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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方本晨道。
“你听我说。如果半个小时后王雨琦和她家里人还没有来医院，你就辛苦跑去蒋村接他们。把他们接到省府第一人民医院。”
“您放心，薛局，我一定把王雨琦送到。”
“方队你认识雨琦姐姐吗？”薛瑞问道。
“我和她爸爸王长庚熟悉。”
……
通往阳江的砂石路上，余勇的小轿车以近乎七十码的速度往前跑。
这速度，现在人看去是很不屑的，不说高速路上，就是普通的省道，稍微笔直的路段，油门一踩，很多司机都会开九十码，一百码的。
而在当时，凹凸不平的砂石路上，开车开七十码，车上的人骨头都要散架了。
坐在后座上的王雨琦，王向鹰，李秀莲都坐直了腰身，双手抓住前座的侧壁，当时根本没有系安全带意识的余勇和王长庚都把安全带系上了。
王长庚不断地提醒余勇注意安全。但大家都明白，乡长是在抢时间。
一车的人就这么注意力高度集中的进了县城，县城里，因为已经快到凌晨，阳江后路几乎没有车辆，余勇又近乎以五十码的速度开去住院部。
到了住院部，车子还没有完全停稳，王长庚和王向鹰几乎同时打开了车门。
大家下到地上，待余勇锁好了车，正要走去住院部大厅，方本晨向他们走来。
“余乡长，您亲自送王雨琦一家人过来？”
“是方大，程老师手术怎样？”余勇问道。
“是啊，方警察，我垂范兄弟手术成功吗？”王向鹰挤向前道。
王长庚和李秀莲也都往前靠。
唯独王雨琦站在原地，只是紧张地看着方本晨。
“程老师已经被送去省府第一人民医院了。”方本晨道，“我们县医院没有哪个医生敢做这个手术。胸部那一枪正好在心脏的附近。”
“怎么就不敢做？去省府要四五个小时的！”李秀莲大声道。
“没有叫老方医生吗？他是外科的权威！”王长庚道。
“还能不叫吗？薛瑞用枪逼护士把老方医生叫来了。是老方医生让我们送省府的。他亲自跟去了。”方本晨解释道。
“他妈的！”王向鹰对着空气捶出去一拳。
“怎么会这么严重？”余勇道。
王雨琦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做母亲的赶忙把女儿扶住了。
“薛局长联系上了第一人民医院的外科主任，那个外科主任把手术工作提前安排好了。程老师一送到医院就立即做手术。走吧。”方本晨道。
“去哪里？”余勇诧异地问道。
“薛局长特意安排我留在这里等王委员和雨琦姑娘，让我送他们一家人去省府医院。”
“薛局长考虑得太周全了。”余勇道。
“他妈的千万别半路上就……我们县医院怎么就动不了手术呢？”王向鹰道。
“的确动不了。什么情况都可能会有。走吧。”方本晨道。
“还是让我送吧。”余勇道。
“不用。您身为乡长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错了。”
方本晨带着大家向警车走去。
……
江东省省府第一人民医院，凌晨四点左右，随着一辆救护车停在医院大厅前的半圆形通道上，等候在大厅的医护人员一齐向救护车走来。
已经到了退休年龄但被医院返聘仍担任外科主任的杨莉走在最前面。
第446章 我坚信（）
老方医生从救护车里出来和杨莉握手。看来两个人年龄相仿，也挺熟悉。
医护人员把担架抬在了手上，很沉稳地往里走。众人跟在了后面。老方医生和杨莉边走边谈情况。
这时薛琦贵和薛瑞追了上来。薛琦贵跑到杨莉前面和杨莉打招呼。
“真的太谢谢你了，杨主任。”薛琦贵很感动地道。
“救死扶伤是我们医生的天职。你身为公安局长这么替手下着想，也很让我感动啊。还亲自来医院。”杨莉道，转头看见薛瑞，“这是……瑞瑞吗？”
“杨阿姨好。”薛瑞道。
“这么大了。好漂亮。徐毅两次去蒋村都是找你吧？”杨莉道，“你比相片里的人看上去还漂亮。”
“相片里的人？”薛琦贵不明就里。
“爸爸，徐局长去蒋村时和我们一起照过相。”薛瑞解释道。
“哦。”
说话间，程垂范被医护人员抬进了电梯。杨莉带薛琦贵父女二人和老方医生进了另一个电梯。
省府第一人民医院手术室在八楼。
程垂范一抬出电梯就径直被抬进了手术室。老方医生跟进了手术室。
薛琦贵和薛瑞被挡在了手术室外。
这一刻，薛瑞感觉空气都凝住了。
“爸爸。”薛瑞无助地看着薛琦贵。
“再就听天命了，”薛琦贵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瑞瑞，我们能做的都做了。”
“我知道，爸爸，您相信垂范能挺过来吗？”
“反正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方本晨在车上跟我说，垂范的命硬，他应该能坚持住。”薛瑞道。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我一直担心程垂范在路上就会……只是我不敢说。现在看来，他确实坚强，算起来他也坚持了七八个小时了。”
“我也很担心这一点。所以我坚信，垂范一定能挺住。”薛瑞不知道是在宽慰父亲还是在宽慰自己。
……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手术室的门仍旧是关着的。没有一个人从里头出来。
已经是早上时间了。虽说此时到处都是灯火，但天已经亮了。
薛瑞在过道上来回走动说不清楚走动了几回。她心里一直在祈祷。祈祷上苍要眷顾程垂范，祈祷程垂范无论如何要挺住。
关键是挺住。不能放弃。不能放弃生的愿望。有时候这种意识很重要。
有很多老人临终时刻因为想要见到自己想见的人而久久不咽气，就是这种意识在作怪。一旦见到了他想见的人，哪怕是听见了想见的人说话的声音，这种意识消失，人也就去了。
所以，一定的情况下这种意识甚至是超能的。
薛瑞觉得程垂范怎么都不会放弃。有这么多跟他一起共患难的兄弟，有蒋村中学初三（2）班那么多学生，尤其有他痴恋的王雨琦，当然也有她薛瑞……还有他父母，他妹妹。
“对了，我怎么把这一点忘了？”薛瑞原本在过道的尽头，一想到这一点立即折回到她父亲身边，“爸爸，我忽然想到，要不要派人去齐家屯把垂范的家里人接过来？垂范受这么重的伤，应该通知他家里人。”
“通知他家里人？……等会再看吧，瑞瑞，”薛琦贵想了想道，“等手术结束再说。看医生怎么说。”
“那好吧。”
电梯在这个时候打开了，从里面走出几个人来。走在最前面的是方本晨。
“薛局，我把人带来了。”方本晨走上前道。
“雨琦姐姐！”薛瑞冲过去和王雨琦抱在一起。李秀莲发呆地看着两个姑娘。王长庚将手中的提包放在过道上的长木椅上。
“辛苦了，本晨。你好，王委员。我是薛琦贵。”薛琦贵看着王长庚道。
“情况怎么样？”王长庚问道。
“我不清楚。手术已经半个多小时了。”
“是谁在给垂范动手术？”
“我也不知道。反正来了好几个医生。是外科主任安排的。”
“听说子弹擦到了心脏？”王长庚再次问道。
“具体我也不清楚。反正不可能直接打中心脏，否则还有人了？从这个角度讲也是运气。”
“那是那是。”
两个姑娘抱在一起哭了好几分钟。最后还是王雨琦主动离开薛瑞的怀抱。
“垂范绝对没事的。瑞妹妹，你放心，垂范绝对没事的。”王雨琦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
李秀莲将手帕递给女儿。
“我一直都这么想。”薛瑞道。
“他和我婚都没有订。他都没有带我去见他爸爸妈妈。他说这个寒假带我去哈尔滨看冰雕世界，连这个愿望都还没有实现。”王雨琦用手帕擦着眼睛。
“雨琦姐姐都还没有跟他生个大胖儿子。”
“对。”王雨琦很认真地点头。
……
横弋宾馆客房里，还不到五点钟的光景，杨萍醒过来，拨开扣在她胸前的汪宏辉的手。
“傻可爱，起来了。”
汪宏辉仍旧睡的沉沉的。
杨萍掀开被子起床穿衣服，被子掀开，露出汪宏辉一半的果体，那让她最为心动的花朵整个的呈现在她眼前，竟然还处于绽放状态。
杨萍心旷神驰。
或许是觉得有点凉了，汪宏辉动了动身子。
杨萍穿好衣服，看了看时间，虽不忍心但还是再次推动汪宏辉的身体把汪宏辉推醒了。
“萍姐。”汪宏辉睡眼惺忪的。
“起来了，姐都穿好衣服了。得回阳江了。”
“这才几点？天都还没有亮呢。”汪宏辉像小孩子一样嘟着嘴。
要不说，这男人绝对不要找比自己大的。否则永远都成熟不了。
“马上就要天亮了。七点半我必须赶到我店里。”
“好吧。”汪宏辉一个骨碌站在了床上，一丝不挂的。
那花朵就对着杨萍，摆明着是一种诱惑。杨萍忍不住伸手在那花朵上拨弄了一下，“还这么硬朗？”
汪宏辉什么话都不说，赤脚跳下地，伸手就抱住了杨萍，“我们再玩会儿好不？”嘴便没遮拦的在杨萍的脸上到处亲，手就要解开杨萍外衣的扣子，一副猴急的样子。
第447章 伟大的想法（）
“昨晚还没吃够？”杨萍伸手抚摸着汪宏辉滑溜的身子。
“哼，萍姐你睡得死沉沉的，我却怎么都睡不着。”
“是它一直都昂扬着吗？”杨萍开心地问道，但她抓住汪宏辉的手并不让汪宏辉解她外衣的扣子。
“嗯，也真是奇怪了。本来每次嗨过之后都是我睡得死沉沉的。”
“昨晚已经跟你说了，是鹿茸酒的功效。要不要我下次再带你来喝？”
“当然要。但现在我要的是……”汪宏辉很猥琐地做了个动作。
“你真的要嗨吗？那我们换个地方。”杨萍仰头往后痴痴地看着汪宏辉。
“换个地方？干嘛还要换个地方？”汪宏辉纳闷道。
“换个地方更刺激。快把衣服穿了，我们走。趁现在天还没有亮。”
两个人一起洗漱完毕，手挽着手下楼去退了房间，走到宾馆外面。
还不到五点钟，横弋县的街道上空荡荡的。路灯泛着黄光。整条街道上只有一个清洁工在辛苦的清理垃圾。
月亮早就下山了，但天空星罗棋布。
两个人向他们昨晚停车地方也就是竹园火锅走去。他们老远就看见了那辆红色的车子。
“昨晚车子都没有开走呢。”汪宏辉道。
“你喝得烂醉，嚷着要我开房间，哪还能开车？”
“你说换地方，我们再去哪？”
“车上。”杨萍道。
“车上？我们这就回家吗？我可不干，你不说了我们再嗨一次吗？”
“对啊，你听不明白吗？”杨萍很亲昵的斜了汪宏辉一眼。
“你是说在车上嗨吗？”汪宏辉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萍姐你太有才了。”
“这是大街上，你别太大声了。”杨萍开心的提示道。
“谁听得懂我们的话？这不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吗？”汪宏辉忍不住在杨萍脸上亲了一下，“你是怎么想到的，萍姐？对了，你是不是跟老薛头也在车上嗨过。”
“你说什么？”杨萍忽地一个巴掌打在了汪宏辉脸上。
汪宏辉捂着脸呆看着杨萍。
“你就是这么看姐的吗？姐在你眼里会这么不堪吗？”杨萍快速走到她借来的车子旁边。
汪宏辉慌忙追了过来。“对不起，萍姐，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真没有这个意思，对不起。”
“你说的话太让姐伤心了。”
“真的对不起。要不萍姐你再打我一个，好对称？”汪宏辉把另一边脸靠过来。
“噗嗤，”杨萍忍不住笑起来。看见汪宏辉脸上红红的巴掌印，她的心又软下了。“你真不是这么看待姐的？”
“真不是。萍姐你别生气好不？我下次说话一定会注意的。”
“还痛吗？”杨萍伸手爱惜抚摸汪宏辉被打的位置。
“有你的抚摸它就一点都不痛了。我们上车吧？”汪宏辉掏出钥匙把门开了。杨萍转去另一侧坐进车子。
车子启动。
“我说萍姐，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好的点子的？”
“昨天来的时候。你说你的小弟弟硬硬朗朗的，我就想到了。”杨萍照旧伸手握在汪宏辉抓住档位的手。
“那昨天你怎么不跟我说？我当时就把你办了。”
“你个傻可爱，那是白天啊，车子是透明的。”
“哦，我明白了，你这么早起床就是想和我一起体验你伟大的想法是吗？”
“去你的，姐有这么淫…荡吗？”
“我就喜欢姐的淫…荡。”
也就二十分钟的样子，红色小轿车在杨萍的指挥从砂石路上右拐到了砂石路附近的小山丘脚下。
这里四处都静悄悄的。只听得见附近小河的流水声和在树上跳来跳去的鸟叫声。
东边已经泛着晨光，天上的云彩红彤彤的。
……
省府第一人民医院手术楼。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推开了。
一张手推床从里面被推出来。等在过道上的所有人都围过来，但很快又退让开去。
程垂范躺在手推床上，双眼紧闭，脸色似乎更苍白了。一个护士抓着吊瓶跟着手推床向电梯走去。一边一个医护人员不紧不慢地推着手推床。一个带着蓝色手术帽的医生跟在手推床后面。
杨萍带着老方医生以及另几个医生最后走出来。
“杨主任。”薛琦贵走到杨莉前头道。
杨莉和几个医生交代了几句，那几个医生离去。
“手术做得很成功，子弹也取出来了。”杨萍看上去比较疲惫。
“那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王雨琦和薛瑞互看一眼，眼里也都是喜悦。
王长庚伸手去握李秀莲的手，握得紧紧的。
“但是，患者能不能醒过来，还是终究醒不过来，我们没有一点把握。主治医生马上会给你们下病危通知单的。”
“病危通知单？手术做成功了怎么还会下病危通知单？”王雨琦一个跨步走到杨莉前头来，“杨主任，为什么会这样？请你一定救救垂范。”
“你是……雨琦。你真的是雨琦！雨琦！”杨莉一下子激动地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很想伸手把王雨琦抱在怀里，但面前这么多人又让她理性的控制住了，手伸到一半缩回来了。
王雨琦一怔。
王长庚和李秀莲更是一愣。
一旁的王向鹰也糊涂了。敢情这么大的外科主任竟然认识王雨琦。
“我是王雨琦，杨主任您是……”王雨琦道。
“哦——”杨莉赶忙给自己遮掩道，“你看我这个人是老糊涂了，我都忘了介绍自己。我是徐毅的妈妈，你和徐毅不是结了兄妹吗？所以我就很想见见我的干女儿。我们也见过一次面的，好像是在你的女同学家里，姓廖的。”
“徐哥哥跟我说过。杨……阿姨，这是我爸爸妈妈。您给动手术的是我男朋友程垂范。”
“什么？患者是程垂范吗？程垂范不是老师吗？他什么时候做警察了？”杨莉一愣一愣的。
“做警察？他没做警察啊。他还是老师。”
“老薛，你怎么说的？”杨莉看向薛琦贵，“你不是说在一个枪案中受的伤吗？”
“是啊，我是这么说的，但我没说他是警察，”薛琦贵道，“他是一起参与围捕犯罪分子受的伤。”
“是为了救我，阿姨，”薛瑞补充道，“垂范就是您儿子徐局长两次去蒋村拜见的人。不是还给他写了一篇报道吗，在江东日报上？”
“天哪，”杨莉懵了，“怎么会这么巧？”
第448章 一切看造化（）
“所以你无论如何都要把他救活来。”薛琦贵道。
“老薛啊，”听薛琦贵这么一说，杨莉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这一点我们真的尽力了。就是国家主席也要看他的造化了。老方医生知道的，一是拖得时间太长了。从他中枪到上手术台整整八九个小时。还有就是伤口位置距离心脏太近了。”
“我不敢动手术也就基于这一点啊，”老方医生感叹道，“我可是从业三十多年的人。还有一点就是血流的太多了。还好从薛瑞姑娘身上抽了血给他。”
“是啊，如果不是补了血，那就更够呛。”
王雨琦和薛瑞忍不住又掉眼泪，两个人不断地抽泣。
“要不就转院吧？”薛琦贵道，“往上海北京转。”
杨莉摇头道：“没有用。这种时候根本就不可能转院。转院的话，很可能在路上就会出事。唯有放在我科里治疗。只要他过得了这一关，就会没事。”
“关键就是接下去的几个小时，”老方医生道，“这一坎过的了过不了就看这几个小时。问题是，真不乐观啊。”老方医生叹了口气。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李秀莲局促不安。
“您是雨琦的母亲吧？还有您是雨琦的父亲？”杨莉表情复杂地冲王长庚夫妻道，“情况就是这样。但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这里面的变数太大了。我们说的是常态的情况。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我现在跟你们的心情一样。”
“我现在跟你们的心情一样”，杨莉这句话，众人听来都觉得是一句客套话，个中情形也只有杨莉自己知道，她此刻的心情绝对跟王长庚夫妻一样，绝不会好到哪里去。
王雨琦那可是她亲生女儿呀。近乎一年半的思念，想着念着要和女儿见上一面，突然在手术室门口相见，而且连女儿的养父养母都见了，杨莉能不激动吗？更为惊讶的是她组织人奋力抢救的患者竟然是女儿的未婚夫，尤为可悲的是，她竟然没有把握将女儿的未婚夫从死神手里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