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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蒙德不得不优先对付冰柱。他指挥炮台疯狂射击,对准冰柱一阵狂轰滥炸!迎面撞来的冰柱不断碎裂成无数冰渣,体积越来越小!
啪雳!冰柱在雷蒙德身前五码远处完全碎裂!
高约十五英尺的冰柱其实只是底部断裂,它上层约十英尺长的巨柱理所当然地倒塌,往雷蒙德头上砸落!
雷蒙德刚想翻滚躲开,却发现自己的双脚被冰块冻结了(估计是崔斯坦干的好事)!子爵无奈之下只能指挥浮游炮台组成盾阵,斜向上格挡!
哗啦啦啦啦!!冰柱撞在光盾群上,华丽地碎散,如同一阵冰棱雨!一个人影趁机冲到雷蒙德的身前,银色长枪笔直地指向雷蒙德子爵的胸口!
雷蒙德却早已料到对手会躲在冰柱之后偷袭,做好了准备。他身子一晃,以微弱的移动勉强避开长枪的锋芒,手中的光剑顺势刺出,往崔斯坦怀里刺去!
刷!光剑不偏不倚刺穿了鱼人王子的心脏!一切都结束了!
嗯?不对!这手感不像是刺中了,反而像是刺在一块硬邦邦的冰块之中!?
雷蒙德大惊,想收剑防御,却已经迟了,他眼前的景象迅速旋动,飞逝,他似乎被某种冲击撞飞了。
雷蒙德撞在地面上,滚出好几码,终于停了下来。他还打算爬起来继续还击,却看到了绝望的一幕。
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
冲击撞飞的并不是他的身体,而是——
他的头。
他的头被光刃平整地切了下来,滚出十几码!映入雷蒙德眼中,在远外呆呆地站着的,是子爵自己的,无头的身体!
崔斯坦正站在雷蒙德(的身体)身后,手中光剑刚削出一击,仍未完全收势。
在雷蒙德身前的那个,果然是用冰块伪造的假人,只有它手中的长枪是真货!不仅做出了冰柱来压制雷蒙德的行动,崔斯坦还做出了一个冰像,推动冰像正面撞向雷蒙德;鱼人王子自己却绕到子爵背后,来个三重夹击!
好一个声东击西,虚实相映!
雷蒙德十分佩服崔斯坦,他被鱼人王子完美地骗过了,本应就此认输,不再作无谓的挣扎。
但是,为了解决这名敌人,为了帮助他的摩根女王,骑士死前还做了最后一次抗争——
没错。浮游炮台是脑控的,它们仍受雷蒙德的指示而运转。即使雷蒙德只剩一个头,仍能操纵炮台,让炮台瞄准了鱼人王子,一齐开火!
"什么?!"没有料到这一下变故,身上也没有披上水晶龙鳞,崔斯坦在几乎没有防护的情况下被数百发光弹轰炸!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一阵光弹风暴过后,崔斯坦浑身是血,身上飘起无数青烟。
迟了一步使出的水晶龙麟仅让崔斯坦避免了死亡的命运而已。它们在轰炸过后不断脱落,在鱼人王子倒下的同时碎散一地。
"混蛋!"鱼人王子低声骂道,失去了意识。周围的冰墙同时解除,化作大量冰屑,也碎散了一地。
(就算战败了,也带走了一个。这也算是为摩根女王出了一分力。)
雷蒙德子爵满足地一笑,终于闭上了眼睛,永远地死去。他那些浮游炮台也纷纷跌落在地,失去了机能。
某个人影走近重伤濒死的鱼人王子,向他伸出了手。
傍晚,罗马的布林迪西。
亚瑟擦拭着他的剑与盔甲,随时准备出击。
默林则替亚瑟王维护着剑鞘与背包,让这些装备处于万全状态。
"我仍然认为应该早点出发为妙。"骑士王坐在木制椅子上,不安地抖着脚,"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怕贝迪他们出事了。"
"他们会逢凶化吉的。"默林安慰着王,"我们不打没把握的仗。要去攻打世界之壁,就一定要做好周全部署。他们又不是笨蛋,没道理连这种小事都不考虑就跑去送死。"
"但愿如此。"亚瑟用更激烈的频率抖着脚,用更大的力度擦拭装甲。
默林感觉到王的不安,试图说些什么来分散亚瑟的注意力。他四下张望,见研究室内并无旁人,才压低声音说道:"那名女豹人说的话实在挺有趣呢。人居然能转生。"
亚瑟停下手来,瞟了默林一眼,如同看着某种世上本不应存在的异物:"你也是差不多的存在,为何会对转生之事如此在意?"
"你不懂啊,陛下。"默林神秘地一笑,"你们人类原本并不会有'灵魂'。人的思考是由脑子里化学物质的连续演变而产生的,记忆则是刻录在脑皮层上的物理载体。
人死了就是死了,脑部一停止活动,思想和记忆都会归于虚无。这本来就是生命的常理,生物们应有的常态。"
"那么,迪安娜又是怎么回事?"
"她自称转生者,她的思想和记忆都从一个躯壳转换到另一个躯壳之中,这本来是不可能的,除非——"
亚瑟忙把默林的话打断:"除非,她是和你一样的存在,是一名光灵?"
"嗯,不。"默林断然否定,"她与我是同类的话,我早就能感应到她的存在。所以不,她和我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存在。
无可否定的是,她也拥有一个能脱离限制,承载思想和记忆的载体。那载体恐怕也是一团光子。
但她和我不一样,她无法脱离自己的,以纯粹光子的形式穿梭到别的时空之中。她赖以转生的方式十分被动,只能依靠神(卡玛之座)的帮助。"
亚瑟在思索着,沉默了半秒才问:"所以呢?"
"没有'所以'。仅此而已。"默林轻摇着头,"她的灵魂——我们就暂且称之为'光魂'吧——它的存在十分不安定,在什么时代,以什么形式转生,都是不可控制的。这种不稳定的转生风险很大,每次转生都有可能造成记忆的缺失或灵体自身的缺陷。多次重生的话,最终会步上与古代人一样的下场吧。"
"'灵魂的衰败'吗?"骑士王低声接上一句。
大法师无奈地耸了耸肩:"古代人甚至拥有更完善的技术,把自己的光魂从一副躯体转移到另一副躯体上去。他们的躯体本来就是不老不死的,再加上能够转移光魂,让他们永远不灭。这样强大的古代人,最终却死绝了,正是因为这个'灵魂的衰败'。
不管如何永垂不朽,要是失去了灵魂的话,也就只剩下一副空壳子。
不论如何去逃避,属于卡玛(命运)的光魂最终仍会回归到卡玛的洪流之中。这是世上一切的定律,谁都无法违抗。"
骑士王沉默不语。
违抗命运,否定死亡的,在默林面前就有这么一个人。
亚瑟。
觉醒了超人分析能力的亚瑟,从所知的一切,渐渐理解到自己"身世"的来龙去脉。
他曾无数次逃避死亡,从一个时空中转生至另一个时空,他恐怕就是史上最大,最恶劣,最赖皮的'转生者'。
一个不屈的灵魂。
一个不断与卡玛之座唱反调的灵魂。
一个不知道向命运低头,誓要抗争到底的灵魂。
他的命运到底要在何时终结,以什么形式终结,只取决于亚瑟自己。
他是否应该选择一直活下去,直到'灵魂的衰败'降临,让他变成一副空壳子为止?
然而,为什么,本应逐渐变为空壳子的亚瑟,却不断觉醒情感与人性,从一个空空如也的灵魂,慢慢变成一个完整的'人'?
是什么,让他的景况如此奇特(奇葩)?
一个谜团初步解开,却生出了更多的谜团。用推理之石击打真理的湖面,泛起的不仅仅是一个真相,还有其背后无数的涟漪。
就在骑士王迷惑之际,城外烽烟四起,杀声震天。
第638章 进击之于幽域(八)()
第638章 进击之于幽域(八)
"又怎么了?!"听见城外的骚动,亚瑟急忙推开窗子察看。
"亚瑟!"伊文闯进研究室,一进来就大喊:"敌人的大军正在攻打布林迪西!是是死灵战士的军团!"
"什么?"亚瑟皱了一下眉,"不是叫过你们尸体一定要焚烧处理吗?为什么会有死灵战士产生?"
"昨天下了一场暴雨,尸体可能烧得不够彻底。"伊文摆了摆手,"总之,前些天死去的人类和兽人们变成死灵战士回来了,人数大约有二十万!我们必须做些什么,否则布林迪西会被死灵战士攻陷!"
亚瑟收起武器正准备动身应战,默林却制止道:"陛下不要去!你应该保留体力应付世界之壁的最终决战,把精力浪费在这种地方不值得!"
骑士王白了法师一眼:"那你认为怎么办才好?"
大法师默林把目光落在伊文身上,亚瑟也顺着默林的目光往伊文望去。
"我,我吗?"半龙少年顿了一顿。
"反正你一个用枪械的骑士,出战也不会有太大的消耗。"默林不以为然地一笑,"给你个好东西,你就用它对付死灵吧。"
"好,好东西?"
法师邪恶地冷笑:"对,好东西。"
布林迪西堡外,大量的死灵战士正在到处乱窜,与守城的士兵们相互厮杀。
这些烧焦了一半却没有完全化灰的尸体发着恶心的焦臭味儿,其中既有身材高大的虎人,也有身材中等的人类,还有矮小龌龊的罗曼尼狐人们。
它们基本上没有武器在手,用炭化了一半的手乱抓,用烧灼得焦黄色的牙乱咬,几乎没有杀伤力。然而,因为尸体的数量十分多,这次死灵战士的侵袭仍很有威胁性。
"都不要慌!按照预定的死灵对策来应战!"霍尔大公爵在前线指挥着,"能使用'神圣'的人都在前列守卫防线,枪手们用特制的粘性弹阻止死灵们的进攻!二者都没有配备的人请瞄准死灵的四肢攻击!失去了手脚的死灵就失去了威胁!"
由于潘托拉肯的骑士们应对过数次死灵战士的侵攻,已经有了经验。霍尔的骑士团有条不紊地组织着罗马军队防备,竟然以数千人的阵容阻挡住了二十万岁死灵大军——暂时地。
一道白影至天而降,落在天位骑士霍尔的身旁。霍尔以为那是亚瑟王,正想行礼,仔细一看却是伊文。
"嗯?你怎么套了个翅膀?"霍尔看着伊文背上那东西,一阵好奇的笑。
那是一双金属翅膀,造型与老鹰的翅膀相当,在月色下反射着银白色的冷光——默林给的"好东西"看起来无比拉风,和伊文低调含蓄的性格一点都不匹配。
"请不要看,这东西的造型太让人害羞了。"伊文红着脸道,同时从腰间抽出双枪,"我打头阵,试着找出在背后操纵这群死灵的那只魅魔。请掩护我。"
"嗯,你一介枪手打头阵"
"我去了!"伊文猛冲出去,几步便冲入死灵战士的大潮之中。
他背上的"翅膀"完全伸展开,却完全不是翅膀的形态,而是拥有十六只机械臂,每只机械臂上连接一把锋利无比刀刃的,"绞肉机"。
十六把秘银刀刃高速挥舞起来,把接近伊文的一切敌人全部切得粉碎,保护半龙少年往前进击。
"记住,每一名死灵都由一束微弱的精神波所控制。死灵战士的控制者一定在这精神波的交点上。"默林通过通信器联络伊文,"你背上的'屠夫魔像'会分析这些精神波的来源,最终计算出魅魔的所在。只要集中精神多击倒敌人就好了,系统会帮你完成接下来的计算。"
"屠夫"伊文对这个名字颇有微辞,他却没有停下,在战场之中冲杀,同时不断开火,"就不能换个好点的名字吗。"
"罗嗦!这配件本来不是为你而开发的,用完以后记得还给我!"默林骂道,一边用伊文背包上的摄像头观察着战场中的情况:"小心!你的左侧!"
伊文已经转过身去,手中光枪射出一击。光弹完美地击中了冲击而来的兽人死灵战士的头部,它顿了不足半秒,就被屠夫魔像挥舞起的刀刃切成碎片!
亚瑟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离开默林的研究室。
"到哪里去?你不能出战。"法师提醒道。
"我知道。"亚瑟推开大门,"我只是去找点火力支援。光靠伊文一个,估计对付不了这事背后的魅魔吧?"
很明显,这次死灵战士的袭击是冲骑士王而来的。
亚瑟走在布林迪西堡幽暗的过道里。
她们有目的地袭击这里,是为了拖住骑士王。
背后的阴谋可想而知。
但是,只凭那二十来万的死灵战士,怎么可能拖住亚瑟王?果真如此,亚瑟也太被小看了吧?
难道还有什么隐藏的后着?
骑士王几步来到了医疗室。医疗室十分安静,与外面的战火纷飞形成鲜明对比。
罗布尔的手术早已完事,虎人族长此刻正在无菌隔离室中静养。
格林薇儿也不见了人,整个医疗室里就剩下虎人少年艾尔伯特在打点滴。
"在这里偷懒吗?"亚瑟王走进医疗室。
艾尔正注视着窗外的一举一动,见亚瑟进来了,瞥了骑士王一眼。一眼过后,瞬即转过头去,继续观察着窗外的大战。
"放心吧,攻来的不是兽人,是死灵战士而已。"亚瑟走到虎人少年身旁,搭起讪来,"死灵战士有二十万。也就是说,上一场战斗死了这么多人。不管是人类还是兽人,这些血都白流了。"
"而它们现在又回来了。多喵的愚蠢。"艾尔伯特心不在焉地答道,"终究不过是一群蠢货在互相厮杀而已。没有对错,只是两个种族争夺生存空间的丑恶杀戮。"
"太对了。然而,即使知道它的本质如此,你又能做些什么?"亚瑟看着城外的大火,闷哼一声,"我们都是软弱无力,矮小丑陋的生灵。即使身处于同一个种族,也经常有人无法容许对方的存在。一旦有着种族的差异,歧视与仇恨就更加巨大。
即使现在朕还在怀疑,到底是否真的存在解决这一切的方法,让这两个原本就差异巨大的种族放下成见,相互理解?"
艾尔伯特静静地听着,他脑子里闪过的却是身体被贝迪维尔占用这段时间里,与亚瑟在一起的记忆。
"那为什喵,你又能和贝迪成为朋友,那喵好的朋友?"虎人少年低声问道,"是什喵让你们抛弃种族的成见,成为朋友的?"
骑士王没有作声。回想起来,这确实是一个奇迹。
他们只是相遇相识,渐渐地走在同一条道路上。渐渐地,产生了深厚的羁绊。
什么嘛。看似很难,其实事情却简单得很。
人与人肯以诚相待的话,就能彼此了解。种族,肤色,信仰,理念,文化的差异,其实都不是那么大的问题。
问题只是,你是否有先向对方伸出接纳的手。
亚瑟最初向贝迪维尔伸出援手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建立起命运的联系。
恍然大悟的亚瑟王深吸一口气,立正了身子,郑重地,向艾尔伯特伸出右手:"孩子,我们来交个朋友吧。"
"呃,什喵?"
"我们交个朋友吧。只是握个手也好,这是一切的开始。"
白老虎疑惑地看着骑士王,眼睛之中却抱有疑惑与不屑:"你只是在走形式"
"是又如何?"骑士王微笑,"如果连这点形式都不走,又怎么显出我想与你交朋友的诚意?你愿意和一个根本不肯与你握手的人交朋友吗?"
其中的逻辑让虎人少年不禁犯糊涂,但他能隐约感觉到亚瑟王是对的。亚瑟没有在艾尔面前用"朕"自称,而是用了降低身价的"我"。骑士王只对亲友这样说话。
仍旧带着疑惑,艾尔伯特却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和骑士王的手握在一起。
握手的瞬间,亚瑟加大了力度紧握艾尔的虎掌,吓得艾尔伯特几乎想退缩。
"嘿嘿,很柔软。果然是猫。"亚瑟王却说。
"你!"艾尔还想说什么,但他看见亚瑟王在笑,虎人少年不禁也轻声笑了起来,"好吧我是喵。是喵又怎样。喵挺好的。"
亚瑟收住笑,放开手:"不够贝迪的狗掌柔软。他的狗爪子握起来更有趣。"
"我不敢恭维。"艾尔伯特拼命摇头,"那小子的手汗超厉害的。"
语毕,两个同时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沉寂下来以后,艾尔又朝战火连天的窗外瞥了一眼:"这场战争真的好讨厌啊。如果我们不用打仗就好了。如果幽暗地域有多点阳光就好了。如果如果世界之壁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话,那就好了。"
此刻的虎人少年只是在抱怨而已。
骑士王却把一切都听在心里。他是真心去聆听朋友的话,因此才会把一句无心的抱怨记在心头。
这句无心的抱怨,却正是这场战争的本质所在,让人类和兽人打起来的关键。
如果世界之壁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话这将会是一个和平的世界。
如果阳光普照幽暗大陆,那么,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你是一名天才,孩子。"亚瑟笑了,拍着艾尔伯特的肩膀,"或许真的有办法阻止这一切。或许还不算太迟。等我狠揍摩根一顿,从世界之壁回来以后,我们在商讨这见事的对策。"
"你什喵?!"艾尔伯特被亚瑟搞得一头雾水。
"呵呵,别在意。"骑士王抽出剑,"这场战争也挺碍事的,先处理一下吧。虽然我这样做,默林要不高兴了。"
他展开翅膀,从城堡的窗户飞了出去。
"嘿,等一下!"艾尔想叫住亚瑟,骑士王却已经飞出去十几码远了。
"别留下我一个啊!"艾尔伯特见对方的身影见远,一时间不知所措。
是要去帮忙,还是在这里老实待着?
对手不是人类,不是兽人,而是一群死灵战士。
对付这些死灵,并不会违背他们追求和平的初衷。
所以,为什么不?
亚瑟也说过了,是朋友的话,就要拿出点诚意。
虽然自知是一名愚钝,软弱,不成熟的小鬼,但一定有什么地方,艾尔伯特也能够帮上忙。
虎人少年没有多想就跳出了窗户。他伸展开洁白的翅膀,往战场上飞去。
这是他第一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