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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宗介完全说不出话。
因为眼前的少女如同理所当然般脱口而出的话语，自己只能理解一半而已。
“你听不懂吗？”
“这……”
“这样啊。果然，你也是一样啊。”
小要毫不掩饰焦躁地哼了一声，自暴自弃似地说道。
“千鸟……”
虽然感到背后直冒凉气，宗介还是像要劝慰她一般说道。
“你那是什么眼神？认为我脑袋坏掉了吗？”
“我没那么说。但是你——”
“哎哎。对啊。就像那家伙说的。真是招人烦。一被摆出这种傻乎乎的表情，我就有种自己在被嘲笑的感觉。这个也好那个也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儿都搞不明白呢？不是脑子太笨了吗？”
“千鸟。那只不过是因为你的智能远远超越常人而感到的错觉。不要看不起别人。承认自己的毛病吧。想想啊，你一直都是——”
“就是这个。通过摆出一幅担心的表情，让自己处于心理上的优势地位。哈……你认为这样假装好心就能取得主导权了吗？真是单纯呢。”（插花：！·#￥％—*＋……我想咬人……）
“千鸟……”
宗介抓住小要纤细的手腕，猛地将她拉近过来。无法抵抗久经锻炼的他的臂力，她一下子变成了紧紧依偎着他的姿势。
“刚刚你这么说了吧。说害怕我。虽然喜欢，可也害怕。”
以几乎能感觉到鼻息的距离相互凝视着，他说道。
“我也一样。我喜欢你。但是也害怕。我无法理解。但还是被你吸引。总是这样循环往复。从最初见到你的那个时候起就一直这样。这种事情迄今为止从没有过。是你，将我的世界完全改变了。”
“…………。”
“到早上为止我都一直在想。是不是应该将学校啦、‘秘银’啦——这些东西全都抛弃，带着你逃走呢。只有咱们两个。但是，总有什么堵在那里让我说不出口。也是因为我没有勇气。但是理由并不仅仅如此。因为只有咱们两个是没有意义的。我需要的，是在常磐和学校的大家，还有‘秘银’的人们——这些伙伴们中间欢笑、生气的你。所以我——”
虽然自己都为自己的饶舌感到震惊，宗介仍旧继续滔滔不绝地说下去。
“所以我——我会保护一切的。不仅仅是你。我会守卫你所属于的，这整个的世界。不这样的话，我的‘任务’就不算完成。不要绝望。一起去救常磐吧。学校的各位也是。当然你也一样。所以清醒过来吧。在你看来我或许的确是个愚钝的男人……但我有战斗的力量。迄今为止也做过好几次了吧？我需要提示。不要放弃，借给我力量吧。”
小要仍然没有表情地，一直凝视着他。从那眼瞳中流露出来的情感的碎片，宗介完全无法领会。
“你真的认为能拯救一切吗？”
“肯定。我跟你的话。”
漫长的沉默。
终于，她开口道。
“如果是三流小说的话，这里应该是感动的接吻场面了吧。但是——”
用老婆婆般疲惫不堪的声音说着，她逃出了他的臂弯。
“我觉得果然还是不行。老老实实地投降是最好了……”
第三章 损害控制＇下＇
7
追加比分用的轰炸袭向基地。
多亏了将搭载对空导弹的M6分散配置在演习场的丛林里，尽可能地实施迎击，才做到了将敌轰炸机的半数击坠——然而，残余的敌机投下的混凝土贯通炸弹（就是一般所称的钻地炸弹）和燃料气化炸弹（技插：一种将内装的液体燃料与空气混合气化到最佳比例，之后点燃造成爆炸和巨大的燃烧炎的炸弹，通常会伴随爆心区域严重缺氧及超强的冲击波）却接二连三地向着基地倾盆而下。
“Uruz2致本部。报告损害情况。”
已经乘着M9从基地出击，正隐藏在位于美利达岛北端的密林中的毛，边注视着从基地方向冒起的黑烟边呼叫道。
“这里是本部。被随便打了一气。基地上层部分几乎所有的机能都丧失了。不过，‘丹努之子’所在的船坞平安无事。由于避难已经完成，几乎没有人员损害。因为主要的大型电梯被破坏了，撤退时就用完好的三号通路吧。”
三号通路是连接地上的演习场和地下基地的建设中的隧道。敌人似乎还没有连这条隧道的存在都掌握到的样子。
“Gebo3致全队。‘巨兽’开始散开了。‘巨兽A’向区域E1。‘巨兽B’向区域H1。‘巨兽C’在区域G1停止了。是打算包围美利达岛吧。把数据传给你们。”
从一直在岛上空忍耐力极强地持续进行着索敌的直升机上，最新的敌情报被压缩，通过近距离通信传给了所有的己方人员。
“这里是Uruz1。多谢了。Gebo3。已经够了。回避吧。”
“Gebo3，了解。刚才‘巨兽C’已经开始开炮了。Gebo3将向X0移动并待机——”
强烈的噪音。南面的空中传来爆炸声。
“这里是Gebo3。引擎中弹。将尝试紧急着陆。重复一遍。将尝试紧急着陆。敌人将对空导弹——”
直升机发来的通信就此中断了。
不知他们是否平安无事。但是，以那帮家伙的技术的话应该总会有办法的吧——只能姑且先这么相信了。
“Uruz1致Kano13。去坠落地点。”
“Kano13了解。”
“其他的全机就这样待机。数据传过去了吧？猎物是‘巨兽B’。A和C都不用管。Uruz1和2会分别负责的。Uruz2。你的对手是A。我去和C玩玩。”
“Uruz2了解。要当舞伴，这也忒老土了。”
克鲁佐在无线电的另一边哼了一声。
“我也是同样的意见。允许Uruz2无限制地使用ITCC5。”
“Uruz2了解。就尽可能地疼爱它们一下吧。”
接下来。
在ECS全启动状态的机体中。毛做了一次深呼吸。她已经捕捉到了自己的对手——‘巨兽A’。距离岛的北岸大约4海里处。已经近在眼前了。“巨兽”膝盖以下浸在海水里，笔直地举着巨大的炮塔。
从此往后，毛就要单独与那个巨人对抗。当然原本就没有击破它的打算。而是要用尽可能一切的战术，彻底地争取时间——只是这样而已。
同样地，“巨兽C”也已经决定了由克鲁佐来负责。毛和克鲁佐的机体，和其他的机体不同，搭载了“ITCC5统合战术通信管制系统”。那是一种前线指挥官机用的，强力的数据连接装置。它可以统合、管理战场上的各种数据，瞬间对多数的己方机体施行管制和命令。不仅仅是AS。只要是搭载了基于ITCC5控制系统的武器，无论多少都能操纵。
比如说坦克。比如说对空自走炮。
比如说——甚至是AS。
“好，要走了哦，星期五！”
“将操纵系统转移到XA1。攻击‘巨兽A’哦。”
她点了一下屏幕上的最终确认按钮。“实行”的字样出现了。将“XA1”转换成了远隔操纵态势。“XA1”，是正在距离她的M9800米的密林中待机着的，无人的AS——M6“丛林法兰绒”。
那台M6瞄准洋面上的“巨兽”，用肩上的导弹发射器发射了反坦克导弹，之后立刻开始移动。两枚无烟式的火箭推进器向着敌人飞翔而去。
感知到导弹的发射源的“巨兽”，马上将大炮对准无人的M6，毫无犹豫的开炮了。
巨大的发射焰。
头部的机关炮也喷出火焰，无数的三十毫米弹砸向M6。比M9要钝重的M6，连像样的回避运动都没能做出，就在至近距离的着弹，和三十毫米弹的洗礼中被弹飞出去，被第二发的大炮击得粉碎了。
“然后……”
虽然简直是有如自机被击破般的光景，但毛的机体本身是毫发无伤的。通信中断了，操纵系统回到了本机上。
刚刚好M6击出的导弹已经逼近了敌人。
“引爆XM3。”
紧接其后，那台“巨兽”的右脚附近掀起了巨大的水柱。设在基地周边的自移动水雷爆炸了。
由于意料外的攻击巨人踉跄了一下。只是非常微小地。紧跟着，反坦克导弹命中了它。一发在右肩上。另一发在腰上。
“好，这样如何呀……？”
毛令机体保持着隐蔽状态，将另一台无人的M6——XA2捕捉到的光学传感器的影像放大。使用ITCC5的话，其他的机体在某种程度上也能像自机般操纵。
她仔细地观察初弹所命中的“巨兽”的右肩。
“可恶……”
一点儿伤都没有。
那个“λ驱动器”启动了。那个能防御住所有一切的攻击，时不时还能化为矛尖的，终极的系统。
果然还是没有能伤害那种敌人的手段啊。
从内心深处翻涌上来的无力感。就在想把这个事实传达给己方的所有机体的时候，她好容易才注意到。
“巨兽”的右腿处，正升起一缕细小的白烟。最先被打到的，那只挨了一记水雷的右腿。装甲微妙地扭曲，涂装也剥落了。
“管用了……吗？”
半年前的有明。克鲁兹做到了用一挺小小的来复枪，给予那种机体痛击。
果然是这样啊。
如果能出其不意的话。如果能在其料想不及的瞬间给予打击的话。
乘虚而入的余地仍然存在。
要绝望，现在还太早了……！
“Uruz2致全体！虽然很轻微，还是对巨大AS造成伤害了！”
边压抑着雀跃的心情，她说道。
“行得通。只不过要小心。敌人的火力可是压倒性的哦。”
各机传来了“了解”的应答。声音里充满了喜悦。所有的伙伴都在对这份报告翘首以盼，这件事她切身地感觉到了。
就在这时，司令部的加里宁的通信进来了。
“这里是Pass1。在好消息之后，还是不得不传达给各位一个坏消息。敌人的空降部队正从东南方向接近中。恐怕是大量的AS和步兵部队吧。敌人打算镇压这个基地的地下部分。”
终于来了吗。可恶的混账家伙们。
一边操纵着电子兵装，毛在心里恶狠狠地骂道。
“恐怕15分钟之内就会变成白刃战。必须要在那之前尽可能地将‘巨兽’收拾掉。若不这样的话——”
加里宁顿了一顿。
“部队就会全灭。‘丹努之子’也无法出航了吧。即使出了地下船坞，也会变成狙击的目标。”
这句话完全是完完全全的正确，但毛却感到一股强烈的焦躁感。
就十分钟？
把那三台给？
无论再怎么样，这也不可能啊。
“但是，无论如何也必须得干对吧？”
“肯定。”
“哈。真是的，您说得倒轻松……”
“巨兽A”的头部转向了己方。ECCS。已经探知到毛的机体了吧。
大炮朝向了自己。变更机体的主控模式。解除ECS，以战斗机动起身。
跳跃。敌机发炮。让人联想到战舰的主炮般恐怖的爆炸。隆隆声和冲击剧烈地摇晃着毛的M9。
“这十五分钟好像会很难捱呢……”
机体一个转身。边盯着银屏上的着陆地点，毛恨恨地嘟囔道。
三台巨大的AS，执著地从远距离重复地进行炮击。
“巨兽”的武装是超大口径的榴弹炮——并不只是“晾衣竿”而已。从肩部追加装设的发射器中，大量的凝固汽油弹被播撒到岛上。好几台M6，都在多功能导弹的饱和攻击下毫无招架之力地被击破了。
演习场那块经常被当作标记来使用的怪石——“双子岩”在轰炸中被炸得粉碎，就连原型都没有留下。地上设施被破坏得连影子都找不见，热带雨林被火焰点燃，大量的黑烟将岛的上空完全覆盖了。
若是有人在遥远的彼方的洋面上遥望美利达岛的话，或许会联想到被火焰包围着渐渐下沉的战舰也说不一定。在充分散播了破坏的狂澜之后，巨兽们开始从三个方向慢慢地向岛上登陆了。
“果然是被随便打啊。可恶。”
在来袭的猛烈炮击之中，克鲁兹的正M9在基地南部的地下战壕中，耐心地隐藏着。断断续续的地面的震动，甚至传到了驾驶舱里来。显示屏上映出的，只有地下战壕的昏暗和在微弱的光线中起舞的沙尘而已。
“巨兽侵入区域H0。到C线为止推定60秒——”
距离基地最近的一台敌人的机体，正在进入有效射程。余下的两台，毛机和克鲁佐机正分别尝试进行扰乱。通过强力的数据链接机能将基地的剩余AS全部以无人方式使用，再配合上自走水雷之类的，最大限度地争取时间。
在这期间，其余的“丹努之子”战队的所有的M9。都在等待着那一台“巨兽B”，迎击它。
“接下来……”
克鲁兹自言自语地喃喃道。
斯派克下士和另一名SRT成员所操纵的M9共计两机，正潜伏在美利达岛南面的海中。M9因为有独力登陆的机能，因此若是在深度30米以内的水中，是可以毫无障碍地行动的。
就Gebo3从远距离捕捉到的影像来看，已经判断了这次的“巨兽”也几乎没有对水中战斗的装备。整备中队的萨克斯中尉和研究部的蕾明少尉也是同样的意见，但是——
——在作战前的会议中，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萨克斯绷着脸这样说明道。
（虽然对地装备很丰富，但可以认为它们并没有深水炸弹的投射装置。不过胸部是有球形配列的被动式声纳的。而且还是那种大小。恐怕拖曳配列的声纳也是有的吧……）
那说的是与攻击型潜水艇上配备的同种的传感器。
（但是如果进入岛边的浅海的话，这些声纳应该都是用不了的。因为毕竟上半身都出到海面上头了嘛。因此呢……如果我是设计者，就会在小腿或膝盖附近安装上近距离用的高频声纳吧。而且主要任务是登陆作战的话，被海底的地形绊住脚弄得磨磨蹭蹭的也是不行的吧。应该会用密集的高频声纳，来掌握海底的地形和水雷的位置才对。）
（你认为那个高频声纳的性能能到什么程度？）
克鲁佐问道，萨克斯耸了耸肩。
（不晓得。但是，那个巨人的装备并没有豪华到让我们吓破胆的地步吧。比如说那个“晾衣服竿儿”。那并不属于电磁加速炮一类。恐怕是挪用了像“密苏里”号那样的战舰的主炮加以自动化的武器吧。我不认为他们是特意新开发的那种大炮。有那种闲工夫的话，多给它装上几个超高速的动能导弹还要更快些呢……。因为就算光试射一下——就非得要一个大得离谱儿的射击场。就算共产圈子能保证这样的地方，要瞒着咱们开发也是很难的不是吗。）
（也就是说巨人的声纳，也是一样的东西啦？）
（虽然没法儿断言，但是那种尺寸的小腿可真跟8000吨级的潜水艇的舰桥差不多一边儿大啦。考虑到开发新的声纳会很辛苦，如果是我，恐怕就算勉强点也会把现存的器材硬装上去吧。也就是说，在可信性上并不占优啦。）
（……假如，我说假如啊。就算敌人打在了最新锐的高频声纳，你认为能从它的探测下将自走水雷和M9之类隐蔽起来吗？）
（我不知道。这个上校应该最清楚了不是吗？）
这时候，毛已经在用手机和司令部的泰莎交流着些什么了。恐怕泰莎现在正忙得厉害，只能简短地回答吧。和毛的对话似乎非常简洁。
（刚刚问过了。说‘能做到。让德吉勒尼中士去办所以找他问’。）
（OK。依照能够在海中理想地埋伏这种假设，你认为能有给予那个巨人痛击的手段吗？）
对于克鲁佐的话，所有人一同露出了苦涩的表情。敌人如果是常规的“巨人”的话，确实好像还能从这里找到突破口，但是那个‘巨兽’不同。因为它有λ驱动器，几乎所有的攻击都对它不管用。
（之前也说过了，λ驱动器并不是万能的。）
这回是维兰少尉说话了。她大约二十四五岁，金发加上睿智的棕色眼瞳。是研究部派来的，对于λ驱动器的事情也是最清楚的一个人。
（首先，根据搭乘者的集中力，接续时间是有极限的。而且——在某种程度上，“防壁”的强度也为其集中力所左右。如果能乘其不备，对敌人造成损伤应该也是可能的。威巴中士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克鲁兹在有明与“巨兽”战斗的时候，用区区一发狙击枪子弹成功地对其造成了损伤。那是由于操纵者完全地放松了警惕。如果再能制造出这样的机会的话——
（哎，确实那时候是顺利地做到了啦。不过。）
克鲁兹说。
（要弄出让它无法行动的那种损伤，是不可能的啦。因为机会大概只有一次。要是只有在那一次决胜负的话……唉。我想是只有瞄准驾驶舱了。）
（相良击穿的那个“腰后面的细缝”怎么样？）
斯派克说道。毛点了点头。
（这也是一个办法。只不过——要加上“敌人没有吸取有明失败的教训，还保持着八个月前的设计，来找咱们这同一拨敌人”这个条件啦。）
（这没可能呢……）
（应该认为敌人已经想好了对策。）
（于是，果然还是驾驶舱吗。）
（要说好瞄，倒还真是个好瞄的目标啦……。因为那个巨人的驾驶舱在头部嘛。不过那装甲可不是白玩儿的。被两层的复合装甲围着，驾驶员在离外装甲好几米远的深处。无论使什么样儿的火炮或者导弹，要一击收拾掉也不可能的。）
但是，机会就只有那一击而已。
而且敌人还是三台。
（就算如此，也应该还是有办法的。）
克鲁佐耐心地说道。
（只要能争取到逃脱的机会就好。把三台变成两台的话希望就会出现。就算这样还是会很艰难吧，不过要是再能把两台变成一台的话——可能性就会大幅增加。）
（这要求或许是有点儿太高啦。不过嘛——至少也能解决掉一台也说不定哦。不过我是说，如果能穿得过针眼儿的话，啦。）
（你有计划吗？）
（啊啊。）
（说来听听。）
克鲁兹就把那个说了——
“巨兽B”已经跨过了指定的界线。水中的警戒网和仅存少许的基地的传感器，将这个信息传递给了克鲁兹的M9。
“将ECS以透明模式启动……”
机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