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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皎皎拿起一面镜子递给她:“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大娘子不解的接过来一看,当见到里头映出的那个眼眶红红、满脸焦急的小娘子时,她愣住了。
慕皎皎冷冷的声音随即传来:“你看看你自己,可还有半点博陵崔氏小娘子的雍容沉稳?你可还有大家闺秀应有的端庄大方?”
大娘子惭愧的低下头。
慕皎皎接着道:“身为女子,本身就已经够弱势了,所以在待人处事方面,你更需要坚持站住自己的立场,先自身正,才能让别人正眼瞧你。尤其在男女之事上,便是乡间民女也不该爱得如此卑微,不然便是对自己的亵渎,也是对你这一份感情的亵渎。在一份感情里,男女双方如果连最基本的平等对视都做不到,那你还是放弃吧!你不能为了对一个人好,连自己都失去了。”
这席话就如一个晴天霹雳在头顶炸响,震得大娘子身体猛地紧绷起来。
慕皎皎再拍拍她的头:“你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我和你阿爹都不会阻止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只是,如果你要如此折辱自己,我第一个不答应。我宁愿将你带在身边养一辈子,也绝对不会容许你去一个男人身边,把自己糟践成现在这般副模样!”
说罢,她便转身离去了。
大娘子一个人呆呆的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慢慢回过神来。
转头去看,起居室内只有她一个人,慕皎皎已经走了,还把所有人都给带走了。
大娘子定定神,这才转身慢慢往回走。
回到前厅。李象的胳膊已经用夹板固定好了,也用纱布吊在了脖子上。郭旰等几个少年也已经清理好伤口,几个人正凑在一起小声说着话。
见大娘子出现,李象眼神微闪,连忙转过头去,那几个少年却都哄笑起来。
大娘子不由垂下眼帘,慢慢抬脚走过来。只是她径自越过了李象一行人,而是听在大郎君身边。
“伤口包扎好了吗?还疼不疼?”她柔声问。
“还有点疼。”见她出现在自己身边,大郎君有些发懵。
大娘子便道:“没事,我这就叫人去做你最喜欢吃的红豆糕,吃了你就不疼了。”说罢,回头看看那几个人,“也给你们准备一份吧!”
便施施然离去。
面色淡然,脊背高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气度油然而生,莫名让这群哄笑的少年都收起了笑脸。
而目送她的身影离去,李象原本迷蒙的双眼忽的一暗,一抹异样的神采一闪而逝。
第540章 郡王出手了()
退下去之后,大娘子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直到李象一群人离开的时候,大娘子还依然在崔蒲身边侍奉。后来一直到了年底,大娘子也没有再出门,而是被慕皎皎关在家里读书绣花,教养弟妹。
以前大娘子每隔上两三个月就会往漠南去,美其名曰找高氏还有郭家的小娘子玩耍。但去了之后,她却总是往军营跑。时不时的和李象来个偶遇。时间长了,大家便都明白了她的心意,那么自然就会有人借此来打趣李象。
李象却一再声明他和大娘子没什么,每次对着大娘子也都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奈何大娘子总是不以为意,依然主动往他身边凑,他也渐渐的习惯了大娘子的主动献殷勤。
但就从那天开始,大娘子突然就转变了态度。虽然这段时日没有来都护府玩耍,但和高氏之间的信件往来却没有断过,郭晞郭旰几个也得了不少她差人送来的药材。但是,李象却像是被她给遗忘了一般。
这段时间,李象的心情一直不大好。
见他如此,伙伴们不由打趣道:“怎么,以前每次被刺史千金纠缠着你的脸色不好看,怎么现在刺史千金不来纠缠你了,你脸色反而更难看了?你可别说等别人瞧不上你了,你反而又瞧上那个小娘子了!”
“你们胡说些什么?她是博陵崔氏的娘子。出身尊贵,我有什么资格瞧不上她?”李象冷声道。
“哦,原来是你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啊!我明白了!”伙伴立马点头。
他话音刚落,便见李象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面色阴沉,眼神幽暗,浑身也隐隐发散出一股股渗人的气势,叫人浑身发凉。
被他这么看着,就仿佛他随时就要冲过来将跟前的人打一顿似的。
伙伴吓了一跳。“干什么干什么?你不是要和我打架吧?军营里头随意斗殴,被发现了可是要打三十军棍的!啊我想起来了,托刺史千金的福,你可是被连打过两个三十军棍呢!说起来她是你的扫把星啊,这也就难怪你对她没什么好脸色了。换做是我,对这样的人我也没好脸色啊!不过,她做的那些药倒是不错,比咱们军医做的那些好多了。她以后再不来了,我们是不是就从你身上弄不到好药了?”
“你说够了没有?我还忙着,没空和你胡扯。”李象冷冷喝止住他,便转身大步走开了。
伙伴见状撇撇嘴:“明明自己就舍不得,还要硬装。现在好了,轮到你哭了吧?”
其实。现在的大娘子已经没空去想这些事了。如今她为崔蒲担心得不得了——这次自作主张前去襄助安思顺,崔蒲要是立功了的话还好,好歹能上书求个功过相抵。结果呢,他老人家到了现场就蒙圈了,等横塞军都杀过来了,战事都要结束了才反应过来冲过去砍了几刀,末了还被困兽之斗的突厥军割伤了胳膊,真是丢人现眼到了姥姥家。
虽然安思顺有心帮他说上几句好话。但他犯错了就是犯错了。这下,李林甫必然不会放过他。
的确。
在得知崔蒲居然不顾自己的身份,参与到了对抗突厥的战役中时,李林甫便是大喜,连忙命御史写了一封折子,参了崔蒲一个越界行事。不仅如此,他又张罗让人开始捏造证据,想要编造出崔蒲同突厥勾结的假象。
毕竟,当时参加战斗的除了安思顺外,还有横塞军以及附近的其他军队。这些军队里必然有他还有安禄山的人。这些人回去就赶紧给他写信,将崔蒲当时的表现都给说了个一清二楚。那么,带兵到了现场却不赶紧上阵杀敌,却在一旁磨磨蹭蹭,这不正说明他心里有鬼吗?最后眼看胜利的天平倒向了我方,他才嚎叫着上前比划了几下,还故意叫一个突厥兵伤了他,分明就是故作假象,让人以为他为这场战事拼尽了全力!
李林甫在干这种事上是一把好手。短短三日,诸如崔蒲和突厥勾结的证据就呈到了圣人案头。
圣人见了,果真大怒,便拍着桌子大叫要将崔蒲找回长安来审问。
但就在这个时候,高力士匆忙跑了过来:“圣人,不好了!河间郡王……他在宫门口将李中书给打了!”
“什么!?”
闻听此言,不仅圣人惊讶了。就连正在一旁考虑是该劝圣人息怒、还是火上浇油的杨贵妃也呆了。
“河间郡王居然出门了?”她小声道。
河间郡王自从当初从广州回来后,就常年闭门不出,除非逢年过节,就连圣人的宣召都不肯应。除了郡王府后门还时常有人进出采买,大家都以为这位河间郡王不在长安城呢!
圣人还常常在杨贵妃跟前感慨:“这个十三郎啊,就是太懂事了。皇族之中,鲜有他这么为朕着想的。现在他闭门不出,不一样是为了避嫌?就冲着他这份心。不仅朕要善待他,以后朕的儿孙也都要好生孝顺他才是。”
避嫌不避嫌什么的,她倒是懒得管。不过,河间郡王这张脸生得这么好。现在都一甲子年纪的人了,看起来却依然风姿翩翩、五官明艳,一眼看去仿佛才四十出头,俨然一个翩翩美大叔。对于这么一个人。就算河间郡王对她一直不冷不热,她也打从心底里的愿意和他亲近。
只可惜,河间郡王和圣人都不怎么来往呢,又怎么会站出来给她见?她这些年和没费脑筋想怎么才能让河间郡王出来再让她好好一睹他的风姿。结果现在好了。她想了那么多法子都没用,今天李林甫就进个宫,居然在宫门口就被他拦住打了!
早知如此,她就该多让李林甫在宫门口走上几回才是。杨贵妃暗暗在心里想。
圣人也是诧异万分。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是对河间郡王突然出门了感到更诧异一些。还是对河间郡王好端端的暴打了李林甫一顿感到更诧异一些。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现在都只有一件事要做——“快快将他们两个人宣进宫来!朕要问个清楚!”
很快,河间郡王和李林甫二人就进宫来了。
等见到李林甫。圣人和杨贵妃都不由倒抽一口凉气——真没看出来,河间郡王打起人来也这么狠!
李林甫这人一把年纪了,却十分讲究仪态,每次出门必定衣冠整洁、就连一把山羊胡都梳得整整齐齐。根根分明,好方便凸显他人上人的气度。
现在倒好,他的衣裳被拉扯得歪歪扭扭的,衣襟袖口都被撕破了,露出里头白色的中衣。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胡子也被挠得跟鸟窝似的,脸上还能见到几道鲜明的血痕。
放眼全新唐王朝,有几个人敢对他下这样的狠手?便是圣人自己都没这个胆!
这一刻,圣人仿佛又回到了四十多年前,那个十四岁的少年面对苦苦哀求的安乐公主,毫不犹豫的举起一把刀砍向了她。然后,再一刀,再一刀……
他每一刀下去,安乐公主的哀嚎声便更凄惨一分。但是,一连砍了几十刀,安乐公主浑身上下伤痕累累,血流如注,但意识却依然保持得清醒,那条命自然也还在。
到最后,安乐公主都跪在了他跟前,哭着大声求饶:“我错了,你给我一刀痛快吧!求求你了,让我痛快的去死吧!我不苟活于世了!”
而那个少年,他却依然不急不缓,一刀一刀的继续砍着。一连砍完了四十五刀。他才道:“这四十五刀,是为我当年被你杀死的四十五个家人砍的。至于这最后一刀,才是为我自己砍的!”
然后,才一刀结果了安乐公主的性命。
当时他站在一旁,都被这样的情形给吓呆了。而那个满身鲜血的少年却在一刀砍下安乐公主的头后,转过身来冲他微微一笑。
洁白的牙齿,被鲜血溅满的脸,还有那开心又明亮的笑,三者组合在一起,莫名让他从脚底寒到了头发丝。
原以为他以后就会这么暴戾下去,然而没有。解决掉了安乐公主,他得了封号后,便深居简出,做了一个最低调的王爷。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快以为他真的只是一个温文尔雅、笑意淡淡的郡王了,但今天他对李林甫做的这件事又勾起了他对往事人回忆。
圣人又觉得一阵凉意从后背蔓延开来,转瞬的功夫就让他的手脚都变得冰凉。
“圣人,请您一定要为臣第做主啊!”刚走近了,河间郡王就猛地跪下来,放声大叫道。
这一叫,又叫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李林甫一脸被雷亲了的表情,看着河间郡王的双眼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好委屈——明明被打的是他,他都没求圣人做主呢,这个人求什么?
还有没有天理了?
第541章 被雁啄了眼()
如果和崔蒲打过交道的话,他就会知道,这样的想法时常会从每一个和崔蒲对着干的人心里蹦出来。
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们也是兢兢业业为朝廷做事的,他们也不过是想往上继续爬而已,可为什么一旦和这个家伙对上,他们就被害得沦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
不过,一直在长安城里养尊处优、未曾体会过下层官吏疾苦的李中书现在还不能知道其他人的心中所想。当然,他以后也没机会知道了。
现如今,一看河间郡王跪下了,他也连忙下跪大叫:“下官请圣人为下官做主!”
才刚开始呢,火药味就这么浓了。只怕事情不好办啊!
圣人略头疼。
河间郡王是他最信任最喜欢的兄弟,李林甫是他多年的左膀右臂。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两个人他是希望能和平共处的,他们也的确和平共处了这些年了。可是为什么今天就打起来了呢?
现在两个人还闹了这么一出,这是把他给架到火上烤啊!
“说吧,你们之间因何事而起了争执?”无奈,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也做起了七品芝麻官的事。
有了被河间郡王抢先一步的经验教训,李林甫这次赶紧就道:“启禀圣人,下官不知道啊!下官今日不过是照例进宫来办事,结果谁知在宫门口下车的时候,就见了河间郡王。下官还想和他打招呼呢,谁知他竟是二话不说。上来就将下官一顿暴打!”
甚至,他的左右想来帮忙,梁长史还带着人拦着他们!
宫门口的侍卫似乎也没想到看起来仙气飘飘的河间郡王突然会爆发出这么暴力的一面,也吓呆了。一直等到河间郡王打完了,他们才反应过来。只是眼前这两位都不是普通人,他们可不敢下手来抓人,就只能进宫去向圣人报信。
想他在朝中耀武扬威了这么多年,从来都只有人在他脚下摇尾乞怜的份,这还是第一次如此丢人现眼!想想他心里就恨!
可是,为什么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就觉得心口一阵剧痛,竟像是一只手掌把他的心脏给握在手里,紧紧捏住了一般?
赶紧放开这个想法,心口果然就不疼了。
只是再看看河间郡王,恨意又不由自主的浮现,他又觉得心口剧痛……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看着河间郡王,眼中满是惊慌。
河间郡王则是冲他微微一笑,而后便道:“他说得没错。臣弟的确是二话不说就将他给打了一顿。他身上的伤痕都是臣弟的杰作。”
他还真承认了!
“为什么?”圣人很是不解。
“因为他欠揍!”河间郡王忽的面色一冷,便抬手直指向李林甫,“而且,为什么会被打,你自己还不清楚吗?现如今,朝野上下,有几个人不想将你除之而后快的?你这肉腰刀,至今已经祸害了多少忠臣良将了!我都看不下去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震惊。
李林甫脸色一白,连忙跪地嚎啕不止:“圣人明鉴!下官驽钝,蒙圣人不弃入朝为官,这些年不说兢兢业业,却也是竭尽所能将事情做好。下官一心为了我新唐王朝的江山社稷为己任,所做的事情也都是经过圣人准许的。河间郡王不知是听了谁的谗言,竟然会这样看下官?下官实在惶恐!”
圣人也对河间郡王的说辞很不满。“十三郎,朕知道你喜欢崔家六小子,也喜欢他的夫人,更是看着他家中的几个孩子长大的,对他们的感情非同一般。现在他犯了错,李中书要罚他,你舍不得,这是人之常情。只是,错了就是错了。他身为三品大员,做错了事理应受罚。这不仅是让他受到教训,也是做给天下百姓看的,让所有人都看看,无论何时何地,只要越界行事,就必须严惩!不然,要是让其他人都有样学样,那这世道岂不是乱套了?”
听圣人如此说法,李林甫便是一惊。
看圣人的意思,竟是只追究崔蒲越界的罪责,不提与突厥勾结之事了?那可是他好容易才捏造出来的证据!为了把崔蒲给拉下马,他花费了比对付王嗣忠等人还要多得多的精力编出来的东西。明明确定可以将崔蒲给扳倒的!
结果现在就因为河间郡王这么一闹,圣人就打算放过他了?
奈何河间郡王和他一样不满意,便高声道:“圣人您说得对,越界是要严惩。只是,李中书说他勾结突厥,请问这是哪来的说法?而且说起来,这些年同突厥勾结的人真是多啊,前有河西节度使皇甫惟明,后有王嗣忠。自从李中书当上中书令后,长安城内也是事情频出,太子身边的亲近人手都快被你给拔除得差不多了!堂堂太子,国之储君,如此恭俭温厚的人,身边围绕的竟然都是一群狼子野心之辈,此事说来也是可笑!”
原来他不是为崔蒲说话,而是来为太子抱不平的?
李林甫松了口气,忙道:“正是因为太子性子太过温厚,才让那等狼子野心之辈野心膨胀,自以为可以日后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太子还年轻,不懂个中害处,所以现在就只能让老臣来做这个恶人,帮他减除这些树干上的坏枝了。”
“那你这棵树上的坏枝不是更多?你何时打算给你自己减减?”河间郡王突然又掉转话头。
话题转换如此之快,李林甫的脑子还没跟上来呢,就听河间郡王到:“就在今年上半年,你第三子在朱雀大街上强抢有夫之妇,逼得人家破人亡,这根坏枝你剪了没有?今年六月,你胞弟一百贯钱买下了曲江边上一座酒楼,一百贯钱啊!曲江边上的一座酒楼,一个月赚的钱都能有一百贯了吧?这根坏枝你剪了没有?还有前两日。我府上厨娘出外采买,偶遇你府上大管家之子,他竟是当街调戏厨娘。厨娘言辞呵斥他,他竟自称自己是中书令门人,在长安城内天不怕地不怕,我这个哑巴郡王在他眼里算个什么东西?这根坏枝你又剪了没有?还有……”
一件接着一件的事情抛出来,叫李林甫额头上冷汗直冒。
“郡王殿下,下官知错了!”他赶紧大叫,以免河间郡王再扔出更多对他不利的消息来,“那些孩子年纪小,不懂事,仗着下官的身份为所欲为是有些的。是下官御下不严,让他们做错了事。只是下官以前太忙了,没空理会他们。现在既然知道了,下官回去自会好好罚他们!”
“好好罚?那是怎么罚?不会和贵府七郎君一样,他当街打死了人,你也不过将他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就带回家去继续好吃好喝的供着那样罚?”
李林甫心里大叫晦气。以前他也和河间郡王打过交道,一直以为他是个好脾气、好说话的人。可是今天,他怎么跟吃错药了似的,语气这么冲,态度这么刁钻?而且还是当着圣人的面将自己竭力掩下的丑事一件接着一件的给揭出来。
其实这些许小事,在他看来都不算是个事,除了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