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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璇玑-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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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好奇怪的事?说来给我解解闷。”白色的身影忽然蹲在他身旁。
  “你没瞧见吗?三哥的脸好奇怪唷。”
  “哦?”从草丛里望去,可以清楚看见聂封隐的脸色。“有吗?不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傻瓜!你还看不出来吗?三哥的脸色难得的好呢,平常我见他凶巴巴的,活像一头吃人的狮子,还好他的行动不方便,不然难保我不会被他给打死。”
  “那是因为你生活放浪,不知检点,一本论语得看上个把月。”
  “谁说我生活放浪……”聂元巧一惊,及时收了口。
  “怎么不说了?我看你说得正兴起呢。”
  聂元巧头皮再度发麻,迟缓的将脸移向左方,看着那张微笑的脸。“四……
  四哥……”
  聂元阳打开扇子,笑道:“怎么?又做了什么心虚事,瞧我像见了阎王。”
  元巧乾笑。“四哥哪像阎王,像阎王的是三哥。”说到三哥,才又转回心神,急忙拉着聂元阳的手,指着远处的聂封隐说道:“有怪事发生了,你瞧,方才他在书斋又吼又叫的,我几乎以为他会跳起来打死我,但一出来,脸色好像比起以前好很多呢。”
  聂元阳微笑看去,也是微微惊讶。“哦?刚才书斋里除了你外,还有其他人吗?”
  “有,除了我还有一个丫鬟,叫……璇玑吧。我要命,她可不要命了,竟敢说(孽世镜)是淫书,气得三哥几乎顿成白发。”想来就心惊。
  “璇玑?”沉吟了下,想起上午见到的丫鬟。是她?听元巧描述,可以想见早先书斋里的状况有多惨烈,要骂哭一个丫鬟对封隐是容易的事,甚至封隐创下的最高纪录是让一个曾经服侍过他的丫鬟足足作了月余的恶梦。现下,只怕璇玑那丫鬟是凶多吉少了。
  “四哥,你要替我求求情!趁着三哥心情好的时候,教他千万别逼我把论语看完,我一定会收敛自个儿的行为。”聂府里,就只有四哥最好说话了。从小也跟四哥最亲切,呜,只能靠他了。
  聂元阳漫不经心的揉揉他的头发,提出条件:“不会呼朋引伴偷偷去妓院?”
  “冤枉啊!四哥,我何时去过妓院了?”聂元巧顶奢一头乱发申冤。“四哥要我不去,我就不敢去”可恶!老当他是小孩。
  聂元阳点点头,随口答应了。他忽然瞧见朝生放下封隐一人,独自转向这边走来。
  他沉思了会,露出一抹笑,拍拍衣袖站起身来。
  “四少爷。”见他从草丛之中冒出来,元朝生就算有天大的惊诧,也不敢表露在脸上。
  “三少爷要你去找人?”聂元阳温吞的猜测。
  “是。”
  “找夕生?”
  “是。”
  “因为璇玑?”
  “是。”
  “哎呀,别婆婆妈妈的,要你吐一个字比读书还难。”聂元巧忍不住跳出来。
  虽然佩服四哥未卜先知的能力,但听他们这样一问一答,简直急死他的好奇心了。
  “朝生,我命令你,你现在说,用最长的句子来说,三哥找夕生,究竟要对璇玑怎样?是杀是剐是煮还是要赶出聂府?你快说吧。”
  元朝生看了元巧一头可笑的杂草,神色未变的答道:“少爷要她在身边当服侍的丫鬟。”
 
  





第3章

  蒙朦胧胧的白雾像薄纱,吹了又起,起了又吹,男女淫乱的喘息交错在天地之间。
  --你猜,老爷子还能活多久?娇媚的嗓音响起。
  --他还能活多久?顶多再个一、二年,他准见阎王。怎么?你怕了吗?怕跟我这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奸情被老头子发现了?
  --嗟,我还怕吗?都老命一条了,他还能对我怎地?他能抢人妻女,我就不能偷汉子吗?要说我怕,我也只怕那个只用一双冷眼看人的……
  话尾消失,白雾顺风散了开,躺在床上的是那对眼熟的禽兽——
  “璇玑?”
  猛然从梦里抽回,张开眼,是林怀安关切的美目。“你作恶梦了?”
  “啊……”璇玑小口小口的喘息,怔怔注视陌生的环境。
  “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瞧你脸白得吓人。”
  啊,想起来了,这里是上古园,邻近上古楼的仆房。难怪陌生,她是第一次离开大通铺,搬来跟怀安共住一间小仆房。
  昨晚掌灯之后,元总管匆匆来到书斋,他的神态紧张而不安,直问了她究竟跟聂封隐提过什么,竟要她过去当服侍丫鬟……
  他是疯了吗?明明短暂的接触并没有留给他好感,却忽然要她当贴身服侍的丫鬟……
  “肯定你昨晚被三少爷饿坏了,是不?他真是一个残忍又没人性的主子。”林怀安的脸色憔悴不少。在同一批买进的丫鬟里,她是最光夺目的,而现在被聂封整成这样……
  “啊?”难道他忽然留她在身边,也是为了折磨她吗?她不是有意以小人心度君子腹,只是那样恶劣的性格确实有可能会做这种事。
  “璇玑?”
  “我有吃,”她露出笑。“昨晚如敏藏了个馒头给我。”离开前,如敏还哭哭啼啼的,舍不得她。虽在同一座宅院里,但各有所职,怕是久久才能见上一面了。
  只是没了如敏,凡事就要自己动手了。
  迷迷糊糊的爬起来,随意换上衣服,就捧着洗脸水跟怀安走往上古园,绕了几圈,她眯眯眼隐忍了一个呵欠。“怀安,你往哪去?上古园该在右手边。”
  “我又走错了吗?”怀安急急走回来,脸蛋一片羞红。“我还以为是往左边呢,幸亏你提醒。我就不懂这些富贵人家没事把屋子建这么大干嘛,走都会迷路……
  咦?璇玑,你不是才第一回来,怎么知道往右手边走?”
  “我……我爹曾在大户人家教过几天书,我探过他几回。这些大户人家除非特别设计,否则格局是差不多的。”她安稳的微笑,让林怀安心安了。不知为何,靠近璇玑,心里就轻松不少,也许是璇玑年纪较大的缘故,看起来总像是姊姊,就算三少爷要骂人……也有人分担,真好!
  走近了上古楼,她轻叫:“璇玑姊,你猜对了呢。”她兴匆匆推开了门,璇玑还来不及叫住她,就听她大声叫道:
  “三少爷,我送洗脸水过来了……啊!”惨了,正巧撞上了元朝生从床上抱起聂封隐这一募。
  “是谁教你冒冒失失的跑进来?”他的脸色遽变。
  “我……怀安……怀安怕时候晚了,少爷气了……不是有意……”双腿在发软了。三少爷生气的样子几乎吓破了她的胆。
  元朝生没抬眼,直接将他安放在轮椅上。聂封隐怒气腾腾,悍斥道:“不是有意?你来了多久,连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还能做什么?该死的丫头!滚滚涌上胸口的怒意是来自于羞惭。狠狠的打掉桌上的茶壶,看见林怀安吓得惊叫一声,往后闪去,撞上另个人。
  他眯眼,怒意更炽,目光落在她身上口“秦璇玑?”
  “璇玑……在这……”她被林怀安撞倒在地,头昏眼花的。
  “你这该死的丫头!”
  她该死……意识清醒了几分。她爬起来,看见怀安畏畏缩缩的站在一旁,像怕他的怒火波及到她。
  她该死哪儿了?她可没惹到他,不是吗?怀安把她这么一推,原本还残留的瞌睡虫早跑光了。
  “你哑了吗?躲在那里就以为看不到你了?”
  “没……璇玑没这意思。”他真是要来折磨她的,可以想见未来的日子有多难过了。
  聂封隐瞪着她。她也看到了方才的那一幕?一个男人需要扶持才能坐上轮椅,她全看见了……该死的!心里又羞又怒,比起方才更甚三分,想要发怒火,但见她睡眼惺忪的样子,就……就该死的忍了下来。
  “过来擦脸。”他咬牙道。
  “擦脸?”她奇怪地:“璇玑擦过脸了……”难道她的睡眠不足这么容易看出?
  他的脸狰狞起来,活像地府恶鬼,在旁的怀安倒抽口气,退了几步贴在墙上,就盼能隐身起来。
  “我叫你过来替我擦脸?”这个蠢丫头?跟昨天谈论小说的秦璇玑简直判若两人!
  “喔……”可怜的怀安,以往她还得替主子洗脸,现在重责大任移到她身上了。她叹了口气,步上前。
  愈走近他,愈觉得他目不转睛地注视自己,像等着她出丑。冰凉的水让她缩了缩肩,拧乾湿冷的毛巾。
  迟疑了下,才将毛巾盖住他的脸。
  “你是想要闷死我?”过了会,毛巾下传来闷闷、凶狠的声音。
  “没有……我没这意思。”连忙抽起毛巾,将它折了再折,开始擦拭他的脸庞。没替人擦过脸,只觉他的轮廓有型而俊朗,至少在撇开他凶神恶煞的时候,他应该是好看的。
  聂封隐冷硬着脸,任她上下其手。眼睛平视过去,是她纤细的腰身,在近距离之下闻到她的身躯传来淡淡的香味……是书纸的香味,柔和而熟悉的味道,让他的心神稍稍平稳下来。
  静悄无声的上古园,任由外头风吹鸟叫草动,不知过了多久,元朝生忽然冒出一句:
  “可以了。”
  璇玑轻轻喔了一声,才收回发乾的毛巾,没发觉聂封隐的目光锁住她。
  她端起水盆,福了福身。“璇玑先退下了。”走向怀安,见她一脸汗涔涔的瞪着自己………
  等出了上古园,林怀安虚脱的往阶梯跌去。“我没力了……璇玑姊,你是存心的吗?”
  “存心?”璇玑回头,惊讶的注视她。“你怎么哭了?”
  哭?她当然要哭!被秦璇玑给吓哭了嘛。林怀安红着脸,吸吸鼻子。刚刚“擦脸”那一幕几以为要到“天荒地老”才会停止。“璇玑姊,你把三少爷的脸当成什么啦?那还叫擦脸吗?三少爷的脸不是铜器,不必擦得闪闪发光……呜鸣,我还以为三少爷要怒了恼了……呜,吓死我了……”看她那么用力的擦,几乎要擦掉三少爷的一层皮,他没发怒是奇迹了,居然还能面不改色的承受下来……
  “是这样的吗?”她用力吗?她只是很认真的在做哪。璇玑抱歉的笑一笑。
  “我第一次做这种事……”
  “我也是第一次瞧见三少爷要咱们给他擦脸。以往,他是连让我接近他一步也会生气的呢。”还好璇玑有来,三少爷的注意力转移了,不然以往这时候都是轮到她挨骂的。
  “幸好今儿个他的心情看来不错。”璇玑安慰她。“下回我多注意点就是了。
  ““还有下回。”吓都吓死了,林怀安张口欲言,却发现璇玑眯弯了眼,像漫不经心的感受夏风拂面。奇怪的女人,璇玑姊究竟哪里来的闲情逸致呢。每天她担心受怕的,怕封隐少爷一不开心就骂她,怕工作做不完……怕很多很多……从来没有注意到周遭的事,夏天的凉风啊……她尝试着闭上眼,学着璇玑去感觉,只觉微风阵阵。这有什么特别的?只觉得它吹啊吹的——
  ※        ※         ※
  吹动了百花,吹起了府里湖面涟漪,吹进了凉亭,吹昏了璇玑的瞌睡虫。
  林怀安瞪圆了眼,了口水。难得平静的午后,封隐少爷多了一份闲情上凉亭看书,她跟璇玑服侍在后,原本……原本以为今天会平安度过,至少封隐少爷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但,但,璇玑姊竟然在打瞌睡!
  天啊!让她立时立地死了算吧。
  秦璇玑究竟是哪儿来的人啊?就算是乡间私塾老师之后,也不该这么没有丫鬟的分寸。
  “才子佳人,天作之合,嗤。”聂封隐自言自语道,合上了(玉楼春),忽然听见身后微微的啊了一声。
  他皱眉。“你在鬼叫什么?”
  “少爷不是在叫我?”方才听见他开口说话,惊醒了她的神智,才瞧见身处之所。不是在叫她吗?
  含含糊糊的嗓音像是刚睡醒,聂封隐的剑眉狠狠的拱了起来。“你给我站到前头来!”他没好气地说,她的身形缓缓移动到他面前。
  明明她的个头中等,身形过瘦,偏偏总让他感觉这丫头行动迟缓如懒猴。
  “怎么!聂府是虐待你了吗?成天到晚净瞧见你在睡觉。”他的语气还算不坏,只是纳闷一个丫鬟怎能睡成这样?
  “璇玑无事可作……自然就想睡了。”她照实答道:“如果少爷允许,请让奴婢整理汲古书斋。”
  换句话说,她宁愿整理成堆成山的书册,也不愿在他身边偷闲。聂封隐瞪着她,那一声“奴婢”让他听来刺耳且渐生怒意。也许她自己并未发现,但他注意到唯有有求于他时,她才会自贬身分喊声“奴婢”。
  “怎么我有种感觉,你宁愿与书作伴,也不愿服侍我这个主子?”
  她正要说话,却瞧见怀安在他后头猛摇头,汪汪大眼哀求她别再触怒聂封隐。
  “奴婢……不敢。”她叹了口气,垂下眼。
  “又来了吗?”一副死气沉沉、要死不活的死样子,见了就令人生厌,昨天那副为书而争的倔模样到哪去了?他愤而摔书,书掷到地上。
  她怔了怔,弯身捡起。
  “别拿你的脏手碰它!”她把书看得比主子还重要,如果今天是他倒在地上,怕她是连瞧一眼都不会瞧。
  “三少爷若是不要,就请赐给奴婢吧。”
  “你当你是收破斓的吗?是不是我每摔一本书,你就讨了去!”
  “如果可以的话……”她小声低语。
  他的身体像要起火燃烧了,几乎可以看见他的周身燃起火焰,身后的林怀安害怕得喘气。
  “你喘什么喘?再喘,我就叫你学狗叫!”他头也没回的。
  “不,奴婢不敢……”登时,眼泪从美目里流下。
  璇玑蹙眉。“三少爷,若有什么事,请尽管对璇玑发火,没必要迁怒。”真是失望透了。
  “你也知道我在迁怒?那么你就不该惹恼我!”
  她究竟何时惹恼他了?他的脾气不但恶劣,且还教人捉摸不定。“少爷若嫌弃,请将奴婢调回汲古书斋吧,省得在这碍眼。”
  “你别想如愿!”他咬牙。
  “谁要许愿?我才走到拱门这儿,就听见有人要许愿。”聂元阳朗声道,笑脸迎进的走进来。他随意看了一眼退回封隐身后的璇玑,便徐缓步上凉亭。“三哥好闲情,难得见你出来……哦?在看(玉楼春)吗?那正好,我正有东西给你瞧瞧。”他堂而皇之的坐下,朝空无一物的石桌扬眉。“没酒,那多对不起三哥的好兴致。朝生,去拿酒来。”他笑道。
  “你看似挺闲。”聂封隐冷淡道。
  “我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三哥不知我忙里忙外,差点忙坏我这多病的身子骨。
  ”聂元阳重重叹了口气,耸动了下酸痛的骨头。见聂封隐没答腔的意思,倒也不以为意,直接叫道:“大武,把手稿本拿上来。”
  “你该知道我已经不看手稿本了。”
  “你是不看了,但这一本你却不得不看。”厚厚一叠的手稿本平放在石桌上,聂元阳笑容依旧,却换作别有用意的笑容。
  封隐书肆除了卖书卖纸及跟纸张有关的物品外,还接下几所书院的刻印。除此之外,在大明朝里,一般文人在放浪形骸之余,以刻书为荣,时常刻印自己的诗文或祖谱作为文人间相互传颂的美事;但成天醉生梦死而不会刻书的文人不在少数,刻得纸墨粗劣更占泰半,因而往往私下请封隐书肆代为刻印,并隐瞒其事。
  而这些还并非封隐书肆在南京城独占鳌头的原因。它还自行编写、刻印许多演义小说,换句话说,他三哥曾经培养了一些作者。
  只是曾经而已。自从三哥的双腿受了伤,所有书肆上的工作全交给了他,而聂封隐不再看手稿本,不再评论任何一本书册。在他腿伤之后,经过他手上的只有一本手稿本,而那本手稿本经过刻印后,成为当代极富盛名的小说。
  “你一定得看。”见聂封隐兴趣缺缺,他无辜的微笑,打开扇子。“是柳苠交给我的手稿本,我看了一回,怕出版之后回响不大,你若不看,就让它退了回去吧。”
  “柳苠?”注意力转回来了。
  “正是。柳苠是你培养出的手下大将,刚接手书肆之际,也真多亏了他在旁辅助……”
  “你可以归回正题了。”聂封隐咬牙道:“璇玑,把手稿本移过来。”
  璇玑上前,默不作声地将一叠手稿本推到他面前。手稿本的首页是工整的楷书,熟悉的字体让聂封隐微微吃惊,迅速翻了几页。
  “是他?”
  “我就说三哥好眼力嘛。”扇子一 一的,聂元阳轻笑。“这可是你盼了许久的手稿本呢。”
  “柳苠呢?”他抬头,目光炯炯的问道。
  “他不敢来,怕又教你严刑拷打,所以我让他上北京的书肆一趟。何苦呢?”
  聂元阳加油添醋的:“既然着(孽世镜)的笑世生用了假名,就表示他不愿以真面目示人。柳苠是老实而正直的人,他虽是你的手下大将,但事先已承诺笑世生不得说出他是谁,那么咱们一辈子都别想从柳苠嘴里挖出。”
  聂封隐的脸冷冷的、臭臭的,读不出任何的讯息。
  “这本手稿本是纯情的才子佳人,与笑世生之前的(孽世镜)可谓天差地远。
  现下民间爱看的是像(孽世镜)那样的秽情作品,这纯情的故事……恐怕在贩卖上有所受限。”聂元阳嘴里说道,心思却越过聂封隐,转到璇玑身上。
  难得,难得,真难得。三年里,封隐的身边除朝生外,从没心甘情愿的要哪名仆人过来上古园,璇玑是第一个。原来的推论中,以为他是要折磨压迫这丫鬟,倒没想到瞧见她健健康康的,没惊没怕没流泪。
  她的气色……看来相当不错。她的目光乖顺的垂下,是丫鬟该有的本分;方才靠近他拿手稿本时,也依旧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纸香味,该是终年待在书堆里才会染有这种香味,这样的一个丫鬟怎么看都比其他丫头复杂了点——
  “你的眼睛在看哪?”聂封隐忽然冒出一句。
  他眨眨眼,笑道:“我在瞧你的丫鬟。”他十分坦白。
  “有什么好瞧的?想教我让给你吗?”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三哥,你经年在上古园,少有出门一步,聂府仆人上百,你要谁,我就给你谁,但璇玑这丫头识字,跟在我身边也方便,再者,她年纪已不小了,在这上古园哪来的男仆给她匹配?难不成你要朝生……”
  “你可以住嘴了。”在乍见笑世生作品时的喜悦被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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