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86读书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去日留痕-第1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见邹大伦回来挣到了钱,店掌柜的狮子口大开,所报药钱奇高,离开客栈他们付了房钱和饭钱,辛辛苦苦挣来的钱,所剩无几了。白莲愤愤不平,而邹大伦安慰她说:“咱是虎口里逃出的羊,虎的爪子哪能不沾几根羊毛啊。” 
  过了又一个关卡,他们看到军人穿着灰色军衣,估摸是八路军的驻地了。然而不像,哨兵看他俩的目光像小刀子,审问的问题和国民党那边差不多,邹大伦不敢马虎,低眉顺眼依然用老一套回答。一个哨兵查看小包袱,一看里面是毛笔,目光诡异相视,立即拉着他们就走。顿时让白莲的心陡然一阵乱跳。 
  哨兵二话不说,领着他俩往城内走,一条大街,墙上不少标语,有的写着“支持苏维埃反法西斯战争!”“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旁边还有小告示,白莲和邹大伦高兴起来,他们看啊看,真到了边区了呀。突然,一张告示吸引了她的目光,那熟悉的毛笔字迹,没错,大楷柳体,每个笔画,都迥劲有力,旁边还有一个小漫画,你看,是不是,好像是苑志豪的字儿!她惊呼了一句。邹大伦也惊讶,哪能这么巧,一时难以确定。 
  那个冬天,我母亲千里迢迢到达边区看到的第一篇革命宣传文字,竟然是出自我父亲的手笔! 
  哨兵带着他俩到了一个院子,是连部。见到他们的指导员,膀大腰圆,模样看着很凶,腰里挎着手枪。听说带来俩人,是卖毛笔的,瓮声瓮气命令打开包袱,继而裂开嘴巴乐了,不少的官兵闻讯哗啦啦围了上来。争先恐后地拿出了钱,各自挑选着,议论着,要买。 
  我母亲这才松了口气,原来边区物资受控,而他们正在进行什么文化学习运动,很需要毛笔文具。坐在战士们热热闹闹的气氛里,她百感交集地蹲下,霎时泪水涟涟。毛笔啊毛笔,从甜水坊开始跟随着我,历经艰险千辛万苦地走来,一支都没卖掉、几乎打算丢弃的毛笔,这下成了八路军的宝贝,他们学文化急需毛笔。物是人非,难以言说…… 
  “多少钱一支?老乡?老乡,我买一支!”耳边是亲切的叫喊,战士们看到这个破衣烂衫、乞丐般的年轻人哭了,捂着脸,肩膀抽搐地哭,感到不知所措的茫然,刹那间,房间里鸦雀无声。 
  “老乡,我买你的毛笔。”“你别哭啊!我们是八路军!”他们道。 
  “不,不要钱,随便拿吧!”她哭道。 
  “不要钱,老乡啊,不要钱怎么行?”战士不依,七嘴八舌地嚷,非要塞给他们钱。 
  “同志们,咱们都是自己人。”……我母亲喉咙发紧,声音激动得变了调,鼻子竟然涌出了血。她看到一张张陌生而年轻的脸和期盼了太久的笑容。莞尔,畅快地笑了,她笑得灿烂。然后,她向他们介绍毛笔的种种不同,终于,她快乐地当了一回“卖”毛笔的人。 
第三部分 
第五章(7) 
  花、鸟、鱼、虫 
  我常常想,岁月改变了我的母亲,又怎样改变了我父亲,使得他成为一个不喜欢伤感的人,他不愿将伤感拓展,使之成为悲观的基调。伤感对于这个世界是软弱无力的,然而,他也绝不能算是个坚强的人。冥顽不灵的他,有本能逃避苦恼的能力,较之我母亲,在咸涩命运中他能自得其乐,沉迷于世俗生活里的小趣味,寻找一些物质的温暖。他热爱的东西太多,而在政治的高压下,官职和地位又让他的“热爱”都带有强作欢颜的感觉。假如人能够自然、无罪、天籁般活泼泼地热爱生活,那么,他才是具有健康心灵的人。 
  母亲在日记里评价道:他心理上有问题,不仅偏执,妄想。如果心理学上有“郁躁生活狂”的话,他就是最典型的标本。面对物质生活他好像一个喜欢美食的人,面对数不尽的美味佳肴,拼命地吃,贪吃到了消化不良的程度,甚至反胃。收藏与热爱,给他带来多少快乐不知道,他永远都不快乐和自由,更没给亲人带来快乐。 
  除了迷收藏,花鸟鱼虫也是父亲的爱好之一。城市允许养殖的东西,他都想养。这又不同于农民出身的干部,热衷在自家花园种菜、养鸡,生怕荒废土地,自给自足图个实惠。而我父亲那是审美,是爱玩儿,像个任性的孩子兴致盎然。阳台几乎种遍了各种花木,贵贱全玩,叫不上名字的很多。品种繁多那是因他没常性,什么都种养一把,什么都养过了,新鲜了一阵儿,便换新品种。 
  父亲迷醉上了什么,万万不能阻止,阻止只能激发他自由不羁中的疯狂无度。记得他在瓦盆里种植荷花,完全是出于念旧,想起幼年时祖爷爷盆种荷花的往事,便亲自动手试验。凭着记忆,他把老莲子装在鸡蛋壳儿内,用纸糊好,再开一个小孔,把蛋壳混入母鸡孵鸡蛋的窝里,然后,和我们几个孩子一道心急如焚等待“小鸡”孵出的日子。我纳闷,为了花儿,他竟买来一窝母鸡让它孵。花籽儿需母鸡妈妈来孵,又好奇又觉得不可能。待几只小鸡啾啾出壳后,他取开来,收起老莲子。父亲再用中药天门冬碾成末儿,与碎羊毛屑和泥搅拌,放在盆底,把莲子种在土里,灌进水,没过多久,泥巴上便蹿出了绿叶,是嫩绿,可爱之极,夏季开花像铜钱那么大,引起孩子的一片欢呼。第二年,我们央求着再种,父亲偏不种了,改换种的是一种茶梅花,起先看光是孤零零的绿叶,总不开花,父亲说:毛主席诗词有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一年四季,那花开花落,争妍斗奇的,只有11月份是诸花凋零的时节,我要的,就单单在11月开花!果然,到了百花凋谢的秋季,枝叶舒展繁茂,只见那花儿颜色粉红,花蕊娇黄的,很素雅朴洁,且花期很长。秋雨潇潇时,父亲一边独自饮茶,一边感叹道:“若无茶梅花,真是虚度了十一月哦。” 
  父亲养花随个人情绪,他常没耐性仔细研究种花的真学问,比如种植法、接划法、灌花法、肥泥法、去除虮虱法,所以,他花种得多,死得也很多。“见湿见干”本来是挂在他嘴边的,是浇花的老规矩。可他,明明四月天是梅雨连连,他依旧早晚浇个不停。过湿的花盆,自然是容易萎缩烂根。若是他偏爱的花,浇得更多,死得更快,他太性急,属于拔苗助长的愚蠢。他明明懂得植物须灌溉得法,“肥”和“水”两字当头,肥,是大粪和尿经发酵沤成的肥,不用化学肥料在理论上没什么错。要命的是,居住在大上海,高级楼房哪去搞肥料呢?他说,发扬延安精神自己动手,自制肥料。于是,他在家搞起了大生产,逼着保姆、家人把洗鱼、洗肉的脏水,全敛和在阳台上的一只黑坛里,每日夜晚自己用痰盂积攒尿液,清晨倒进坛子,充分搅拌再任其发酵至恶臭无比。结果可想而知,我家整个阳台上臭气熏天,招蝇呼蚊,让家人受害不浅还不算,周围邻居纷纷抱怨,捂着鼻子经过纷纷大骂恶心。他的那一排排的花盆,不分喜肥喜瘦的品性,胡乱上了这种肥料,不经稀释又逢日晒天热,肥料“烧”死一片,送了花儿的天年。前边的花倒下了,后面的花又源源不断买来,真是前赴后继,任人怎么评说,他依旧是乐此不疲。“文革”将他关了几年,又下放农村,父亲闲情逸致走向另外一个极端——比农民还农民,他种辣椒,极致性地种,疯狂地种!将所有的花儿拔掉,改种辣椒。窗前阳台花盆足足20多个,种满了自各地搜罗来的什么朝天椒,番椒,海南椒,那植物皮实,好伺候,水肥多了少了不挑剔。一丛丛的,盛开白花,结籽丰硕,好像秃了头的毛笔,鲜红鲜红且味道极其辣,好看而实惠。成为蔚为壮观的一景。 
  鸟在父亲手里的命运和花儿不同。父亲养鸟不买贵的,再说提着笼子遛鸟的形象不健康,不向上,像个遗老遗少,与自己身份不符。空闲时他到人家老百姓养鸟的地方去牋 跶,白看,白听,养眼养耳,过过瘾。而我家阳台上挂的鸟笼里,是两只价廉物美的虎皮鹦鹉,翠绿与明黄相间,叽叽喳喳,也是生动。一天清晨,两只虎皮鹦鹉突然不见了影子,地上仅有一根细小的羽毛,旁边是打翻了的小水罐。父亲又去鸟市买了两只,这次,他格外关注鸟儿安危,天天隔着窗户盯着鸟笼。一日,看见了一只大白猫,悄悄地接近了鸟笼,两只大眼虎视眈眈地瞅来瞅去,抽冷子一扑,吓得鸟儿上下扑腾,父亲恍然大悟,原来可怜那两只小鸟是被贪婪贼猫儿吃了,父亲怒火万丈,却不忍心再戕害人家猫科动物,气呼呼冲出阳台,抓起了鸟笼,抓出两只刚买的小鸟,嘴巴里嘟嘟囔囔,叱道:“给你一条活路,给你活路!”然后,往天空中一扬手臂,放生了。鸟儿扑喇喇地忽闪翅膀,划着弧线飞走了。当时我不理解,邻居猫儿吃了咱的鸟,何必迁怒于鸟儿。父亲一言不发,母亲悄悄说,那猫儿的主人,我家的一邻居,便是“文革”揭发过我父亲的积极分子之一。此后,父亲不再养鸟,更不去鸟市。 
  养金鱼是“文革”前美好而短暂的记忆。父亲喜欢用硕大瓷缸养金鱼,注重形式的他,偏不用老百姓普遍使的那种玻璃缸。金鱼缸体积大,又很重,盛水多,每逢需要换水,工程十分浩繁。他不管我母亲唠叨什么浪费水,就是不肯换小容器。养金鱼得用晒过的水,阳光过滤去自来水中的化学物质。父亲对于上海的自来水漂白粉的味道深恶痛绝。他总是抱怨说自己早晚会与金鱼一样被上海的自来水“药”死。只有这时他才会满怀深情怀念家乡的大山和泉水:古人说泉水是蒙稚之水,物稚则天全,水稚则味全。大山和泉水的关系,好比母子,山厚重泉水便酣厚;山奇峻的泉水便清冽;山幽深的泉水便幽甘。而上海无大山,只有江水一线,胎里先天不足。所以孕育不了好水,不酣则薄,不奇则蠢,不清则浊,不幽则喧。 
  为金鱼活在好水中,父亲规定孩子每星期轮流拎水到阳台的大桶晒水,这真是累人的活儿。父亲一贯只乐于愉快欣赏“结果”,将所有劳累的“过程”都交给别人做。硕大的水缸,换水量大,一趟又一趟累得我们腰酸背痛。父亲袖手旁观,还时不时地大声责骂我们笨手笨脚,好似地主和长工的关系,我们劳累且生气,生气让我无端痛恨鱼缸里优哉游哉的鱼儿的娇生惯养,冷了热了都不行。三伏天我们连一根冰棒都没吃,可还花钱给鱼买活食儿——鱼虫。“文革”暴风骤雨来了,人类嗜血的本能被唤起,恶狠狠地冲击了一切。来抄家的小姑娘一榔头敲碎了鱼缸,哗啦啦将金鱼冲到了干涸的人的世界。 
  我父亲绝不许孩子玩蛐蛐,金龟子和蝈蝈。可哪个孩子没有嬉戏的天性哪。再说南北风俗,民间历史上是有玩儿虫悠久传统的。玩物丧志——父亲在这一点脑子反倒清醒得很。我哥写过一篇作文《秋日的蛐蛐》,大约是羁绊在楼群如林的上海,无缘享受乡间野趣,全凭虚构一个男孩抓蛐蛐的故事,细腻生动因而得到作文高分。结果,没得到父亲的夸赞,反被揪着耳朵追问,是不是偷偷跑去捉虫了?否则哪会写得如亲历般栩栩如生?险些遭到一顿毒打。那个夏天年父亲从关押的地方回到了家,除了练字,很多时间他不出门,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窗前,凝神啼听自然界的细微声响。他失眠,无法入睡,晚上在房间里乱转,嫌市声太吵闹,母亲以为他是太兴奋,随他去慢慢适应。在那个有限度有边界的世界里呆惯了,他竟然不知如何通过大门走出,去释放心情和填塞多余的时间了。 
  突然有一天,他走到门口,朝外面的绿树望了望,自言自语道:“哦,门开着,树上鸟在叫。我可以放风了。”于是,他走出家门。一走不要紧,他整天留在户外,在马路上闲逛起来,他好像去找什么东西,没头苍蝇似的在小巷集市上瞎转。心神不宁的样子,估计他那收藏的毛病又犯了。谁知道,他提回来一只小竹制的蝈蝈笼子。他这个不合常理的举动,让人大吃一惊。那蝈蝈绿盈盈的薄翅,日夜鸣叫,太阳暴晒愈叫愈欢,声音聒噪震耳。父亲端详着它在笼子里叫,脸色和缓多了,可他依旧失眠。母亲估摸是不是蝈蝈叫声太吵闹,便问他,可父亲怒目圆瞪,道:“什么?你们都骗人,它根本不叫,气死我了,我怎么买回来一个哑巴!” 
  母亲侧耳一听,那蝈蝈分明叫声响亮,她这才发现,父亲耳朵有问题了。以后的日子,父亲依旧外出寻找,找什么哪,说不清。他要寻找的是一种声音,是他在被关押的时候,黑暗中的细小的虫鸣,伴随着他度过了晦暗的岁月。远离人群,远离亲人,曾给予他精神莫大安慰的虫鸣,伴他入睡,找到了心灵最大和谐。听不到那个虫鸣,他无法进入宁静。然而,什么时候患上耳疾,他自己不知,而那萦绕不休他自己说不清的虫鸣,是不是一种幻听幻觉哪? 
第三部分 
第六章(1) 
  求索者 
  年轻时白莲这个铁女子想要做什么,就会粉碎一切反抗直抵目标。她和邹大伦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延安,找到了要找的爱人。到达延安时,是爱人用石灰水刷写的大标语激动了她的心。这个用命去寻找爱人的女人到达那个小镇时已经筋疲力尽。最符合逻辑的当然是先找组织报到,但内心狂热的灵魂不安宁,她困倦,虚弱,满身尘土,她拖着身子直接去找我父亲所在的那孔窑洞。而她的力气真不足以支撑她走完最后的石头台阶。然后,她晕倒了。 
  路人帮邹大伦抬起她,把这个穿着黑棉袄,男女难辨的、因激动而瑟瑟发抖的女子一级一级拖上去。窑洞门被用力打开,这个女子的身体被摔在地上,她无力地陷在柴草里。那是一堆残破肌体的零件。 
  她茫然的目光询问着眼前戴八路军军帽的男人,问道:“苑志豪在哪里?” 
  他俯身抚摸她的额头,含泪答道:“是我!” 
  她头一歪瘫倒在他的怀抱。 
  三天之后,真是奇迹,还是这个女扮男装、被医生认为严重血虚病危的女子,活了。她身体每个零件都运转起来,她不仅能吃能走能颠地出门,还能爬上附近小山上去远眺。她笑、她蹦、她容光焕发。又过了几个月,长长的头发使她恢复成一个美丽的女人。毫无疑问,当时的青年都感觉在革命圣地充实了新的生命能量。 
  找到了爱人,她与老同学吴品三、苏一亭再次团聚。她的心里是多么快乐啊。 
  她快乐地以为到了陕北就是到了家,别人问什么,就高兴坦诚地什么都说。我父亲提醒了多次,她并不在意。比母亲早来根据地的父亲,以他的感受体验,用很大的力气、成效甚微地先改造我的母亲。要让如此明亮的个性带上面具,该是多么的艰难。果然,刘队长郑重找她来严肃谈话,这里有纪律,你不能对别人说自己是哪里人,从什么地方来的。当然,别人也不能互相问。 
  不说,不问,并不难做到,难的是写材料。接下来的日子,就没有蓝天白云,太阳清风了。白莲和邹大伦被天天关着写材料。开头,队长要求就写家庭、个人在地下党的斗争经历;写在国统区一路走来的经历;再详尽些便是地下党动员农民抗日、反征兵、水旱蝗灾等,书面材料写了一份又一份。接着,要她写自传。 
  母亲日记里说:一生写材料的恶梦缠绕便是从这几天开始的。开始我想不通,延安是圣地,是民主自由的天地,怎么一来就搞这个?不但要审查,逼迫彼此斗争,还限制个人自由。规定不许出入大门,弄得人心惶惶。前面的材料好写,怎么经历就怎么写,到写自传,谁都没写过,不知怎么写才好。 
  白莲问邹大伦,邹大伦咬着笔头想了想,轻轻道:“先别瞎写,我去问问老同志再说!” 
  他说的老同志指的是夏天庚,夏天庚比他们早一年到达陕北根据地,眼下也是活跃分子。“老老实实写呗”他说,“你们比我有文化,还怕写自传?”夏天庚眼锋剜了他一下。 
  邹大伦犹豫了一下,道:“有的事说不清,咋写呢?” 
“啥事说不清?谁的事?”他瞪眼道。 
  “不是谁的事……嗨,我们来之前……”他支支吾吾不知怎么说。 
  “你们?——你是不是替柏香茗来问的?” 
  “是。”他坦然道。 
  “你俩有啥事瞒着?” 
  “没有,没有。” 
  他酸声酸气答道:“那你就管自己的事,人家丈夫管干啥的?” 
  邹大伦的脸“腾”一下就红了。片刻,夏天庚口气缓和了,答道:“不说,不说也罢。自传,可得好好写。既然问了我,我告诉你一句话,听好了,二个字:小,少。” 
  夏天庚说完扭头要走,窜了两步,又回身,到他跟前,拽了拽他军衣肩头的线,道:“大伦,我告诉你的可是真经,为了这两个字,我夏天庚差点少了一条命!”他边说边抹了一下脖子,扭头疾步走去。 
  邹大伦站在那里发懵,不理解他的举动和这两个字背后的真实涵义。而他如此小心谨慎不是没来由的,为何逃出山东,沿途经历那么多生死磨难,他父子以及苑氏两家的纠葛,谁能说清呢? 
  河滩上,他们仨重逢后他第一次见苑志豪。望着潺潺流水,白莲讲述分别之后的种种变故,他低垂着头,见到妻子的惊喜顿时化作了无限哀伤,欲哭无泪。爷爷自首,小姑被害,是黑是白至今尚说不清,疑团诸多目前顾不上了,最主要的是,怎么跟领导交代清楚?在此之前,先期来延安的所写自传,早已上交,因并不知晓家里的变故。所以,他如实填写的情况,不能算作说谎。再者,现在向上报告了,也是一面之词,谁也无法证实所谓真相。可是,白莲该怎么写自传,难道填写公公自首,承认心如先生是叛徒?小姑苑菁是被暗杀?是红是白说不清,更说不清因为啥、被什么人暗杀。仨人茫然地沉默,坐着,愁绪万端。苑志豪说了一句:“夏天庚的哥听说被关起来了!就因为能证明他啥时入党的那人被俘了。 
  河滩上突然起风了,那风凛冽刺骨,小刀似的钻到了白莲的心间。她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战。“我明白夏天庚的意思,少,就是少写。小,是什么只能真不明白。” 
  集合的号声响了,邹大伦起身,扑打一下屁股底下的土,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