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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剑春秋-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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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知州大人显然有些弄不明白情况。 
  但他随即示意请一剑入座,一剑也就坐上他对面的位子。 
  望着一桌好酒好菜,一剑毫不做作,先替自己斟了一杯酒,大口喝下。 
  「不知如何称呼?」 
  「敝姓延陵。」一剑道。 
  「延陵先生,」张叹点头入座,而后那官架子随之也起了来,一点都不知客气如何写地说道:「承蒙先生帮助,修缮兰州大堤的费用部分有了着落。只是近年大旱频传,国库空虚,朝廷原本该下来的饷银至今迟迟不见,而修堤之事已无法再拖延。不知先生可否看在兰州百姓的份上,再贷出部分银子?待朝廷饷银一下来,本官便会立即奉上。」 
  迂迂回回从不是一剑的性格,他直接了当间道:「依你估计,全部需要多少?」 
  「这……」张叹略有难色地想了想,而后缓缓比出了五只手指头。 
  「五十万两?」一剑觉得应该不会是五万。 
  站在一剑身后的掌柜简直要昏倒了,五十万两有多少,把这十八省最大的天香楼整个卖了,也没那么多可凑数。 
  张叹见况一下子喜上眉梢,险险没跳起来,他直点头道:「没错没错,正是五十万两。不过这五十万方方可解燃眉之急,汛期过后还有许多后续得做,到时……」 
  「当家的……咱没那么多……」掌柜低头轻道。 
  一剑伸手止了掌柜的话。他望向那狮子大开口的兰州知州,面色肃穆认眞万分地说道:「为人父母官者,当以百姓安居乐业为要。大人为了兰州百姓而来,天香楼自然不会推辞。只是在下希望大人记着一点,百姓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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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张叹点头如捣蒜。 
  一剑得到对方的承诺,安下了一半的心,遂道:「只是天香楼一时半刻也筹不了这么多银子,或者,稍晚我让人先送十万两过去,剩下的四十万两慢慢再行筹措。」 
  张叹脸色一下子暗了下来。「延陵先生您这说笑吧,洪汛在即,本官正万分需要这笔银子招募民工夯土筑堤,先生您一延,可会坏事的!」 
  一剑玻Я瞬'眼,大掌朝桌上一拍,站起身来就要吼人了。 
  他爹当年曾道民不与官斗,斗到最后吃亏的终究是底下百姓。他今日也早有扔银子去投海,没想过要回的打算,可这知州未免也太不知趣,得寸进尺起来! 
  一剑突如其来的变脸,让没有防备的张叹受到惊吓。一剑只见张叹脑袋往后一缩,他身后的两名带刀捕快立即踏向前来,作势拔刀。 
  一剑说:「俺看在你是读圣贤书的人,这才跟你好好说话。十八省天香楼的确是拥金无数,可花也要花在有用的地方。银子你可以拿,但事情绝对要做,你莫不是想取了这五十万两,而后弃官走人吧!」 
  张叹脖子又缩了缩。 
  一剑这回可看出来了,这人脸上不就是被拆穿的表情吗! 
  「你个鸟蛋官!」一剑指着张叹鼻子骂。「你要是走了,兰州百姓该怎么办!」 
  张叹随后整了整神色,一下子便恢复了平静,说道:「延陵先生误会本官了,本官只是忧心十万两数目太小,心急接下来的部分什么时候能收到罢了!若让延陵先生误会,还请先生见谅本官这是忧心百姓之故。」 
  一剑狐疑地看了看这人。 
  张叹急急又道:「那接下来的四十万两何时可筹措到?」他这回表现眞是心急如焚且大义凛然的模样。 
  一剑顿了顿,转过头去问掌柜。「多久时间?」 
  掌枢猛摇头,说不出是不想出借,还是没有银子。 
  「你别一直给俺摇头!」一剑怒道。 
  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澄澈淡漠的嗓音:「那四十万两,就由铁剑门来筹措吧!」 
  一剑一愣,怔怔回首,望向声音来处。那以往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的声音,今日如何在此地听见。 
  他……是又作梦了吗……梦见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难以忘记的人…… 
  天香楼绘着点点白梅的绢纸糊木门缓缓由左右打开,门外站着个身形欣长的人影。那人身上紧紧覆着件月牙色织锦长披风,披风上无任何花纹缀饰,但当其走入屋里,摇曳间流光轻盈自披风间滑过。衣襬轻晃,带起一室暗香。 
  遮去面貌的披风帽沿叫一双纤纤素手拉下,随后露出了张令人惊叹的容貌来。 
  那人青丝如瀑,眸若秋水,眉浅淡烟似柳,唇上颜色薄红,色若天仙绝秀。 
  他缓步走来,腰杆挺得那么直,似不会为任何人所折。而眉宇中带着的一抹飒飒英气,则为其七分淡漠、两分欲语还休的轻愁中,添了一分难以言喻的气度。 
  张叹从这人一进门起,魂就被夺走了一小半,待看清这人容貌,魂便被勾走了一大半,他双眼发直喃喃说道:「哪里来的美人儿……」 
  掌柜一惊,深吸了一口气:「……小当家的!」 
  一剑恍惚了好一会儿,与那抬起头来的人儿视线相对。这孩子又长大了点,都快与他同高了,举手投足有着气势,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哪门哪派的青年才俊来着。 
  可那下巴怎还是这么尖,脸颊上的肉跑哪去了,没好好吃饭是不?莫非铁剑门里谁又饿着他了! 
  但才这么一想,一剑面色整个化得铁青。 
  不,现下已经无人能和他作对了。如今站在自己眼前的,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到了伤心无力处会嚎啕大哭,被自己捧在掌心里细细呵护的小小孩子了。这人能耐多大他不会忘记,若非这人,自己的妹妹也不会承受那些苦楚。 
  他恨恨啐了声,暗道:『延陵一剑,你又忘了教训了吗,不过是一张臭皮囊罢了,怎竟还让他给迷了去!』 


  「舅舅……」莫秋深深凝视着一剑的容颜,隐隐带着渴望与贪婪的目光纠结在一剑身上,不肯移开。 
  「俺不是你舅舅,别叫俺舅舅!」一剑一掌重重击上桌面,怒火高炽之下,坚硬非常舵八角桌瞬间应声四散爆裂。 
  除了莫秋仍是不为所动之外,在场众人皆是吓得脸色苍白。尤其那知州张叹,一片碎木由他颈旁划过,只差分毫,那凌厉的力道就能把他脖子射出一个大洞来。 
  「舅舅,我找了你许久……」莫秋低声说着。呢喃的语调不敢太大、不敢太高,彷佛怕这一切其实是场梦,惊碎了梦境,便不知得花多少时间才能再将一剑找回。 
  一剑双唇抿得死白,越过莫秋笔直往外走。 
  两人擦肩而过时莫秋急急伸手捉住一剑衣袖,然一剑一个震气,不但狠狠碎了那片衣袖,更将莫秋虎口震得进裂出血,腕骨错位。 
  一剑头也不回地决然离去,将莫秋留在原地。而莫秋不敢断然追上,他只怕又惹得一剑更加生气。 
  莫秋静静望着一剑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一剑为止。 
  这样就好了、这样就好了,他告诉自己。 
  他设想过最糟的情况,是一剑一掌取他性命为一叶陪葬。而今一剑只是震碎桌子,他应该满足了。 
  这时,厢房内有个不长眼的,讲起话来。 
  「那个、这位小……」张叹见莫秋生得绝色,本以为他是女儿家,但后来惊觉这人气度与寻常女子截然不同,又穿着男子衣饰,于是改口道:「这位小公子是延陵先生的外甥对吧?你二人可眞都是人中龙凤,生得叫作一个……」 
  莫秋回眸,那双冷冷的眸子仿佛千年寒冰,只轻轻一扫,便叫张叹周身发寒。 
  门外陆续走进几名铁剑门弟子,那些看来就十分不简单的人,一个个恭恭敬敬站在莫秋身旁,垂首等待他的差遣。 
  「就凭你,也想占我舅舅便宜?」 
  莫秋朝他笑笑,那或许是不带任何含意的,但看在张叹眼里,却叫在官场纵横许久直觉敏锐的他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遇着了,要不得的人了…… 
  而后他听得莫秋淡淡地道:「你们两个好好看着他,直到他将整座兰州大堤修补完成为止。顺便查查他动了多少我舅舅捐给兰州百姓的银子,花一两,便剁他一根手指,花百两,剁他四肢,直到他身上多出来的地方都切光为止。」 
  「尊门主口谕!」被莫秋挑中的两名弟子恭敬说道。 
  张叹浑身都软了,双眼一翻,往后厥了过去。 
  一剑离开天香楼后,气冲冲地在外头兜了好大一圈。他以为自己在天香楼遇见莫秋不过是凑巧,所以在确定身后无人跟踪之后,才慢慢地踱回家去。 
  他跨入后门,阿福神色略异地迎向前道:「大当家的,有客人在厅里等您。」 
  「又有客人?」一剑觉得这两日他回到家里后,好像一堆事都找上了门来。 
  走入了大厅里,厅内两排接待宾客用的黑木椅上坐了一个人,那人有些不安地凝视小几上茶盏飘出的袅袅白烟,神色苍白着。 
  一剑才跨入大厅,那人随即站了起来,遥遥向他望来的眼里,有着一剑无法忘怀的深深眷恋。 
  「怎么又是你!」一剑朝对方吼了声,巨大的声响震得梁柱略略动摇,落下灰尘来。 
  莫秋本欲向前,然而一剑那拒人千里的模样早言明一切。一剑不想他靠近分毫,不想见他的睑,甚或若他开口,也觉厌恶。 
  莫秋开口,声音中有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我找了你好久,可是都找不到你的人……你去哪儿了……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谢陆大门主您的关心。」一剑脸色铁青地道:「托陆大门主的福,这些年再好不过!」 
  「舅舅……」莫秋眼眶慢慢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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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他完全取下铁剑门,门内上下对他无敢不从。然而没一剑在身边的日子,一点都不好过。他想着或许有一天两人能再遇上,所以拼命地找、拼命地找,如今终于找着了,但眼前人对他一如当年的厌恶。 
  他心里害怕着,哪还有方才天香楼内雍容自得的模样,他心里恐惧着,完全失了面对兰州知州时的气焰。 
  他的机会仅这么一点了,再错过这个人,这一辈子,也许永无可能了。 
  莫秋撩开下襬,双膝笔直落地,他跪在远远那处,一寸一寸地朝着一剑移来。 
  一剑的眼一下子便红了,但他立即别开脸去,放声怒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受不了你这么大的礼!」 
  「我知错了。」莫秋跪在一剑身旁,他甚至连手都不敢伸出,半点也不敢碰到一剑衣衫。 
  然这话不听还好,一听一剑火便冒了起来。他一掌挥向莫秋,却在掌风即将搧及莫秋脸庞时,生生地止下。 
  莫秋那对明亮的眼眸深深凝视着他,没有躲、没有闪,即便一剑那掌是要他的性命,他也不会逃开。 
  一剑手握成拳,攥得手背上青筋浮现。他压抑道:「你老是说你知错,可眞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原谅了你,你便再犯,有错不改又有何意义!俺已经不再是你舅舅了,陆大门主你还是早点走,否则你再出现俺面前,俺怕是就会一掌杀了你!」 
  一剑愤然甩袖,转身离去。他踏在廊上的步伐一步比一步重,碎了廊上无数板砖。他的心似那些迸裂的板砖,早在那年的写意山庄上,就被这个自己一心一意教出的孩子给生生撕裂,碎得再无法拼凑起来。 
  「我知错了,我眞的知错了!」莫秋在一剑身后喊道。「我错在囚禁小七舅舅,以他引陆誉上钩;我错在隐瞒百步迷宫内遍地火药,害死了小舅舅;我错在仗着舅舅你怜我疼我,设计了这一切,伤透了你的心。」 
  「舅舅、舅舅,小秋眞的知道错了!」莫秋奋力喊着,流出的泪水湿了他的脸庞。「小秋从今尔后不会再做任何一件令舅舅伤心的事了,舅舅你相信我,你信我啊……」 
  可是,一剑没有回头。 
  莫秋撕心裂肺地喊着,完全无法可想,他以手指天,落泪道:「我陆莫秋在此发誓,若此后再做出任何有违正道、让舅舅伤心之事,甘愿万箭穿心、肠穿肚烂,死后落入阿鼻地狱,永不超生!」 
  莫秋不停喊着:「你信我、你信我啊……」 
  然而已经太迟……一剑已远远离去…… 
  他们今生早已缘断,永不可能了…… 
  莫秋在厅里跪了一天一夜,最后被阿福客客气气地请出了门。阿福不是不知道莫秋是谁,然而延陵家的主子是一剑,一剑说什么,他便只得做什么。 
  莫秋没有离去,阿福将后门关上后,他默默在门前跪了下来。 
  他想要一剑原谅,他想要回到一剑身旁。 
  他不想离开。若离开了,他这生这世,再与死无异。 
  后门是条小巷,虽不似前门大街那般人来人往,但由于连接两条要道,平日还是不少人来往经过。那些人对着莫秋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莫秋却置若罔闻。 
  他跪着,双目凝视那扇被关起的木门,想着门里头的那个人。 
  一连几天,木门都没打开过,这时节总是突然狂风暴雨大作,隔日又是艳阳天,如此交替折磨着,莫秋却只是静静跪着毫无离开之意。 
  丁丁带来一壶水,递给嘴唇都裂出血来的莫秋,可莫秋没接下,他的眼还是那般殷切那般眷恋,凝视着那道斑驳木门。 
  丁丁说:「你这样跪着,他又看不见,至少起来喝点水、吃点东西,喘口气再继续吧!」 
  丁丁好说歹说,但他家门主天生是个拗脾气的,决定了的事就不会改,最后丁丁无奈,只得独自一人黯然离开。 
   
   
   


  第七章 
   
  第九日,一顶软轿停在延陵家后门口,轿夫撩起门帘,轿内之人被搀扶着缓缓下轿。 
  那人经过莫秋身旁,惊讶的语调听起来有些儿个做作。「唉呀,瞧这是谁呢?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铁剑门门主怎么跪在人家后门口,挡人进出啊!」 
  莫秋慢慢抬起了头,多曰滴水未沾令他神色苍白憔悴,眼前景物模糊摇晃。 
  他以为自己看着了幻影,当那张轻佻的脸与斜飞的凤目出现在眼前时,他忍不住伸手去摸,揪住了对方衣襬。 
  然干涩的嘴张了几张,话没说出口,只有一滴泪水缓缓沿着脸庞滑落。 
  「……小……舅舅……」 
  一叶神色一冷,将莫秋的手用力打开。 
  那手背上的刺痛和温热的肤触让莫秋缓缓回过神来,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一叶,睑上神情越来越是激动。 
  一叶打了人,莫秋随即挣扎着想爬起来。一叶怕这小狼崽子是要扑向前来咬他,脚步不甚稳地在轿夫搀扶下连连后退。 
  谁知莫秋急了,嘴里竟不停地喊:「……别……走……别走……」 
  这时莫秋膝盖离地不过半寸,身子一软便猛地往前倒去,整个人跌在门前沙子地上,掀起尘烟漫漫。 
  「……小舅舅还活着……还活着……还活着……」莫秋喃喃念着,慢慢地又爬起身来,他浑身脏污不堪,脸上有几处见血的擦伤,可他的神情是欣喜愉悦的,他的眼亮了起来,举着因长跪而僵直得几乎无法走动的双腿,一步一步朝一叶迈去。 
  「你给我等一下!」一叶喝道。 
  莫秋立即停下步伐。 
  「什么我还活着?」一叶双目圆睁,怒问道。 
  莫秋眼神忽地有些空洞,他想起那年情景,喃喃地说:「百步迷宫坍塌,你在舅舅怀里动也不动,我以为我害死了你……小舅舅……你没死……原来你没有死!」莫秋激动得不只声音,连双手都隐隐颤抖。 
  一叶连连呸了好几声,啐道:「大吉大利、大吉大利,我延陵一叶长命百岁,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莫秋说道:「是……是……我死了你都不会死……」说着,又是一滴泪水落下,糊得脸上那些灰尘泥沙更是难看。 
  见着莫秋这样,一叶就算再心狠,也说不出什么伤人的话了。瞧这小子的模样,莫不是这些年都以为自己害死了他吧……啧…… 
  他们二人互相凝视了许久,最后莫秋低声开口问道:「……小舅舅……你和舅舅这两年过得好吗?」 
  一叶没有回答。 
  「我……不该做那些事……不该……让你和舅舅伤心……」莫秋垂下头,低声呜咽。一叶还活着……太好了……他曾经以为,这辈子都无法再见到这个将他照顾到大,教他一切事物的人。一叶还活着,眞是太好了。 
  莫秋摇摇晃晃地朝外走去。既然舅舅和小舅舅都不想见他,那他也该走了……倘若这两人见着他总是这么讨厌,那他便不该坏了这两人的心情。 
  他,是该离开的。 
  他已经知道喜欢一个人,是要那个人好,而不是要令那人难受。他不该一意孤行勉强这两人,或许放开手,他会一个人痛,但他所爱的人,都能开心了。 
  莫秋独自一人艰难地走,忽然再也撑不下去,脚下一软,倒了下去。 
  而后,谁将他搂住,他落入了一个带着淡淡香气的怀抱里。 
  他记得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也有人这样揽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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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头,望见了一叶那张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容颜。他张嘴,想再喊一声小舅舅,然而意识却慢慢渺远,陷入昏迷。 
  「所以你就这么把他给抬到房里来了?」小七声音斗地高了起来。 
  「嘘嘘嘘!」一叶连忙捂住小七的嘴,要他噤声。 
  「嘘你奶奶个熊!」小七把一叶的手从自己嘴上拔开,怒道:「一剑出去了,不在家,我喊得再大声他也听不见!」 
  「不早说!我方才把人带进来的时候一路偷偷摸摸,就怕被哥发现。」一叶整个人松了口气,原本踽偻的背也直了起来。 
  小七望着被放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莫秋,好一会儿才说:「写意山庄上的石头其实是压坏你的脑袋,不是压坏你的脚吧!」 
  「你才脑子被压坏了!」一叶啐了声,搧搧扇子道:「我也想硬下心肠不理他死活,可你不知道,他一句话说到我心坎里,我就撑不下去了。」 
  「哪句话?」 
  「他问我,我和哥这两年过得好不好。」一叶这么说,小七也静了。 
  一叶再道:「我还算过得去,骨头碎了就碎了,捱几下疼不就又好了。更何况那些日子我那心肝跟前跟后,夏天拿扇为我搧风,冬里替我暖被怕我冷着,我活到这把年纪都没这么好过。 
  可可就不是了,失魂落魄的,比我还痛。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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