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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起兮云飞扬-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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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太阳坠下树梢,沈桂花逛荡够了,方才摇晃着从王寨街上走了过来。冯剑怕被她认出来,赶紧扭过脸去。沈桂花从小桥上走过,一路跟人打情骂俏,径往西北而去,冯剑、艾凤玲远远跟在后头。直到天傍黑,沈桂花方才拐进一个村庄,冯剑、艾凤玲二人也跟着进了庄。沈桂花来到庄西头,顶头遇上一人!忙叫道:“哥哥!你这是干啥去呀?”那人抬眼一看,惊喜道:“是桂花呀!你咋来了?”声音象破锣。冯剑一怔,感到声音特熟,只一转念,马上想起来了:此人正是去年在郑智强的诊所里遇上的那个要赊膏药的人!因见那人蛮不讲理,声音特别,且恫吓郑智强,所以印象特别深刻。虽上次并没谋面,而且相隔一年之久,仅听这破锣声音,冯剑一听,就知道是他。

沈桂花娇笑道:“我想咱娘了,到来家望望。”那人尚未接腔,只听一个女人尖叫道:“我的娘也,你咋又跑来了?”沈桂花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大嫂!我多半年不走一回娘家,来了你不高兴呀?我想俺娘了,就不能来家望望吗?”那女人也不示弱,尖酸道:“俺不高兴顶啥屌劲?想你娘是借故吧?八成是想你哥哥了!你走亲戚俺倒是不烦,就怕你夜里睡错被窝!”那操着破锣嗓子的男人骂道:“你这个熊娘们,净说些废话,还不赶紧烧汤去?”那女人蛤蟆眼圆睁,朝天狮子鼻一皱,锛镢獠牙从嘴里伸出,把手掌拍得天响,高声尖叫道:“你还不叫说呀?天底下有你俩这样的吗?哥哥和亲妹妹相好。”只听“啪”地一下,尖叫声戛然而止,原来那破锣男人恼羞成怒,狠狠给了那女人一个耳光。那女人挨了打,索性坐在地上抢天呼地地嚎叫起来,哭诉道:“你俩有脸做出来,还怕人家说呀?我偏说。沈立宝!你打死我吧!我不活了,反正来了一个夜里陪你睡觉的。”院内有个苍老的男子喊道:“立宝!还不把你媳妇弄家来?叫人家听见不丢人呀!”

原来操破锣嗓子的正是沈桂花的哥哥沈立宝!沈桂花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那个年老男人正是沈立宝的养父、沈桂花的亲爹沈学超。原来沈桂花在娘家时就淫乱乡里,沈立宝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沈桂花十二岁时就跟同母异父的哥哥沈立宝通奸,做下乱伦之事。因这事沈立宝的丑陋媳妇庆丰娘没少闹腾。沈学超老两口本来想叫沈桂花女承母业,到鲁南县城开妓院挣大钱。因惧怕沈家本族老少不容,老两口才没敢实施这个宏伟的计划。但沈桂花已二十余岁,沈学超见她今宿东家,明宿西家,让人家白睡,浪当渡日,还挣不来钱,心中不悦;又因她和哥哥沈立宝相好,沈立宝的那个丑媳妇庆丰娘见天闹腾,也是心烦,就想把闺女沈桂花嫁人了事。但沈桂花淫名远扬,顶风还臭十里,好人家小伙是宁可打光棍也不敢娶她!沈学超一看闺女嫁不出去,非常苦恼担心。有一年,沈学超闲得无聊,跟几个贩牲口的到萧县去玩,有一天夜晚就借住在关建节的家中。沈学超见关建节和沈桂花年龄相当,虽说长得一张长驴脸,眉眼还算端正,和沈桂花倒也般配,便欺他远在百里,不知道底细,爽快地把闺女嫁给了他。关建节家中赤贫,正愁娶不上媳妇,见竟然有个好心的老岳父把个天仙一样的闺女白白嫁给了他,真是喜出望外。关建节乐得象拾了个宝贝,却不知便宜没好货。关建节和沈桂花刚见一面,怕沈家反悔,就急不可耐,猴急地要拜堂成亲。沈桂花见关建节长得一张长驴脸,心中也是不悦,本想不嫁,无奈父亲硬当家,只好迁就,反正只是找个落脚的地方。

关建节把沈桂花娶到家来,刚刚过了半年时间,沈桂花就给他在当地添置了十几顶绿颜色的帽子,使他苦不堪言,有苦无处诉说。他更不知道,沈桂花在娘家时也没闲着,业绩更是惊人!给他积存下的绿帽子何止百顶,足以把他关家的祖坟压歪。

 第十三章  路遇 (四)

第十三章路遇(四)

冯剑、艾凤玲听得清楚,原来沈桂花回到了娘家。跟人一打听,才知这庄叫沈塘,与吴坝、大圣集、苏庄、阎陈庄、张口相邻。冯剑见天色已晚,问道:“你哥哥在哪儿?我送你去吧!”艾凤玲幽幽道:“你自然得去送的。”冯剑本不愿送她,只是说句客套话,见她这么一说,反倒不好推辞。艾凤玲扭身往东,直奔吴坝而去,冯剑犹豫了一下,跟在她的后面。走出里许,前面影影绰绰出现一个村庄。冯剑问道:“这是啥庄?”艾凤玲冷笑道:“真是贵人好忘事!连吴坝都不认得了?”冯剑大吃一惊,问道:“吴坝?就是郑智生家住的那个吴坝吗?”艾凤玲生硬地答道:“王寨集北就一个吴坝!”冯剑恍然大悟:“哦!没想到你在这里挺熟!吴坝的郑智生回来没有?”艾凤玲却没吭声。冯剑又问道:“你家不是在萧县城西吗?你哥哥咋到这里来了?他在啥庄住呀?离这里远不远呢?”艾凤玲幽幽道:“不远了,再走十几步就到了。”见她不愿意说,冯剑心中猛然醒悟,猜道:“她哥哥就住在吴坝,八成是入赘在此,当了人家的上门女婿。入赘女婿矮人一头,她爱面子,所以不愿意说。”

艾凤玲却不进庄,领着冯剑沿着沟渠,钻入高粱地里。冯剑见她不走正路,本就对她心存戒心,这时突然驻足,禁不住心惊肉跳。艾凤玲回头冷笑道:“都到跟前了,咋又不走了?”冯剑警觉道:“深更半夜,你把我领到高粱地里来干啥呀?”艾凤玲猛得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剑,声音微微颤抖,尖利着嗓子叫道:“姓冯的!到了你该偿命的时候了。”冯剑大惊,转身欲逃。谁知刚跑出两步,便被艾凤玲赶上,劈头揪住头发,按倒在荒草丛中。艾凤玲怒喝道:“跪下!”冯剑抬起头来,看清他正倒在一座长满杂草的坟头前面。这时的艾凤玲早已失去理智,闪烁不定的星光下,她两眼喷出复仇的怒火,小嘴大张,露出森森白牙。她右手操起短剑,往冯剑胸口刺落……冯剑一看不好,拚命挣脱,仓促中就地一滚,险险躲开。艾凤玲收手不住,短剑紧贴冯剑右肋深深刺入地里,只剩剑柄。冯剑侥幸躲过一死,大叫道:“艾凤玲!我跟你无冤无仇,为啥杀我?”艾凤玲一剑失手,怒气更盛,从地上拔出剑,抡了个半圆,冲他拦腰劈去。冯剑刚从地上站起,见利刃又挟凌厉风声劈来,急忙两脚后蹬,一屁股跌坐地上。短剑紧贴他的头皮扫过,数棵高粱被短剑拦腰斩断,倒向一旁。艾凤玲见他还敢躲避,气得嘴唇翕动,目龇眼裂,盛怒之下,早已乱了章法。她口中一边怒吼,一边挥舞短剑乱劈。冯剑左躲右闪,累得气喘吁吁,地下早已横七竖八躺满被艾凤玲砍断的高粱。突然,冯剑脚下一拌,摔倒在地。艾凤玲踏上一步,操剑冲他当胸刺下……

冯剑到底历经劫难,此时生命虽悬于一线,却突然冷静下来。他抬起头来,望着整个脸扭曲变形的艾凤玲!突然放声大笑。短剑已划破冯剑胸口,渗出密集的血珠。艾凤玲见他死到临头,竟还笑出声来,硬是把短剑收住,奇道:“你死到临头,笑啥呀?”冯剑忍着剧痛,冷笑道:“我想笑就笑,你管得着吗?”艾凤玲一怔,喝道:“你害死我的哥哥,就该抵命。”冯剑一听,诧异道:“你说我害死你的哥哥?请问艾小姐:你哥哥是谁?我啥时候把他害死的?又为啥害死他呢?”艾凤玲恨恨道:“那好吧!就叫你死个明白:还记得一年前吴坝郑家的那场火吗?老少六口全被大火烧死了。”冯剑诧异道:“记得。还知道郑智强去沈塘给沈利司的媳妇接生,逃过一命,后来又在棺材上撞死了。而郑家却烧死了六个人!有个男人来历不明。因这件事,胡占礼和田文国打起架来。这跟我有啥关系呀?”艾凤玲恨恨道:“那个烧死的男人,就是我哥哥艾同斌!”

冯剑更是惊奇,问道:“你哥哥?他跑到郑智强家干啥去了?是咋烧死在郑家的?”艾凤玲两眼喷出怒火:“我和哥哥到苏庄干娘家走亲戚!走到吴坝,哥哥突然得病,浑身发烧。我扶他到吴坝郑家诊所医治,赶巧阎陈庄邵家也来请郑医生!他给我哥哥开了一付汤药,就匆匆去了。哥哥吃了汤药,却不见轻。郑夫人说,俺哥哥这病得下猛药,偏偏这味药用完了,得到王寨集去买。我救哥哥心切,摸黑去了王寨。等我从王寨赶回来,郑家已大火封门,我哥哥叫火烧死了。”冯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看来郑智强早就知道你哥哥在他家里。那他那个表弟胡说,他咋不辩解呢?”艾凤玲冷冷道:“郑家突遭大难,全家老少五口都被大火烧死,郑智强悲痛欲绝,不愿独生,他早已抱必死之心。他只认出谁是我哥哥就管,哪还顾得管身后的事呀?”冯剑恍然大悟,又疑惑道:“这些和我有啥关系?”

艾凤玲恨得咬牙:“姓冯的!你装得倒象,郑家的那把火难道不是你放的吗?”冯剑一凛,顿时醒悟,失声叫道:“你数次追杀,要把我置于死地,原来怀疑是我放火烧死了你的哥哥?不用说,郑智生在敬安集要淹死我,也是把我当成烧死他大爷一家的仇人了?”艾凤玲怔怔地望着他,诧异道:“听你说话的口气,是我冤枉了你?”冯剑叫苦不迭:“艾凤玲!人家都说‘菜咸盐多,汤酸醋多’!我家在单县冯屯,离这里有近百里,跟郑家无冤无仇,为啥要放火烧死他一家呢?”艾凤玲道:“郑智强得罪了邵盼头,你是邵盼头的小舅子,是他派你来吴坝放火杀人的。”冯剑捶胸顿足,叫屈道:“真是胡说八道!纯粹放屁。你是从哪儿听来的?”艾凤玲怔怔道:“听郑智生说的。”冯剑呆若木鸡,苦笑道:“你听他说的?这就对头了。他有没有给你说过,邵盼头九年前害死过一个收房的丫头?”艾凤玲奇怪道:“我又不认得郑智生,只是偷听了他和沈利司的对话。”冯剑哭笑不得,喃喃道:“道听途说,你也相信?真是个糊涂虫!”艾凤玲被他骂得一愣,蹙眉若有所思。冯剑心情沉痛,悲怆道:“你知道当年邵家那个屈死的收房丫头是谁吗?”艾凤玲已猜出几分,轻轻问道:“是谁?”冯剑声音低沉,哽咽道:“是我的嫡亲姐姐!”艾凤玲大吃一惊,短剑脱手掉在地上。

艾凤玲幽幽道:“原来是这样!”冯剑悲怆道:“我姐姐就是邵盼头害死的。我爹怕事,收了邵家二十亩地,事情便不了了之。”艾凤玲内疚道:“对不起,没想到你跟邵家有仇。”冯剑咬牙切齿道:“我恨不得把邵盼头全家宰了报仇,咋可能替他放火杀人呢?”艾凤玲迷惑道:“那天在郑家放火的是谁呀……”冯剑叫道:“不管是谁放火,你们也不能凭空怀疑我呀!”艾凤玲愣了半晌,顿足埋怨道:“咳!都是那该死的郑智生!其实,在粱寨时,我就看出你不象坏人!你舍已救人,处处替别人着想,是个好人呀!只是我哥哥冤死火中,成了异乡孤鬼!我时刻想找仇人报仇,才对你和邵盼头恨之入骨。我一直跟着你,就是想把你捉到我哥哥坟前挖出心肝,祭奠冤死的哥哥!”

冯剑一凛,想想差点被她开膛破肚,不由得心惊肉跳,后怕道:“我差点成了你剑下的屈死鬼呀!我就是不明白,邵盼头烧死郑智强一家,郑智生为啥死盯住我不放呢?你有本事找邵盼头报仇去呀?吃柿子专捡软的捏,看着我好欺负咋的?”艾凤玲听他话语带刺,扪心自问,自已也有责任,不觉羞赧愧疚。半晌,她紧蹙眉头,疑惑道:“放火杀人的到底是谁呢?”冯剑悻悻道:“不管是谁放火杀人,你们也不能赖在我头上呀!”艾凤玲不禁尴尬。须臾,她自言自语道:“放火的会是谁呢?”冯剑奋然道:“既然知道是邵盼头支使人放火,这人一定能查出来。再说,主凶是邵盼头!应该找他报仇呀!”艾凤玲幽幽道:“我也知道找他报仇!可我盯了他半年多,一直没有得手。”冯剑道:“邵盼头的大腿摔断了,躺在床上养伤,没有出门。”艾凤玲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冯剑道:“我今天就回阎陈庄去,寻机给俺姐姐报仇,也给你哥哥报仇。”艾凤玲叮嘱道:“你可要小心点呀!听说邵盼头心狠手辣。”冯剑讥笑道:“这一点你们倒差不多。”

艾凤玲想想自已只凭偷听的消息,数次把冯剑逼上绝路,虽觉内疚,又不服气,辩解道:“你是说我杀贺志岩吗?他勾结沈桂花、仝可训,出卖蒋风起、景志刚,置两股会于死地,背友投敌,忘恩负义,这样的坏人还不该杀吗?”冯剑笑道:“我也没说不该杀呀,是不该你杀。你不该去杀他,倒是该去两股会揭穿他的本来面目,叫他们自已除奸。你就是杀了他,他在两股会还落下个好名声!你反倒成了两股会追杀的目标。”艾凤玲冷笑道:“你想得也忒天真了,两股会里那些人看见我眼珠子通红,谁相信我呀?”冯剑低头一想,点头赞同道:“这倒也是。”艾凤玲翻翻白眼,气哼哼地辩白道:“我虽说想杀你,也有几回救了你!”冯剑顿足叫屈道:“你那哪是救我呀?危险一到,先把我丢下当挡箭牌,能是救我吗?”艾凤玲得意地笑出声来,不屑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要不是我想把你捉到哥哥坟前剖腹挖心祭奠,在华山集的那个小客店里,你就叫郑智生一棍砸死了,还能活到这会?”冯剑冷笑道:“就是!你一天不给我送吃喝,我就饿死在萧县城外那个山洞里了。”艾凤玲嘻嘻一笑,幽幽道:“你知道就好。”冯剑道:“我还真得谢谢你呀!在萧县从墙头上放下绳子救我的,不用说也是你了?”艾凤玲奇怪道:“我没救你呀?救你的是另外一个女人!”冯剑疑惑道:“不是你救我呀?那会是谁呢?你怎么知道救我的是个女人?”艾凤岭道:“我见你跑回城里,也跟着进了城。两班人马把你堵在胡同里,我没法救你,正着急,突然看见有个女人,搬梯子爬上墙头,把裤腰带拴在树上,叫你:‘快上。’”冯剑迷茫道:“不是你,那会是谁?”艾凤玲冷笑道:“那是个妓院,你还能想不起来是谁吗?”冯剑诧异道:“是个妓院呀?”艾凤岭悻悻道:“你到底想起来了。”冯剑思索良久,突然恍然大悟,脱口而出:“有可能是她呀!”艾凤岭追问道:“是谁呀?”冯剑支吾道:“一个熟人!……我上了墙头,咋没看见人呢?你跑到哪儿去了?”艾凤玲冷笑道:“管我干啥呀?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有‘熟人’和王爱爱救你,我才懒得见你呢!”忍不住笑出声来。

冯剑知她已看到自已被王爱爱捉住,想到差点被丑女强奸,顿时羞得脸色通红。幸好周围漆黑,艾凤玲看不清他的脸色。须臾,冯剑尴尬道:“天色不早了!我得去阎陈庄邵家,你去哪儿?”艾凤玲嗔怪道:“你看你那记性!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俺干娘家就在苏庄!俺爹死了,哥哥也死了,除了干娘一家,我没亲人了,我就到干娘家去住。”冯剑道:“我送你去吧!”艾凤玲默许,在哥哥坟前磕了头,捡起短剑,插入腰间剑鞘,和他一起往苏庄而去。两人尽释前嫌,只觉暖风拂面,倍感温馨惬意,心情无比舒畅!看那鸟儿啁啾,虫儿呢喃,庄稼叶迎风跳舞,不是正在祝贺他们吗?

苏庄在吴坝偏北数里,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便到了。到了苏庄,两人惺惺告别。艾凤玲恋恋不舍,嘱咐道:“冯剑!千万别自已蛮干呀,找准时机,咱俩一块杀他报仇!”冯剑笑道:“你这会倒是小心了。”艾凤玲叹道:“‘吃一堑长一智’。我莽莽撞撞地去刺杀王国汉,便被他逮住,差点丢了性命!”冯剑揶揄道:“独自一人闯上火车去救人!也够莽撞的。”艾凤玲一愣,诧异道:“救人?谁去救人?”冯剑不禁大奇:“你冒着生命危险跳上火车,难道不是去救我的吗?”艾凤玲脱口道:“我去杀王国汉!不是……”冯剑笑道:“去杀王国汉!自然也是去救我了。”艾凤玲暗中格格地笑了起来,承认道:“对!我是去救你的。”须臾,冯剑幽幽道:“你去吧!一根绳把咱俩拴在一起了。”两人认识一年来,艾凤玲已对他产生了好感,听了此话,脸上不由一阵发烫,情波涟漪,那棵情窦初开的芳心在胸腔中“怦怦”直跳,跟吃蜜一样。

艾凤玲见他消失在夜幕之中,便来到苏庄一家。那家住在庄东头,女主人忙完家务,还没睡觉,见她风尘仆仆地闯了进来,不禁大吃一惊,忙不迭地叫道:“我的乖乖,都半夜了,你咋跑来了?还没吃饭吧?二伟!快给你姐姐舀碗汤喝。”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应了一声,忙去厨屋舀汤了。女主人拉着艾凤玲的手上下打量着。艾凤玲叫她看得不好意思,嗔怪道:“干娘!又不是头一回见,看啥呀?”女主人笑道:“看看俺闺女个子又长高没有。”艾凤玲撒娇道:“我都多大了,还长个呀!”女主人笑道:“没看出来长个头,倒是越长越俊俏了。”艾凤玲四处一望,问道:“干娘!俺干爷咋没在家呀?”女主人道:“他喝罢汤,就上‘北大荒’看瓜去了。”艾凤玲奇道:“都到啥节气了,瓜秧早就拉了吧?还去看瓜呀!”女主人笑道:“西瓜是早就拉了瓜秧了!在地头上种了几沟晚甜瓜,指望卖了它称盐吃呢。”

二伟端来一碗稀汤,艾凤玲也不生疏,接过来喝了个干净,扒过馍篚,拿过一块红芋面锅饼吃了。女主人问道:“凤玲!你爹的身体还好吧!”艾凤玲眼里突然盈满了泪水,哽咽道:“俺爹在床上躺了一年……上个月死了。”女主人鼻子一酸,掉下泪来,啜泣道:“没想到你哥哥刚死,你爹也……孩子!真没想到……你哪儿也别去了,这里就是你的家!跟干娘一起过吧。”娘俩抱头痛哭成一团。哭了一阵,女主人揩干眼泪,问道:“孩子!你爹得的是啥病呀?”艾凤玲悲痛欲绝,幽幽道:“不是得病。去年从您家走后,我就回到萧县家里,见俺爹躺在床上,浑身是伤。一问才知道,俺爹在萧县城里见‘护路队’横行霸道,无故殴打百姓,便冲上前去说礼,被‘护路队’队长王国汉指使手下打了个半死,躺在床上不能动,已有两个多月……我侍候俺爹整整一年,卖完了家当,请医疹治,俺爹还是死了。”娘俩促膝夜谈,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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