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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2006年第2期-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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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没想这么快让你知道的。”她说。 
  “又说谎吧。” 
  她说是真的,躲在暗处看明处某个人,有时忽然冒出来吓他一吓,小孩子捉迷藏似的,很好玩,感觉很不一样。 
  “你的事情我可打听了不少。”她说,“你想象不到的多。” 
  侯文茂说恐怕没听到什么太恐怖的吧?彭红叶说怎么侯文茂一下子就想到恐怖? 
  “快考试了吧?梦想就要实现?”她问。 
  “你说那个呀,我没当回事。”侯文茂说,“那是做梦,不是梦想。” 
  “骗不了我。”她大笑。 
  侯文茂心里挺吃惊,想不到她还注意到公考官员这件事。他问彭红叶呆在本城有什么打算?想做什么?彭红叶说她不知道。喜欢哪就到哪,喜欢谁就盯住谁,其他的不管。她发现耐心等待可能很有意思,本来勇敢做梦,撑死了只敢梦到粘住一个主任,现在不得了,没准可以粘上一个厅长。人要出头,那真是天大的石头都压不住。 
  “行了别胡扯。”侯文茂道,“听我跟你说。” 
  他说,彭红叶呆在本市不好,她在这里有不良记录,有不少人认识她,一旦出事挺麻烦的。彭红叶应当尽快离开这里,回云南老家,或者到北京上海,走得越远越好。不管多远,需要的话,他可以为她提供一张单程机票。 
  “这就想把我打发啦?” 
  “你还打算多要点?” 
  她说她一分钱不要,只要一个王八蛋。 
  侯文茂笑道:“感情这么深吗?” 
  她说比天高比海深。 
  “要是这人一不留神高中了,调走了,你怎么办?” 
  她说跟。别说只是到省城,就是到天涯海角,她也自费购买机票跟从,不管打不打折。这回她一定死死看住,随时做好准备,抓住机会就上,像蟒蛇一样紧紧缠住。 
  “吓死了没有?”她笑,“世界末日到了厂 
  侯文茂说彭小姐知道的,他心理素质很好,很坚强,因为“猴有一个梦想”。开玩笑归开玩笑,实话说他很为她担心。以他观察,小雅歌厅情况不是太正常,名声也够大了,运行已经半年多,有关方面不会总注意不到,别以为执法部门只知道睡觉。 
  “侯主任是在恐吓?叫警察来吧。”彭红叶说,“我还想投案自首呢。警察问什么我答什么。我特别要主动坦白对侯主任的感情,争取立功受奖,这样行吗?” 
  侯文茂说可以,打电话吧,叫110。 
  彭红叶笑得打起嗝来。 
  她说她得走了,在这里呆太久影响不好,也干扰侯文茂学习,要是考砸了梦想破灭,还不得活活吃掉她?她还是赶紧回歌厅吧,收拾一点东西,随时准备跟警察走。到时候她要请求警察允许她随身携带一瓶酒,她现在离了酒不行,会疯的。 
  侯文茂点头,说很好。他为她开办公室门,穿过走廊送她到电梯旁。电梯关门之前他们相视一笑,含义很丰富。 
  “好好考虑我说的,”侯文茂说,“那样会好一些。” 
  “不用考虑,你让他们来。”她发狠,“我一进派出所准给你打电话。” 
  没再有电话,侯文茂也没跟她联系。只过了一星期多点时间,周末上午,市执法部门召开联席会议,侯文茂列席,会间听到了一条最新消息:小雅歌厅于昨夜被查封,歌厅老板因涉嫌开设秘密赌场聚赌,并容留妇女卖淫被拘。一起被拘的歌厅从业人员和暗娼计有二十余人。据传与案子有牵连的包括本市一些中低层干部。 
   
  4 
   
  他不动声色,但是心头一颤。当年,侯文茂介绍彭红叶到国旅当导游后不久,恰逢省里开会,他在省城跟钟声见过一面。闲谈时提起彭红叶,钟声脸色发白。 
  “侯文茂你小心,这小妞很恐怖,疯狂。” 
  彭红叶被学校以自动退学处理时给钟声打过一个电话,说自己这一辈子全完了,钟声得承担责任。钟声扔了电话不予理会。那次出事后,两人各走各的没再联系,钟声以为事情完了,没想彭红叶找上门来了。此时两人地位悬殊,一个是刚刚退学走人在本地举目无亲的云南小姑娘,一个是省电视台法制栏目名记,彭红叶还能拿他怎么样?因此钟声不理她,很强硬。几天后彭红叶给钟声寄来一份诉状,用的是法院文书格式。彭红叶告钟声强奸,提供当晚所居宾馆房卡纸签复印件,以及处理该案的派出所名称地址,还有包括侯文茂在内的有关证人名单,请求法院调查,依法作出公正裁决,使罪犯得到惩处并让她得到应有赔偿。彭红叶附来一封信,称她已经走投无路,只有破釜沉舟,这份诉状将在一周后提交给相关法院,除非钟声主动跟她联系,提出她能够接受的解决办法。钟声想起出事当晚彭红叶用水果刀扎他的情形,只觉大汗淋漓。他断定此刻彭红叶确实什么都干得出来,钟声是学法律的,知道彭红叶不能提供足够的证据把他告倒,但是也知道只要她豁出去闹,自己肯定身败名裂。以彭红叶的遭遇论,她有足够的理由豁出去。 
  因此只好寻求妥协。彭红叶疯狂,却没太狠。钟声提出给六万元,不叫赔偿或补偿,叫自愿赞助金,以帮助彭红叶自谋职业。彭红叶同意了,没计较其名堂。这笔钱彭红叶也没拿,由钟声直接汇到云南她父母的名下,而后彭红叶把她的诉状撕掉,让钟声滚开,两人的浪漫故事到此结束。 
  “亏你是省城名记,还是法律专业出身,怎么就让一个小姑娘收拾成这样。”侯文茂批评,“还好你有钱,这个数对你不是大事。要我有个屁。” 
  钟声说他是想息事宁人,人还是要一个面子的,这事如果闹到他老婆那里没法受。小姑娘知道他怕。他跟彭红叶说了,两人拜拜,互不相欠,彭红叶不得开第二次口,要有第二次就有第三次,没完没了谁受得了,他只能告她敲诈,大家一起完吧。 
  “你留神,别让这疯妞粘上。”钟声警告。 
  侯文茂说不怕,他没欠她。 
  不久,侯文茂接到彭红叶一个电话。彭红叶说自己带一个团组去浙江千岛湖,刚回来。到旅行社工作后,感觉不错。收入不是很高,但是稳定,到处跑长见识,也有点意思。她很感激侯文茂帮她介绍的这份工作,想请他吃一顿饭,能赏光吗? 
  侯文茂说:“干吗请我?你谁啊?” 
  “我彭红叶啊!” 
  侯文茂说他不知道彭红叶是谁,他从来没认识过一个叫彭红叶的人。彭红叶在电话那头一声不响,好一会儿,一句话: 
  “王八蛋。” 
  从此再没电话,这个人看来头脑清楚,并非无理智,会骂人,但是没疯。      
  后来有一次,侯文茂碰上梁平,梁平是彭红叶他们旅行社的老总,是侯文茂的老友,原为副总,刚刚扶正,推荐彭红叶当导游,侯文茂找的就是他。梁平提起彭红叶,说这姑娘素质挺好,长得漂亮,口齿清楚,歌唱得好,特别受游客欢迎。侯文茂说:“你得多给人家开工资,别光会表扬,口惠实不至。” 
  梁平笑,说给不少了。有侯文茂这句交代,再加。 
  “她一个外地女孩,挺不容易的,你可别欺负她。”侯文茂说。 
  梁平叫,说欺负谁也不能欺负她呀,否则跟侯文茂怎么交代? 
  “你老弟跟小彭什么什么啦也得跟我说清楚。”梁平追问,“我问过小彭,人家死活不肯交代。” 
  “那我还能交代吗?”侯文茂大笑,“你老兄就饶了她吧。” 
  后来彭红叶又来了一个电话。她说感谢侯科长关照,但是很纳闷,不明白他这人怎么回事。侯文茂说他没关照谁,他不认识彭红叶,从来不知道有这个人,就这样。 
  他们没再联系。彭红叶很知趣。 
  那段时间侯文茂很小心,很努力,却很痛苦。市里为加强依法治市工作,成立了相关领导小组,下设办公室,从几个单位抽人充任办公室人员处理日常事务,侯文茂被抽来当科长,为老二,上有主任一名,下有工作人员四个。从“依法办”开张之日起,侯文茂就是骨干人员,他年轻,搞过司法宣传,还是唯一一个国民教育法律本科出来的,能者多劳,主任把大小事情全都交他操办,侯文茂任劳任怨。努力了大半年,主任意外出事,在体检中发现身体长癌,即住院治疗,此后本办实际工作完全交由侯文茂处理,竟做得比主任健在时还出彩,更其有声有色。那时上上下下就有议论,都说这年轻人行,别看脸皮长得黑,还能依法治市。 
  有一天晚间,副市长黄坚找侯文茂谈话。黄老板对侯文茂的工作情况很了解,一直挺赏识。领导很亲切,请侯文茂喝茶,跟他谈心,选择的切人点就是他的肤色。黄副市长问侯文茂是不是很喜欢户外锻炼?侯文茂说他在中学打排球,上大学后打篮球。他还游泳,至今坚持冷水洗浴。他觉得身体强健对学习和工作都大有好处。但是他的皮肤黑主要不因为户外锻炼,是因为遗传,他生下来就这肤色。 
  “除了体格强健,心理素质也要好。”领导说。 
  领导还说,无论遇到什么,都应当站高一点,看远一些,经得起考验。有些东西就那么回事,做一个什么样的人最重要。 
  几天后侯文茂才明白了黄坚的话外音:患病的老主任下了,机会却没给侯文茂,政府办一位年轻科长被提拔来接手这一块工作。新主任当过某领导秘书,并无法律专业修养。于是就需要侯文茂表现一下心理素质。黄坚找他谈话显然是预做工作,让他有所准备。新主任到位不久,一次会上黄副市长见到侯文茂,问怎么样,是不是坚持洗冷水澡?天气冷了,受得了吗?侯文茂咬紧牙关说谢谢领导,没有问题。 
  那时他心里实痛苦无比。但是他依然坚强。 
  星期六上午,侯文茂搭车,与几个朋友一起到本市清涧中心郊游。清涧位居山间,离市区六十余公里,有一个漂流运动训练中心,亦提供旅游服务。时为冬季,水冷,训练中心内外萧条。侯文茂说这样最好,清静。 
  他们坐小汽艇在清涧小水库的湖面上兜圈。冬天里山风大,吹得人身上发冷,侯文茂却嫌不够,他向主人要小橡皮艇,让人家开闸放水,供其划艇漂流,顺水库泄水溪道而下,那是漂流运动员训练、比赛的通道。主人说不行,这不是夏天,水冷,运动员训练都停了呢。侯文茂说别担心,他冬泳,不怕这个。 
  结果他穿条泳裤,套件救生衣真的下水去了。那天朋友们拉他到清涧略有慰问之意,大家都知道这人嘴上无话,心里其实挺郁闷。“依法办”本就没多大意思,难得他那般努力,大小事情做得头头是道,有条有理,还津津有味。机会到了,该他出头了,却不料煮熟的鸭子飞进别人的碗里,剩下他没个吃还要冲凉水。因此别拦他,让他漂去吧。侯文茂漂了一个多小时。毕竟非专业人员,驾驶技术略差,所乘橡皮艇下水不久,即让水库下泄的急流推着撞上涧中礁石,弄了个翻船落水。他在水中挣扎,抓住橡皮艇翻正,湿淋淋哆嗦嗦爬上艇继续,直到漂完全程。 
  上岸后他脸色发青,嘴角打颤,与彭红叶意外相逢。 
  那天的休闲活动是梁平安排的,他搞旅游,跟漂流中心有瓜葛。梁平临时有事,迟数小时才赶来,走之前看到彭红叶,一招手把她也一起叫上。梁平不知道侯文茂不准备认识彭红叶,只当他们什么什么啦,因此叫来给侯文茂个惊喜。结果侯科长没表现出惊喜,也没表现出失意,神态正常。彭红叶跟他打招呼,他一边跺脚驱寒一边点头。梁平在侧,不好再说不认识,毕竟所事依法治市,得尊重事实。 
  晚间他们在中心食堂吃饭。山野去处,食物新鲜,土鸡番鸭,都是四处放养,类同野生动物,很绿色,好吃,加上郊游体力消耗多,真是吃什么什么香。主人很热情,从食品柜里抓出几瓶白酒盛情相邀,“喝!喝!喝!”于是喝酒。这种时候酒是好东西,杯子一碰,脖子一仰,体温和气氛一下子都上去了,然后大家便一起完了蛋。 
  后来分析,主人那酒的出处肯定有问题,不是劣质酒偷换,就是工业酒精勾兑,只酒瓶是真的,否则哪有那么大的杀伤力。座中几位男子都有些酒量,不会一起醉个人事不省。幸好那酒虽假虽劣,尚非毒酒,要不事就大了。 
  那天六位同饮者倒了五个,四男一女,只一人无恙,就是彭红叶。彭小姐似有先见之明。她在从事推销葡萄酒业务时已经表现出酒量,那天却不喝,说嗓子痛,因此躲过一劫。大家尽数倒地之后,彭红叶承担收拾残局的重任,她找来训练中心的保安,把醉者一一抬人客房。别的男女得到足够的尊重,不受骚扰,脱了鞋子往床上一扔盖上被子了事,侯文茂却不能轻饶。她把侯文茂拖进卫生间,推他跪在抽水马桶前,用不锈钢汤匙柄使劲撬开他咬紧的牙关,抠他的舌根让他呕吐,然后灌温茶水,再让他吐,不停虐待,直到他不再叫唤,沉沉睡去。 
  她说这是洗胃,得自家传,其母曾为其父如此服务。要是今晚碰巧喝的是毒酒,估计此法有效。其他人一命呜呼算了,侯文茂不能死,因为“猴有一个梦想”。 
  事后她问侯文茂对当晚的情形是否有些记忆?侯文茂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发表演说,用英语。”她说,“强调不是‘猴有’,是‘我有’一个梦想。” 
  当年在大学,某次班级活动,侯文茂表演英文节目,学的是马丁·路德·金的著名演说。他的“黑人”绰号因此确立。当晚迷醉之中.,他可能确实回了趟校园,否则彭红叶怎么知道他曾以英文演讲?当然,也不能排除是她当初和钟声在床上“浪漫”并遭所谓强奸前知道了这个。 
  “你还哭,说不公平,咒骂,凶恶极了。”彭红叶说,“刺激很深的嘛。” 
  侯文茂说不可能。他不是那种心理素质。彭红叶说这要看什么情况,喝醉了呢?中毒了呢?她说侯文茂在醉中愤怒抨击任人唯亲,悲叹自己没有背景,不甘堕落,因此总是与机会失之交臂。还什么“做一个什么样的人最重要!”他发誓坚持不懈,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到时候“依法办”主任还算个鸟! 
  侯文茂摇头,说他很坚强,不会这样失态。 
  “你把人家的胳膊都卸了。记得吗?” 
  “什么话!” 
  她说是真的。被侯文茂卸胳膊的竟是请他们品尝恶酒的训练中心主人。此人待客过于热情,当晚第一个醉。在尚未倒地之前,他纠缠彭红叶,说大家都喝,彭小姐怎么可以不赏脸。他要彭红叶跟他喝“贴胸酒”,请梁平批准。梁平那时也不太行了,没有表错态,话却已经不雅。他说不敢强迫。彭小姐愿意的话,别说贴胸脯喝酒,贴鸡巴都行。彭小姐不愿意就谁都不得欺负,因为侯科长在这依法治市呢。主人转而攻打侯文茂,请侯科长批准彭小姐跟他贴。侯文茂也醉了,却还坚持原则,说彭小姐不是未成年人,有完全责任能力,做这种事不用他人批准。彭红叶听后很生气,当众刺激侯文茂,说有的人一向就是王八蛋,只想自己出人头地,不顾别人死活,还一套一套法律。不就这点事吗,批准同意又怎么啦?她保证照办,紧贴着喝。醉汉一听大喜,恨不得立刻把彭红叶抱住吃掉。侯文茂不能不管了,他没让醉汉再闹腾,扳住其右胳膊只一拽,那胳膊当即脱臼。醉汉不知痛,只叫唤,说怎么怎么抬不起来了?侯文茂用力又是一下对上那胳膊,说行了吧?别碰这小姐,咱们喝。 
  “你还真厉害!”彭红叶由衷惊叹,“哪学的手艺?” 
  侯文茂不禁发愣。现在他信了,如果真没发生,彭红叶不可能编造出这种细节,很少有谁知道侯文茂会这个。侯文茂从小在乡镇卫生院长大,父亲是接骨师出身的土医生,早年曾打算让侯文茂子承父业,为乡人料理跌打损伤,以此谋生,所以侯文茂学有几手。要不是后来他弃父愿自己拿主意,哪会轮到今日来依法治市。 
  这时他才知道,当晚彭红叶彻夜未眠,始终守护在他的身边。 
   
  5 
   
  小雅歌厅出事后,侯文茂屏息静气,坚定不移,不说不问不打听。他心里却有一种忐忑,总觉得接下来可能要有大的麻烦。 
  彭红叶没有电话。她曾经声称一进派出所就会找他,这是说一旦出事她准备让警察分享她和侯主任间恩怨难辨的情感交往。如此声明的潜台词很多,含钳制要挟侯文茂的意味,难说纯为笑谈。这个人没有电话颇意味深长,暂时不想还是警察不让?她在警察手里吗?也许她漏网了,远远逃遁,例如去了中亚?如果是这样,似乎没有什么能够妨碍她跟侯文茂联系,继续其缠绵与想念,包括表达其仇恨。警察捣毁小雅歌厅之前他们有过一次意外重逢和交谈,很巧,也可以说很不巧。彭红叶可能因此认为警察的行动与侯文茂有关,她准备报复吗?是不是打算如她含蓄影射过的那样,把侯文茂跟她一起拖进泥沼? 
  此刻泥沼的污水也许正在漫上侯文茂的脚踝。 
  侯文茂不吭不声坚守岗位。“依法办”的各项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没有谁注意到侯文茂已在暗中进入冲刺。他在办公室随意翻阅报纸,在各种会场上认真记录领导讲话,其实他眼睛里看的全是自己精心准备的东西。下班回家,侯文茂把门一关,诸事不管,只顾看书,每夜只睡四小时左右,用尽量多的时间努力学习,同时尽量做得不为人察觉。他还悄悄再次避居新店钟氏“别野”备考,时招考笔试时间已经逼近。 
  有两件事接踵而至。 
  市政府办公室通知,副市长黄坚要侯文茂于当天下午三时到宾馆会议中心一楼会客室见他,有一项急迫工作要谈。侯文茂让司机开车送,在规定时间赶到宾馆。小会客室里已经有人先到,两个,一为市文化局局长,一为市水土保持办公室的副主任。黄坚不在会客室里,他在一旁会议室,那里另有个会。 
  他们三人坐在会客室等待。都在市直机关工作,彼此都熟,不免互相打听一下。结果都一样,没有哪个知道黄老板找他们有何公干。侯文茂觉得挺蹊跷,三个人里,只他这个“依法办”归属黄坚分管,另两位跟黄老板似无瓜葛。黄不管文化,也不管农林水,此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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