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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庆虽然是元节度使之孙,但因为年纪尚轻,还只是一个武举人,只等下年再下场参加会试。这身份比起戴子昂和陈君弼都差了一大截。所以论位置序列的话,他得坐在这两个下头。
但戴子昂和陈君弼都不敢轻视于他。
而且眼见这个人出现,他们看着崔蒲的眼神又发生了变化——什么时候,这个人居然都已经和元节度使扯上关系了?难道就是上次上门去给元家媳妇治病的时候?可就那么一次,他们居然就已经将元节度使给收买了?这手段也未免太厉害了点!
这一次,元节度使派元庆过来参加婚宴,便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了。
毕竟双方都身份敏感,元节度使还有他的三个儿子都是有官职在身的人,而且三个人的官职都和崔蒲不在一个序列。所以,今天这门喜事他们按理不应该来参加。
但元庆却不然。对长辈来说。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又没有官职傍身,过来喝喜酒也并不能代表什么。而且他刚才也说了,他是特地就慕皎皎去年过去为府上女眷看病之事过来道谢的。他身为元家这一代的嫡长子,代替家中长辈出面,这身份实在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话虽这么说,戴子昂和陈君弼心里却也明白——不出意外的话,元庆就是日后元家的家主。他的态度,就是元家整体的态度。现在他来参加婚宴了。那就足够表示出元节度使对崔蒲的支持。
这样一来,任何人想要动崔蒲,就得掂量掂量元节度使的分量了。
戴子昂和陈君弼心思一转,就摸清楚了这其中传达出来的意味,顿时两个人眼神都是一暗。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陈君弼悄悄以眼神示意。
当然是继续!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次务必要将姓崔的拿下。不然,就他这本事,以后还不知道要收拢多少认在身后给他做靠山。到时候要想再动他,那就更难了!戴子昂暗暗咬牙,那捏着杯子的五指也渐渐收紧。
这个时候,他心头也泛起了一丝涟漪——一开始自己选择和陈君弼率先对崔蒲发难,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原以为就是个吊儿郎当的白面郎君,自己只要拿出军人的气势来,肯定吓得他屁滚尿流,再也不敢作妖。可是现在他才发现,崔蒲这块骨头可比他一开始设想的难啃多了!而且,才几年功夫,在自己和陈君弼的双面夹击之下,还有李中书若有似无的打压,他居然还能做出那么亮眼的成绩出来。
才只是区区一个知府的位置。就能让他发挥出这么大的光热出来。那要是换了其他更大的平台,他还不把天都给捅个窟窿?
这个年轻人手段太厉害了,却偏偏不是站在他们这边的。这可真是个令人悲伤的事实。
想到这里,他又眼神一冷——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要将这个人迅速解决掉!不然,要是再给他换了个更好的地方施展拳脚,那他对李中书的威胁就更大了!长此以往,他必定会成为李中书的心腹大患!
当然,他也不喜欢这个小子。瞧他才多大年纪,居然就已经成了手握大权的扬州知府。那性子更是傲得很,手段又阴狠,现在竟是隐隐都有压他一头的架势。他好容易才熬到今天这一步,又怎会容许那么一个年纪轻轻的臭小子压过他去?
这个祸患必须尽快除掉,一刻都不能耽搁!
顺便……既然元家现在也出面了,他要是能趁机也把元家拖下水。那说不定元家也会被连带的栽个大跟头?这样一来,江南东道节度使的位置空出来,自己就能求李中书从中运作一番,让自己升上去了!
一举两得的美事,他没有不做的道理!
这边两个人肚子里不停的权衡着比较着,那边时间很快到了日暮黄昏之时,邱家的人过来结亲了。
经历了催妆、祭雁一系列繁琐的礼仪过后,邱山终于将他的美娇娘从后院里头迎了出来,再在一众女眷的簇拥下把人送上花轿。
“起轿!新郎官迎新妇子回府咯!”
喜娘一声大叫,锣鼓班便又打算鼓乐齐鸣,吹吹打打的将一对新人迎回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见一众人马从远处疾驰而来,堪堪堵在花轿正前方。
“轿中可是京兆曹氏十三娘?”坐在马上的人大声问道。
邱山闻言立马上前:“这位官爷,今日乃是某的大喜之日,您有事可否改日再说?”
“改日?呵,一个月前,刑部接到一位老妇的状子,控告她的曾孙女、先长安令孙女曹十三娘逃婚在先,逃避抄家在后,躲在扬州三年,还将她囚禁在身边多年。现在,我们便是奉命前来捉拿潜逃三年的犯官之后的!”
此言一出,人群哗然,崔蒲立马和闻讯赶来的慕皎皎互相交换一个眼神,两个唇角都不由自主的往上翘去。
这些人真是越来越聪明了。这次竟然还知道从小处着手,然后再慢慢抽丝剥茧,把事情越闹越大。
这样,最终结果才会最严重、最震撼人心嘛!
第403章 牛黜置使()
此言入耳,花轿上的曹姝身形便是一晃,捏在手中的团扇差点跌落下来。
她身形一动,身旁的小婢连忙按住了她。“娘子请稍安勿躁,千万记住夫人昨晚上交代给你的话!”
“嗯,我知道了。”曹姝深吸口气,心里默念着慕皎皎昨晚上和自己说过的话,继续稳稳坐好。
而前头邱山听到那人的话,连忙就道:“这位官爷是不是误会了?我娘子十年前就已经同我定亲了,现在我们成婚不过是遵照长辈十年前的约定罢了,她从未逃婚过啊!既然十年前就已经定亲了,那她就是我邱家的人了。曹家抄家和她有什么关系?至于曹家落败后她何去何从,那也和别人没关系吧?还有曹家老夫人……她现在可好?许久不见她,我们都担心死了,生怕她出什么事了呢!”
刑部的人闻言愣了愣。但马上就肃起脸喝道:“你少信口雌黄!现在原告的状子已经递到了刑部,不管事实如何,曹十三娘都要随我们走一趟。她若真是冤枉的,你只管准备好证据过去帮她作证就是了!”
说罢,挥手就要命人去将曹姝从花轿上请下来。
“且慢!”崔蒲立马就上前道,“本府乃是扬州知府崔蒲,敢问阁下是何身份?”
那人立马翻身下马,对崔蒲道:“下官见过崔知府!下官乃是刑部认命的江南东道黜置使麾下一名校尉。此次便是奉牛黜置使之命过来将曹十三娘捉拿归案的!”
说话之时,他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崔蒲,没有半点下官见到上官的恭敬。甚至那眼底还隐隐带着几分倨傲,仿佛崔蒲的身份还不够入他的眼似的。
崔蒲颔首,心里明白了。
黜置使并非常设官职,而是非常时期由圣人指派,直接从长安过来的。整个新唐王朝被分为几十道,也称监察区,朝廷不时会派人前往巡视,这被派去的人就称黜置使。黜置使权力极大,一般都由圣人最信任的大臣担任。为方便他行事,圣人允许他在非常时期不上报直接处置一些违法乱忌的官员,罢官、将人下狱乃至就地处决都没有问题。说白了,就是皇帝在某一地方的临时全权代表。
“那么校尉您此次过来,手中可有牛黜置使所发的敕令?”崔蒲问道。
校尉当即便将一封印有黜置使官印的卷轴扔了过来。
崔蒲展开一看,确定上头的印鉴是真的,便将卷轴返还:“既然如此,那本府也跟着你们一道去吧!”
校尉顿时沉下脸:“崔知府您请不要和下官为难!下官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本府不是和你为难。而是现在整个扬州府上下谁人不知曹十三娘已经跟在我们身边三年了?若她真是逃犯的话,那么本府也少不了一个窝藏包庇的罪名。现在你们不抓了本府,回头肯定还是要派人来抓的。一来一去的。多浪费时间?还不如本府直接去了,也方便这案子尽早审理完。本府这里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处理呢!”
这一套一套的,说得初次和他打交道的校尉都愣在了那里。
戴子昂和陈君弼早在听到消息的时候就随着人流跑出来看热闹了。现在听了崔蒲的话,戴子昂便是一声冷笑:“他可真是越来越会装模作样了!”
“就是,都这个时候了,还指望通过这种方法来证明清白?他现在主动送上去,那就是自投罗网。还想完事了继续回来处理事情?做梦吧!”陈君弼连忙讨好的接话道。
戴子昂瞧他一眼:“说不定他运气好,还真就安然脱身了呢?上次的玉梳案不就是如此?“
“这次和上次可不一样。”陈君弼笑得好生轻快。
这一次,过来主持事情的可是牛仙林,牛仙客的胞弟。牛仙客是李林甫的左右手,在朝中事事依从李林甫,从不敢违背。而且,当初圣人要提拔牛仙客为侍中,是张九龄的门人出言反对,差点断了牛仙客上升的路子。虽然后来张九龄被扳倒,牛仙客还是如愿当上了侍中。但他心里早恨上了张九龄。
牛仙林的位置又是依附牛仙客所得,必然是和牛仙客同仇敌忾的。而崔蒲又和张九龄关系好,牛仙客一党现在是看所有和张九龄有关的人都如看仇人一般。所以这一次,牛仙客坚持推举自己胞弟过来,为的就是向李林甫表达忠心,顺便也为当初的事情报上一笔仇——在他心里,如果不是当初慕皎皎上门去给张九龄治病,张九龄肯定早就已经被活活气死了,哪里还能继续活在世上碍他的眼?
所以这一次,手头都已经握有这么丰富的证据了,他们是下定了决心要把崔蒲给扳倒的!
戴子昂轻轻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前头的校尉很快反应了过来,便大声道:“崔知府有心助牛黜置使快点结案,这是好事。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一起过去吧!”
“还有我!我是她的夫婿,自然也要和她一道前去。”邱山立马便道。
“那我也去吧!“慕皎皎想想也站出来。
“还有我!”随即常太医也来了,“十三娘子是老夫的义女。要论窝藏之罪,老夫当属第一个!”
“还有我!”
“还有我!”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站出来道。这些都是平日里和曹姝打过交道的人。
曹姝坐在花轿里,听着外头的声音,不由泪流满面。
若说一开始还只是有点发愣的话,现在看到这么多人主动送上门来,校尉是彻底蒙圈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人主动往坑里跳的。
这些人脑子都有毛病吗?他们难道不知道现在事情基本已经定论了,现在跳进来的人越多。到头来被牵连的就越多?
倒是陈君弼见状,兴奋的几乎要跳起来。“好啊,抓起来,把他们全都抓起来!将这一伙人一网打尽,那才叫好呢!”
戴子昂看着前头的情形,眉头却皱了皱眉:“这个崔六果真好本事。事情才刚开始,就这么多人主动站出来帮他分担责任了。这么聪明的一个人,真是……可惜了啊!”
这个时候,忽见又一个人策马过来,在校尉耳边说了句什么。校尉点点头,便又昂首道:“牛黜置使刚才命人传话过来,因为事情是发生在扬州地界上,又和扬州府衙内的许多人牵扯甚多,到时候少不得要传唤证人上堂作证。既然如此,那这个公堂就直接设在扬州成内好了!”
也就是说,牛仙林马上要往这边来,崔蒲和慕皎皎一行人也不用往别处跑了,乖乖坐在府衙里等着时候到了被人提出去问话就是了。
许多人都闻言都松了口气。唯有包括崔蒲和慕皎皎在内的一行人只是淡然一笑——这样的结局,他们早就料到了。
牛仙林方才让人闹出这么一出,分明就是故意想营造恐慌的氛围。让他们自乱阵脚。这样一幕落在百姓们眼里,不就是他们心里有鬼的铁证?
先造成了这样的既定印象,然后他们再拿出他们早准备好的人证物证来,就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谁都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可谁知道,邱山一开口就说了个和曹姝早有婚约的话。崔蒲随后又主动站出来,引着其他人都跟着开始战队。这一个个的,镇定自若,正义凛然,哪有半点心虚的泰式?
他们做的这个局,反倒是帮他们成就了一个不惧强权的名声!
要是现在真个将这么多人一起带走,那就是抽走了扬州百姓们的主心骨,百姓们会答应才怪!崔蒲和慕皎皎这些年在扬州积累了太深的根基,他们要敢强行拔了,那么不等他们将这群人怎么样,扬州百姓们的怒火就能先将他们给烧成灰烬!
他们要的可不是这样的后果。
所以。躲在后头的牛仙林一发现情况不对,立马就派人过来传话。
虽然这样的行径有些显得自己气量不足,但总比一开始就闹出大乱子来要好得多。
果然,这话出来后。弥散在四周围的紧张气氛就淡了不少。
校尉紧接着又道:“不过,此次的主犯曹十三娘是必须要抓的。曹十三娘在哪?赶紧叫她出来!”
“十三娘就在花轿上。我说了,今天是我们的大喜之日,你们就算要抓人。好歹也等我们拜堂饮了合卺酒后再抓,可好?也不过晚上一两个时辰,我们不会跑的!”邱山赶紧又道。
“不行!”校尉斩钉截铁的拒绝,“抓捕朝廷侵犯,刻不容缓,哪有你们讨价还价的余地?”
“那,他们要是就在这里拜天地、饮合卺酒呢?”
一个威严的声音忽的从外围传来。邱山闻言赶紧迎上去:“阿爹,是儿无用。让您担心了。”
“无妨,你们遭受的也是无妄之灾。”邱神医摇头,便又对校尉道,“今日是小儿大喜之日,这礼都已经行了一大半了,只剩下最后几项,官爷您就大发慈悲,让他们将最后的事情办了,再抓他们下狱如何?我们就在这里办!”
校尉一脸为难,连忙将目光方向远处。
好一会,他才点头。“好吧,那就继续吧!但是,只能在这里!”
“好!”邱神医立马颔首。
随即便有人端来两张榻给他们坐下,曹姝下了轿子。邱山便上前来念却扇诗。
因为时间紧,他只念了两首,曹姝就将遮住面容的团扇放下了。
随后,二人便双双来到邱神医夫妻跟前,司仪大喊:“新郎君新妇子,跪!一拜天地——”
第404章 三个坏人一台戏()
这应该是扬州城内第一次在大街上办的婚礼。
事情太过稀奇,便让四周围的百姓们越聚越多,大家都盯着路中央的那对小夫妻看移不开眼。
看着一对新人毕恭毕敬的行礼、喝交杯酒,他们眼中也渐渐浮现一丝动容。有些情绪丰富的小娘子都已经拿起帕子擦眼泪了。
陈君弼将这一幕收入眼中,不由暗暗着急:“牛黜置使怎么能任由他们在大街上拜天地的?这不是又给他们拉拢了几分人心吗?”
世人从来都是同情弱者的。尤其这对小夫妻,成亲的大好日子被人破坏,被逼无奈当众拜堂。这份委屈直接就渗入百姓们心里去了。经过这件事,大家从一开始就已经选择站在他们这边了!最初印象一旦形成,那就难以更改,这对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大大的不利啊!
“不任由他们去,强行将新妇子抓起来,你信不信百姓会更同情他们?牛黜置使才刚来就落下一个仗势欺人的名声。接下来还如何行事?那还不如顺了他们的意,让他们先收拢一点民心——反正,他们也就能做点这样的小事了。”戴子昂则是慢条斯理的道。
这些日子,他把崔蒲之前在天长县以及海陵县的所作所为都研究了一通。知道崔蒲是个挑动民心的好手。以前借助民心,他做成了不少事情。不过,现在这个……只怕是不行了。
民心再齐聚,难道他们还敢和当今天子作对不成?
想想魏晋末期,胡人大规模侵袭汉人领土。建康多少氏族盛装打扮,慷慨投湖自尽,表达出宁愿赴死也不为胡人统治的意愿。但这样的表现也并没有激起百姓们的斗志,将胡人彻底赶出他们的领地。到现在。新唐王朝土地上随处可见的胡人便是对那些自恃身份的贵族们最大的嘲讽。
所以,崔蒲的这点小伎俩,对付那些没多少实权的小人物才行。但一旦对上刺史以上的官员,那就无异于蚍蜉撼树,不过是徒惹笑话罢了。
所以,牛黜置使不着急,他们也不着急。
眼看着小夫妻简单拜了天地,共饮合卺酒,这个婚礼算是正式办完了。
校尉这才又问:“现在,人可以跟我们走了吗?”
“我这就和你们走!”曹姝立马便道。
邱山握住她的手:“你先忍忍,回头我一定救你出来!”
曹姝点头:“我相信你。”
在扬州城内,曹姝自然就要被关押进扬州城内的牢房了。不过这牢房内把守的人却全都换做了牛仙林带来的人。
崔蒲对此不置可否。
将曹姝押下去后,邱山便也扶着邱神医一行人离开了。
没了热闹看,围观的百姓们也渐渐散去了。
直到这个时候,牛仙林才骑着马出现。
面对崔蒲,他一脸愧疚的道:“本官初来扬州,有些水土不服,半路上略歇了会,以致来迟了,还请崔知府不要见怪啊!”
“下官惭愧!牛黜置使千里迢迢来了扬州。下官却毫不知情,未能扫道相迎,这是下官的失职。本应该是下官向您道歉才是,怎么还让您先对下官道歉起来了?”崔蒲赶紧行礼大叫。
牛仙林便笑道:“无妨无妨。崔知府你镇日操劳,本官哪里舍得让你因为本官到来这点小事忙里忙外的?你且放心,本官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怪罪于你。”
果真是官做的越高的人越会装模作样。如果不是早知道这个人是什么德行,崔蒲差点就要被他这一脸爽朗的笑给蒙住了。
两个人再互相推让几句,崔蒲便请牛仙林进府衙里去。
牛仙林大方的抬脚就走。
但没走出去几步,他就发现了站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