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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 卡夫卡-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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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实现他的想法,他不敢对任何人说出这些想法,惟恐无意中触犯了某一条未经宣布的法令而失去了他的职业;你看他是多么疑惑不决;这种可怜的疑惑不决,比他所作的全部描绘更清晰地说明了他在城堡里的地位。他连开口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都不敢,在他看来,这一切该是多么模糊和可怕啊!我一想到这点,就责备自己不该让他独自一个人到那些情况不明的房间里去,虽然他还算有勇气而不能说是一个懦夫,但那儿的环境还是影响着他,当他站在那儿的时候,显然是吓得发抖。〃
  〃我想,说到这里你已经接触到问题的关键了,〃K说。〃正是这一点。你到底告诉了我,我相信我能够清楚地了解这种事情了。巴纳巴斯年纪太轻,担当不了这样的差事。他告诉你的这些事情,在表面上没有一点是值得认真看待的。他在城堡里既然吓得神志不清,他自然就失去了观察事物的能力,你逼着他把看到的情形说给你听,你听到的也就只是乱七八糟编造出来的东西。这并不使我奇怪。害怕官方是你们这里的人生来的脾性,它通过各种方式和各个方面影响了你们的全部生活,你们自己又尽量加强这种影响。不过,基本上我也并不反对敬畏官方;假使官方是好的,那又为什么不应该受到别人的敬畏呢?只是不该突然派一个像巴纳巴斯这样毫无经验的小伙子到城堡里去,他从来也没有跑出村外一步,你却指望从他嘴里探听到一切真实可靠的情报,把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作为解释的根据,又把自己的一生幸福寄托在这样的根据上。再没有比这种事情更错误的了。我承认我自己恰恰也是这样让他引上了错误的道路,我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然后又忍受失望的苦痛,这两者都不过是根据他说的话,换句话说,也都是没有根据的。〃奥尔珈不吱声。〃我要说服你别再相信你的弟弟是很不容易的,〃K继续说道,〃因为我知道你是多么爱他,对他的期望又那么大。但是我必须说服你,哪怕只是为了你对他的爱和期望。我要指出的是,总有什么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阻碍了你,使你看不清巴纳巴斯究竟得到了人家多大的恩赐我不想说他的成就。人家准许他上办公室去,你也许喜欢说接待室,好吧,就算是接待室吧,那一定还有通到接待室后面去的门,假使一个人有勇气的话,那些壁垒是能够通过的。比如拿我来说吧,这间接待室就绝对走不进去,至少在目前走不进去。我不知道跟巴纳巴斯说话的那个人是谁,或许是全部人员中最低级的录事,但即使是最低级的,你也可以通过他同他的上司发生关系,假使这一点也办不到,他至少能告诉你他上司的名字,假使他连这一点也办不到,他也能告诉你谁能知道他上司的名字。那个所谓克拉姆的人,也许跟真的克拉姆毫无共同之处,两个人的面貌也可能并不相似,只有在巴纳巴斯的眼中看来才会相似,那是因为他害怕得连眼睛也看不清楚了,这个克拉姆可能是一个最低级的官员,甚至根本不是一个官员,但他总还是在办公桌上办公的,他总还是翻阅那本大书的,他总还是在给录事低声口授什么,当他的眼光偶尔落在巴纳巴斯的身上时,他总还是有所思索的,即使这些也都不是真实的,他和他的动作都是无关紧要的,但把他安置在那儿至少是有一定的用意的。这一切都说明,在那儿并不是什么都没有,而是有着一些可以给巴纳巴斯利用的机会的,至少有那么一两件事物他可以利用;如果巴纳巴斯除了怀疑、焦灼和失望以外一无所得,那是他自己的过错。这只是从事情的最不利方面来解释,事实却绝不会那么不利。因为我们实实在在收到了两封信,当然,我并不把这些信看得多么重要,但是比巴纳巴斯所说的却重要一些。就算这些信是毫无价值的陈年旧信,是从一大堆同样毫无价值的旧信里随手捡出来的,并不比市集上鹦鹉表演衔牌算命时叼出来的书信高明多少;就算完全是这样吧,这两封信还是跟我的命运有关系。这两封信对我显然是有意义的,尽管并不一定有利,因为根据村长夫妇的证实,它们是克拉姆亲笔写的,村长还确认,这种信意义重大,尽管确实是私人的和非公开的,可是仍然很重要。〃〃村长是这样说的吗?〃奥尔珈问道。〃是的,他是这样说的,〃K回答她。〃我一定得把这件事告诉巴纳巴斯,〃奥尔林连忙说道,〃这会给他一个很大的鼓励。〃〃但是他并不需要鼓励,〃K说,〃你鼓励他,就等于说他做得对,他就会按照目前这样继续干下去,然而,这正是他于不出任何名堂来的原因。要是一个人的眼睛缚上了绷带,不管你怎样鼓励他,叫他透过绷带往外瞧,他决不会看见什么东西。只有把绷带拿掉了以后,他才看得见。巴纳巴斯需要的是帮助,而不是鼓励。只要想一想,在城堡这样一个庞大的统治机构有着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我来到这儿以前,我还以为我对这种统治机构的性质是有所认识的,我这种想法多么幼稚!在城堡里,唔,全都是权威人物,他们的对方是巴纳巴斯,只有巴纳巴斯一个人,只有他一个人可怜巴巴地蜷缩在一间办公室的又黑又冷落的角落里消磨一生,对他来说,这就是够光荣的啦。〃〃K,你别以为我们把巴纳巴斯面临的困难估计低了,〃奥尔珈说,〃我们对权威当局怀着足够的敬意,你自己也这样说过的。〃〃但这是一种不恰当的敬意,〃K说,〃你们的敬意不该用在这种地方,这种敬意反而亵读了对方。巴纳巴斯获得了进入办公室的特权,但是他在办公室里什么事情也不做,白白浪费了时间,回来后还要轻视和贬抑那些自己刚才还在他们面前发抖的人,或者就是心灰意懒,连信也搁下不肯送了,交给他的使命也不去执行了,难道这样滥用特权你能说是出于敬意吗?这跟敬意差得远哩。可我还要说一句责怪的话,奥尔珈,我也应该责怪你,我不能宽恕你。尽管你以为你对当局是相当尊敬的,可是你却把这么一个年轻、懦弱和孤单的巴纳巴斯送到城堡里去,至少你没有劝他别上那儿去。〃
  〃你的谴责,〃奥尔珈说,〃也是我开头自己所作的谴责。其实并不是我叫他到城堡里去的,我没有叫他去,那是他自己去的,但是我应该尽量设法不让他去。用强迫的办法,用巧妙的办法,用说服的办法。我应该拦住他不让他去,可是如果今天要我再下决心的话,如果现在我对巴纳巴斯和我们全家所处的窘迫境地,也像当时那样感到痛心的话,如果巴纳巴斯尽管明明知道摆在他面前的责任和危险,还是含着微笑离开我到城堡去的话,那么,虽然在这中间已经发生了这许多事情,我还是不会把他拉回来的,而且我相信,要是你处在我的地位,你也不会拉他回来的。你不知道我们的处境有多么困难,这就是为什么你对我们大家,特别是对巴纳巴斯不公平的原因。那时候我们抱的希望比现在大,不过也并不是很大,而我们的处境却是很苦的,现在也还是这样。弗丽达一点也没有给你谈起我们的情况吗?〃〃只是隐隐约约地谈了一些,〃K说,〃没有说到什么具体的事情,可是一提起你的名字她就生气。〃〃旅馆的老板娘也没有告诉你什么事情吗?〃〃没有,没有谈起什么。〃〃旁人都没有谈起吗?〃〃一个人也没有。〃〃当然啰,谁能告诉你什么事情呢?关于我们的事情,人人都晓得一点,有的是他们打听到的事实,有的不过是夸大其词的传闻罢了,大部分是编造出来的,他们毫无必要地猜测我们的事情,但是又没有一个人真的愿意说出来,大家不好意思把这些事情说出来。他们不说是很对的。K,甚至在你的面前也很难说出来;你听了这些事以后,你可能就会离开我们你不会吗?再也不跟我们来往了,哪怕这些事对你似乎并没有多大关系。这样,我们就会失去你,而我可以坦白地说,现在对我来说,你几乎比巴纳巴斯在城堡里干的差事还更重要。可是,尽管这一下午的话已经谈得我昏头昏脑,可我还得把事情告诉你,要不然你就看不透我们的处境,而使我感到最苦痛的是,你会继续亏待巴纳巴斯。我们之间要达到完全的一致也就不可能了,你既不能帮我们的忙,我们也不可能再给你帮什么忙。可是我还得问你一个问题:你真的要听吗?〃〃你问这干吗?〃K说,〃假使必要的话,我是很愿意听的,可你为什么这样巴巴地问我?〃〃这是因为迷信,〃奥尔珈说,〃像你这样天真,几乎跟巴纳巴斯一样的天真,你会卷人到我们的旋涡里来的。〃〃快点告诉我吧,〃K说,〃我并不害怕。像你这样婆婆妈妈大惊小怪的样子,倒真是要把事情越搞越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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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奥地利'卡夫卡 





 





第十五章(2)

阿玛丽亚的秘密
  〃让你自己去判断吧,〃奥尔珈说,〃我警告你,这事情听起来很简单,一个人不能马上就懂得为什么它有这样重要的意义。城堡里有一位名叫索尔蒂尼的大官员。〃〃我已经听到过他的名字了,〃K说,〃我上这儿来跟他也有关系。〃〃我可不这样想,〃奥尔珈说,〃索尔蒂尼很少露面。你是不是听错了,把他当作了索尔提尼,把'提'听成了'蒂'了吧?〃〃你说对啦,〃K说,〃那是索尔提尼。〃〃是呀,〃奥尔珈说,〃索尔提尼是很出名的,他是一个最勤劳的职员,大家常常谈起他;可是索尔蒂尼却不大爱交际,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三年多以前。那是在七月三日救火会举办的庆祝会上,城堡也参与了这次庆祝会,并且还赠送了一辆新式救火车。索尔蒂尼据说是担负着救火会的领导责任,也许他只是代理别人的官员们就这样互相遮掩,所以很难知道真正负责的到底是哪一位官员,索尔蒂尼参加了救火车的赠送仪式。自然,还有不少从城堡里来的人参加,其中有官员,也有侍从,索尔蒂尼保持了他的一贯作风,把自己藏在幕后。他是一个矮小、老弱、思虑沉着的绅士,凡是见到他的人都会注意他额头上的那种皱纹;布满在额头上的扇形皱纹虽然他肯定还不到四十岁,皱纹却实在不少一直延伸到他的鼻根。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像他这样的人。我们也参加了那次庆祝会。阿玛丽亚跟我为了这次庆祝会,早就兴奋了好几个星期了,我们也准备好了参加这次盛会的节日衣服,一部分还是特地新做的,阿玛丽亚的衣服更漂亮,一件雪白的罩衫,胸前镶着一道道像泡沫一般耸起的花边,妈妈为了缝这件罩衫,把她所有的花边全用光啦。我妒忌死了,在参加庆祝会的前夕哭了整整半夜。只是当第二天早晨,桥头客栈的老板娘跑来看我们的时候〃〃桥头客栈的老板娘?〃K问道。〃是呀,〃奥尔珈说,〃她是我们的一个亲密的朋友,唔,她来了,她不能不承认阿玛丽亚打扮得比我漂亮,于是她安慰我,答应把她自己那副波希米亚红宝石项链借给我戴。当我们准备动身的时候,阿玛丽亚站在我的旁边,我们大家都夸赞她,爸爸说:'你们听我这句话,今天阿玛丽亚准会找到一个丈夫。'于是我不知怎么的,就把我最大的骄傲,我那副项链脱下来,戴在阿玛丽亚的颈上,心里也不再妒忌了。我拜倒在她的胜利面前,我觉得别人也一定都会拜倒在她的面前的。也许使我们感到非常惊奇的是,她的风度与往常大不相同,因为她本人实在并不怎么美,但是,她那忧郁的眼神(从那天以后就一直是这样)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们,使人不由自主地要向她膜拜。每一个人都注意到这一点,甚至雷斯曼跟他的妻子来领我们去的时候,他们也这样说。〃〃雷斯曼?〃K问。〃对,雷斯曼,〃奥尔枷说,〃我们是一向受到人们尊重的,要是我们不去,庆祝会就不能顺利地开始,因为我的父亲在救火会里是第三把手。〃〃你的父亲居然还那么活跃?〃K问道。〃你说我的父亲吗?〃奥尔现反问道,好像没有完全听懂他的意思。〃三年以前他还是一个相当年轻的人呢,比如说,有一次赫伦霍夫旅馆失火的时候,他背上驮了一个官员一口气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这个官员名字叫格拉特,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人。那时我也在场,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危险,不过是火炉附近的一根干柴开始冒烟了,格拉特就吓得向窗子外面喊救命,救火队赶去了,虽然火早已灭了,但是爸爸还是把他背了出来。因为格拉特当时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动弹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当然还是小心的好。只是因为你提起爸爸,我才告诉你这个故事;从那时到现在不到三年多,可是你瞧他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这时,K才发现阿玛丽亚已经回到房里来了,但是她离得远远的,在她父母坐的桌子旁边,母亲害了风湿症,两只手臂不能动弹,她一面喂母亲吃东西,一面劝父亲耐心等着,一会儿就要轮到他了。但是她的劝告没有效果,因为她的父亲馋着要喝汤,顾不得身子软弱,想自己拿来喝,先用匙子舀,后来干脆想捧起碗来喝,可是都没有能喝成,他气得嘴里直嘟囔;他的嘴唇还没有碰到匙子,匙子里的汤早就没有了,他的嘴也喝不到碗里的汤,因为搭拉着的胡须早已浸到了汤里,撒得到处都是汤,就是到不了嘴里。〃难道三年的时间就把他变成了这副样子吗?〃K问道,然而他对这两个老人却产生不出一点同情心来,那整个角落包括那张桌子在内,只能使他感到厌恶。〃三年,〃奥尔枷慢慢地回答道,〃或者说得更正确一点,在庆祝会上的几个钟头里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庆祝会是在村子靠近小溪的一块草地上举行的;当我们到达时,那儿已经挤得人山人海了,好多人是从邻近的几个村子来的,声音喧嚣,闹得人心里发慌。爸爸当然首先带我们去瞧那辆救火车,他一看见就乐得笑呵呵的,这辆新救火车使他感到非常快活,立刻就开始进行检验,并且给我们讲解,他听不得一句反对或者怀疑的话,一碰到他有什么东西非要指点给我们看不可的时候,就一个劲儿地让我们大家弯着身子趴在车身下面看,巴纳巴斯不想看,就挨了他一巴掌。只有阿玛丽亚没有理会这辆救火车,她穿着那套漂亮的衣服笔直地站在救火车旁边,谁都不敢跟她说一句话,我有时跑到她的身边拉拉她的手臂,她也不吱一声。我们在救火车前面站了那么久,就没有注意到索尔蒂尼,这一点我到今天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后来还是在爸爸转过身去的时候才发现了他,很明显,他一直就靠在救火车后面的一只轮子上。当然,当时我们周围是一片可怕的喧闹声,还不光是平常的那种喧闹声,因为城堡送给救火会的除了救火车以外,还送了几只喇叭,这种与众不同的乐器,你只要轻轻吹一下连一个小孩子也会吹,就会发出震天响的哒哒声;这种喇叭声就会教你想起准是来了土耳其人啦,这种你怎么也听不惯的喇叭声,听到一声你就会吓得跳起来。而阻因为喇叭是新的,谁都想去试一试,又因为是庆祝会,谁都可以吹。有几个吹鼓手就在我们的耳朵旁边改,也许是阿玛丽亚把他们引来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要保持头脑灵敏就很难了,再加上我们还得听爸爸的话,把最大的注意力集中在那辆救火车上面,因此这么久我们都没有发觉索尔蒂尼在场,况且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谁。〃那是索尔蒂尼,'最后还是雷斯曼悄悄地对我的爸爸说我正在爸爸旁边,爸爸兴奋得不得了,就对他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还挥手教我们也鞠躬。爸爸一向崇拜这位以前从未见过的索尔蒂尼,把他看做是救火会事务方面的权威人物,在家里常常谈起他,所以,我们现在能够亲眼看到索尔蒂尼,对我们来说,实在是一件十分震惊、十分重要的大事情。但是索尔蒂尼并没有理睬我们,这倒并不是只有他才这样,因为官员们在公开场合大都是不招呼人的,况且他已经很累了,只是因为公务在身才不得不呆在那儿。感到这类任务特别费劲的还不算是最糟的官儿,有的官儿和侍从索性跟老百姓混在一起了。只有他一声不响地呆在救火车那儿,却把那些原想挨过去请求他什么事情或者说一句恭维话的人都吓跑了。所以,他也是在我们发觉了他好半天以后,这才注意到我们。那也只是在我们向他恭恭敬敬地鞠了躬,爸爸为我们向他表示了歉意以后,他才向我们这边看,带着厌倦的神气逐个打量着我们,好像为了发现自己得一个又一个地看下去而唉声叹气,一直到最后他的眼睛落到了阿玛丽亚身上,他得抬起头来才能看清楚阿玛丽亚,因为她的个儿比他高得多。他一看到她便怔住了,跟着就跳过车辕来挨近她,起先我们误会了他的意思,爸爸还领着我们迎上前去,但是他举起手来制止我们,接着又挥手把我们赶走。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我们取笑阿玛丽亚果然找到了一位丈夫,我们就这样傻里傻气地快活了整整一个下午。但是阿玛丽亚比往常更沉默了。'她深深地陷入了索尔蒂尼的爱情中去啦,'勃伦斯威克说,他平时为人比较庸俗,不理解阿玛丽亚那样的性格。但是这一回我们都认为他是说对了。那天我们大家乐得几乎发狂了,每一个人,连阿玛丽亚也在内,半夜回家的时候都好像喝了城堡的美酒似地晕头转向了。〃〃那么,索尔蒂尼呢?〃K问。〃对,索尔蒂尼,〃奥尔珈说,'那天下午我在他身边走过的时候看到好几回,他交叠着双臂坐在救火车的车辕上,一直呆到城堡里的马车来接他回去。他甚至连救火演习都没有跑过去看,爸爸是十分希望索尔蒂尼会去看的,因为他在这场演习中表演得比所有跟他年龄相同的人都出色。〃〃你们没有再听到他的消息了吗?〃K问道。〃你好像很关心索尔蒂尼似的。〃〃哦,是的,我很关心,〃奥尔珈说,〃啊,听到的,我们当然听到有关他的事情。第二天早晨我们从熟睡中给阿玛丽亚的一声尖叫惊醒了;别人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又躺下去睡了,可是我却完全给她吵醒了,便跑到她那儿去。她手里拿着一封信站在窗口,这是一个人刚从窗外递进来的,他还在外面等候回音呢。信写得很短,阿玛丽亚已经看过了,握在她垂着的手里;我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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