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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觉着沉重的落寞笼罩心头……
一辆崭新的公车呼啸而过
我才意识到一个时代的错位
重新浸润在现代的温馨之中
心中升起无限的轻快和舒畅
2005.4.5.欧洲之行时作 2005.2.20.改成
钢铁的血液或泪水(组诗)
■ 朱建信
甜腻绵软的时代里,
我最大的愿望是:
让自己的诗长出血和骨头。
——题记
谁能做到这些
弟弟妹妹相继被歌星和黄金领走,
我多么孤独!我多么想——
和一棵树站在一起,照张相。
谁能欢迎鸟儿在自己头发里筑巢?
谁能用自己的手把花朵和暴力隔开?
谁能把随身携带的果子当成大家的,
只要肚子饿了,谁都可以拿走?
谁能在泥石流到来时
充当家园的最后一个看守者,
不被活埋,就决不倒下?
谁能做到这些?
——只有树!
谁敢单枪匹马和全世界的沙尘暴肉搏?
谁敢用身体描绘出台风的形状?
谁敢用头颅迎击炸雷和闪电?
谁能用自己的爱把走失的水重新召回?
谁能领着春天穿越烈焰滚滚的沙漠?
谁能保证:
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立足,
用骨头竖起一架梯子,
把阳光采摘到地上,
“把地下的水举上天空”?
谁能做到这些?
——只有树!
——亲爱的树呵!
在这个甜软凄迷的偶像时代,
我只有见到你才忍不住想流泪。
现在我学着你的样子,
穿起青草般朴素的衣裳,
听命于一只伟大的手:
把我移到哪里,
就攥紧哪里的泥土,
然后站到高处,
为大地投放氧气和绿荫。
收紧并且等待
像一坛烈酒在时间里收紧
像一块钢铁在火焰里收紧
像一道闪电炸响前在铅云里收紧
我渐渐把自己收紧
在军规军纪的纪律下收紧
在冰雪与烈日的合围中收紧
在弹膛和履带的夹缝里收紧
在匍匐和夜潜的忍耐中收紧
在看得见与看不见的狮子的胁迫下
收紧体内的狮子
我收紧自己,使用减法
像园艺师用手里的剪刀
使一棵盆栽植物收紧
像一枚坚果收紧内心
像一朵蓓蕾收紧芬芳
我把爱收紧,只留下血和火
我把骨头收紧,只留下铁和磷
我收紧自己,等待某一重要时刻
突然释放,把芬芳和锋利
亮出来
把大刀片救出来
能嚼碎铁的牙齿
只能是时间的,时间吃铁
我在华北某地方博物馆里
见到这把大刀片的时候
它已被时间吃得差不多了
刀柄尾环上的红绸布如过水糙纸
已经很难再旗帜般飘动起来
展签上的文字说
大刀片参加过长城抗战
刀锋上六个缺口中
有三个是与东洋刀对决时受的伤
另外三个浅些,是被时间啃的
除了这些明显的伤口
它的整个身体都被锈迹包裹
暗红的锈像带着血丝的骨碴儿
我敢肯定,用石头敲一下
它的身体就会急剧缩小
隔着玻璃,我听见锈层里不时发出叫喊
我被那个叫喊声砍了一刀
——它还活着!
如有可能,我想把它从展柜里救出来
把它从时间的牙缝里救出来
放在自己肋骨上,蘸着泪水磨它
把那个叫喊的声音从锈层里救出来
把闪光的锋刃救出来
——像把新鲜的骨头和血
从陈年老病里救出来
请允许我把心留下
把我的血液给你,你可以浇花
也可以加宽一条小溪
还可以倒进池塘里养虾养鱼
把我的皮肉给你,这东西不好看
你就把它们埋进庄稼地里
让稻子谷子长成24K金子
要不就掺进饲料里喂鸭喂鸡
把我的骨头给你,这是干柴
你可以点燃篝火唱歌跳舞
或者拆开,夹成门前的篱笆墙
小块的,尖利的,就做成
防贼御寇的蒺藜刺
把我的灵魂给你,灵魂无形
不占位置,正好给你当个隐形卫士
不用怀疑它的忠诚
就像不用怀疑你自己的手臂
祖国呵,请允许我把心留下
那支微型火把
按说该给你拿去夜行照路
因为你在里面定居
我才想留给自己
让我抱着雄鸡唤出的那轮旭日
照亮并且温暖我的来世……
军旅诗人自白书
我是阳光的一道裂缝,
和修补裂缝的一颗钉子。
我是孤儿眼里的一滴泪,
和擦去孤儿眼中泪水的一块糖。
我是藏身于钢铁内部的一根鱼刺,
活着就是为了卡住钢铁的喉咙。
我在深夜写诗时关闭台灯,
打开窗户,用星月照明。
关闭声带,打开血管和骨头。
我的诗不要词语,只要火和磷,
以及高强度金属。
我写诗从不梦想让美女失眠,
更不考虑怎样才能使洛阳纸贵。
我写诗的目的是搞破坏:
往缺少泪水的眼眶里揉沙子。
我甚至在稿纸的背面,
暗藏了这样的阴谋:
在我生前或死后,化浆池
吞下一本印有我名字的小书,
造纸厂的胃——
突然被刺出血来。
熔金之焰
熔金之焰:榨干诗人想象的黄,
灼地烛天,呼啸、翻滚、升腾。
油菜花开——江南的激情,
江南内心压抑三个季节的高贵激情,
被春天引爆!
充满侵略性的霸道的单色美。
辉煌的席卷、覆盖,占领和扩张。
微型悲剧频发——
超载的袖珍金色轰炸机失事:
贪财的蜜蜂艰难起飞又沉重坠落;
贪色的风流蝴蝶被芬芳烈焰吞没。
过路的南风变成黏稠滞重的阳光汁液。
呼啸的熔金之焰辉映田野、村镇。
蒸腾的熔金之焰使天空变黄、变低:
天空无法承受高贵的大地反光之重沉沉欲坠。
江南的肺,吐纳灿烂的24K物质。
战争目的
秋风伸出食指
扣动九月的扳机
豆荚炸响,豆粒四溅
胡乱射击
产在豆地里的白发将军
乐得像个孩子——
一不小心,误入了战地
这样的战斗越多越好
打得越激烈越好
这些没带准星的优秀狙击手
这些训练无素的宝贝战士
这样的战斗
才是战争的目的
给诗以温度和硬度
■ 朱建信
我对“派别”、旗号之类一向兴味索然,不过偶尔也有管不住嘴巴的时候,在小报副刊或与友人的通信、通话中,零星散布过几次所谓诗歌主张。好像还在一所军校的学术报告厅里有节制地放过几句厥词,总体意思是当下某些诗歌缺少鲜血和骨头。
我觉得有必要重新明确一下诗的底线(或叫基本标准)。提出这个话题要冒些风险,可能会遭到某些诗人的攻讦或讥讽:诗是最个人化的艺术,而非具有数据指标的工件,何以存在底线?一首诗的长宽高各应是多少?这厮是不是又想搞文学政治化?
一穗谷子没有数据指标,有经验的老农放进手心一捻,拈一粒放嘴里一嚼、一品,立刻就会判定优劣。“诗是最美最善的思想在最善最美的时刻”,雪莱给诗的定义中已经为诗划出了底线,通俗的理解就是健康和美。阅读即审美,眼下的状况是:审美时常审出丑来。有的诗故弄玄虚、云遮雾罩。有的诗皮厚三尺,费半天劲剥开,里面却连一滴清露也没有。大量诗作看似一个美人,你想爱抚时发现没有一丝体温,华服内裹着一个空心塑料衣模。个别诗作,甚至就是脐下三寸的伤口展示。
诗人面临的艰巨工作,就是如何把语言变成处女(克劳斯)。诗的美是通过语言来实现的,现在有些诗的语言不仅距离处女甚远,甚至已经沦落为商女的虚假呻吟和娇喘。面对读者的纷纷退场,一些诗人却往往归咎于社会原因和读者素质,很少面壁自省。让读者伤心的原因,是诗人捧出的文字里缺少血液和骨头。
诗是最能体现作者才华和创造力的文学样式,就创作本身而言,“个人化”这一概念并没有错。问题在于部分诗人假借“个人化”的名义,躲进远离现实、远离人民的洞穴里舔舐自己的伤口(伤口的真假也令人生疑),随后甩出一堆与大众生存状况和感情痛痒毫不相干的文字。诗的“人民性”正日渐丧失(又是一个可能遭到嘲弄的危险话题)。以我的理解,“人民性”和“个人化”并不矛盾。屈原的悲伤是天下知识分子的悲伤,李白的月光是天下离乡人的月光,杜甫的茅屋是天下寒士的茅屋,岑参的白雪是天下征人的白雪,李清照的眼泪是离乱年代天下淑女的眼泪。诗的美、诗的力量,越是个人的,越是天下的。
我们应该跪着捧读传统。谁也无法避开传统,想彻底颠覆传统另起炉灶,只能是提着自己的头发上天。看看“诺奖”获奖诗人,有几个人的得奖理由和继承、发扬了诗人祖国的文化传统无关!汉诗的优秀传统在新中国成立后曾一度发生严重畸变,留下的伤痛直到新时期到来才告结束。思想解放、价值取向多元是社会走向健康文明的标志,但价值多元并非无价值。把诗歌手稿放进抽屉以备自虞者除外,怀有发表目的诗歌写作必须有所承载,诗人必须为土地和人民承担一个精神劳动者的责任和义务。诗人的血肉肩膀扛不起江山,但诗人的骨头里必须耸立着江山;诗人执笔的手不能给人民以稻蔬,但诗人的心里必须供奉着父母兄妹般的天下苍生。对土地充满感念、对百姓心怀悲悯,是一个真正的诗人必须具备的精神条件。在此前提下,方可论及艺术方法和诗质优劣。
雪莱墓碑上的铭文是“波西·雪莱——众人的心”,聂鲁达的诗里随处可见他“瘦长的祖国”,每块铜、每只蕃茄里都呼啸着智利的血。有几个当今中国诗人敢说雪莱不是诗人,敢说聂鲁达的文字不是诗?
就个人的阅读欣赏而言,我比较偏爱具有温度和硬度的诗作。温度和硬度其实是一个问题,有了温度才有硬度。一首诗哪怕只藏一滴泪水,也应具有诗人的体温,低于诗人体温的泪水必是假货,再逼真的假货也没有击打力量。一首诗即使只含一滴血,也应是滚烫的鲜血,内含骨头的硬度、火焰的品质和剑戟的锋芒。我自己写诗不多,在有限的写作实践中,我尽量选择明亮硬朗、富有力度和相对大气的意象,语言上绝不为读者设置障碍,力求用最直接的方式切入痛点,以期使文字升起血液的温度,呈现出骨头的资质。坚持这样的原则,倘若注定要对诗的含蓄特征和整体坚固程度造成伤害的话,我认为代价是值得的。一个人对某种信念的坚持,如同一粒尘埃的飞舞,意义不在于能否划出看得见的弧线,而在于对飞舞本身的坚持。
新颖的当代军旅诗篇
■ 吴开晋
随着朦胧诗、新生代诗和西部边塞诗的兴起,当代军旅诗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也曾以强劲的势头兴起于诗坛。但到上世纪末,在新诗陷入低谷时,军旅诗也似乎缺少了锐气,一些成名的诗人笔耕少了,引起人们关注的诗篇也不多了。不过有志的军旅诗人并未辍笔,他们仍在诗苑里辛勤地劳作着,空军诗人朱建信就是其中一位。朱建信沉潜内敛,为人为文为诗均持低调,不张扬,不炒作,不凑热闹,不拜评论家,更不举着所谓的什么旗帜到处乱跑,始终保持淡泊平静的姿态。这就注定他是沉寂的,不过他近年的诗作的确令人眼前一亮:作品以新颖的艺术视角,展现了当代军人的灵魂,尽抒了他们的爱国主义情怀,从不同角度透射出他们多色的审美情趣,可以说是对当代军旅诗的新拓展。
朱建信的诗给人印象最深的是以强烈的生命体验,展示了当代军人的壮美灵魂。也就是说,它并不像以前的军旅诗那样在较浅的层面上抒写军人的爱国主义和乐观主义精神,而是以崭新的角度,写出他们的心灵感应和豪放气质,写他们的爱和恨、痛苦与欢乐,给人以鲜活的立体感。如《碑语》,是以第一人称写一柱碑对所爱的人之自白,表面上看抒情对象可能是一位少女,实际上则是军人对祖国、土地和人民的真情宣告。“你说我是一柱碑/是你落地后/又站起来的/一行泪”,一开始就以撼动人心的感情吸引了读者。即使是一根被雪刃伐倒的树桩,也要护卫它所爱的人:“我被肢解/被剔光血肉/只剩下这截椎骨/站在你春天的门前/髓管里爆满阳光/大雪和梅花”,这正是一位坚贞地守卫着祖国大地的军人形象。而诗中这样的句子:“以碑的姿势站久了/才体味到/死是对生/至高无上的提升”,又体现了当代军人的生死观,是他们能够无畏地对待生死的内在动因。再如《魂语》,也不是泛泛地倾诉热爱之情,而是表达了要用自己的血液和灵魂为祖国献身的愿望,如其中这样豪迈的句子:“用我的血液捍卫你的血液/用我的青春拒绝你的严冬/你的春天在我的血液中爆响//血是我的兵器/也是我的酒/我以胸腔作杯/斟满自己的血浆/一边在铁血沙场豪饮/一边等待/我和你的苦难一同消亡”,诗句不仅感情浓烈,而且铿锵有力,豪迈大气。以上是较长的抒情诗,诗人的笔已经放开抒情,给人以酣畅淋漓的抒情美;而有些较小的短诗,虽然不能尽情抒发胸中之情,但却以概括简洁的笔法,以类似格言般的语言写出了军人对土地和人民的爱,读来也很感人。
诗人对军人心灵的展示是多方位多视角的,除了上述直抒胸臆的诗作外,还以敏锐的眼光,捕捉到了军营生活的方方面面,写出了生气勃勃的现代军营的面貌和精神。他写新兵连,则把它比喻成一个钢铁车间,新兵是钢坯,严冬的十二月和零下四十度的气温则是汽锤,要把新兵的新鲜血肉“锻打成足以摧毁悬崖和钢铁的物质/作为骨骼,嵌进大地身体”,不仅比喻新颖,而且富有阳刚之气;他写连队对军人的改造,又以叙事的笔法写了《被一支枪修改》,其中写了一位战士从参军到复员的成长,被枪修改的结果是:“刺刀可以断裂/但是不能变弯/弹道允许下落/却不能屈膝”,直到复员仍“带走了枪的影子”。他写老兵,又充满了幽默感和情趣:他站岗时不仅像“星光下发现一根下雨的界桩”,而且和姑娘在联欢会上跳舞时,等于给人家上军训课:“慢三正步,快四跑步/搭在我肩上的不是一条手臂/是一杆好枪”,让人忍俊不禁。即使是除夕夜吃饺子,秋野收庄稼,也都蕴含着一种乐观的情趣美。这一切,如果没有丰厚的军营生活积累是写不出来的,作者不是照模生活,而是经过心灵的发酵,加入想象的酒曲,才酿造出了诗的美酒。
朱建信诗作的新颖之处还在于,以独特的意象选择,创造出于多彩的艺术世界。描绘当代军人的心灵和品格以及军营丰富的生活景象,不能靠说教,依靠单纯的直抒胸怀或摹写事物的外部特征是远远不够的,那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军旅诗的水平。在现代高科技发展的今天,面对军事现代化及军人生活的复杂多变,诗人必须采用崭新的艺术手段。朱建信深知此道,所以他广为吸收现代诗的表现手法,调动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在军旅诗中为人们打开了一片新的天地。除了前面提到的一些,诗作外,还有不少作品以精巧的构思,创造了,风韵各异的意象。描写军营日常生活的《把那幅画挂起来》,本来是写在房间用粗壮的图钉挂一幅水墨画,作者却运用巧思,描写成把自己也当作青铜一样坚硬的图钉揳进那青铜一样的墙壁,而且还要把血肉、骨头和灵魂揳进去,揳进“钉子般的军营”;军营也是“钉子”,钉牢一幅水墨雄鸡图——黎明的中国版图。这一组组意象是他人不曾用过的,新鲜而独特。又如《女娲的手迹》,作者把长江黄河比喻为女娲夜间用血写的两笔草书,真是“异想天开”,创造出了带有浓郁东方文化色彩的大意象。朱建信的一些小诗,也因具有不同色调的意象给人以新奇感。他写士兵、“一个士兵走着走着/停住/耸成界碑”,用暗比揭示了军人的忠诚、壮烈和高度的职业危险性,内涵丰寓,意象富于动感。他写小女兵:“梦里长叶/醒着开花//用眼睛唱歌/用歌声擦枪”,简洁而富有浪漫色彩的意象群,展现了小女兵天真活泼又刚勇乐观的飒爽英姿。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海峡》一诗,短短六行诗中具有无限的内在张力:“一峡泪/载不动半个多世纪的痛//祖国呵,把我填进去吧/把我缝进去吧/只要能弥合你心上/这道渗血的伤口”。诗人以海峡泪抒发军人因祖:国尚未统一留在内心的伤痛,又把海峡目前的状况喻为祖国心头的一道伤口,并要以自己的身躯去缝合它,不仅想象奇特,而且带有撼人心魄的悲壮色彩,意象宏大而新颖,是诗人心灵中绽开的艺术花朵。此外,诗人还有几首小叙事诗,尤其是为悼念父亲写的《冷泪如碑》,也达到了浓郁之情与多彩意象的结合,诗句感人,不再赘述。总之,我从朱建信近年的诗中看到了当代军旅诗发展的希望,令人欣慰。当然,朱建信的诗中也有略显粗糙或构思不细的篇章,形式和语言上亦有尚需斟酌之处,盼望诗人精益求精,把军旅诗创作推上一个新台阶。
栏目主持人:周所同
刘 滨等
一座只有简单的名字
而没有标高
没有长度没有跨度的桥
一座奠基于不同民族的心谷
横跨于岁月长河之上的桥
一座由黑眼睛灰眼睛
蓝眼睛投射的
温馨目光编织的桥
一座由黄皮肤黑皮肤白皮肤的肩头
扛起信赖和欢笑赶路的桥
一座由不同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