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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剑与我几分疏狂，敢教日月换新天！天衍师清秋，我剑主也到了！”
日色昏黄，彤云如絮，一泓秋水掠过黯淡的天际，天穹破了个口子，蓝茫茫的剑光倾洒而下，尽染垂天云翼！
远空锋锐的声音宛如剑鸣，铮铮作响，一瞬间，由远及近，仿佛穿越了空间的屏障。
声音在每一个人耳间、心田响起，不轻不重，与恣意的剑芒大相径庭，却引得所有人纷纷侧目。
“是剑宗初代祖师，没想到，刚才的动静是他引起的，果然有大魄力。”
“除了初代，没有人能挥舞出这样霸道的剑光吧。”
形式奇古的海蓝长剑，通体狭长，纹路古老，仿佛炼化了七海汪洋，这是古来少有的神兵，遍寻天下无二的绝世好剑！
两道血槽采用双飞燕手法铸造，非经剑家司马的巧手，不能成型。
剑上人长身直立、紫袍飘飘；剑中气恣意张狂、放荡不羁；剑下魂杀戮无算、血流成河。
犀利的眼角透露出一分敬重，常年持剑的左膊充满爆发力的美感。
剑光落入崖壁，石粉簌簌而下；剑影腾上远空，彤云烟散雾蚀。
恐怖的震动从远方来到悦溪涧，淙淙流淌的溪水顿时暴走了，化作一片片水幕天华，四溅飞射。
印白衣等剑宗弟子暗暗叫苦，不知道这位大佬玩的什么幺蛾子，亦不敢避让，任由水渍泼洒在身上。
“哗！”
一时间，所有人惊觉剑心松动，原本桎梏已久的修为有了一丝增长，剑意蜕变得更加惊人。
这样的进步是喜人的，平时他们勤奋得练上千百剑，也难有如此程度的精进。
“生命练习生，你这次又进步不少吧？”死党凌无乡笑着调侃印白衣，两人同为这一届鸦九教宗最出色的弟子，亦是大陆最顶尖的那一撮人！
“少来，专修攻伐第一——疯魔剑阵的你，剑意增长的效果，对你可是有最直接的作用。”
“哈哈……”凌无乡一阵得意，也不掩饰，爆发出一股凌厉的剑意。
剑映山河的大阵仍然维持着运转，紫光冲霄，天地也仿佛失去了色彩。
从远处看，层层叠叠的山峦被剑阵夺去了光辉，天地间，只剩下这一剑一阵的身影在激荡交错，呜啸不绝！
“剑来！”
剑主长身而立，紫色的衣襟后，露出一角黑色的剑匣，一汪蓝茫化作龙影，没入剑鞘内。
悟道崖的一角，被剑光斩开了，缓缓滑落，悄然进入溪河里，激起无数巨浪，带来不知多少叹息。
“不愧是覆海剑，威势无两！”
盯着眼前的景象，师清秋开口道。
剑主走到她身边，说道：“这不值得你称赞，你当年的仙剑才叫威势无两，才配称剑，我这把顶多算……杀人的而已。”
师清秋瞪了他一眼。
哪壶不开提哪壶，要有仙器，早就纵横天下去了！
“她是她，我已经是个全新的个体了，用不着吹捧我。”
师清秋平静道，眼底没有一丝波澜，没有依仗过去的身份，就觉得自己如何如何，想将天地踏在脚下。那样一个人，不是青天至尊，也不是她师清秋！
剑主瞳孔下掠过一丝赞赏，嘴下却不留情面：“我可没对你说，我是称赞青天至尊。”
“你……”师清秋薄怒，她觉得青天至尊也是时候拍棺材板了，自己好歹有些凌乱的记忆，算是半个青天至尊，称赞自己一句怎么了？
“反倒是你，怎么突然来我鸦九剑宗，想……男人了？”剑主显然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毫无知觉地调侃道。
“咳……”印白衣是个识趣的人，感觉自己不能再听下去了，不然不是被师清秋灭口，就是被剑十三灭口。
毕竟，传闻中，初代祖师可是极重声誉的，眼前所闻，显然与他平时盛传、享誉的高风亮节，有所出入。
如果不是活在印白衣脑海中的剑十三并不能教他练剑，他真的是没有一点憧憬与初代祖师的会面。
印白衣认为，自己作为一个喜欢鸡蛋的人，自然不会对剑十三这头老母鸡有多少兴趣的。
反倒是眼前的白衣女子养眼多了，如果让剑十三知道这家伙的混账想法，不知道会不会自行清理门户，将这个欺师灭祖的恶徒绳之以法。
“哼，如今暗陵复苏了，同道云集在山脚下，敢问阁下，有什么准备吗？”师清秋也不计较，没好气地回应。
她是尸体上重生的尸魁，理论上是没有真灵的。
不知道是青天至尊的馈赠，还是冰肌玉骨宝典的特殊之处，她能感应到真灵的存在。
一开始，师清秋有些不安，毕竟自己是尸体通灵的产物，理论上是鸠占鹊巢的存在，不可能诞生真灵的，那这道真灵只可能是……青天至尊。
如果青天至尊真的布局万古，等她复苏后，第一个要做的必然是抹除自己的意识。她肯定不会容许有一个自己这样的存在，继续妨碍她掌控身体。
思虑及此，师清秋满是惶恐，对从未谋面的青天至尊也充满了恨意。没有人希望自己平白被抹除，谁的性命不是性命？
直到后来了解了一些青天至尊的事迹后，她反而开始暗暗佩服这个女子，原本的怨念消散一空。
如果能让这样一个人复苏，自己被抹除也不要紧吧？于是，师清秋下定决心要保护好这道真灵，防止任何人的发现。
“暗陵是福不是祸，正好弟子们也是时候下山历练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做好开道的工作就好了。”
剑主有些不在意，胸有成竹的样子，之前镇压黑烟的举措没有取得多大的效果，倒也大致摸清了黑烟的规律。
第164章 长生树（）
“你有些过于自信了，暗陵曾是接通异域的前哨站。”
师清秋没法忘记当年异域大军入侵界海的一幕，整片北斗星海沦陷大半，泥惑大陆的生命十不存一。
生灵在血海中挣扎，遭遇惨无人道的大屠杀！
大陆沉陷，冰川化海，到处都是作恶的海兽与恶灵。
要不是关键时刻，她强行击穿星空古路，封印了暗陵的通道，这一战的结果，殊死难料！
严格意义上说，北斗星海的仙路试炼范围是在原星空古路的基础上修建起来的，不过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古路永远消逝在岁月的尘埃里。
“暗陵已经废弃多年，古魔估计早都忘却有这个地方。”剑主提出质疑。
“你的剑疯了，脑子也跟着傻掉了吗？神荒大陆那株天植，沐浴雷海，焕发生机，一度惊动了不朽的圣灵，甚至争斗中，有一枚长生果实跌落了神域。”
“什么？那株枯败的长生树抽出新芽了，不可思议，太古一战可是耗尽了她的本源，怎么可能重生呢？”
剑主满脸难以置信，他还记得，昔年有幸观摩太古一战的影像。
长生树的枝条化成一条条炽盛的神链，上穷碧落，下尽黄泉，强大无匹，一力独战界海那边的数位异域巨头，孤独地守护在边疆古战场的最前沿。
然而敌人实在太多了，一抔抔碧绿的鲜血洒落九天，树躯被斩成九截，最终只有一个枯败的漆黑树桩破开时空，重回神荒的怀抱。
叶十三唏嘘，有些热泪盈眶，他还以为再也见不到这样一株长生树了，没想到万古岁月前的天植竟然未死。
真想回到远古那个时代，与她并肩作战！
“不过，这与你说的暗陵有什么关系？”
剑十三不解，哪怕他空有千岁高龄，对很多隐秘仍然知之甚少，反而不如眼前的少女。
“你们可能忘记了，这样一株新生的长生树，有着怎样的意义。可能是她的战绩过于辉煌，以至于很多人忽略了她只是一株树苗的事实。”
“异域近年来，对本源宇宙的渗透越来越深入，尤其是神荒大陆，几乎被打成了筛子。一旦让他们移走长生树，未必不能培养出另一株比肩太古神树、甚至超越的仙王！”
师清秋的秋水双瞳中满是担忧，对接下来面对的战斗不敢掉以轻心。
“说起来，神荒大陆有秩序种族的镇压，不至于引起多大的动乱。暗陵这里反而容易成为突破口，情况不太妙啊。”
剑主亦收敛了几分轻佻，面色凝重道。
“你知道就好，大家都在外面等你，不准备交代什么吗？”师清秋面色古怪道：“所谓泥惑大陆第一人！”
“交代什么？”剑主耸耸肩，没有把她的话当真，师清秋便是一个尸魁，也不是他能对付的，自己最多算……第二！
“作战安排或者誓师语，你布这么大大阵，把我们召集过来，不会是让我们来喝西北风的吧？”
师清秋越想越觉得，这可能就是事实，这疯子完全可能做的出这样无聊的事。
“不不不……怎么会呢，我想想，不如我们商量好，再吩咐下去。”紫袍剑主驻剑而立，双手相交，征询道。
“这，好吗？”师清秋有些发呆，她记得青天至尊那时候，也没这么狂过的吧？
“有什么不好，天下，唯你我可一战，余者土鸡瓦狗！”话语中有着淡淡的自负，不加掩饰，他不需要谦逊，也无人够资格让他谦逊。
“……”师清秋觉得，那些人要是知道剑主是这么想的，未必还愿意来帮忙。
………………
神荒大陆，苍莽山脉，古木林立，原野中虎啸猿啼。
林地里，一个女子静静地躺着，一身华丽尊贵的锦缎暗花宫装，那如云流水的料子，好似荧得反光，熠熠生辉起来。
她倒在一个烧得发黑的树桩旁，手中紧紧攥着一封书信，上书：
太初道解，用的是龙文撰写，字体散发着尊贵的紫芒。
素言一拧眉，强行从睡梦中挣脱，光怪陆离满是低语的梦境迅速支离破碎，熟睡中的素言只觉脑袋抽痛异常。
吃力地爬起身子，她有些迷惑地看着四野有些荒芜的山脉，野兽的咆哮清晰可闻，让她一下子蓦然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哪？我怎么突然到了这里？
素言迷离的瞳孔中闪过一道灵光，回来了！这是言灵大陆的气息，那么，这里是人族的疆域，还是异族的领地，甚至是渺无人烟的无人区。
如果是第三者，此处潜藏的危机难以想象。
全力展开紫瞳天目，目光所及，远处全是高大连绵的山脉，一座座原始老林，点缀其中，没有任何文明的象征，让她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嗯……”素言动了下身子，感觉手上握着什么东西，一封精美的书信印入眼帘，龙文书写的古字让她心神为之一夺。
“太初道……解？”素言不由皱起了眉头，冗繁的龙文有些深奥，幸好掌握过一些相关的知识，她勉强还能看懂。
“这是……”
素言手指无意识地摩砂着，一些黑色的灰烬簌簌落下，她看到了身旁一个烧得发黑的……树桩，还有隐藏得极深的绿意。
她忽然来了兴趣，这样一株枯败的死木，真的能重新焕发生机吗？
仿佛为了是响应她的想法，一抹绿意映入眼帘，一根宛如秩序神链般的新芽自枯败的老树桩里一节节的长出，缓慢而坚定，如同带着无可抵御的法则。
“这是……”
素言蓦然从木床上坐了起来，浑身上下大汗淋淋，湿透了整个衣襟，脸色却苍白异常，竟仿佛刚刚做过剧烈运动一般。
“呼，呼！”
“天哪！要疯了！这梦到底是什么回事？不好好睡觉，竟然每天都做奇奇怪怪的梦，这也未免太邪门了！”
素言抹了一把额头汗珠，双目有些无神，口中喃喃自语了几声。
摇了下头，原来一切只是幻觉，素言重新站稳，将目光从窗外深邃的黑暗中移开，大口喘起了气。
第165章 攻入暗陵（）
“天予三尺水，可斩魑魅否？”
素言回想着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她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也知道剑主想要看清什么。
相对而言，对凡人来说，能够吞魂噬魄的魔烟，于她这样的修士强者面前，也就那样了，还不足以攻破她护身的灵力壁垒。
反而是其中潜伏的魑与魅凶残无比，素言一度感觉到了几尊强横无比的魑魅，即便手执业火莲灯，依然感觉到了切肤刺骨的寒意。
难以想象，拥有那样气息的存在会多么可怕，几人屏着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引起了它们的注意。
素言抬起头，望着天际如同黑幕的烟雾与游荡的魔影，有些烦躁，这样的情绪对她来说是极少的。
哪怕眼前的险恶，都没有让她如此烦心，但那个少年的出现，确实扰乱了她的心思。
素言知道自己记性是不好，但还不至于把生来记下的事忘个精光。她觉得记忆仿佛一口深邃的老井，无论她舀多少瓢水，都不会有所波动。
素言眉间生出一抹极淡的厌倦意味，无论他怎么思索，那个根深蒂固的形象与心底的影像，没有任何对应的联系。
那么这份熟悉感，是上辈子的吗？
素言不相信有人能够悄无声息地抹除她的记忆，除非那个人是她自己。
修习了一气化三清的秘术，让她对自己使用返本溯源的法术都做不到，这固然可以避免不少麻烦，毕竟她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
只是，在目前的处境下，反而成为了羁绊。
……
……
太上道宫，器堂明若院，身处其间，不管是何等境界，都必须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披着黑斗篷的人影没入了院落深处，他看着墙角的真龙棋局，久久未语。
“轮回殿还真是舍得，一桩大秘说送就送出……”
太上道主负手而立，没有多余的话语，一句话像是说了一半，又像是已然完结，听者有些意犹未尽之感。
“咯咯，他们只怕也坐不住了，想要我们帮忙查探轮回殿一众试炼者的身影。”
司衣轻笑，没有讥讽的意思，她心底也是有些担心素言。
“秋山老人卜的那一卦，可是大吉，你是信不过他吗？”太上道主端起茶杯，未见他有饮茶的动作，茶水已然见底。
“我倒情愿自己不信他，那天他们走后，秋山老人向我坦言，他用的是暗卦，非大吉，实乃大凶啊！”
司衣有些无奈，她固执地认为这是道主授意的结果。诚然……也确实如此。
“嗯……你会恨我吗？”道主话音一滞，有些黯然道。
“不敢，道主自有自己的决谋！”司衣蹙眉，有些倔强道。
“司衣……”道主柔声，至少在黑潮之前，两人不应有太大的分歧。
“好了，我倦了，等真龙棋局推演完，我会把结果告知你们的。”送客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司衣惆怅的语气中，有一丝厌烦。
“你明白就好……”院落中的两道身影再次消失，黑暗中的道主话语隐约回响。
器堂的角落再没有一丝光亮，暗沉沉，一如两人的心境。
云翳晦暗，苍穹似血！
一层层彤云似火灼烧，散发着焰与光的炽热，漆黑的烟雾中隐伏着伺机待发的鬼物，朦朦胧胧的烟气是天然的屏障。
在天穹的缺口处，有一个庞大的三天七芒星阵，萦绕着紫色的魔气，仿佛通向真魔原界的深处。
彼岸深处流淌出一道漆黑如墨的河流，阴气重重，如同来自地狱。仔细看，竟然是深邃得发黑的紫意，那是无穷魔气液化后汇聚成的魔河！
“这里是怎样的所在，我们穿梭了空间吗？”就连神经大条的伊水也很吃惊，一阵发呆。
一把蓝色的长剑与恐怖的黑烟交锋，接着地底深处的魔气随后爆发，淹没了辰州边界的整个小镇，一切如梦似幻。
“没有离开多远，可能跌入了另一片地域，这是毗邻辰州的异度空间。”地缺思索了下，很肯定地说道。
“这是一片沉眠在地底的暗陵吗？竟然复苏了！”王子文惊喜地大叫，也不顾一群人看猴子的目光。
“没有听说过，最起码，在书中所记载的这块区域中，应该没有什么绝地吧。”有些人不太确信。
一群人不解，议论纷纷。
此时在暗陵的另一个方向，一群人身着奇古长袍，气质温文儒雅，如同魏晋隐居的世子，或执法器，或乘异兽，走在暗红的土地上面。
为首两人，一为紫袍中年人，只见他长眉凤目，面容硬朗，有棱有角，身穿一件绛紫色的长袍，背后斜背一把宝剑，尽显儒雅风流。
二为白衣女子，气质丰神如玉。这是一个仙姿绝世，完美无瑕的女孩，隔着很远就能感觉到从她身上传来的仙道的气息，氤氲又空灵，飘然而出尘！
下一刻，明媚的天色瞬间暗沉一片。
一道道魔影毫不掩饰，各种各样，有浑身漆黑的巨大黑龙，赤霞缭绕的五色鹿，洁白如玉的双头怪鸟，水汽氤氲的元素生物，甚至有流淌绿雾的魅惑精灵，一座座剑形的妖灵……
铺天盖地般涌了过来，遮住了阳光，让视线一片昏暗。
黑潮里，有七八个人形的虚幻身影走上前来，双方对峙片刻，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似乎在商谈双方和平共处的可能。
然而剑主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张嘴就是挑衅，旁边的人全都劝之不下。
剑十三对这些人影指指点点，而后往三天七芒星阵的方向一直，显然是让他们从哪来，滚回哪去！
双方话不投机，没两下就大吵大闹起来。
背插漆黑双翼的青面男子冷然道：“你方派这个疯子出来谈话，显然没什么诚意！”
这群人根本不是来谈判的，纯粹是派剑主过来挑衅的。
师清秋当场就笑了，剑十三，顾名思义，贱13啊，他一上场，你还能指望好好谈判吗？
虚幻身影向后一退，挥一挥手，无数魔影、魔兽就疯狂的朝剑十三扑去。
剑主也不畏惧，也不见他用力，双脚就直接离地而起，向后平飞后退，双手向前一挥，背后宝剑如有灵性一般，飞射而出，朝着袭来的怪兽击去。
剑十三一动手，仿佛商量好似得，一群强者纷纷登场，祭出各自的法宝。
霎时间，鼎压山河，钟映日月，威势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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