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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那小姑娘,一定在停车场里,跑不了。”中年男人说。
我的右脚缓缓放下,老头子软瘫的身体也无声落地。
“我向后,你向前,搜一圈后,在车边会合。”中年男人又说。
此人极为狡猾,次次都让老头子顶在前面,自己却做好了随时开溜的准备。
我向右边去,兜了个圈子,猎枪顶在对方的后背上。
中年男人浑身一震,慢慢地举高了双手,并且迅速恢复了冷静:“朋友,手下留情,有话好说。”
我没有多说废话,单刀直入地问:“替谁干活?”
中年男人摇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就是路过,误会,误会。”
我低声告诉他:“你要是能扛住两颗子弹,就硬撑着,什么也别说。在这里杀了你,没人听见枪声。”
猎枪锯短了枪管后,三米内发射,威力暴增,就算对方穿了防弹衣,都有可能被一枪洞穿,轰掉半条命。
“朱天王,朱天王,我替朱天王干活。”中年男人很识相,不愿测试我的忍耐力。
我听过“朱天王”的名字,并且迅速由这个名字联想到反贼坑。
反贼坑一带姓朱的很多,朱天王原先在家中排行老三,所以江湖上又叫他“朱三”。
“他要你干什么?”我问。
“抓金手帮的人,送到反贼坑。”中年男人回答。
“你呢?怎么称呼?”为追问。
“小梁,城北小梁修车厂的。”他回答。
怪不得刚刚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眼熟,因为那个修车厂就在我家附近,直线距离不超过两公里。
敦煌藏龙卧虎,即使是一个毫不起眼、生意萧条的修车厂里都隐居着高手,就更不要说是那些敏感行业里了。
“为什么要抓人?抓人送到哪里去?”我继续追问。
“回停车场,打电话给朱天王,他就派车来接,顺便付钱。”小梁回答。
黑暗中,一阵淡淡的香味飘近。我明白,金小碗出现了。
“朱天王跟金手帮没有过节,你应该知道,朱天王是拿了谁的钱,要跟金手帮过不去?”金小碗问。
“我不知道。”小梁满口否认。
“你最好小心回答,再说一次不知道,我就从你身上割一件东西,直到你老老实实回答为止。”金小碗冷冷地说。
“我真不知道,不过我前些天见到朱天王的时候,他跟几个俄国人在一起,也许……他们才是最后的幕后人物?”小梁试探着回答。
最能跟俄国人联系在一起的江湖人物,自然就是北方大帝。
“嗯,这回答还算满意,暂且饶你一条狗命。好了,带我们去你的修车厂,路上最好不要耍花样,我心情不大好,随时都会生气,一生起气来,呵呵,连我自己都害怕——”金小碗说。
我实在佩服她的应变能力,一转念间就决定将修车厂当成了临时落脚点。现在,越危险的地方反而越安全,小梁修车厂就是我们最好的藏身之所。
小梁将那个被我打昏的老头子扛到车上,并没有做无谓的反抗。
我注意到,小梁见到查爷、查婶时,没有任何表情,一副完全不认识的模样。
大将军陪着赵檀走出来,上了我们的车。
我和金小碗坐在小梁车上,枪不离身,始终顶在他的背后。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停车场,向城北开去。
金小碗忽然打了个哈欠,双手在脸上搓了几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整晚没睡,真的熬不住了。”她低声嘟囔。
我没有躲闪,任她靠着。如果不是她随机应变,我们可能找不到如此恰当的落脚点。
金小碗的手无声地伸过来,放在我的后背上,伸出一根手指,慢慢地写了几个字——“查,有诈。”
我把枪交到左手,右手揽住金小碗的肩头。
“修车厂,有诈。”金小碗继续写。
我缓缓点头,表示已经有所察觉。
小梁、查爷等人都是隐居敦煌的江湖人物,即使没有友情来往,至少是见过面、知道名字的。刚刚在停车场里,他们为了撇清嫌疑,故意装作不认识,已经演戏过了头。
“到达后,拿下他们。”我在金小碗背上写了七个字。
“杀?”金小碗写完这个字,又划了个问号。
查爷、查婶对我们已经没有用处,没赶他们走,是怕他们再次遭人利用。现在,他们不知死活,妄图再次背叛大将军,实在是活得不耐烦了。
“可。”我写了一个字。
“好。”金小碗写完这个字,嘴角浮出了甜甜的笑意。
她挪动了一下身子,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双手伸到小梁无法在后视镜里看到的角度,从袖子里取出一只黑色的手机,慢慢翻看通讯录。
为了不引起小梁的警觉,我只低头扫了一眼,就立刻抬头,望着前方。
金小碗一直在操作手机,几分钟后,她将手机放在驾驶座背后,在我腿上轻戳了一下,示意我看手机。
手机屏幕上有两条短信,一问一答。
问的短信内容是:“老查,到了修车厂就动手。”
回答的短信内容是:“我们用赵檀和大将军做人质,逼龙飞投降。”
两条短信的主人分别是小梁和查爷,但我知道,后面那辆车由查爷驾驶,不可能分心回短信,一定是查婶代发。
我不想杀人,但这些人一直在挑战我的底限,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实在令人烦不胜烦。
“杀了,省心。”金小碗又在我后背上写了几个字。
“对啊,对啊。”我轻声长叹,等于是默许了金小碗的建议。
车子上了北环路,沿着一条岔道,向东北行驶。
“小梁,修车厂里还有什么人?”我问。
“没人,生意不好,停工了。”他回答。
“你的家人呢?”金小碗也问。
“老婆和两个孩子都在乡下。”小梁回答。
我的手轻轻一抖,心中有些不忍。如果此次杀了小梁,他的老婆就失去了丈夫,孩子也失去了父亲,的确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
“假。”金小碗在我背上写字,“此人独身。”
我顿时哭笑不得,对金小碗的情报搜集工作越发佩服。
“说说朱天王吧,他让你来抓金手帮的人,具体能给多少钱?”我问。
小梁苦笑了一声:“一百万人民币,已经预付了五万。”
金小碗吹了声口哨,自嘲地笑了:“一百万人民币?哇,这位朱先生真是有钱,连我都能值一百万了?”
以金小碗的身份,一百万人民币当然不多。不过,我猜小梁一定是在撒谎,朱天王不会拿区区一百万来买金小碗这个大活人。更有甚者,根本没有朱天王雇人行凶这件事,而是小梁杜撰出来的故事。
“朱天王说,金手帮的人来者不善,对于莫高窟宝藏志在必得。为了抵御韩国人,必须先斩断其第一只爪子,使其知难而退。”小梁又说。
金小碗眉头一皱,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向前探身,在小梁肩头猛拍了一掌,怒气冲冲地问:“金手帮是个小偷帮派,不管惦记谁家的宝藏,都是工作需要。莫高窟宝藏不是那位朱天王的,他就算有本事击败金手帮,却没本事阻挡其它帮派伸手。天王天王,谁封他的这个天王?不过是鸡鸣狗盗之徒罢了。”
她的手指动作极快,一拍之下,趁着小梁吃痛“哎哟”,一下子便将刚刚那个手机塞进了小梁的外套口袋。
“我只是为了钱奉命行事的小喽啰,姑娘别见怪,千万别生气,我只是转述朱天王的话罢了。”小梁讪笑着回答。
“好好开车吧,我不为难你,等见了朱天王,再跟他理论。”金小碗说。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偷了小梁的手机,手法应该更为神乎其神,令人叹为观止。
车子拐了个弯,前面的左侧正是修车厂的门口。
“到了,二位。”小梁放慢车速,缓缓刹住。
修车厂十分破败,大铁门上锈迹斑斑,院子里则是静悄悄的,除了两辆同样严重生锈的面包车,其它什么都没有。
通过短信,我知道小梁、查爷、查婶要在这里设伏,把我们四个人一网打尽,交到朱天王那里去换钱。
“我去开门。”我把猎枪交给金小碗,然后跳下车,用力推开了大铁门。
铁门锈蚀得太厉害,轻轻晃动,就落下一大片一大片的褐色铁锈来。
第245章 韩国金手帮(3)()
两辆车驶入修车厂停下,我径直去了后面那辆车。
那辆车里共有四人,查爷开车,大将军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后排则是查婶和赵檀。
“下车吧,这里相对安全一点。”我绕到查婶坐的那一边。
查婶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开车门的打算。
“这里真的安全吗?”赵檀问。
我点点头:“是啊,暂时来看,能供我们落落脚,喘口气。”
“呵呵。”赵檀冷笑起来。
查爷扭过头去,死死盯着赵檀。
“下车吧。”我抬手去拉车门。
蓦的,查婶抬手,双手各握着一把短枪,分别指向我和赵檀。同时,查爷也举起手,两把短枪指着我和大将军。
“怎么了?”我轻松地笑了笑。
“对不住,我们迫不得已,还得为自己打算一次。其实,我们也接到了朱天王的消息,可以拿你们卖一大笔钱。算起来,忙了一天一夜,我们一点收入都没有,金山银山也远在天边。所以,我们不等了,拿点现金跑路,到其它城市去发展。夜长梦多,再拖拉下去,只怕跟唐辉那样,连命都没了。”查爷说。
“朱天王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赵檀冷笑。
“总好过传说中的‘金山银海翡翠宫’,拿活人的钱比拿连影子都没有的钱容易一点吧?”查爷苦笑起来。
他还算聪明,毕竟他和查婶两人势单力薄,一不小心就要沦为别人的垫脚石。如果能拿了现钱跑路,不失为明智之举。可惜,他以为两个人四把枪就能搞定一切,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一些。
“把我们送去见朱天王?”我问。
查爷摇头:“不是送去,而是等朱天王的人过来。反贼坑距离这里不远,打个电话过去,他的人半小时就能到。”
“还记得那个梦吗?”赵檀突然问。
“什么?”查爷一愣,“什么梦?”
“有一个梦,在梦里,你——”赵檀看着查婶,“你突然能够看见身后的世界,这是为什么呢?”
查婶脸色一变,声音一下子颤抖起来:“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赵檀没有回答,而是转向查爷:“在梦里,你发现自己越升越高,又是为什么呢?”
查爷的脸色也变了:“胡说八道什么?我没做过梦,什么越升越高?”
赵檀摇头叹息:“你们啊……这其实不是梦,而是一种精神上的昭示。在心理学上,一般笼统称之为‘精神的前呼后应’;在民间俗话中,一般称为‘回光返照’;在我的归纳总结中,叫做‘精神世界的无时间顺序漂移’。这样说,你们能听懂吗?”
不要说是查爷、查婶了,这些话连我都听不懂。
“我的确看见了……那样的场景,但我不知道那是为什么,只是噩梦,只是噩梦……”查婶颤声回应。
“不是。”赵檀摇头,“那是真事,只不过你以为是做梦,不明白那是未来的你向现在的你发出的最重要信息,提出的最严正警告。可惜,你不懂,你们都不懂,于是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我简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查爷怒冲冲地叫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查婶恍恍惚惚地点头。
“你知道什么?”查爷更怒。
“你被吊在空中,就是修车厂里常用的吊葫芦,铁链子套在你脖子上,缠了三层,你根本挣脱不开,最后被悬挂在屋顶上,挥手蹬脚,直到最后,舌头吐出来——”查婶忘记了手里握着的枪,收回右手,在自己胸口比划着。
“对,就是那样。”赵檀点头。
“怎么可能?我们四把枪在手,朱天王的人转眼就到,怎么可能出岔子?”查爷本来不信,但被查婶的样子吓住,变得半信半疑起来。
“这就是命,我们的命。”查婶的精神正在崩溃,用力咬牙,脸色铁青,双眼中失去了神采,只剩一片死光。
“我不信,我不信,杀了他俩,只留下赵檀就行了。”查爷大叫。
他的双手拇指都扣在扳机上,开枪杀人,半秒钟就能做到。
我一直盯着他的右手食指,等到他肩膀一耸、右臂一紧、右腕一挑、右手食指一动的刹那之间,我突然横向滑步,双手拗住其手腕,反向一别,立刻夺枪在手。
另一侧,大将军的手法跟我如出一辙,也夺下了查爷左手里的短枪。
惊变之下,查婶也想开枪,但赵檀的动作太快、太犀利、太残暴,突然间,查婶的脸就向后转了过去,足足扭转了一百八十多度。
“她看见了后面的世界,就是这样子。这是她过去看到的,也是现在一定会成真的。”赵檀在自己的双手上轻轻吹了两下,仿佛刚刚扭断查婶脖子那一招,被动地弄脏了自己的手。
“你……真是深藏不露。”我摇头苦笑。
“鸭子赶急了,也能上树,狗急了,也得跳墙,不是吗?你们二位做事总是瞻前顾后,拖拖拉拉,一次又一次弄得我陷入险境……唉,我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行走江湖的,难道‘不杀’就能彰显你们的精神境界吗?这种时候、这种人再不杀,局面就要失控了,你们知不知道?”赵檀恶狠狠地瞪着我。
我没有话说,因为他说得非常对,我和大将军都不愿重手处置查爷、查婶,每次都碍于情面,不想毁灭了这两个即将步入老年世界的江湖人的善终之梦。
大将军下车,示意查爷也下来。
前面,金小碗也押着小梁下车。
“你们两个走开吧,我和小姑娘处理这里的事。”赵檀跳下车,推了大将军一把。
我默默后退,大将军也绕过车子,跟我站在一起。
查婶已经失去了呼吸,所谓“看到背后世界”,实际就是拧断脖子,一招毙命。
“走吧,别看了,这种垃圾,不值得为她伤心。”赵檀吆喝。
我拉起大将军:“走,我们到院门口看看。”
朱天王不好惹,手下精兵强将众多,我们还得小心应付才是。
我们离开车子,走向修车厂门口。
忽然间,大将军热泪满眶。
“其实,这些人根本不值得可怜。你想想,如果任由他们把你我交给朱天王,结局最惨的,不是他们,而是我们。”我低声劝慰大将军。
“不是。”大将军摇头,“我不是为他们难过,而是为自己。”
我微微一怔:“怎么?”
大将军低头走路,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扑簌簌落在胸前。
我们走到大门口,向路上望望,一辆车子都没有
大门两侧各有一间小屋,原先应该是值班室之类。现在,门锁着,里面只有桌椅和木床。
这里可以作为掩体,伏击闯入院里的敌人,务必做到关门打狗,不放走一个敌人。
敦煌江湖上,朱天王算得上一个人物。与坦克帮相比,朱天王一直低调,不嚣张,不闹事,也不为了任何社会上的蝇头小利而打打杀杀,更不会跟任何电视、报纸媒体扯上关系。
社会对他的了解,大概停留在一个“土财主、家族领袖”的层面上,不可能知道更多。。。
赵檀出手太重,以那种霹雳手法对付查爷、查婶等等没有背景的江湖人还行,但绝对不能正面硬扛朱天王,那样将会招致疯狂的报复。
“我也做过一个梦,中枪,中了很多枪,胸口被打成筛子,连去医院的必要都没有。我知道,自己可以躲而没有躲,就是因为要替身后的人挡枪。我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是我一生挚爱的男人。在生命离开身体的一刹那,我对他的爱升华至顶点。他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也是最后一个爱上的人……他就是你。”大将军说。
她这些话一定是听了赵檀所说之后有感而发,每一句都是真心话。
“梦是反的,是不是?我们从小就知道,梦都是反着做的,梦见自己死,反而是长寿的预兆,对吧?”我轻声安慰她。
“如果我为你挡枪而死,是不是就会在你心里永远占据一个小小的位置?”大将军抬头问。
她眼中的泪已经擦干了,但眼神中的悲壮之色,却让我倍加感动。
“你不会死,如果朱天王的人动手,我会保护你。就算必须有人挡枪,也得是我为你挡枪。”我微笑着说。
她红着眼圈点头:“龙先生,这是我今生听到的最感动的一句话。”
我摇头:“不要多想了,我们一定能好好活下去,岛国皇室还等着他们的玉狐禅公主呢。”
连番激战,我们似乎都忘了淹留敦煌的初衷,而大将军改变了行程,也是不放心我的结果。
我说的是真心话,只要有一线可能,我就绝对不会让任何女孩子为我而死。
那种债,永远都还不起。
曾经有一次,孟乔甘心为我而死,但我在外号“旺角开膛手”的和盛堂红狗即将割断她的喉咙之时,果断扯着过街横幅从四楼跃下,将红狗一劈两半。
连孟乔的人情债我都不愿欠,更何况是大将军?
“我爱的人不爱我。”大将军陡然长叹,“这就是我最大的死而不甘之处。”
我无法理解这句话:“什么?”
大将军惨笑着回答:“你爱的是顾小姐,这件事,只要是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我立刻摇头:“怎么可能?我跟顾小姐连朋友都算不上,只是萍水相逢,偶然遇上,被形势所迫,才不得不联手。她从港岛来,很快就要回去,并不属于敦煌。”
大将军也摇头:“龙先生,难道你属于敦煌吗?不,你也不属于敦煌。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是龙,是龙就要腾飞九天,威震九州,怎么会永远地屈居敦煌?”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