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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恶女-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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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葵一夜无眠,心中思绪纷杂,完全理不出头绪。她已将所有事情都同池婆简短描述过,原本一直憋心中也无大碍,但此时她似乎尤为脆弱,她觉得自己再不倾述便会被生生憋死。

她甚至隐隐期盼着池婆能同她一起共上凤城,但池婆拒绝了。

也直到这时,叶葵也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对池婆这般依赖。这种依赖来得这般不是时候,她同池婆论起来根本一丝关系也没有。池婆教了她那么多东西,却始终连一声师父也不肯让她叫。

“不论哪里,我拼着这把老骨头也该是陪你去,但凤城,老婆子无能为力……”池婆说这句话时候,眼神飘忽,明明看着叶葵,却似乎透过她看向了虚空中某处。

叶葵便明白,池婆当初去桃花村隐居,多半是同凤城有关。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所以她们已说好,再过得几日,叶葵便孤身北上凤城。但世事无常,哪里是人所能次次算得精准。

这一日,天上难得见了光。

几乎连绵不绝下了近一月雨总算是彻底停了一回。然而还没来得及享受一番这难得日光,好好去一去身上霉味。暴动便开始了!

前一刻众人还为外头日光欣喜,下一刻那伙子人便已冲进了破庙。

所有人都已经到极限了吧?

这样苦苦熬着,忍饥受冻,流离失所等待上头派人赈灾日子实太过难捱。他们憋着憋着,就爆发了!抢夺食物,抢夺金银细软,抢夺一切。如同扫荡而来蝗虫群,只要有一点东西他们就都不会放过。

破庙中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全然没有反抗能力。可是眼睁睁看着别人抢走自己用来保命粮食,谁又能舍得?哭喊声,厮打声音不绝于耳,乱成了一团。污渍斑斑一只手突然伸到了她们面前,叶葵一震下意识将包袱抱了怀中。

下一刻,那只手便卡到了她喉咙上!

池婆急忙抢过包袱慌不迭地送到那人另一只手上,讨饶道:“小孩子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放了她吧……”

那只手掂了掂包袱,这才一把松开了叶葵。

“咳——咳咳——”脖子红痕明显,叶葵剧烈地咳嗽起来。

池婆待那人走后,神色已全无方才慌张,变得冰冷起来,看向叶葵后才略微缓和了些,低声训道:“不过是身外物,何须如此?你向来聪慧,这次怎么这般鲁莽!”

“咳……全然不……不反抗只怕令人心生疑窦。”叶葵呼吸总算是顺畅了些,“他们方才冲进来之时,我已偷偷藏了一些东西。说是身外物,那也得死了再说。如今我们都还活着,便有要用到银钱时候。”

池婆俯身靠近她,叹了口气,“我头上木簪内里包亦是金子,原该告诉你才是。”

叶葵又重重咳了两声,微喘着笑起来,“趁着没人注意,我们些离开吧。”

可两人互相搀扶着还未跑到门口,便被人群给挤散了!

兔子急了也咬人,这下子破庙内是扭打成了一团。原本就岌岌可危破墙猛烈撞击下,轰然一声倒塌。这下子可好,为他们遮风挡雨数日破屋瞬间倒塌。逃慢,是直接被狠狠压了碎石下。

这群人,都已不像是人了!

老天爷似乎也再也看不下去,只晴了一会天空上立刻又遍布乌云,风一吹豆大雨点又重重砸了下来。落人身上,生疼。

雨水湿了眼,叫人看不清周围。方才屋子倒塌时候,池婆不知被挤到了何处,叶葵顾不得旁急忙要去寻她。可人群越来越混乱,不时还有人被方才巨大声响吸引过来。

大雨,拥堵人群。

叶葵头疼不已,背上多日未愈伤口是灼灼作痛,这一切一切都叫人这般难以忍耐!越挤越远,等到她回过神来已离那间破庙相当远了。如何是好?雨越来也大,脚下越来越泥泞不堪,她头是疼得几乎要裂开一般。可眼下根本没有办法挤进人群去,叶葵扯着嗓子用全力喊起池婆来。

可雨声太大,人声是嘈杂。

少女喑哑声音一出口便被这乱七八糟声音给淹没了。

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雨打脸上,身上,冰冷刺骨。叶葵只觉得眼前视线越来越模糊,越来越看不真切,脚下一颤身子便软软瘫倒了下去。

等她再睁开眼,大雨已停了。但身旁地却还是湿漉漉一片,看来雨应是刚停不久。她蜷道旁,身边不时有神色慌张人走过。叶葵伸手摸了摸自己额,滚烫,看来有些发烧了。

勉力从地上爬起来,叶葵脚步趔趄地往前走了一段。

人群已散去,池婆早已不见踪影。看来他们果真是被人挤散了。怎么办?唯有等一等看看。叶葵留原地等了池婆整整一日,天色黑下来时候,她起身离开了。

头痛欲裂,且似乎越来越严重,她已不能继续等下去。

池婆身上还带着那根包金簪子,且活了这把年纪遇事远比她加老道,她此时还是先顾好自己才是。如今既已这般,她应当即刻前往凤城。

叶葵寻了个僻静地方,从怀中掏出两个沉甸甸金镯子来。看了看,她又忍不住苦笑起来,如今世道,就算手里拿着金子又能如何。且出门外,财不露白,不到万不得已时候她都不能动这两只镯子。

思及此,叶葵忍不住又重重叹了一声。说到底,她终究还是那个胆小又懦弱她啊。但这一世,她已不想再做那样人。错过人,才知道什么叫后悔。知道后悔人,才能克服内心那个胆怯自己!

这般一想,那恼人头疼似乎也就不那么疼了。背上伤口似乎也已经疼到麻木,再无感觉。

走,一直、一直往前走。

小殊等她,她一定要去凤城!

可是脚步却还是越来越踉跄,身子一晃差点一头栽倒。叶葵扶着一旁棚子,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视线乱撞,突然撞进了一双清澈明亮大眼中。

那是,马眼睛!

003 北上帝都(一)

叶葵原是学过骑马,但她骑术一直算不得好。就像是她身上有种气天生不被动物喜欢,就连她弟弟养着那只拉布拉多见了她也忍不住龇牙咧嘴。这样天性温和,无攻击性犬类眼里,她也这般不讨喜,别说旁了。

但眼下,她需要那匹马,所以她必须试上一试。

她手下扶着那个棚子是个临时搭建用来供人小憩茶棚。这种混乱世道中,来往行人却似乎多了些。所以自然也就有那不怕死来开了这种小茶棚,赚些铜钿。她凝神听了一会,里面人似乎还不少。

马一共有三匹,分别被绑两棵树上。落单那只被绑那棵树位置有些偏,叶葵心中计量了下,从茶棚里往外看,应当只看得到那只马后半个身子而已,所以若是她从前方靠近,只要那匹马不发狂便还是有机会牵走。

偷窃不论如何都是不应做事,但到了这般迫不得己时候,她已没有多余力气去想旁法子了。

看到那匹马,前路又似乎突然间有了希望。

叶葵长长吐了一口浊气,仗着胆向那棵树靠近。天阴沉沉,那匹马身上毛也是昏暗无光,瞧那样子应当也已是跑了许久疲惫至极了。但细看去便会发现,它仍是匹厚实健硕好马,驮她这小身板,该是轻而易举事才对。

马头正前方有只蝇胡冲乱撞,那只马注意力似乎已全部被吸引过去了。

就是现!

叶葵一个箭步冲过去,手稳稳地落那根绳子上。周围人声嘈杂,她听不到自己心跳声,却知道它一定跳不慢!只是,不对!那绑着绳结竟然这般难解!

明明看上去不过是松垮垮地绑着,但她一用劲,那个结反而捆得愈发紧了起来!

小小茶棚里传来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叶葵一慌手已松开,脚步下意识退到一旁去。但过了会,里面并没有人出来。她这才略微安心了些,复又上前去解那个结。

“如今这世道,真是天灾人祸接连不断……前几年才旱了一场,今年便涝了……哎,你们可曾听说,上个月咱们苍城大败了阿莫比军队呢!”

“这倒是难得好消息啊!阿莫比那群人野心勃勃,妄想攻打我大越,今次倒叫他们好好尝尝我们厉害!”

“裴家军出马自然所向披靡。听闻这一次出征是裴家小那位公子,首次上战场便大败了阿莫比,今后怕是要扬名天下了。”

“可不是,听说那小公子今年才同我儿子差不多大哩!”

“去你,你儿子大字不识……”

茶棚内交谈声音突然大了起来,说了几句后却又是慢慢低了下去。叶葵只零星听到阿莫比、裴家军几个词,但已大概知道大越如今怕是也不太平,接二连三天灾,又有战乱,只怕今后天下百姓日子不会太好过了。

手下绳结终于被她找到了诀窍,这种结被称为水手结,易结易解,却十分牢靠。食指同拇指已被磨出血痕,叶葵咬唇,加了动作。

风一吹,又有雨丝落到了脸上。

她心头一恼,这没完没了雨,着实可恨!

手下一松,解开了!叶葵一手抓紧了缰绳,另一手扶住马鞍,一脚踩住马镫用力往上一爬,身子已落了马背上。

然而还来不及欣喜,身下方才一直安安静静马突然嘶鸣起来!她伏低了身子,努力不让自己被甩下去。可是这匹马竟是发狂般拼命地乱踢起来,她莫说让马跑了,根本连让自己不从马背上掉下去都困难至极!

茶棚里蓦地传来一声口哨声,她身上马闻声便停下了动作,叶葵重重喘息着扭过头。

一群人正从茶棚里出来,打头那三个竟是她之前破庙中见过那几人。这马,难道是他们?怀中金镯子硌得慌,她仍旧拽着缰绳不敢松开,若是用镯子同他们换马,是否可行?但这种时候,马匹应该比金子贵重吧?

走前方那人身形稍矮些,应当便是那日她听到过声音少年。

那人几步走近,扯住下首一截缰绳,脸隐斗笠下看不清楚,但声音却似乎是冰冷,“若是不想死,还是些下来好。我乌骓可不是谁都能骑。”

乌骓?

叶葵哑然失笑,旁她不知道,这乌骓马她可还是听过。西楚霸王坐骑大名,那可是如雷贯耳。这人竟将自己马取名为乌骓,真是可笑!

神色一冷,她拽着缰绳手愈发紧了些。不是谁都能骑,她便偏要试一试!此去凤城数千里路,她怎么可能走着去?手往头上探去,再收回来时候手中已握着一支包银簪子,这还是当初丁多福给他们姐妹三一人买了支一模一样,也亏得隐蓬乱发间,未曾被抢走。

叶葵突然笑了起来,若不是脸上沾满了污泥,想来也该是个可人笑才是,但此刻旁人看来,不过就是个疯疯癫癫小姑娘偷了人家马还不肯归回罢了。

她手往后一扬,猛地落下,那支包银簪子已是狠狠扎进了马臀中!

名唤乌骓黑马登时便往前冲了起来。叶葵身子压得极低,勒着缰绳掌心生疼,五脏六腑像是要被颠簸出来般,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难受。

只还未跑出多远,乌骓动作忽然又慢了下来,而身后追击马蹄声已经不远了!

她咬咬牙,想要再扎一簪,可是背上猛地一痛,浑身无力,身子已是软软从马背上摔到了地上。

眼前有些发黑,身子忽冷忽热,叶葵心道不好,背上伤口未愈,又淋雨发烧,她已再也撑不下去了。

凌乱脚步声耳边响起,似乎有个人低头查看她伤势。

叶葵眯着眼睛努力去看,手捏紧了簪子。然而下一刻,她蓦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来人。

方才风吹来时扬起那一角斗笠纱幕下脸莫名熟悉!

叶葵用了力气,突然伸手扯下了那人斗笠。

少年眼角红色泪痣盈盈欲坠……

“小九……”

004 北上帝都(二)

河水打从路旁流过,飘过来一团破布,又或是一只溺死牲畜,还有那已肿胀得看不清面目死人。

沿路人俱都闭上了眼睛,他们不敢看,却早已将这一幕印刻到了心里。

这残忍苍天,这潦倒人世。

已无法关紧门被风一吹,发出阵阵喑哑怪叫。但屋子里并没有人起身去关门,只任由那破门夜风里发出一声又一声痛苦呻吟。黑衣少年低着头盯着那张已经擦洗干净少女面庞看了半响,面色冷凝地看向身旁副将,一字一句道:“死于恶疾?”

副将生得高大健壮,肤色黝黑,衣服下筋肉鼓鼓囊囊,看上去似是随手便能将问话少年给掐死,但这样一个人却突然跪了少年面前。

头低低,几乎垂到地上。

“属下知错!”

又一阵风吹进来,燃烧着火堆发出“噼里啪啦”声响。昏睡中叶葵突然皱紧了眉头,状似痛苦得低低喘着,口中念道:“小殊……别怕……小殊……”

裴长歌神色复杂地将手抚上叶葵紧皱眉头,而后转身面向依旧跪着副将,道:“这一次鸿都受灾严重地方是何处?”

“听闻是个叫西凝山地方。”

——西凝山。

那便是了。裴长歌吐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到门边,用手抵住了木门。一袭黑衣几乎跟夜色融到了一处,他忽然道:“起来吧。你当初为了带我回去,倒还真是花了不少心思。”

“属下惶恐!”那副将依旧低着头,却已依言站了起来,走到了另一个低头不语年轻男子身旁。

裴长歌手指门板上轻轻叩着,唤起那个一直未曾言语年轻男子来,“秋年,想法子去寻架马车来,我要带着她一道回凤城。”

名唤秋年年轻男子抬起头来,左脸上有一道狭长伤疤自眉骨伊始直到嘴角,幽暗火光下看上去尤为狰狞可怖。他道了声“是”便带上了斗笠准备离开。

“小侯爷,这……”

“我可曾说过,不准这般唤我?”裴长歌侧身让秋年出去,随后看向副将厉声喝道。

副将抬起头来,“少将军,如今情势未名,我们急着回帝都如何能带着她?马车行进,所费时间需多小半,我们没有时间了!”

裴长歌突然笑了起来,白玉似面上有着讥诮笑意,“你怕什么,我没回去,老头子都不会死。再说你以为他真病重?不过是想提前让我从战场上下来罢了!”

“……侯爷这也是为了您考虑。”

“罢了。如今鸿都到处是流民,我不可能将她一人丢这里,事情便这么定了。”裴长歌敛了笑,不再言语。

这世道要突然间寻辆马车来,也不是什么容易事情。

但不过一个时辰,秋年便驾着辆青油布马车回来了。马车有些旧了,但看上去却仍是好。裴长歌撩开帘子一看,里面还铺了床不知哪里寻来干净棉被。他拍了拍秋年肩道:“很好。”

秋年淡淡应了声是,随后问道:“即刻启程还是等到天亮?”

连日来,他们已许久未曾好好休息过。但时间确是紧张,哪怕他不意老头子那突来“病情”,也得赶着回去一趟。但叶葵情况是否能跟着他们上路?他有些头疼起来,揉着额角道:“天亮再走吧。”

“不必,即刻便能启程……”

身后忽然传来虚弱少女声音。裴长歌扭头一看,叶葵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扶着一旁柱子喘气。

头还疼,浑身都疼。

但叶葵知道这是难得机会,单凭她自己力量绝没有可能顺利到达凤城。可跟着他们,一切她面前显得犹如难以攀爬“峭壁”就都会变成低矮土坡。

燃着火堆因为没有人添柴,已黯淡了许多。就着这昏黄光,叶葵小心打量起眼前三人来。方才他们说话之际,她已迷迷糊糊听到了些。但意识未全醒,听到话便也不怎么清晰。

那个黑衣少年身上有着她不陌生却又熟悉气,眼角下那颗泪痣是叫人忘不掉。小九脸,即便长大了,辨识度也依旧高可怕啊……

她当初怀疑并非全错,躺丁家坟地里那个根本不是小九。

“小九哥……你,还活着?”虽然心中一直都存着这个怀疑,但此刻见到了人,叶葵却仍旧故意抛出了这个问题。她要表现出她震惊,要让他内疚,不会半途将她丢下。

五年未见,她不知道他变了多少,又到底是个什么样人,所以一切都还不能掉以轻心。

而裴长歌心中又何尝不是这般想。当初被带离桃花村时,他央了人回去将叶葵姐弟俩一道接出来,但传来消息却是叶葵已死他上山几日后,叶殊亦不知所踪。他知道叶葵不过是想寻个安身之处罢了,所以才想要将他们接出来,但是事情却这般出人意料。

按说,他那时便该想到,老头子既将他寻了回去,便绝不会再让他跟流落外时认识人有任何交集,副将当初话有多少可信度便可想而知。但当时,他身陷“泥沼”,根本自顾无暇。

“小殊去了哪里?”

他没有回答自己话,而是问起了小殊。叶葵心神一凛,脸上却露出个惆怅苦笑,“他凤城。”

不过十二三少女,衣衫褴褛,发辫凌乱。但裴长歌却清晰地从她身上感觉到了种熟悉东西。论起来,他们可是一道杀过人交情啊……

除了一人问了一句话外,两人便再没有寒暄。

裴长歌朝着秋年皱了皱眉,道:“再去备点水跟干粮,一炷香后我们便上路。”

他要回凤城,她也要去凤城,那便捎带一程当是了了过去情分。但站一旁看了半天副将显然心中不是这般想,等到叶葵先上了马车休息后,他终究忍不住对裴长歌道:“少将军,属下有话不得不说。如今是什么世道,她一个小姑娘孤身外,又那般巧就遇上了您,这世上哪有这般多巧合?”

005 北上帝都(三)

马车停停走走行了数日,到了一荒林。

叶葵半寐半醒,被裴长歌唤起来之时只觉得浑身疼痛,动一下便有如刀割般难耐。马车内地方狭窄,她摇摇晃晃地半立起来,躬身朝着外面而去。

“难受得紧?”裴长歌见她脚步趔趄,伸手扶了一把。

叶葵微微颔首,哑着嗓子道:“只是倦得很罢了。”

她不想将情况说得太好,却也不能说太坏。若是说无事,她这般样子又能瞒得过谁去。但此行因带着她,这一路已浪费了太多不该浪费时间。每每瞧见那副将朱朗脸色,她便知道若是她再惹出什么事来,只怕就算裴长歌不许,他也会将她给丢下。

黑衣少年脸隐斗笠纱幕下,看不清神色,“秋年,将药拿来。”

叶葵额上沁出细密汗珠,其实她背上伤口应是发炎了。但一则男女有别,裴长歌几人不可能帮她查看,二则位置刁钻,她自己根本无力去看。原先池婆帮她想法子清理过,但隔了这么些日子,早就又不好了。

她咽了口唾沫,唇舌干涩,迟疑着道:“哪里来药?”

“秋年先前一步去隔壁镇子买回来,你烧得厉害,实该吃药了。”裴长歌将她扶到了一旁树下,接过秋年买回来药丸,又取了水袋一道递给她,“这些地方也没什么好药,原本若是买上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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