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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剑客无情剑-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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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寻欢长揖,苦笑道:“如此说来,我倒也的确需要被蒸一蒸,只可惜我身子里的酒若完全被蒸出来,我这人只怕也就变成空的了。”

孙老先生目中间动着笑意,道:“你身手里除了酒,难道就没有别的!”

李寻欢叹了一声道:“也许还有一肚子的不合时宜。”

孙老先生柑掌大笑,道:“说得妙,若没有一肚子学问,怎说得出这种话来?”

他忽又顿住笑,稀嘘道:“其实我倒真想把你蒸一蒸,看看你身子里除了酒和学问外,还有什么别的?看老天究竟用些什么东西来造成你这么样一个人的。”

孙小红眨着眼,道:“然后呢?”

孙老先生道:“然后我就要将天下的人全部找来,把这些东西橡填鸭似的塞到他们肚子里去。”

孙小红道:“每个人都塞一点?”

孤老先生道:“不是一点,越多越好。”

孙小红笑道:“这么样说来,天下的人岂非都要变得和他一样了?”

孙老先生道:“天下的人部变得和他一样,又有什么不好?”

孙小红道:“也有点不好。”

孙老先生道:“哪点不好?”

孙小红突然垂下头,不说话了。

这祖孙两人也许是搭档说书说惯了,平时说起话来,也是一搭一档,一吹一唱,教别人连插嘴的机会部没有。

直到这时,李寻欢才有机会开口。

他苦笑着,道:“前辈若要令天下人都变得和我一样,世上也许只有一种人赞成这主意。”

孙老先生道:“哪种人?”

李寻欢道:“卖酒的。”

孙老先生也笑了,道:“在我看来,世上也许只有一个人不赞成我这主意。”

孙小红忽然道:“谁?”

这个字她脱口就说了出来,说出来后,又有点后悔。

因为她已知道她爷爷说的是谁了。

孙老先生果然在瞧着她,微笑道:“就是你。”

也不知为了什么,孙小红的脸忽然红了,垂着头道:“我……我为什么不赞成?”

孙老先生笑道:“天下人若是都变得和他一样,你岂非就不知道要哪个才好。”

孙小红“樱咛”一声扭转了身子,脸已红如炉火。

她心里是不是也有一团火?

少女们的春火?孙老先生柑掌大奖,笑过了,就又开始抽烟。

他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林仙儿这个人,也没有瞧她一眼,但却连自己烟斗的烟早就熄了都不知道。

屋子里忽然沉寂了下来,只剩下松枝在火焰中燃烧的声音。

林仙儿已走到阿飞面前。

除了阿飞外,她也没有去瞧别人一眼。

闪动着火光映着她的脸,她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红的时候看来就像是个害羞的仙子,白的时候看来就如幽灵。

人都有两种面目,有时美丽,有时丑陋。

只有她,无论怎么变,都是美丽的。

她若是仙子,当然是天上最美丽的仙子,她若是幽灵,也是地狱中最美丽的鬼魂。

但阿飞却像是已下定了决心,无论她怎么变,都不会再瞧她一眼。

林仙儿轻轻叹了口气,幽幽道:“我到这里来,只为了要对你说两句话,听不听都随便你。”

阿飞好像根本没有在听。

可是,他的身子为什么却又已僵硬?

林仙儿缓缓接着道:“那天,我知道你很伤心,可是我却不能不那么做,因为我不愿看到你死在上官金虹手上,我只有用那种法子,上官金虹才不会杀你。”

阿飞好像还是没有在听。

可是,为什么他的拳已握紧?

林仙儿道:“今天我到这里来,既不是要求你了解,更不是要求你原谅,我自己也知道,我们的缘份已尽……”

她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才接着道:“我告诉你这些话,只为了要让你心里觉得好受些,因为我一直都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至于我……”

孙小红忽然大声道:“你已说得太多了。”

林仙儿笑了笑,笑得很凄凉,慢慢道:“不错,我的确已说得大多了。”

她果然一个字都不再说,立刻转身走了出去。

她走的并不快,却没有回头。

阿飞还是躺在那里,连眼睛都没有张开过。

林仙儿眼看已要走出门。

李寻欢这才松了口气。

他知道林仙儿今天只要走出这道门,阿飞以后只怕就永远再也见不到她。

只要阿飞不再见到她,就已重生。

林仙儿自己当然也很明白今天只要走出这道门,就等于已走出了这世界。

她脚步虽然并没有慢下来,但目光中却已又露出了恐惧之意——屋子里虽然亮如白昼,但门外却是一片黑暗。

虽然也有星光,但星光她并没有看在眼里。

她喜欢的是令人眩目的光采。

她喜欢赞美、阿谀、掌声,喜欢奢侈、浪费、享受,喜欢被人爱,也喜欢被人恨……

她本就是为了这些而活着的。

若没有这些,她就算还能活下去,也就如清在坟墓里。

黑暗已越来越近了。

林仙儿目中的恐惧已渐渐变为怨毒、仇恨。

这时她若有力量,她一定会将肚上所有活着的人都杀死。

但就在这时,阿飞突然跳了起来,大声道:

“等一等。”

“等一等!”

谁都无法相信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能改变多少人的一生!

就在这刹那间,林仙儿已突然完全改变。

她眼睛里立刻就又充满了得意、自信、骄傲,她整个人也仿佛突然变得说不出的辉煌、美丽!

她几乎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么美丽过。

“只有骄傲和自信,才是女人最好的装饰品。”

一个没有信心,没有希望的女人,就算她长得不难看,也绝不会有那种令人心动的吸引力。

这就正如在女人眼中,只要是成功的男人,就一定不会是丑陋的。

“只有事业的成功,才是男人最好的装饰品。”

林仙儿脚步已停下,还是没有回头,却轻轻叹息了一声。

她的叹息声很轻很轻,带着种说不出的幽怨凄苦之意。

看到她目中神色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她在如此得意的时候,也会发出这么凄凉的叹息。

李寻欢的心又沉了下去。

他知道世上绝没有任何一种音乐,任何一种声音能比她这种叹息更能打动男人的心,纵然是秋叶的凋落声,流水的哀鸣声,甚至连月下的寒琴,风中的夜笛,也绝没有她这种叹息声凄娜动人。

他只希望阿飞能瞧他一眼,听他说句话。

但阿飞现在眼中已又只剩下林仙儿一个人,耳里也只能听得到她个人的声音。

林仙儿叹息着道:“我的话已说完了。已不能再等了。”

阿飞道:“不能等?为什么?”

林仙儿道:“因为我答应过别人,只来说两句话,说完了就走的。”

阿飞道:“你想走?”

林仙儿叹道:“就算我不想走,也有人会来赶我走。”

阿飞道:“谁?谁要赶你走?”

他眼睛里忽然又有了光,有了力量,大声道:“你为什么要被人赶走,这本是你的家。”

林仙儿霍然转身,凝注着阿飞。

她目中似已有泪,因为她眼波本就柔如春水。

良久良久,她才又叹息了一声,凄然道:“现在这里还是我的家么?”

阿飞道:“当然是的,只要你愿意,这里就是你的家。”

林仙儿的脚步开始移动,仿佛忍不住要去投入阿飞怀里,但忽然间又停下脚步,垂头道:“我当然愿意,怎奈别人却不愿意。”

阿飞咬着牙,一字字道:“谁不愿意,谁就得走。”

他似已不敢触及李寻欢的目光,也不管别人对他怎么想了。

孙老先生的确将他血液里的酒蒸了出来,勇气蒸了出来,他却将他的情感全都蒸了出来。

一个人身子最虚弱时,情感却最丰富。

阿飞的眼睛似乎再也不愿离开林仙儿,一字字接着道:“在这里,没有任何人能赶你走,只有你才能赶别人走。”

林仙儿带着泪,又带着笑,道:“我的确很想跟你单独在一起,可是,他们都是你的朋友……”

阿飞道:“不愿意做你朋友的人,也就不是我的朋友。”

林仙儿忽然燕子般投入他怀里,紧紧拥抱住他,道:“只要能再听到你说这句话,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别的我什么都不再想,无论别人对我怎么样,我也都不再放在心上。”

门,是虚掩着的。

李寻欢慢慢的走了出去,走入门外的黑暗与寒夜中。

他知道自己若再留在屋子里,已是多余的。

孙小红也跟了出来,咬着嘴唇,道:“我们难道就这样走了么?”

李寻欢什么也没有说,什么都说不出。

孙小红跺了跺脚,道:“我真没想到他竟是这么样一个人,居然还对她这样子,这种人简直……简直是忘恩负义,重色轻友!”

李寻欢终于长长叹了口气,道:“你看错他了。”

孙小红冷笑着,恨恨道:“我看错了?难道他不是这种人?”

李寻欢道:“他不是。”

孙小红道:“若不是这种人,怎么能做得出这种事?”

李寻欢黯然道:“因为……因为……”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孙老先生却替他说了下去。

孙老先生叹息道:“他这么样做,只因为他已不能自主。”

孙小红道:“为什么不能自主,又没有人用刀逼住他,用锁锁住他。”

孙老先生道:“虽然没有别人逼他,他自己却已将自己锁住。”

他叹息着接道:“其实,不只是他,世上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枷锁,也有他自己的蒸笼。”

孙小红道:“我就没有。”

孙老先生道:“你没有,只因为你还是个孩子,还不懂?”

孙小红叫了起来,道:“我是孩子?好,就算我还是个孩子,那么他呢?”

她指着李寻欢,道:“他总不是孩子了吧?难道他也有他的枷锁?他的蒸笼?”

孙老先生道:“他当然有。”

孙小红瞪着李寻欢,道:“你承认你有?”

李寻欢叹了口气,苦笑道:“我承认,因为我的确有。”

孙老先生道:“他对自己什么都不在乎,就算有人辱骂了他,对不起他,他也不放在心上,别人甚至会认为他连勇气都已消失……”

李寻欢笑得更苦。

孙老先生道:“但他的朋友若是有了危险,他就会不顾一切去救他,甚至赴汤蹈火,两肋插刀也在所不惜……”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因为‘朋友’就是他的蒸笼,只有这样蒸笼,才能将他的生命之力蒸出来!将他的勇气蒸出来。”

孙小红道:“那么,龙啸云那种人难道也有蒸笼么?”

孙老先生道:“当然也有。”

孙小红道:“什么才是他的蒸笼?”

孙老先生道:“金钱、权力!”

孙小红道:“可是,他要杀李寻欢,却并不是为了金钱和权力,因为他自己也知道李寻欢是绝不会和他争权夺利的。”

孙老先生道:“他一心要杀李寻欢,只因为他心上也有枷锁。”

孙小红道:“他的枷锁是什么?”

孙老先生瞟了李寻欢一眼,没有再说下去。

李寻欢的脸色比夜色更黯。

孙小红忽然也明白了。

龙啸云恨李寻欢,因为他怀疑,他嫉妒!

他始终怀疑李寻欢会将所有的一切都收回去。

他嫉妒李寻欢那种伟大的人格和情感,因为他自己永远做不到。

怀疑和嫉妒,就是他的枷锁。

这种枷锁也许世上大多数人都有一副。

那么,阿飞的枷锁是什么呢?

孙老先生目光遥视着天际的星光,叹息着道:“阿飞的枷锁就和龙啸云的完全不同了……阿飞的枷锁是爱。”

孙小红道:“爱也是枷锁?”

孙老先生道:“当然是,而且比别的枷锁都重得多。”

孙小红道:“但他真的那么爱林仙儿么?他爱她,是不是只因为他得不到她?”

没有人口答她的话。

因为这问题根本就没有人能回答。

孙小红叹了口气,凝注着李寻欢,道:“他是你的朋友,你好歹也得想个法子救救他,将他这副枷锁解脱。”

李寻欢慢慢的回过头——

窗子里的火光已黯了,小屋孤零零的矗立在西风和黑暗中,看来就像是阿飞的人一样,那么倔强,又那么寂寞。

李寻欢弯下腰,不停的咳嗽起来。

因为他知道无论谁都没法子将阿飞的枷锁解脱。

除了自己之外,谁也没法子救得了他。

第七十四章 最慷慨的人

灯火已熄。

现在屋子里燃烧着的是另一种火。

一条修长,浑圆的腿自床沿垂下,在朦胧中看来更白得耀眼。

腿蜷曲,人颤抖。

阿飞紧张的就像是一根弓弦。

箭已在弦上,寻找着箭垛。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极度疲劳后的紧张最难今人忍受。

林仙儿当然是有经验的人。

她闪避着,推拒着、喘息着:“等一等……等一等……”

阿飞的回答不是言语,是动作。

他当然已不想再等。

林仙儿咬着唇,望着他布满红丝的眼睛。

“你……你为什么一直没有问我?”

“问什么?”

“问我是不是已经和上官金虹……”

阿飞的动作突然停住、就像是被人踢了一脚。

林仙儿盯着他:“你一直没有问,难道你不在乎?”

阿飞不停的流汗,汗使人软弱。

林仙儿已感觉到他的软弱:

“我知道你一定在乎的,因为你爱我。”

她的声音凄惨,眼睛里却带着种残酷的笑意,就像是一只猫在看着爪下的老鼠,就像是上官金虹在看着她的时候。

阿飞的声音嘶哑:“你有没有。”

林仙儿叹息着:“一只老鼠若是落入了猫的手里,你不必问,也该知道她的结果。”

阿飞突然倒了下去,已愤怒得不能再有任何动作。

林仙儿轻抚着他的脸,仿佛已有泪将流落。

“我知道你会生气,可是我不能不说,因为我本想将这身子清清白白的交给你的,只可惜……”

她伏在阿飞胸膛上,流着泪道、“我现在真后悔为什么要让你等这么久,虽然是为了你,可是我……”

阿飞忽然大叫了起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所以我一定要还你的清白。”

林仙儿凄然道:“这是永远没法子还的,”

阿飞道:“有!我有法子。”

他紧握着双手,咬着牙道:“只要杀了上官金虹,杀了玷污你的人,你就还是清白的……”

他声音忽然停顿,因为他听到窗外有人在冷笑:

一人冷笑道:“这么样说来,你要杀的人就太多了!”

另一人冷笑道:“这条母狗身子根本就从来也没有清白的时候,只要是跟她见过面的男人,除了你之外,谁都跟她睡过觉。”

第三人笑道:“你若要将跟她睡过党的男人全都杀死,就算每天杀八十个,杀到你胡子都白了的时候,也杀不完的。”

这屋子一共有三个窗户,每个窗户外部有个人。

三个人说话的声音虽不同,却又有种很奇特的相同之处。

尖锐,装作,无论谁听了都想吐。

阿飞跃起,掀起被,盖往了林仙儿赤裸的身子,踢出枕头,击灭了桌上的灯,厉声道:“什么人?”

他本想冲出去,但身子跃起后,又退回,紧守在林仙儿身旁。

窗外的三个人都在大笑,道:“你难道还怕这母狗的身子被我们看到?”

“她早就被人看惯了,没有男人看她,她反而会觉得不舒服。”

“砰”的,窗户忽然同时被撞开。

三道强烈的光柱从窗外照进来,集中在林仙儿身上。

是孔明灯的灯光。

只能看到灯光,却看不到灯在哪里,也看不到人在哪里。

眩目的灯光亮得人眼睛都张不开。

林仙儿用手挡住了眼睛,棉被从她身上慢慢的往下滑,渐渐露出了她的脚,她的腿……

她并没有将这条被拉住的意思,她的确不怕被人看。

阿飞咬着牙,将衣服摔过去,厉声道:“穿起来。”

林仙儿眼波流转,忽然笑了,道:“为什么?你难道认为我见不得人?”

她又已几乎完全赤裸,又在媚笑。

她又同时用出了她的两种武器。

阿飞抄起张凳子,摔碎,握着了两只凳脚,厉声道:“谁敢进来,我就要他死!”

外面的三个人又笑了,这次笑声是从门外传进来的:“他居然还想要人的命。”

“就凭他现在这样子,谁的命他都休想要得了。”

“他至少还能要一个人的命——要他自己的命!”

又是“砰”的一声大裂,厚木板做成的门突然被打得粉碎。

木屑纷飞,三个人慢慢的走了进来。

三个黄衣人。

三个人头上都戴着顶竹笠,紧紧压在眉毛上,掩起了面目。

这正是“金钱帮”属下独特的标志。

第一个手上缠着根金链,链子两端,系着瓜大的铜锤。

第二个和第三人用的是刀剑。

鬼头刀和丧门剑。

三个人的武器都已在手,仿佛生怕错过住何一个杀人的机会。

阿飞突然镇定了下来,正如一条饥饿而愤怒的狼,忽然嗅到血腥气时,反而会镇定下来一样。

他的反应虽已慢,体力虽衰退,可是他的本能还未丧失。

他已嗅到了血腥气。

林仙儿却还在笑着,笑得更媚,道:“原来是‘风雨双流星’向松向舵主到了,失迎失迎。”

向松手里的流星锤不停的轻轻摇摆着,他的人却稳如泰山。

林仙儿道:“向舵主这次来,是奉了上官金虹之命来杀我的么?”

向松道:“你猜对了。”

林仙儿叹了口气,道:“想不到上官金虹这么急着要我的命。”

向松道:“用不着的人,就得死。”

林仙儿道:“你猜错了,他并不是为了这原因才想杀我。”

向松道:“哦?”

林仙儿道:“他要杀我,只不过为了怕我再去找别的男人,丢他的面子。”

向松冷冷道:“上官帮主的命令从来用不着解释,只执行。”

林仙儿膘了阿飞一眼,道:“你们敢闯到这里来杀我,想必是认为他已不能保护我。”

向松道:“他不妨试试。”

执刀的人忽然冷笑道:“他已不必试。”

林仙儿道:“哦?”

执刀的人道:“你敢在他面前说这种话,自然也知道他已不能保护你了,既然大家都知道,又何必试?”

林仙儿又笑了笑道:“不错,他的确已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我也在替他难受,只不过……”

她慢慢的站起来,赤裸裸的站在灯光下,慢慢的接着道:“你认为我自己是不是还能保护自己呢?”

她胸膛骄傲的挺立,腿笔直。

她的皮肤在灯光下看来就像是奶油色的缎子。

这身材的确值得她骄傲。

阿飞的脸已因痛苦而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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