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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没问问她娘,她自己是怎么生下来的……”谭婶婶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和这样
一个孩子生气,也不值得,同时又十分感叹:“这些年轻人,从他们记事起,就看
见自己是吃白米饭的,叫他们看,有田种有饭吃是应分的,上学读书也是应分的,
现在这产院、电灯、拖拉机也是应分的,他们哪里懂得甘苦,懂什么甜酸苦辣!…
…”谭婶婶觉得,冷淡她也不对,还是应该跟她好好谈谈。谭婶婶弄好炉子,走进
房去,见荷妹已把床铺弄得整整齐齐,她人却蹲在地上,仔仔细细地在打量一只从
前人家盛米用的大木桶。她一看见婶婶进去,便跳起来,从床上抓起一只口袋似的
白护士帽往谭婶婶头上一套,欢乐地说道:“婶婶,我特地给你做的,以后你接生
的时候就戴着它,头上有细菌。”
谭婶婶一把抹下帽子。头上有细菌她承认,可是几年来,她光扎一条饭单接生,
也没见什么细菌掉下来过,偏她花样多。这一下又把谭婶婶刚刚鼓起来的劲道打下
去一半,但她看看荷妹那副高兴样子,帽子也确实做得精巧,只得勉强笑了笑说:
“你快睡吧!没事熬灯油干吗!”
“哦!”荷妹驯服地脱了衣服上床了。“二丫头,”谭婶婶坐到荷妹床边,开
始跟她谈了,“这次你培训回来,你娘高兴吧!”“高兴。”荷妹睡在被窝里甜蜜
蜜地笑了。“不容易呀,二丫头。现在是什么都有了,什么助产士呀,产院呀,—
—从前那个时候,女人生孩子就象过一次关。你妈生你的时候,肚子痛了两天两夜,
汗象黄豆一样的滚,人家还把她的头发吊在床栏上,不让她躺下去,要她撑一把雨
伞……”
“撑一把雨伞?……哈哈!”荷妹觉得又奇怪又滑稽,十分好笑。不管婶婶解
释这是迷信的说法,说产妇撑了雨伞,血污鬼就不敢近身了,可她还是弄不清生产
和雨伞的关系,两者怎么会联在一起的。谭婶婶看她躲在被窝里笑得咯咯的,就叹
了一口气,只得把话题转到今天妇女的幸福上来:
“你们现在是做恶梦也梦不到那种罪了,有时候,你们还要嫌这个不好,那个
不够,好了还要好,好了还要好。我们年轻的时候,可是做梦也不敢想有今天这样
的日子,什么产院、医生,什么卫生、营养,孩子一落地,产妇就只管躺着,洗呀,
烧呀,都有人来侍候,要不是人民公社,哪里来?年轻人也要懂一些甜酸苦辣。”
“对!”荷妹光滑年轻的脸上,立即笼上了严肃的气氛。谭婶婶见自己的话收
到了效果,这才稍稍放心。她转身想回自己床上睡觉,忽然一扭头发现外间的电灯
还耀眼的亮着,这是刚才荷妹那一串提问,弄得她连电灯都忘了关。谭婶婶赶紧出
去,向四周又打量了一番,稍稍收拾了几件东西,这才啪的一声,扭熄了电灯。
“你看,现在又安了电灯,日子真是步步高……”谭婶婶回进屋来一看,荷妹
那一截刷把拟的辫子歪在一边,一只手垫在枕下,她已甜甜地睡熟了。“这是她们
生得逢时啊!”谭婶婶看着她那副无忧无虑的睡态,正感叹着,忽然,荷妹睁开眼
来,喃喃地说道:“婶婶,明天我们做自来水,哦!……”说着,眼睛又合拢了。
“这做梦也想自来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象是一个先生教出来的。”谭婶婶摇
着头,走到自己床边,一口吹熄了油灯。外面月亮很大,四周围了一个白蒙蒙的风
圈,现在树叶儿的影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可是明天会有大风。……第二天一早,
谭婶婶跨出房门,心里就是个老大的不快,原来荷妹已把两个产妇掇弄起来,站在
房里做操呢!三个人嘻嘻哈哈,又弯腰又踢腿。产妇做产后体操,不是稀奇事,谭
婶婶老早就在医院里看见过,但她不想在自己产院里实行这个,一则是她不喜欢女
人家,特别是产妇,拍手顿脚的来这一套,而且她自己也不上来;二则是乡里人坐
月子,就讲究吃,睡,没兴过这个。如今荷妹一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医院里
的规矩搬过来用。谭婶婶心里很不自在,便过来制止。她神态严肃,话也很有分量,
可是这三个人好象情绪一点也没受到影响,仍做着操,荷妹还笑眯眯地说道:
“婶婶,这比吃药好,又活络筋骨,又帮助子宫收缩。”“这很好,比整天瘫
在床上好!”那个先进生产者阿玲也帮着说,接着另一个产妇也说做操好。谭婶婶
看她们都说好,自己反倒没意思起来,只得勉强笑了笑,说:“你们说好,那你们
做吧!”
“婶婶,一会儿我们来做水管吧!哦!”荷妹一点也没忘记土造自来水。“哎
呀荷妹,你一桩一桩的来嘛!一桩没弄好又是一桩。”谭婶婶说完就走了出来。一
天到晚,谭婶婶的手脚是不肯停的,可是今天她走到中间屋里摸摸,又到厨房里走
走,好象做什么都不实在。听产妇房里又热闹起来,荷妹喊着“二二三四”,两个
产妇一边操一边笑,三个人不断地嘻嘻哈哈。
本来安安静静的产院,现在好象有一股什么风闯了进来,把一切都搅乱了。谭
婶婶想了想,就拿了一只竹篮,迅速地走出了产院的大门,她想出去,离了这里,
眼不见为净,去养鸡场给产妇领鸡蛋。
产院到一大队的养鸡场有二里多路,她慢慢地走着,脑子里空空的,又象是满
满的,她觉得不开心。为什么不开心呢?她说不出来。“唉!大概是自己越老越不
知足了,有什么可不开心的呢!”她说服自己,又给自己证明没有发生任何不开心
的事。
太阳快露头了,棉田里一片绿,青青的棉桃中间,杂着几朵迟开的白花,过不
了多久,又该要忙采棉了。出早工的社员已经下田来了,女社员都认识谭婶婶,老
远就招呼起来,这里叫“谭婶婶”,那里叫“谭婶婶”,这里告诉她小毛已经断奶
了,那里告诉她阿芳会走了。这一阵子招呼,把个谭婶婶的心都招呼开了花,她不
断地点头,笑着,大声地问候一个人,又大声地责怪另一个人,她觉得自豪,觉得
幸福,什么烦闷不开心,都一齐飞向九宵。
谭婶婶又愉快又开朗,竹蓝的环子套到肩膀上,走路的步子都变得活泼起来。
养鸡场前面有一口塘,里面种的水浮莲,看上去整个塘面就是一块绿地。谭婶婶走
近塘边,忽然看见潘奶奶(人民公社成立以后她在养鸡场工作)弯了腰,哈着背,
蹑手蹑脚地在水边走。
“这位老姐姐在做什么呀!”谭婶婶站住脚,看了半晌也看不出个名堂来,就
忍不住叫了她一声,潘奶奶却连头都没回,越发专注地看着前面地上,忽然,她一
下扑上去,同时,有一个东西从她手边噗嗵一声跳入塘里,原来是只蛤蟆。
“看,给你吓跑了。”潘奶奶回过头来,嗔怪了一句。“潘奶奶,想弄个癞蛤
蟆玩啊?”“嗨,鸡吃这个东西,可是大补的补品呢!”潘奶奶知道谭婶婶是来领
蛋的,就和她一起向鸡场走去。她手里拎着一个小罐子,罐里已有几只蛤蟆。“老
姐姐,你养的鸡可真娇贵,还得喂补品啊!“谭婶婶看她一头花白的头发还蓬着,
却一本正经地提了一罐蛤蟆,觉得又有趣,又可敬。“你知道,我们现在比赛。”
潘奶奶好象是在说一件绝大的秘密,声音放得轻轻的,“一个人管二百五十只鸡,
看谁养得好,鸡生的蛋多。要鸡生蛋多,这就得给它吃得好。鸡最好是吃树上那种
卷叶虫,可是大家都搞绿化,树上连个虫影子都给药水洒跑了,就只好动脑筋给它
摸点螺蛳,找些这个煮煮吃,好歹总算是个荤腥。”潘奶奶说着,自己也笑了。
谭婶婶看着她那张布满皱纹的笑脸,显得又和善又聪明,心里觉得奇怪,人的
思想一变,相貌竟然也会跟着变。记得她做旧产婆那个时候,她那张脸可是又薄又
寡,谭婶婶在社里积极推广新法接生,她简直恨透了,动不动就骂上门来,有时候
又跑来哭吵一顿。现在却变得眼睛有神了,脸也光彩了,还有……总之,谭婶婶觉
得潘奶奶变得可爱可亲了。
“革命,真是了不起啊!社会变了样,人也变了样。”谭婶婶看着潘奶奶,又
想起了杜书记的话。养鸡场院子里,挂着一张一人多高的竞赛表,谭婶婶仔仔细细
地看了又看,领了蛋出来,又独自站着看了一会,她看见在潘奶奶名字上的红色箭
头,头昂昂地翘得最高。“变了,潘奶奶变了!”谭婶婶刚平静不久的心绪,仿佛
又有个什么东西在搅动,她为潘奶奶高兴,但她又觉得不安。
在回来的路上,棉田里的女社员,还是跟她打招呼,拉住她谈几句私房话,谭
婶婶仍然点头,仍然微笑,可是心里再也没有刚才那种欢快的感觉了。她觉得一切
东西都在变化。今天听见某某人的儿子会开汽车了,某人的姑娘调去学拖拉机了。
明天作兴潘奶奶成了先进工作者,后天又会有个什么呢。……田野里大沟小河挖成
了网,抽水机日夜的响着,电灯也有了,后天又将来个什么呢。……谭婶婶突然清
楚地感到,现在过的日子,是一天不同于一天,一天一个样子。她不安起来了。
是的,生活正在迅速地发生一个巨大的变化。谭婶婶回到产院,还没跨进屋子,
就愣住了。这里也改了样子。这一间那么细心收拾过的办公室,粉刷得雪白的产房,
现在却是满地的木屑竹片。凳子放倒了,那个盛米的木桶已在靠底的地方凿了一个
洞,几支新砍来的竹子横在地上,门口烧了一堆火,火焰还没熄灭。还有,还有那
雪白的墙上,已打了水桶大的一个洞,荷妹在洞边接竹管,那两个产妇也在递这拿
那地帮忙。她们一见谭婶婶回来,立即欢呼起来:“谭婶婶快来看自来水!”
“自来水?对,还有自来水……”谭婶婶扶起一张登子坐下,她觉得向她涌来
的东西太多,她累极了。荷妹突击了半天,料想婶婶见了一定会又惊又喜。她拭着
汗, 等了半天, 婶婶却一声不响。她迷惘了。“婶婶,水自己流进来不好么?”
“……好!”水自己流进来怎么不好!当然好。不过谭婶婶不能理解,荷妹为什么
要这样着急地去弄它,好象是没自来水就不能生活似的,便开口说道:“二丫头,
乡里当然不象城里那么方便,我们什么都学城里,肩膀也怕碰扁担了,这可不好。”
“对!”荷妹收敛起笑容,认真地说道,“不过婶婶,乡下不是永远都是乡下,我
们现在可以做到有自来水不去做,还是肩膀碰扁担,这可不是光荣,这是落后……”
谭婶婶迅速地朝荷妹看了一眼,荷妹咬住嘴唇不响了。“荷妹说的倒是一句老
实话,谭婶婶。”阿玲心直口快地说道,“能做的不做,这不是落后?这样一来,
不是又省事,又卫生,又科学,回去我也推广去。”“是啊!”谭婶婶答应着,心
里猛地动了一下,这些话好熟啊!自己曾经说过的,三年前头,推广新法接生的时
候,自己对许多人说过“又卫生,又科学”,对妇女说,对妇女的男人说,对婆婆
说,对妈妈说,其中对潘奶奶说得最多。现在……谭婶婶看看刚做起来的自来水管,
荷妹带来的氧气瓶,白色的护士帽,还有荷妹那对亮晶晶的眼睛,最后,谭婶婶看
着那盏静静垂挂着的电灯……
“婶婶,”荷妹刚才把团支书说过的几句话咽回去,可是,到底没忍住,还是
吐出来了,“婶婶你知道,我们现在往前面奔,不是奔个衣暖肚饱,象从前那样。
我们现在奔的是共产主义啊!你看,我们现在有电了,我们还要想办法来利用电,
电疗,电打针,早产儿用电暖箱……”
仿佛有一股看不见的风暴席卷而来,仿佛滔天的巨浪向前扑来,它们气势磅礴,
排山倒海地向前推,向前涌,谭婶婶忽然非常清楚地理解了三年前潘奶奶的心情,
那时候为什么潘奶奶对她跳脚,又对她诉苦,为什么有时候又苦了脸,有时候又苦
了脸,谭婶婶现在知道,那是她恐慌,却又不肯承认自己落在时代的后面。
“难道,我现在就象三年前的潘奶奶?……”天,骤然间阴了下来,树枝在空
中乱舞,昨晚有风圈,现在果然起大风了。她站起来,想找些事做,她习惯地抓起
了水桶扁担,但恰好这时竹管已接到井边,荷妹欢呼起来,阿玲她们也拍起了巴掌,
她又悄悄地把扁担放下来,她不知所措了。她竭力想在这时候也找一点事来忙一忙,
跑一跑,以证明自己在这里的作用,可是什么也想不起来。真奇,平常匆匆而过的
时间,今天却拉得那么长,那么长……
“谭婶婶,采弟要生了!”下午,一个男人气喘喘地扶着一个快临盆的产妇走
来。谭婶婶跳起来,立刻浑身来了力气,手脚也利落了,荷妹也立即丢下那些竹管
跑来帮忙。彩弟迅速地被安排上了产床,那两个休养的产妇也回到自己床上躺下,
产院里,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谭婶婶容光焕发,对彩弟的丈夫说道:“你这个冒失鬼的脾气还没改呀!怎么
让她走了来的!”在这种场合,再不在乎的男人家也会腼腆起来,彩弟的丈夫不好
意思地笑了笑,规规矩矩地告诉谭婶婶,说是他现在做了汽车司机,刚才接到大风
警报,车子要去拉芦席,就顺便把她带来的,现在汽车还停在外面大路上呢!说着
就拜托了一番走了。
人一高兴,话也就多了,更何况彩弟这一对小夫妻在谭婶婶接生的历史上留下
过有趣而有意义的一段!这也可算是产院的前史。原来彩弟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
正好是谭婶婶学习新法接生刚回来不久,半夜里彩弟要生了,彩弟的丈夫就骑了脚
跳车飞来接谭婶婶去接生。谭婶婶那时候还没有什么经验,彩弟又是一个初产妇,
心里就别别直跳。加上夜里又有点冷,天还下着下毛雨,她坐在脚踏车后面,两条
腿直抖。彩弟的男人又是个毛毛草草的小伙子,一心想着妻子要生产,自己要做爸
爸了,就仿佛屁股后面火烧起来一般,把车蹬得飞快。一个急,一个抖,三错两岔,
车子一下撞到田埂上,两个人都摔出去好远,谭婶婶腿上还擦掉了一大块皮。现在
他那个儿子都已叫名六岁了,可是谭婶婶看见他,还是叫他“冒失鬼。”
“冒失鬼,你现在开汽车了,再冒冒失失的,就要闯穷祸了!”谭婶婶对彩弟
丈夫的脊背,追了一句。躺在屏风后面的彩弟笑了,谭婶婶回过身来,又得意地笑
了。她想把这段往事告诉荷妹,让她知道,四年前,这里的新法接生是怎么样开始
的。可是荷妹只跟着笑了一阵,并没有追问什么,她戴上白色护士帽,穿了白罩衫,
扭开刚装好的自来水洗手,消毒,然后就坐在床边,给彩弟按摩,教她在生产时该
怎么呼吸,开始作无痛分娩的工作。
现在,谭婶婶面对这一切,无论自来水管也好,荷妹那熟练准确的动作也好,
心里很安然。彩弟夫妻俩,使她记起了自己过去的光荣,她在新法接生上作过的种
种努力。她心平气和,慢条斯理地用酒精擦着手,而且到底找了一个机会,把彩弟
生第一个孩子的故事告诉了荷妹,甚至还把腿肚子上的伤疤给她看了看。荷妹笑得
弯了腰。
“那次接了你那位宝宝回来,第二天潘奶奶在我门口,跺着脚,整整骂了我半
天,说是我抢了他的生意。”“那你不把擦破的腿给她看看。”彩弟这一说,又引
起三个人一阵大笑。“我们这是提的陈年旧话,现在人家在鸡场里工作得可好啦!”
谭婶感慨地说着,眼前又出现了潘奶奶名字上的那支高昂着头的红色箭头。外面的
风呜呜地越来越大了,田里、村头的广播喇叭一齐响了起来,公社杜书记的声音在
说话,要求大家迅速盖好田里的蔬菜,挡好棉田,不让吹掉一个棉铃。社里一切的
机械、人员都出动了,汽车声,人声,广播里的鼓动口号声,忽而被风送进产院,
忽而被风带得远远的。风,摇着玻璃窗,磕撞着门,但是最后它只能在窗外徘徊,
吼叫。
天黑下来了,谭婶婶伸手啪的一声开了电灯。风不住地刮,但产房里暖暖的,
电灯光连晃都不晃,坚定地照着产床,照着产床边的一老一少,照着产妇,等待着
将诞生的婴儿。
谭婶婶象个身经百战的老战士,有把握地守卫在被保护人的旁边。产妇依赖她,
信任她,把自己和将出生的孩子,一起交托给她,而她,面对着这种信赖,腿不会
抖了,心也再不会慌了,她也不用坐在脚踏车后面,也不用再怕摔跤,明天也再没
有一个潘奶奶会来对她跳脚。她象一个正正式式的特种兵,象荷妹一样,象大医院
里的助产医生一样,象那些跟大风作斗争的社员一样,是在自己的战斗岗位上,守
候那喜悦而又紧张的一刻。
……彩弟躺在雪白产床上,一会儿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又眯起眼睛望着耀眼的
电灯,不断微笑着,她想着老大老二不同的出生情况,想着他们的将来:“婶婶,
你说我这个老二跟老大只隔了四、五年,老二的福气比老大要大几倍啊!”“照老
法说话,生的时辰好。其实,人民公社早几年,老大还不是一样用亮堂堂的电灯迎
出来呀!”风在屋外旋转,这里显得特别的宁静。彩弟好象有点疲倦了,但她想了
想又说:“要说时辰生得好,那么老二比老大好,老大比荷妹好,荷妹又你谭婶婶
好,你说对不对?”荷妹给彩北按摩着,心里微微不安起来了。她迅速地朝谭婶婶
看了一眼,可是谭婶婶并没有在意,对彩弟说道:“那也不见得,不管老大老二,
他们长大了,就不知道我们怎么搞的土改,怎么成立合作社,又怎么组织人民公社,
象荷妹,她文化科学好,可是她就不知道什么叫老法接生……”谭婶婶话还没有说
完,彩弟打了一个呵欠,迷迷糊糊地要睡了。
产妇的阵痛感消失了。无论是老法、新法接生,都知道,产妇打呵欠要睡,这
是一个十分头痛的现象,婴儿需要很快用钳子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