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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路灯-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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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证白兴吾并花押一纸

  程公看完,便叫贾李魁上堂。

  皂役一声传唤,贾李魁跑上堂来。跪到案前道:“贾李魁磕头,求老爷作主。”程公打量一番,问道:“你就是那个贾李魁么?”贾李魁道:“小的是。”程公道:“谭绍闻借你五百两银子,是做什么使用呢?”贾李魁道:“小的借给他,原不知作何使用。”程公道:“你不知他有什么紧事,就借与他么?我且问你,你怎的有了这五百两银子呢?”贾李魁道:“小人零碎积的。”程公道:“你与谭绍闻是亲戚,是朋友哩?”

  贾李魁道:“俱不是。”程公道:“借五百两银子也算民间一宗大事,你为甚的不系亲戚不系朋友,就白白借与使用?”贾李魁道:“他是祥符有名主户,料想借与他不妨。不料倚势不还,还喝令仆人打小的。”程公道:“你既知他是好主户,为什么给他五百银子不图个利息?”贾李魁迟了一会道:“小的不好图息。”程公道:“你这五百银子何处交付?”贾李魁道:“张宅。”程公道:“那个张宅?”贾李魁道:“张老没家。”

  程公问道:“这宗事并无这张老没?”衙役代回道:“这人外号儿叫没星秤,是个监生。”程公笑了笑,手拿着一条纸儿问道:“这就是你们借银交契么?”贾李魁道:“那是谭相公亲手画的押。”程公道:“为甚的文契上是这个假李逵,状上又是这个贾李魁呢?”贾李魁道:“小的是不识字愚民,靠老爷作主。”程公道:“你且下去。”贾李魁下堂而去。程公心中暗道:“分明是个真李逵,何曾假来!地方上人命重案,都是这样人闹来的。可恨!”

  又唤白兴吾上堂。白兴吾跪下,问了姓名。程公道:“保债不是易事,他两家借这银两,你是何所图而作保?”白兴吾道:“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下无人事不成。”程公道:“可厌的话,打嘴!”皂役打了十个耳刮子。打完,程公道:“我只问你,何处交付?”白兴吾道:“小人酒馆内。”程公道:“可是酒馆内,你记得清白么?”白兴吾道:“谭相公在小人酒馆内曾借过银子。不止这一次,上年就借过一遭。”程公道:“下去。”白兴吾下堂。

  唤谭绍闻上堂,跪在案前。程公道:“谭绍闻,你借这个贾李魁银子不曾?”谭绍闻道:“借过。”程公道:“作何使用?”谭绍闻道:“还债。”程公道:“还的是债,借的不是债么?”谭绍闻见程公颜色改变,不敢答应了。程公又问道:“你如何误了考试?”谭绍闻亦无言可答。迟了一会,说道:“母亲病重,想童生的母舅。童生奉母命上亳州寻母舅去了,宗师案临,因此误考。”程公大怒,连拍着醒堂木儿,高声道:“你与这一起光棍厮混,也学会这一种不遮丑的白话。要寻母舅,你没家人,也有雇工;没有雇工,难说一个省会地方,觅不出一个人来下亳州,定要你亲去么?况且你母亲病重,你还能离的寸步么?”

  程公也不再问。叫王中上堂。程公问道:“你是谭宅所用家人么?”王中道:“小的是家人。”程公道:“本县只问你马鞭子这话。”王中道:“小人从河北回来,从后门进家,只听得前门吵嚷,手中马鞭子不曾丢下,便往外跑。那贾李魁已把小人家主捞着往外走。小人抱住不放,他把小人打了一掌,打的小的满口流血。所供是实。”程公点点头儿。不再下问。

  叫贾李魁、白兴吾一齐上堂,四个并跪公案前边。程公看了一看,说道:“你们是一起赌博,强索赌债,彼此争执,还敢胆大瞒天来告谎状!”贾李魁道:“不是赌博,是借债,只求老爷作主追比。”程公道:“若是借债,这五百两银子,也算民间一宗大交易,也该有个文契,写的有头有尾,成色秤头俱要注明。为甚的撕一条纸儿,没头没脑几个字,就过了一注子大财?贾李魁你说实情。”贾李魁道:“委实是借债,不是赌博。”程公道:“既然是借债,为甚一个说张家交付,一个说酒馆交付?”贾李魁始知口供互异,露了马脚。心生一计,回说道:“若果然是赌博,小的情愿与谭绍闻一替一板子挨,有甚不敢承招呢?”这一句话,不过是料程公念谭绍闻是个童生,受刑之后,难以应考,少不得往借债上推问的意思。不料这一句话触的程公大怒,道:“好一个恶棍!本县因你们这宗账明是赌欠,本意只图就事结案。不想你分外株连,俱是干系他人前程的话。你口称张监生家交付,明是在张监生家赌博。看夹棍来,先夹你这原告、干证,一个张宅交银,一个酒馆交银,口供互异情由。”

  门役喝了一声:“皂隶夹人!”皂隶房一声喊,堂上来了七八个虬髯大汉,把那个三木刑儿,早竖在堂上,喝一声:“大刑到!”满堂应声。白兴吾着急,连声说道:“是张家说合,酒馆交银!”程公道:“再打他这个嘴!”早有一个皂隶从背后抱住白兴吾的头,打了二十个耳刮子。打的两腮发肿,满口吐红。程公命作速把这贾李魁夹起来。几个皂隶按住,把袜子褪了,光腿放在三木之内,一声喝时,夹棍一束,那贾李魁早喊道:“小的说实话就是,原是赌博呀!”

  不说此时谭绍闻、王中早魂飞天外。且说角门外张绳祖、王紫泥伸头内望,原指望董主簿受贿追比,不料错撞在这个县包爷手里。远远望见要动夹棍,张绳祖觉口中苦味,已是胆经流出绿水。王紫泥裤裆中早犯了遗尿之症。

  再说程公,见贾李魁招了赌博,已知哄诱书愚,并使谭绍闻误了考试,耽搁功名。怒上加怒。贾李魁在夹棍眼内,疼痛难忍,只得把地藏庵范姑子怎的送信,王紫泥、张绳祖得信怎的要酒,绍闻怎的吃醉,黄昏怎的哄赌,临明怎的写票画押,供了个和盘托出。程公见扯出尼姑来,怕扯的头绪多了,难以就事结案,便道:“再要胡说,定要再枷。放他起来。”遂叫传呼张绳祖、王紫泥到案。程公方要拔签差人,贾李魁道:“王紫泥、张绳祖他两个,现在二门外看审官司哩。老爷只叫这二人到案,便一清二白。”程公即着门役叫二人上堂。那张、王二人在二门以外伸头正望,猛然两个差人,走到面前道:“二位绅衿,老爷有请。”这一惊,真是满月小儿听霹雳,骨头儿也会碎的。少不得随着衙役,像软脚鸭子一般,上堂跪下。

  程公道:“二位既系绅士,无故在衙署前探头伸脑,看些什么?”王紫泥道:“原是会课回来,见父母坐堂,略站一站儿,看看王法。不敢犯父母的堂规。”程公道:“料二位无事也不来。既为绅衿,缘何开场诱赌,知法犯法?这来衙门走动,不是希图夤缘,就想把持官长。若不重惩一番,本县就要吃你两个撮弄。暂且押在班房,准备细审。待详革以后,便于施讯加刑。”

  程公说罢起座,云板响亮,堂鼓冬冬几声,退堂回后宅而去。

  有诗为证:

  峨冠博带附斯文,璧水藻萍泮水芹;
  末职贪婪联契好,惟愁指断脊梁筋。 

第四十七回 程县尊法堂训诲 孔慧娘病榻叮咛
 
  却说程公原是个严中寓慈,法外有恩的心肠。若是这宗诱赌之案,尽法究治起来,范姑子就该追去度牒,饬令还俗;张绳祖、王紫泥就该褫革巾带;王学箕、双裙儿就都该到案加刑;谭绍闻也该追比赌债悬赃——清官以之充公用,贪吏以之入私囊。争乃程公慈祥为怀,口中虽说了“详革”“开场诱赌”,传稿转申,却留下空儿,叫张绳祖、王紫泥,自行生法求免。这两个果然遍央城内缙绅,恳恩免详,情愿受罚。递了改过自新甘结,程公批了“姑准从宽,仍前不悛,定行倍惩”字样。次日早堂,把贾李魁责了三十大板,白兴吾二十大板,取具与谭姓永无葛藤的遵依,发落去讫。

  单留下谭绍闻、王中二人,跪在堂前。程公教训道:“谭绍闻呀,你竖耳细听。本县取你,原为当场文字英发超隽,复试时见你品格轩昂俊秀,看你是远到伟器,遂定了你为首卷。况府试时,仍是首卷。本县自喜相士无差,这两只眼睛也自信得过。学台案临,本县南阳公出,只料你必蒙进取,为掘井篑山之伊始。谁料你自外栽培,被这一干不肖无赖之徒诱赌,输下赌欠,且又私自远扬。以致被白兴吾、贾李魁屠沽厮役殴辱践踏。且又轰至公堂,凤鸾鸱鸮咬做一团。本县若执‘物腐虫生’之理究治起来,不说你这嫩皮肉受不得这桁杨摧残,追比赌赃不怕你少了分文。只你终身体面,再也不得齿于人数。本县素闻你是个旧家,祖上曾做过官,你父也举过孝廉,若打了板子,是本县连你的祖、父都打了。本县何忍?并不是为你考试,像你这样人,还作养你做什么?嗣后若痛改前非,立志奋读,图个上进,方可遮盖这场羞辱。若再毫末干犯,本县不知则已,若是或被匪案牵扯,或是密的访闻,本县治你便与平民无异,还要加倍重惩,以为本县瞽目之戒。”

  这一场话,把一个王中,说的也忘了程公是官,也忘了自己跪的是堂口;竟是眼中噙泪,肚里磕头。绍闻触动良心,双泪俱倾。程公看见这个光景,亦觉恻然,吩咐主仆回家,好好念书。主仆下堂而去。程公又料理词讼,不必赘说。

  单说绍闻与王中转回家中。双庆儿在街中探听,早把上风官司的话,报于王氏。绍闻进堂楼上坐下,气色兀自不定。王氏道:“那一遭儿姓茅的骗咱,被官府打顿板子。这一遭贾家又骗咱,又叫官府打顿板子。管情咱主户人家子弟,再没人敢骗了。若不是官府厉害,这些人还有叫人过的日子么。”绍闻无言可答。王中回房,整整睡了二日,其气恼可不言而喻。

  且说孔慧娘,那一次与茅家官司,已气得天癸不调,迟了一年多,月信已断。此番又生了暗气,渐渐咳嗽潮热,成了痨瘵之症。王氏素爱其贤,催绍闻用药调治。请姚杏庵诊了脉,这月水不调四字,一猜就着,自然是加减四物汤、归脾逍遥散之类,互换着吃起来。病情有增无减。又听说知府衙中,有请的江南名医,叫沈晓舫。谭绍闻与外父孔耘轩商量,费了许多委转,请至家中。沈晓舫诊了脉,到了碧草轩,告于孔耘轩道:“令爱之症,固是气血两虚,但左关的脉,现了危变。大抵是妇人喜怒,郁结成了一个大症。从来心病难医,只因其病在神,草根树皮,终不济事。弟聊写一方,只云塞责。若要痊可,还须另寻高明。”孔耘轩点头称善。开了一方,即要告辞。谭绍闻再三恳留,沈晓舫决意要去。这才是名医国手,不肯以性命为侥幸的意思。慧娘吃了沈晓舫药方,标症略除。再欲恳时,一来知府衙门,侯门深似海;二来即令再请,沈晓舫诊视已明,也就不肯再为劳而无益之举。绍闻又请了本城新出时医张再景来看,极口把以前的医生痛加诋毁,把从前立的方子重为批驳。

  究之张再景的本领,也不过是听说心虚少寐,只须茯神、远志;听说口干块疼,只须是五味、三棱而已。见病势日渐沉重,自辞而去。

  忽一日,王氏正在楼下,只见后胡同郑大嫂进的楼来。这郑大嫂,就是谭孝移自丹徒回来,打端福儿时,来望的郑翁娶的后婚老婆。王氏让坐道:“你等闲不来,想是今日闲了。”

  郑大嫂道:“我没事也讨不得闲。听说大相公娘子身上不快,我来望望。”王氏道:“大嫂费心。”郑大嫂道:“如今城西南槐树庄舍药哩,大奶奶何不去走走,拜付药呢?”王氏道:“我没听说这话。”郑大嫂道:“是上年天旱,槐树庄擂了一个马子,说是猴爷,祈了一坛清风细雨。如今施金神药,普救万人。有命的是红药、黄药,没命的多是黑药,或是不发药。才是灵的。昨日我的侄女病的命也不保,我去拜了一付红药,就吃好了。我所以今日来对大奶奶说。”王氏道:“那马子跳起来我怕的慌。”郑大嫂道:“如今没马子,只用烧上香,放下一盅水,有药即下在盅内。”王氏道:“离城多少路呢?”郑大嫂道:“不远,在惠家庄南边有半里路。”王氏忽然想起滑氏,也要看看他,遂说道:“今日去的么?”郑大嫂道:“天天有人在那里,如何去不的。”王氏道:“你引我去何如?”

  郑大嫂道:“我就去。”王氏便叫德喜儿催蔡湘套车。

  蔡湘把车套好,捞在胡同口。王氏带了买香纸的钱,同着郑大嫂,携着樊爨妇,坐到车上。德喜紧跟着。蔡湘鞭子一场,转弯抹角,出了南门而去。

  却说王氏临行,锁了堂楼门。冰梅引着兴官儿在东楼伺候慧娘。只见赵大儿进来,慌慌张张说道:“有一个女人,背个包袱,说是会治玻听说婶子有病,情愿调治,不要谢礼。现在厨房等着哩。”慧娘听说,忙道:“只怕是卦姑子罢。堂楼门锁着不曾?”赵大儿说:“锁着哩。”慧娘道:“你快出去跟定他,寸步莫离。冰姐,你把这楼门上了,把兴官放在床上,交与我。你上楼把花门开了,伸出头望下看着,小心东西。”

  冰梅刚刚顶上东楼门,卦姑子早已敲着门屈戌儿,叫起门来。

  慧娘直如不曾听见一般。叫了一会儿,将窗纸湿破,一个眼朝纸孔儿看慧娘,说道:“好一位小娘子,生的菩萨一般,如何病恹恹的?我在街东头治苏家女人病,如今好了。听说小奶奶身上不好。我来看看。不图咱什么东西,不过是我婆婆在神前许下口愿,治好一百个妇人病,就把口愿满了。如今治好七七四十九个,添上小娘子,就是五十个整数,还了一半子。往西再到河南府、南阳府治病去。小娘子开门罢。”这孔慧娘直是一个不答。卦姑子又说道:“抱的好一个小相公儿,我今日治一个就好活两个。若是不治,只怕这小相公想娘,也是难指望的。”慧娘依旧不答。卦姑子又道:“我这药不用火煎,也不是丸药,只是一撮红面儿。一口水就吞下去,才是灵验哩。不忌生冷,也不忌腥荤。遇着我,是小娘子前世缘法。”慧娘仍自不答。这兴官想吃乳,慧娘无法可哄,哭将起来。卦姑子道:“不吃我的药,只怕有的哭哩。”冰梅听的哭声,下的楼来,将近内房门,慧娘摆摆手,又叫上楼。这卦姑子一发恼了,大拍窗棂而去。又到厨房,叫赵大儿烧茶吃。赵大儿方欲应允,提了一把广锡壶儿下茶叶,卦姑子道:“我有茶叶。”接锡壶在手,扬长出门而去。赵大儿出门追赶,其行如飞。赵大儿只得放开,舍了锡壶,紧闭后门。回来告于慧娘,慧娘道:“小事。”冰梅抱起兴官,问慧娘如何一句话不答,慧娘道:“奶奶不在家,理当如此。”赵大儿道:“奶奶在家,必上卦姑子当。”

  这话不必再述。单讲王氏车上对德喜道,要在惠家庄下车。

  及到惠养民门首,德喜道:“这就是惠师父大门,停车罢。”

  王氏与郑、樊二妇人,一齐进了门,滑氏正在院中洗衣,看见了笑道:“哎哟,好亲家母呀,啥风儿刮上来?”让屋内坐下,开口便道:“如今分开了,也不像人家了,亲家母休要笑话。”

  王氏道:“从你走后,俺家何尝像人家哩。”吃了茶,说起为慧娘拜药的话,滑氏极愿同去,王氏喜之不胜。

  大家不坐车,走了半里路,到槐树庄。只见一株老槐树下,放了一张桌儿,上面一尊齐天大圣的猴像儿,一只手拿着金箍棒,一只手在额上搭凉棚儿。脸前放着一口铁铸磬儿,一个老妪在那里伺候。有两三家子拜药的。樊爨妇叫德喜儿买了树下一老叟的香纸,递与王氏,四人一齐跪下,把盅儿安置在桌面上。老妪敲磬,王氏却祝赞不来,滑氏道:“谭门王氏,因儿媳患病,来拜神药。望大圣爷爷早发灵丹妙药打救,明日施银——”滑氏便住了口看王氏,王氏道:“十两。”滑氏接口道:“创修庙宇,请铜匠铸金箍棒。”老妪敲磬三椎,众人磕了头起来。迟了一会,揭开盅上红纸,只见盅底竟有米粒大四五颗红红的药。一齐都向王氏祝喜,王氏吩咐与敲磬老妪一百钱,命德喜儿双手捧定盅儿。到了惠家庄,滑氏又与了一个大碗,将盅儿放在里面,嘱了德喜小心。

  滑氏留饭,王氏道:“还要打发吃神药。”滑氏也不敢留,王氏与二妇人,依旧上车进城。到了胡同口,进家。德喜后到,把药递与王氏。

  王氏送到东楼,向慧娘说了原因。慧娘不欲吃,心中感激婆婆仁慈,不胜自怨,因婆婆亲身拜祷,只得将神药服讫。笑道:“这药倒不苦不咸。”

  王氏指望指日可痊,谁知渐渐卧床不起。王氏也因久病惹厌,楼上埋怨道:“人家说百日床前无孝子,着实罗索人。”

  谭绍闻连日被盛希侨请去看串新戏,也不在家。惟有冰梅日夜不离,殷勤伏侍。

  那一日夜间,慧娘昏昏沉沉睡去。睁开眼时,只见冰梅在灯下流泪。叫了一声冰梅,冰梅急把眼泪拭干,笑嘻嘻道:“是要茶么?”捧过茶来,慧娘吃了两三口。慧娘道:“兴官哩?”冰梅道:“在床东头睡了。”慧娘道:“你先哭什么?”

  冰梅笑嘻嘻道:“我没哭。”慧娘道:“我已看的明白了。”冰梅笑道:“我是灰迷了眼,眼酸,揉的流出泪来。”慧娘道:“你没哭也罢。你听我对你说,我这病多不过两三天光景,不能成了。”冰梅道:“全不妨事,且宽心。”慧娘道:“我想和你说会话儿,我死后,你头一件,照管奶奶茶饭。奶奶渐渐年纪大了,靠不得别人。第二件,你大叔是个没主意的人,被人引诱坏了。我死之后,你趁他喜时劝他,只休教他恼了,男人家性情,若是恼了,不惟改不成。还说你激着他,他一发要做哩。你的身份微,我也替你想过,就不劝他也罢。第三件,你一定留心兴官读书。十分到那没吃穿的时候,也只得罢休;少有一碗饭吃,万万休耽搁了读书。还有一宗话,若是他爹再娶上来,你要看他的性情,性情儿好,要你让他;性情儿不好,也要你让他,未必不如咱两个这样好。”只这句话,直把冰梅说的泪如檐下溜水,没有点儿滴的,再不能抬起头来。慧娘又道:“我死后,你也休要想我。我到咱家,不能发送爷爷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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