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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击败，被击杀，又被奇迹般地救活，那一天的艾尔伯特明白到，即使是这样扭曲黑暗的世界，也有被救赎的可能。
于是他投身于救赎与自我救赎的士业之中，从此便一刻不停地寻求救赎。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身边多了一名同伴。那孩子做饭很好吃，对毒物深有研究，白天和他并肩作战，晚上则和他在同一个帐篷内休息。他们就像真正的家人那样亲近，一同吃喝，一起渡过多少生死难关，在寒冬之中紧挨着身体相拥入眠。于是他再一次以为自己找到了，他的救赎。
然后那名猫人少年再次离他而去，永远地。他再一次崩溃，再一次茫然不知所措，再一次绝望。
封闭心灵，真正的愿望都不曾忆起，如同行尸走肉般苟活着。
人云亦云，凡有求于他都一概允诺，仿佛只为服务大众而生。
当亚瑟王说他没有自己的愿望时，确实，被戳中痛处的他无法反驳。
因为他甚至不敢去许愿。
＂所以你的愿望到底是什么？＂对方质问着。
无数的景象浮现在艾尔伯特的脑海中。香奈儿在对他微笑。鲁夫在对他微笑。穆特在对他微笑。还有更多更多的人，都在对他微笑。然而这些景象却又是那样地虚幻，如同海市蜃楼，碰触的瞬间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差不多已经够了吧？＂对方继续道：＂还要继续封闭自我到什么时候？你用这种方法一直惩罚自己，就不累吗？＂
＂我。。。。。。＂
＂你的愿望是什么？回答我！＂对方加重语气质问。
＂我的愿望是……＂
＂这里是＇弦外之理＇，是真理汇聚之地。不说出来的话，一切都不会改变！＂
＂……你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够了！！＂艾尔伯特捂住头尖叫，仅用那尖叫声，就把周围的一切幻影斥开。
尽管这样他还是不愿意去回答这个问题。
＂不回答的话就回不去了。你所爱的人会永远消失，和你再无交集。你只是弦外之理的一个观测者，你能做的只是观测，而你却不知道往哪里看。＂
＂我。。。。。。＂虎人青年低声说。
＂。。。。。。只是，想被接纳。＂
被这个世界所接纳。
＂我不需要……＂
不需要被当作＂救世主………索特尼斯＂那样被崇拜。
不需要被当成＂黑暗神＂那样被恐惧。
不需要被奉为魔兽猎人组织中的顶尖猎人而被敬仰。
不需要被封为圆桌骑士而被敬重。
他想要的，仅仅是被这个世界所＇接纳＇。
只是为了这么简单的一个愿望，他在做着从昔日到现今，所做的一切。
只要能被人接纳，他愿意做一切与他本愿相违背之事。
损害自己，成全他人。
只是付出，不求回报。
看别人的脸色行事，时而假装温柔，时而扮演小丑。
压抑住心中的恐惧，蹩脚地演着不愿演的戏，极力避免不受人接纳。
直到最后，就连自己最初的愿望也忘却了，只是被一个无意识的想法牵着鼻子走。
……这样的日子还需要持续多久？
＂这就是你的愿望吗？＂对方质问。
艾尔伯特没有回答。
＂听着。如果你想的话，你其实可以去观测一个更为完美的世界，并把自己的分身投影在其中，以另一个艾尔伯特的身份，在那里继续活下去。在那个世界里，所有人都会接纳你，你爱过的，爱过你的人，全都在。＂鲁夫的幻影道：＂这是个无限延伸的多重平行宇宙，这样的平行世界必然存在，你想找的话， 也一定能够找到吧。
你其实并不需要纠结返回你原本所在的那个世界。身在＇弦外之理＇之中，你就是＇真理＇的一部分，你代言＇真理＇，因此你的选择才是最重要的。＂
＂我。。。。。。＂艾尔伯特犹豫着。
＂还是说，这样还不够？必须让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接纳你？那样的话就选择一个你身为圆桌骑士、魔兽猎人会长、或者更高地问的存在的平行世界吧。选择一个你身为一个大帅哥而存在的平行世界吧。想要每个人都接纳你，仰慕你，溺爱你，选择多的是。你只需要切换一下视点……＂
＂我要回去了。＂虎人青年打断了对方的话：＂回去，原本属于我的那个世界。＂
＂真的，只回到那个世界便足矣？＂对方追问：＂你爱过的人，爱过你的人已经失去不少。有些人再也不会回来了。你在乎的那个女人也危在旦夕。那绝对不能算是一个完美的世界。＂
＂正因为如此。＂艾尔伯特看着鲁夫的幻影点头道：＂那个世界才最需要我，不是喵？＂
＂明白了。＂鲁夫的幻影突然消失，一片黑暗随即从他背后展开，那黑暗的尽头是一片星辰，以及无穷无尽个世界的倒影。那才是艾尔伯特见识过的＇弦外之理＇。
＂出发吧，永劫的观测者。＂尽管身影消失，那个和鲁夫的声音几乎完全相同的声音还在艾尔伯特的脑海里萦绕：＂如你所愿，去做你必须做的事情即可。但愿这一切都落幕之后，你能寻得属于你的满足与平静。＂
＂谢谢你，鲁夫。＂艾尔伯特低声答道，仿佛看穿了一切。
一个＇世界＇的窗口在他眼前的打开，是那个他原本所属的世界，那个满目疮痍，却又让人无比熟悉的世界。
艾尔伯特伸出一只手，把自己的分身置入其中。
然后他的本尊再次在＇弦外之理＇中沉沉睡去，而世界则转动起来。
＂安睡吧，吾王。＂圣灵白虎从艾尔伯特的本尊身后出现，拥抱着，包裹着，缠绕着＇弦外之理＇中的艾尔伯特的本尊，如同一个防护罩般保护着他：
＂愿你寻得好梦。＂
第2485章 临界之于紫晶 （八）（）
第2485章临界之于紫晶八
与此同时（？），大不列颠战舰——进击的帕拉米迪斯号，作战会议室内。
＂我明白了。真有趣。＂在贝迪维尔把＇圣灵——封印太阳＇展现给亚瑟王看过以后，骑士王摸着下巴，露出微妙的表情。
＂毫无疑问，这确实是圣灵级别的灵体。＂负责进行检定的默林宰相也道：＂野生的圣灵，又或者说是由那个叫做＇咒术之火＇的低等灵体升格成为圣灵的存在这是个罕见的特例。＂
＂不管怎样，这确实是贝迪维尔的圣灵。不是由别人赐予他的，而是由他自己一手创造出来的，从他的愿望之中诞生的圣灵。朕认为他在召唤圣灵这方面，至少算是合格了。＂亚瑟王对默林道。
然后他又转过来对贝迪维尔说：＂虽说＇召唤圣灵＇这方面符合资格，却并不代表你别的方面合格，够资格成为圆桌骑士。所以你还是不能松懈，你的＇圆桌试炼＇还远远没有完结呢。＂
＂我明白了，陛下。＂狼人青年答道，同时收起了＇封印太阳＇——它恢复成一团普通的巴掌大的咒术火球，而且火焰的颜色也恢复为正常的咒术火球的火红色，而非圣灵状态下那个日光般的暖白色。
＂为什么收起来的时候颜色会变回来？圣灵一般不都是白色基调的灵体吗？＂亚瑟王好奇地问。
＂用圆桌系统生成的圣灵才会限制成白色基调吧。好像是为了把圣灵和圆桌骑士的真人区分出来，避免混乱。但灵体本来是自由的，没有人规定圣灵就一定是白色，邪灵就一定是黑色，诸如此类。＂默林耸肩道：＂像贝迪维尔先生手上这种不受圆桌系统束缚的圣灵，能够根据状况改变颜色，反而是常理。总之，关于灵体，还存在着无数不解之谜，不是我们一朝一夕能够完全知晓的。＂
＂灵体呢＂贝迪维尔也若有所思地哼道：＂这样说来我也是一种灵体，和圣灵之类的其实没有太大差别。＂
＂别犯傻了，贝迪维尔。你是人。＂亚瑟王纠正道。
＂又或者只是一个寄宿在这个＇人＇的躯体内的，灵魂而已。＂狼人青年想起之前数次时间旅行：＂亚瑟你不也一样吗？默林把我们的＇光魂＇弄到了九百年后的异世界里去，而我们的肉体还留在这里，只有意识和记忆被送过去了。撇开这个肉体不说，我们体内那个称为＇光魂＇的什么东西，不就是一种灵体吗？＂
＂你可以粗略地这样认为，但实际却不完全正确。＂默林却说：＂灵体之所以称为灵体，需要满足两个条件。一个是它必须拥有自主意识；另一个是它有能够持续读写的记忆载体。
＇光魂＇确实可以算是你们的自主意识，它却不一定包含记忆载体。它可以是一个完全没有记忆能力的半灵体。
当我把你们的光魂从体内抽出，送去九百年后的那个世界时，你们的意识确实是到达那边了；可你们的记忆——特别是关于我们这边的原世界的记忆，实际并没有跟随光魂一起到达那边的世界。＂
＂怎么会。那我们过去以后，岂不是会彻底忘记这边的事情吗？＂就连亚瑟王都觉得这说法不可思议。
＂不会。虽然我把你们的光魂送到九百年后的世界去了，但你们的光魂依然是和我们这边世界的，你们原本的肉体有着某种联系——通过一种叫做＇量子隧道＇的超维管状结构连接着。因此，被送到九百年后异世界里的你们，才依然记得原世界这边的事情，清楚知道你们不属于九百年后的那个异世界。同样地，你们在九百年后那个世界的所有经历，也通过量子隧道回报到原世界里你们的身体之中，被记忆下来。当我们进行过一次时间旅行回来以后，你们依然记得九百年后异世界里发生的那些事情，正是这个道理。＂
＂所以光魂不一定能保存记忆。格林薇儿的光魂被送到九百年后那个世界里，却完全不记得这边的事情了，也是因为她这边的肉体和那边的光魂之间的＇量子隧道＇被破坏了，或者阻断了？＂骑士王分析道。
＂正是如此，陛下。＂默林道：＂王后的＇量子隧道＇被阻断了。而且如果这事一直拖延下去的话，＇量子隧道＇会被彻底破坏，那样一来她就更加不可能记得我们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了。＂
＂把她的光魂带回来的话？＂
＂她的光魂和她的肉体重新建立联系，量子隧道恢复，记忆也会恢复。＂
＂如果只是带回来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的话，那就最好了。＂骑士王点头道：＂贝迪，你又在沉思什么？＂
＂光魂不一定能保存记忆但也有可能保存下记忆，对吧？＂狼人青年于是问：＂那个叫做卡尔的孩子还在我的船上呢。明明连肉体都没了，光魂被灌注进一个魔像核心之中，却似乎还能记住自己是谁嘛。＂
＂魔像核心之中好像也有记忆载体，虽然容量不大。＂默林答道：＂所以魔像们都很笨，一般只能记住一周左右的事情，不能从事非常复杂的工作。更大的记忆载体意味着更庞大的体积，远远不是一个小小的魔像核心能够塞下的。＂
＂但那孩子似乎能记起很久以前的事情＂贝迪维尔低哼道。
＂他那样对你说过？＂
＂不，＂贝迪维尔回忆起映奇宝珠所映照出的画面——属于卡尔的记忆的画面：＂总之，我是从别的途径得知的，那些他＇被制造成魔像核心之前就存在＇的记忆。＂
＂既然你这样说，那么那孩子的光魂确实是特殊的，能够承载自己的部分记忆。＂默林于是道：＂真是稀有。区区的光魂竟然同时承载了意识和记忆。他大概是牺牲了别的东西——比如感情——才为记忆载体腾空出位置来吧。＂
虽然只听懂了一半，但默林的推断似乎很正确。贝迪维尔回想起来也记得卡尔除了恐惧的感情之外，就没有展露过别的情感。那孩子似乎除了恐惧之外就只知道恐惧。最初他们还以为卡尔还没有适应新造的身体，而且那魔像的身体也不能很好地表现情感。但现在细细想来，或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学院那群邪魔外道，竟然绑架小孩，就是为了制造那种东西。＂亚瑟王捏紧了拳头哼道：＂真是不可饶恕！＂
＂但从科学的角度来说，那确实是制造出持久稳定的魔像核心的，最节省成本的方法。＂默林却不带感情地说。
＂所以真的是所有小孩都必定拥有光魂？＂贝迪维尔好奇之下追问道。
＂确实。研究发现，几乎所有小孩体内都有光魂。但随着年龄的增长，部分人体内的光魂就会逐渐消失，到最后成为完全由大脑的化学演算来控制记忆和意识，体内完全不含光魂的存在——＇注亡者＇。对于＇人＇这个个体而言，体内有光魂和没有光魂，差别微乎其微。但我们也可以认为，这些人虽然还活着，体内却有什么东西已经＇死＇了，只是如同行尸走肉般地活着。
＇死去＇的到底是灵魂，是纯真，是对未来的憧憬，还是别的什么？——这种属于哲学的范畴的讨论，我就不深入去谈了。＂
＂一把年纪了，我和贝迪维尔体内却仍然有着＇光魂＇，＂亚瑟王略带讽刺地追问：＂说不定我们也是还没长大的大小孩，体内那些该＇死去＇的东西一直没能＇死去＇？＂
＂你可以这样认为，陛下。＂默林也略带讽刺地回答道。
＂所以光魂的存在只是暂时的？那么我体内的光魂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也突然消失？＂狼人青年追问：＂然后就成为＇普通人＇的一员，一个没有梦想也没有希望的＇注亡者＇？＂
＂这事你大概不用担心。＂默林若有所思地答道：＂在把你们送到九百年后的世界去的时候我就检测过，你和亚瑟王陛下的光魂都很稳定，是能完全独立存在的个体。这样稳定的结构，已经不会简单地消散。你们的光魂大概只会越发壮大，在未来的日子里变得更为稳定吧。＂
＂你是想说，我们一辈子都会是偏执的大小孩＂贝迪维尔低哼道。
＂我可什么都没说。＂默林神秘地笑道。
狼人青年摇了摇头，同时打了个呵欠。
＂好了，我把＇封印太阳＇的事情对你们交代过了，今天也很晚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也该回去休息了。我明天还得早起呢。＂
＂可以，你回去吧，贝迪维尔。＂亚瑟王准许道：＂虽然你还没有解释清楚，这个圣灵是如何被你创造出来的。＂
＂这个嘛，请饶了我吧。＂狼人青年摸头赔笑道。他虽然有对亚瑟王解释过，＇圣灵——封印太阳＇的觉醒是在埃及的＇太阳之神的守护者＇的试炼途中。但详细的过程，狼人青年也不方便多说，因为这涉及到＇太阳之神的日轮＇的真面目，而雪狮子少女雪瑞查德也叮嘱过贝迪维尔，不要对外泄露这个秘密。
并不是因为贝迪维尔不信任亚瑟王。但＇太阳之神的日轮＇，又或者说＇月亮之神的月轮＇，其实是件能够毁灭整个星球的危险武器。它的相关情报，知道的人当然是越少越好。
第2486章 临界之于紫晶 （九）（）
第2486章临界之于紫晶九
与此同时（？），埃及，开罗的某处。
＂嗯＂艾尔伯特（的分身）缓缓的睁开眼，只觉得头痛欲裂。
＂香＂最初他甚至没能回想起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但逐渐地，他想起了自己倒下之前发生的一切，而且一想起来马上惊呼道：＂……香奈儿？！＂
＂你醒来了。＂一个声音打断了他，那是个男人的声音。
＂嗯？＂虎人青年的分身没有花费太长时间就认出了对方，而且是在一阵柔和的灯光之中把对方的轮廓辩认出来，马上就凭借轮廓认出那人的本体。
因为，在艾尔伯特认识的人里，既是兽人，又有着那样异常壮硕体格的人，屈指可数。
兽人的肌肉纤维比人类致密许多倍，同时也意味着外形比人类瘦弱很多倍的兽人就能发挥出和人类同等的力量；同理，除非刻意去锻炼，兽人身上的肌肉也同样的比人类难练许多倍，因为日常生活对肌肉的需求量基乎不会导致兽人们长肌肉。像艾尔伯特面前这名兽人般壮硕到可以算得上是大汉身材的兽人，实际上也意味着这人进行过他人无法想象的、惊人量级的体能锻炼。
能把自己那一身肌肉锻炼到那么壮的兽人，在艾尔伯特的记忆中只有一个，那就是虎人大汉古斯塔，沙暴斯芬克斯队的正选中锋。
没错，艾尔伯特的分身确实没有花费多少功夫就认出了虎人大汉古斯塔来。可是他的脑子却一时间转不过来，想不明白为什么古斯塔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来，先把这个热汤喝下去。＂虎人大汉也没有急着解释，而是把捧着的一只汤碗送到艾尔伯特的分身的手中，催促着虎人青年的分身把热汤喝下。
＂我就住在开罗的黑市附近。当时我接到希诺玛的电话，要我赶过去黑市，然后就远远看见你们被怪物追杀了。＂古斯塔道：＂我不懂得战斗的方法，不敢过去帮忙，只能远远看着你们跟那个怪物打。真是抱歉啊。＂
＂所以你也看到香奈儿被那怪物打伤的一瞬间喵？＂艾尔伯特的分身纳闷地问：＂后来是你来救了我们的？＂
＂嗯。＂古斯塔点头道：＂我试着联络大不列颠那边的人，他们的医疗队很快就赶过来把那位精灵女子带走了。我本来也打算让他们把你带走的，可是当时意识不清的你仍然死抱着那个东西不肯放手，如果大不列颠的人把你带走，那个东西说不定会落在大不列颠的人手里，我没有办法之下，只能把你背回我家里。＂
＂那个东西？＂艾尔伯特的分身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望去。哦，当然，＂那个东西＂指的就是那个装有胚胎的罐子。根据香奈儿的说法，罐子里面的是艾尔伯特的儿子……尽管只是人工孕育出来的生命体。
不知道是之前偷听到香奈儿和艾尔伯特的对话，还是从希诺玛那里得知的情报，古斯塔先生似乎知道那个罐子的重要性，所以就尽全力地带着虎人青年的分身逃离现场，避免赶过来的大不列颠医疗队把罐子搜去。如今伤势严重的香奈儿被大不列颠的人带走，而伤势较轻的艾尔伯特的分身则和那个罐子一起被带到了古斯塔的家中藏匿起来，这种安排确实再适合不过。
……这说不定也是希诺玛队长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