春了,夜里也寒着呢。”

李雪莲:“谁让你们看我了?”

小胡:“婶子,啥也别说了,不怪你,不怪我,就怪全国开人大。”

李雪莲倒被他逗笑了。

说归说,笑归笑,李雪莲还是要告状。要告状,就不能被他们看住,就得逃跑。不逃跑,就无法到北京告状。无非离全国开人大还有七天,早去了没用。往年也逃跑过;逃跑一般都在夜里;有逃跑成功的,也有不成功的。这天赵大头又从县城骑自行车来看李雪莲,见李雪莲院子四周站了四个警察;他与其中一个也认识,与那人打过招呼,进门对李雪莲说:“中国有俩地方,布岗才这么严。”

李雪莲:“哪俩地方?”

赵大头:“一个是中南海,一个就是你家。”

两人在枣树下坐下。赵大头:“上一回那事,你想得咋样了?”

李雪莲一愣:“啥事?”

赵大头:“就是咱俩结婚的事。”

李雪莲:“大头,不管我想得咋样,这事儿都得往后搁一搁。”

赵大头一愣:“为啥?”

李雪莲:“在考虑这事儿之前,我还得先告状。”

赵大头又一愣:“上回你不是说听牛的话,不告状了吗?就是不听牛的话,也该听我一句话呀。”

李雪莲便将与市长在镇上羊汤馆会面的事,如何引起的冲突,如何不欢而散,一五一十,来龙去脉,给赵大头说了。李雪莲:“他们欺人太甚。”

说着说着又生气了:“本来我不准备再告状了,说给他们,他们就是不信,把我当成了骗子;我说听了牛的话,他们认为我在骂他们。上回我给你说牛的事,你就能听懂;说给他们,他们怎么就不懂呢?为啥我说什么,他们都往坏处想呢?不把我当成坏人,能派警察看着我吗?他们步步紧逼,又把我逼上梁山了。原来不告状是为了自个儿,现在不告状就成了窝囊废;不去告状,他们还以为是警察看死了我呢。原来告状是为了告秦玉河,现在告状是为了告这些贪官污吏。既然他们把我当成了坏人,我不能让他们消停。他们怎么还不如一头牛呢?”

赵大头听后,也觉得市长他们不懂事。李雪莲本来不准备告状了,他们又把矛盾激化了。他们把矛盾激化没有什么,也耽误了赵大头的好事。赵大头搔着自个儿的大头:“能不能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呢?还按咱们原来说的,放下告状,过咱们的安生日子?”

李雪莲:“不能。事情逼到这种份儿上,我咽不下这口气。心里有口气在,就是咱俩结婚,我也过得不痛快。”

赵大头看到事情无可挽回,不禁有些发愁:“没想到事情成了成了,又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李雪莲这时说:“大头,我想求你一件事。”

赵大头一愣:“啥事?”

李雪莲指指院外:“院外有四个人看着我,我要想告状,就得从家里逃出来,我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你能不能帮我逃出去?”

这又是赵大头没有想到的。赵大头:“是让我帮你打架吗?”

李雪莲:“打架行,不打架也行,只要能帮我逃出去。”

赵大头又犯了愁:“我一个人,打不过他们四个人呀。”

又说:“再说,这是与政府作对的事,后果很严重呀。”

李雪莲不禁火了:“我都跟他们作对二十年了,你连一回都不敢作对,还想着跟我结婚;两人想不到一块去,就是到了一块,这日子也过不成!”

赵大头慌了:“你别急呀,我这不是在考虑吗?你连考虑都不让呀?”

李雪莲倒被他气笑了,说:“大头,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二十年前,我曾经考验过在镇上卖肉的老胡,老胡没经得住考验,你可不要学老胡呀。”

赵大头:“老胡我倒不是老胡,只是一时想不出好法子呀。”

李雪莲:“你回去好好想吧。离北京开人代会,就剩一个礼拜了;三天后来见我,帮我逃出去。”

但三天之后,赵大头没有来。李雪莲知道,一考验,又把赵大头考验出来了;赵大头也成了二十年前在镇上卖肉的老胡,光想着与她成就好事,不想沾惹另外的麻烦;见麻烦来了,转身就溜了。没有赵大头,李雪莲也不能不逃。逃跑要在夜里。但这天是阴历十五,天上一个大月亮,把地上照得雪白。一更、三更、五更,李雪莲从茅房扒着院墙往外看,四个警察都吸着烟在蹓跶呢;明显不是机会。硬着扒墙往外跑,被他们发觉了,李雪莲四十九了,这些警察都二三十岁;李雪莲是一个人,他们是四个人;李雪莲也跑不过他们。一次逃跑没有成功,反倒让他们提高了警惕,说不定第二天就会来七八个警察,那样就更不好逃了。在过去的二十年里,李雪莲吃过好几回这样的亏,只要一次没逃成,被他们抓住了,他们就会增派警力,下次更不好逃了。一直等到天亮,李雪莲没敢动作;天亮后,太阳升起来了,大日头底下,更不好逃了。

一天无话,到了晚上。李雪莲盼着天阴,谁知天仍很晴朗,万里无云;天刚傍黑,一个大月亮,又迎头升了上来。李雪莲便骂,连天都不帮她的忙。这时有人拍门。李雪莲以为是警察寻水喝,打开门,却是赵大头。赵大头推一自行车,车的后座上,驮一大纸箱。李雪莲没好气地:“你不是不敢来吗?咋又来了?”

赵大头把李雪莲推到院子里,从自行车上,开始往下卸纸箱。纸箱打开,从里边掏出三只烧鸡,四只酱猪蹄,还有五只卤好的兔脑袋;又“嘀哩咣当”,掏出六瓶“老白干”。李雪莲看得呆了;突然明白赵大头的用意,拉过赵大头的大头,照他脸上亲了一口:“好你个大头,我以为你没种了呢,谁知你在想计谋;我以为你是个榆木脑袋呢,谁知里边还有不少鬼点子。”

赵大头挥挥手:“赶紧点火,再去炒几个热菜。”

待酒席在正房安置好,赵大头出门去寻警察。虽已立春了,夜里也寒,四个警察,捡了一些树枝,在西墙外烘了一堆火,四个人伸出八只手,正蹲着向火。赵大头与其中一个认识,便喊:“老邢,别在风地里冻着了,进屋喝酒吧。”

老邢站起来,笑了:“正执行任务呢,哪里敢喝酒?”

赵大头:“不就是看人吗?人在屋里,在屋里眼睛不错珠地看着她,不比在院外保险?”

四个人相互在看。赵大头:“再说,你们看这人,其实也不用看了。”

老邢:“啥意思?”

赵大头:“你们看她的目的,不就是不让她去告状吗?今年跟往年不同,今年她不告状了。”

老邢一愣,接着冷笑:“这话谁信呢?”

赵大头:“李雪莲要和我结婚了。今天这酒,就是定亲酒。她要跟我结婚,还会去告过去的离婚吗?”

四个人又相互看。老邢:“真的假的呀?”

赵大头:“这事开得了玩笑吗?就是我想开,人家一正经妇女,也不会跟咱开。这人,今年你们算白看了。”

老邢搔着头:“你说的,倒也入情入理;就怕进屋喝酒,让所长知道了,回头再骂我们呀。”

谁知老胡的儿子小胡,率先离开火堆,进了院子:“人家都要结婚了,我们还在外边傻冻着,不是有病呀?”

其他三个人相互看看,也犹豫着跟进了院子。

酒从晚上八点喝起,一直喝到夜里三点。一开始大家还有些拘谨,老邢还对这喝酒有些戒心。但看李雪莲欢天喜地在炒菜;上菜的时候,靠在赵大头身上,让赵大头往她嘴里送猪蹄筋;终于相信赵大头的话是真的。酒一喝开,就没了边。一开始是对喝,后来又划拳。不知不觉,三只烧鸡,四只猪蹄,六个兔脑袋,全到了人肚子里;李雪莲炒的六盘菜,只剩下些汤汁;六瓶五十七度的“老白干”,也进了他们五个人的肚子,平均每人一斤多。赵大头到底当了一辈子厨子,一斤多酒下肚,没事人一样。老邢,小胡,全喝得倒在桌下,昏睡起来。还有一个警察去了茅房,栽倒在茅坑旁。剩下一个醒着的,也想上茅房,但腿软得站不起来。赵大头和李雪莲从容地收拾了行李;收缴了四个警察的手机,装到一个布袋里,扔到房顶上;将自行车推出院子,将院门反锁上,趁着月光上了路。屋里那个醒着的警察,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想站起来追人,但腿软得站不起来;挣扎着爬到院子里,爬到院门前,用手拍着院门,大着舌头喊:“回来,你给我回来!”

赵大头骑着自行车,李雪莲坐在后座,搂着赵大头的腰,早已走出二里开外。

序言:二十年后(七)

李雪莲跑了,县里、市里大乱。一开始没乱到市里。第二天一早,县长郑重闻知李雪莲跑了,大吃一惊;他没敢往市里汇报,还想把事情局限在县里解决;用县里的警力,把李雪莲找回来。李雪莲逃跑,肯定是往北京告状。他连忙布置警力,盘查县里所有的汽车站;有一条铁路路过该县,县境内有一个小客站,慢车停,快车不停,又赶忙派人往火车站盘查;另外,凡是去北京的路口,都派警力堵截;不但堵截去北京的路口,北京在北边,凡是往北去的路口,高速公路路口,省级公路路口,市级公路路口,县级公路路口,乡村公路路口,连各村往北去的小道,都布置了堵截的警力。总共动员警力四百多名。但一天过去,四百多人,没有堵住一个人。这时市长马文彬,已经从公安这条线上,知道李雪莲从家里逃跑了。马文彬主动给郑重打了个电话,头一句话是:“郑县长,听说你今天很忙啊。”

郑重便知道纸包不住火,事情已经露馅了,忙说:“正要往市里汇报呢。”

马文彬:“给市里汇报顶什么用?我想知道的是,兴师动众,找到这个农村妇女了吗?”

郑重只好如实答:“还没有。”

马文彬不禁有些动怒:“我说过多少回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要‘防微杜渐’,不要‘因小失大’,怎么一而再、再而三,总在小的细节上出问题呢?一个县那么多警察,怎么连一个农村妇女都看不住呢?事情出在警察身上,但根子在哪里呢?我看还在我们领导干部身上。是没有认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呢,还是没有责任心呢?这可让我有些失望。”

对于干部,马文彬一说对谁“失望”,谁的政治前途就要走背字了;虽然说的是“有些失望”,这个“有些”,已经让郑重出了一身冷汗;何况还有“没有责任心”几个字。郑重忙说:“是我们没有尽到责任,是我们没有尽到责任。”

忙又说:“请马市长放心,我们一定接受教训,保证在两天之内,把这个妇女找到。”

他说的两天,也是全国人代会召开前的期限;再过两天,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就要召开了。听郑重这么说,马文彬笑了;不过这笑与平日的微笑不同,是冷笑:“你说的保证,恰恰是不能保证的。这个妇女不是一块石头,在深山里藏着,等着你去搬,她身上长着腿,腿上长着脚,你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如何在两天之内找到她呢?”

郑重被马文彬问住了。本来他表的是一个态度,没承想被马文彬抓住了话把;上级如抓下级的话把,如蛇被打了七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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