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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树倒猢狲散,自己人查起自己人来了。”
这时,邵三河嘘了一声,趴在地上听起来。
“狗日的张蒙,总算是来了。”
第0753章 形势逼人
明知道会被肖剑南的人所“包围”,还要坚持留下来,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向天亮很明白现在的处境,他知道邵三河也明白,当他附在邵三河耳边,问他是否马上离开的时候,邵三河默默地摇头。
两个人看着张蒙的人马,在黑夜中突然降临,象一阵风似的,对孤寂的别墅形成了包围。
突然,四盏探照灯从四个方向,将别墅照得如同白昼。
向天亮看傻了,“三河兄,这是谁发明的战术啊?”
邵三河脸色大变,“不好,咱们快跑。”
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一盏探照灯突然改变方向,冲着绿化区照来。
他妈的,向天亮骂了一声,这不是明摆着冲我和三河兄来的吗?
邵三河拽了向天亮一把,示意他快离开。
在探照灯的照射下,稀疏的小树林里,是根本藏不住人的。
“叭。”
探照灯应声而灭。
是向天亮,他抬起枪口,蛮不讲理的开了一枪。
说时迟,那时快。
从两个方向响起了枪声,子弹向小树林飞了过来。
不过,子弹不是射向地面,而是在离地两米以上的空间飞行。
向天亮和邵三河哭笑不得,这帮土崽子,到底是来抓谁的啊。
这样一来,不开溜是不行了,万一真的成了冤死鬼,到了阎王那里都没法解释。
向天亮冲着邵三河做了个撤的手势,右手的枪,也冲着空中射击起来。
对方象是知道了似的,顿时停止了开枪。
邵三河转身抓住了绳子,转眼之间就翻上墙头,跳进了黑乎乎的小南河。
向天亮却是“得理不饶人”,反而一边开枪,一边往前爬了几米。
从左右两个方向,各有两三个人影,不顾子弹的呼啸,拚命的向小树林扑来。
向天亮被惹恼了,该死的肖剑南,这不是欺人太甚么。
他换了一个弹夹,枪口忽地朝下,继续射击着。
这一轮的子弹,竟然是朝着对方冲来的线路打的。
左一枪,右一枪,换向迅速,射点准确,打得草坪的泥草四处飞溅。
冲向小树林的人,迅速的趴在了地上。
这时,向天亮的身体飞了起来,只见他象只猴子一样,先跳上一棵小树,借着小树的弹力让身体腾空而起,经过三百六十度的旋转,身体就落到了墙头。
向天亮没有让身体在墙头停留,而是单腿轻点墙头,身体象个风筝似的飘走了。
邵三河正在泅水,向天亮借势而下,赶在了他的前面。
来时容易回时难,河水也似乎变得更冷了。
“三河兄,要我拉你一把吗?”
“哈哈,小看老前辈啊。”
“不敢,不过我劝你还是轻装前进吧。”
向天亮扔掉了身上的包和手枪。
“这些玩艺儿,扔掉怪可惜哦。”
邵三河也开始轻装。
向天亮一边破lang前进,一边笑着问道:“狗日的肖剑南,他如果抓住我们,会怎么问我们呢?”
“没有作案工具,只是两个春泳爱好者,他问个屁啊。”
“春泳?呵呵……三河兄,文化水平大为提高嘛。”
“你在嘲笑我吗?”邵三河笑道。
向天亮喊道:“不敢,我们加油吧,跟着我原路返回,到达原下水点后再向前游三百米,到了我家我请你喝酒。”
一个猛子,向天亮消失在水中。
十多分钟后。
向天亮和邵三河游回到小河,原来的下水点,吉普车早被人开走了。
两个人又游了将近三百米。
这里,正是向天亮的新家所在地。
一道围墙从水中砌起,围墙的临水处有一扇门,门下还有几级石砌台阶伸入水中。
向天亮和邵三河坐在台阶上,腿还留在水中,先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又过了十几分钟,向天亮和邵三河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喝着酒,一边没事人似的开着玩笑。
茶几上,放着一盆花生米。
“天亮,就你这客厅的布置,不象是个月工资只有千把元的小官僚啊。”
“那你说我象什么?”
邵三河笑道:“你客厅里的布置,起码得有两三万吧。”
“至多不少。”
“所以啊,你参加工作不满两年,就是不吃不喝,顶多也就两万块的工资收入吧。”
向天亮咧嘴一乐,“你三河兄问我,我就实话实说,本县长不收钱,但名烟名酒收了不少,我这客厅里的摆设,全是靠那些名烟名酒换来的。”
“哈哈……要是纪委的人问你,你准备怎么回答呢?”邵三河笑着问道。
“呵呵……报告领导,本人的姐夫李春南,是滨海县十大农民企业家之一,每年的收入都在一百万以上,这幢大楼就是他的房产,本人是个穷光蛋,但我的姐夫不但免费让我住在这里,还向我提供了全套家俱,这里的沙发、彩色电视机、空调、冰箱,等等等等,全是我姐夫买的……请问领导,这样的回答还满意吗?”
“不是不满意,而是非常的不满意。”
“啊,为,为什么?”
邵三河摇着头道:“我们的干部太苦了,这怎么能行呢,怎么能让我们的干部用亲戚家的东西呢?”
“呵呵……去你的吧。”
笑过之后,又是喝酒。
“三河兄,形势逼人啊。”
“有你同行,没什么好怕的。”
向天亮看着邵三河道:“三河兄,我是光棍一条,无牵无挂,你可是拖家带口啊。”
“我想过了,你嫂子本来就身体不好,我明天让她办个半年病休手续,带着孩子回乡下暂住。”
“半年嘛,用不着这么久吧。”向天亮点着头道。
“哎,这一次,真的要考验我们了吗?”
“嗯,照这阵势,是躲不过去了。”
“何以见得啊?”
向天亮冷笑着道:“首先,从肖剑南的表现就可以推断,他们的压力有多大,自己人查自己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干不出来的,其次,从中也可以推测,对方要致我们于死地的决心是多么的大,再者,在最后双方力量不分高下,处于僵持的情况下,你我还可能要做妥协的牺牲品。”
“舍车保帅?”
“这样的事我们没有经历过,但听过应该是不少吧?”
邵三河苦笑道:“天亮,余中豪和肖剑南都是我们的兄弟啊。”
“三河兄,不是我说你,在政治上,你太幼稚了。”向天亮感叹道。
“总不会落井下石吧。”
“难说。”向天亮就着酒瓶又喝了几口,身体一仰倒在了沙发上,“余中豪和肖剑南同我们一起共过生死,这种情谊是一辈子的,但是不要忘了,他们和我们都在这个体制之内,当需要他们收起这段情谊的时候,他们会的,顶多是犹豫一下,做点思想斗争而已,他们不会害我们,但会与我们划清界线,秘密调查我们,就是在与我们划清界线,以便在需要的时候牺牲我们。”
“天亮,余中豪和肖剑南同我们一样,不过也是小卒子而已。”
向天亮点着头道:“这就是我要说的另一个方面,说到底,余中豪和肖剑南也是身不由己,有人要整我们,他们是无能为力的。”
“市委副书记方应德呢?”邵三河问道。
“当我们没事时,他是我们的保护伞,当我们有事时,他当不了我们的保护伞,归根到底,他也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当然,我们是卒子,他是一匹马或一门炮。”
“江云龙厅长呢?”
“车。”
“江云龙厅长的上面呢?”
向天亮乐道:“当然不会是寡妇睡觉上面没人,做官做到他这样的位置,上面更需要有人撑着,至于是谁我就不知道了,说不定是阿猫或阿狗呢。”
“哈哈……有比江云龙厅长还大的阿猫或阿狗吗?”
“呵呵……你要嫌阿猫或阿狗不好听,那就叫xyz吧。”
“喝酒喝酒,反正就听天由命吧。”
两个酒瓶一碰,发出一声脆响,两个人看着对方,喝光了瓶子里的酒。
“三河兄,咱们该对对口供了。”向天亮笑道。
邵三河憨笑着,“其他事他们抓不着,只有姜建文家被盗的事。”
“对,三百万。”
邵三河道:“我反复的想过了,你说得没错,这将是他们针对我们的最佳突破口。”
向天亮点着头,“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肖剑南也会从这里开始。”
“那你定个大原则吧。”
“我还没有想好。”向天亮摇着头。
邵三河看着向天亮,“不会吧,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没有想好?”
向天亮道:“三河兄,我们现在的最佳对策,是以静制动,随机应变,就是让狗日的肖剑南来想,他也不敢和我们直接接触。”
邵三河说道:“嗯,还没到那一步,以我的分析,肖剑南的调查既然是不公开的,那他只能从外围着手。”
“还有。”向天亮思忖着道,“市经济工作会议期间,两套班子成员都不在县里,这应该是江云龙厅长给肖剑南的调查期限,等两套班子成员从市里回来,就等于纸包不住火了。”
邵三河忽然问道:“你认为,余中豪也会来吗?”
向天亮怔了怔,“你不说我还差点给忘了,他妈的,说不定啊,肖剑南前脚刚到,余中豪就混进咱们滨海县来了。”
“好啊,咱们四个还难得凑到一块呢。”
那么,余中豪和肖剑南会从谁开始调查呢?
第0754章 五个漏洞
这天晚上,邵三河喝醉了。
向天亮还是第一次看到邵三河醉酒,三瓶白酒,借酒浇愁,邵三河的酒量够牛的。
瞅着倒在沙发上的邵三河,向天亮乐了。
就是醉了,邵三河还是保持着一脸的憨态,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向天亮自己没醉,他在邵三河的“帮助”下也喝了三瓶,但他还很清醒。
他需要自己清醒的头脑,来重新捋一遍常务副县长姜建文家发生的那点破事。
那天晚上,去姜建文家“盗取”卢海斌的书稿,参与者是三个人。
自己,没有问题,自己的这张嘴,能把天说破了,何愁对付不了几个调查人员。
邵三河,也没有问题,他那张嘴挂的是铜门铁锁,当年在部队里就有类似的“锻炼”。
杜贵临,当然也没有问题,他还躺在医院里,现在急需和他见面,告诉他怎么应对即将到来的调查。
清楚的知道书稿的人,一共有九个人,除了自己、邵三河和杜贵临,还有姜建文和他老婆许白露,姜建文后来又告诉了徐宇光,此外,还有书稿的原主人卢海斌和两个女人,章含和贾惠兰。
那天晚上在姜建文家出现的人,还有姜建文的秘书张思成和司机赵大刚,以及县委办公室主任高永卿,张思成和赵大刚已经死了,而高永卿有“短处”,他不敢胡说八道。
姜建文、徐宇光、高永卿和许白露,只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盗窃案,却不知道谁是作案的人。
知道姜建文家失窃巨款的人,一共有六个人,除了自己、邵三河和杜贵临,还有姜建文、徐宇光和许白露,姜建文和许白露不敢声张,钱没了可以赚,不能赚还可以捞,失窃的巨款来路不正,一旦声张就等于毁了自己的后半生。
因此,如果姜建文家失窃巨款的事情外泄,那么这个外泄的人,只能是徐宇光。
而知道谁盗窃了姜建文家的巨款的人,只有自己、邵三河和杜贵临三个人。
除此之外,其他人也许知道,但不是亲眼所见,仅仅是猜测或道听途说,不足为凭。
不,还有一个人知道,他就是徐增福,县福利院院长,邵三河战友,一位双腿被高位截肢的残疾人。
是邵三河亲手将巨款交给徐增福,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徐增福也许不知道巨款的来源,但一旦调查人员找上门来,他马上会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共有五个漏洞,需要马上补牢,县委宣传部长卢海斌,县公安局办公室主任杜贵临,县福利院院长徐增福,此外还有两个女人,章含和贾惠兰。
这五个漏洞,杜贵临当然没有问题,章含和贾惠兰是自己的女人,只要教她们怎么说就行,徐增福是邵三河的生死战友,问题也应该不大。
只有县委宣传部长卢海斌,他的这张嘴,必须照着自己设计好的过程说,否则,后面的一切都是白搭。
向天亮看了看手表,已是下半夜一点钟了。
他拿起电话,想了想又放下,不能打电话,甚至连手机都不能用,听说手机信号也可以监控的,狗日的余中豪和肖剑南,肯定会用上这些手段的。
卢海斌正在市里开会。
当机立断,向天亮骑着姐夫李春南放在他这里的摩托车,以最快的速度往清河赶去。
从滨海到清河,走公路需要三个小时以上。
向天亮走的是小路,这条小路他走过多次,骑着摩托车全速前进,应该用不了两个小时。
一路狂奔,冒险夜行,向天亮只用了一个小时又二十分钟。
到达市委招待所附近的时候,刚好是两点半。
还不能直接去找卢海斌,向天亮又是翻墙,又是撬窗,窜来跳去,很辛苦的费了一番功夫,才进入了卢海斌住的二一九号房间。
卢海斌住的是单人房,向天亮放心的坐在沙发上,伸手出去,在旁边小柜子的电灯上,一开一关的连着摁了几下,然后,把台灯打开了。
果然,卢海斌被惊醒了。
“啊……小,小向,是你……”卢海斌被吓得噌的坐了起来。
“嘘……小声点。”向天亮急忙摇手。
卢海斌披衣下床,“小向,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我为什么不能来呢?”
“哟,你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
向天亮拿出香烟,给了卢海斌一支,自己也叼了一支。
“老卢,我是从滨海赶过来的。”
“我知道。”
“我找你说点事,电话里不方便说。”
“我知道。”
“我待会还要赶回滨海,天亮之前赶回去。”
“我知道。”
向天亮咦了一声,“老卢,你好象什么都知道啊?”
“我知道。”
“那么,你知道我要来找你了?”
“我知道。”
“还有,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事吗?”
“我知道。”
向天亮更惊奇了,他睁着眼睛盯着卢海斌,“老卢你快说,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卢海斌吸了几口烟,淡淡的笑道:“因为今天下午,省公安厅刑侦总队代总队长余中豪约见了我。”
“噢……”向天亮吃了一惊。
“余中豪问了我关于书稿的事情。”
向天亮心里一叹,还是让狗日的余中豪抢先了,“老卢,他是怎么问的,你又是怎么说的?”
“我就知道你要来问我,你等等……我想想啊……”
略作思索,卢海斌把与余中豪谈话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向天亮。
……
余中豪:“卢海斌同志,我是代表组织找你谈话。”
卢海斌:“你请说。”
余中豪:“首先我要强调纪律,绝对的保密。”
卢海斌:“我懂。”
余中豪:“即使有其他人找你,也请你把我们的谈话烂在肚子里。”
卢海斌:“我知道,就当你没找过我。”
余中豪:“嗯……卢海斌同志,你喜欢写文章吗?”
卢海斌:“喜欢,我是搞宣传的,写文章就是我的本职工作。”
余中豪:“听说你还写过一些诗歌和散文?”
卢海斌:“业余爱好而已,写了不少,能发表的没多少。”
余中豪:“写过小说吗?”
卢海斌:“小说?”
余中豪:“对。”
卢海斌:“写过。”
余中豪:“哦,发表过吗?”
卢海斌:“没有。”
余中豪:“现在不写了吗?”
卢海斌:“等等……余总队长,你的圈子兜得太大了吧。”
余中豪:“圈子?”
卢海斌:“有什么事,就直接问吧。”
余中豪:“好,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卢海斌:“请问吧。”
余中豪:“你是不是在十多年前,写过一本小说,没有拿出去发表的。”
卢海斌:“……有。”
余中豪:“现在这本小说在哪里?”
卢海斌:“没了。”
余中豪:“没了?”
卢海斌:“烧了。”
余中豪:“为什么?”
卢海斌:“坦率讲吧,年轻时写的,少不更事,写了一些不很健康的事。”
余中豪:“噢……什么时候烧的?”
卢海斌:“不久前。”
余中豪:“为什么隔了这么多年才烧掉呢?”
卢海斌:“余总队长,你在明知故问吧。”
余中豪:“怎么了?”
卢海斌:“你又在兜圈子了。”
余中豪:“哦……对不起。”
卢海斌:“余总队长,我不喜欢兜圈子。”
余中豪:“好吧……我听说,你这本小说的书稿,为什么会落在常务副县长姜建文的手里?”
卢海斌:“年轻时我和姜建文短期同过事,也算是朋友,他借我的书稿,然后就扣下了。”
余中豪:“嗯,我知道,他以此要挟你。”
卢海斌:“这一页过去了。”
余中豪:“那么,书稿是怎么回到你手上的?”
卢海斌:“副县长向天亮送回来的。”
余中豪:“噢,书稿怎么会在向天亮的手里?”
卢海斌:“我不知道。”
余中豪:“你肯定也问过为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