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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剑客无情剑-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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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店中终于挂起了灯。

上官飞的神情显得更焦躁,更不安。

就在这时,已有两顶绿泥小桥停在门口,抬轿的都是十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

第一顶小轿中已走下个十三四岁的红衣姑娘,虽然还没有吸引男人的魅力,但纤腰一握,倒也楚楚动人。

上官飞刚拿起酒杯,突然放下。

这小姑娘剪水般的双瞳四下一转,已盈盈来到他面前,道:公子久候了。

上官飞目光闪动,道:你是——

红衣小姑娘眼波四下一转,悄声道:停车醉爱枫林晚,娇面红于二月花。

上官飞霍然长身而起,道:她呢?她不能来?

红衣小姑娘抿嘴笑道:公子且莫心焦,请随我来——

李寻欢看着上官飞走出门,坐上了第二顶小轿,看着轿夫们将轿子抬起,他就发觉一件很奇怪的事。

这些轿夫们一个个都是年轻力壮,行动矫健,第一顶小轿的轿夫抬轿时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但第二顶小轿的轿夫抬轿时却显得吃力多了。

李寻欢立刻随着付清了酒帐,走出了门。

他本不喜欢多管别人的闲事,更不愿窥探别人的隐私,但现在他却决定要尾随上官飞,看看他约会的究竟是什么人。

因为李寻欢总觉得他到这里来,必定和阿飞有关系。

轿子已走入枫林。

突然,轿子里传出一声笑。

笑声又娇,又媚,而且,还带着轻轻的喘息,无论任何人,只要他是男人,听了这种知声都无法不动心。

但轿子里坐的明明是上官飞。难道上官飞已变成了女人?

过了半晌,轿子里发出一声娇啼:小飞,不要这样——在这里不可以——

“原来你也和别的男人一样,想我,就是为了要欺负我。”

语声越来越低,渐渐模糊,终于听不见。

轿子已上山坡。

李寻欢倚在山坡下的一株枫树后,在低低地咳嗽。

原来轿子里有两个人。

其中一人自然是上官飞。

但一直在轿里等着他的女人是谁?

他一向对女人秀有经验,他知道世上会撒娇的女人虽然不少,但撒起娇来真能令男人动心的却不多。

他简直已可说出轿子里这女人的名字。

但他不敢说,因为他还没有确定。

无论对什么,他都不肯轻易判断,因为他不愿再有错误,对他说来,一次错误就已太多了。

他判断错一次,不但害了他自己一生,也害了别人一生。

轿子已在这小楼前停下来,后面的轿夫正在擦汗,前面轿子那小姑娘已走了出来,走上小楼旁的梯子,正在敲门。

笃,笃,笃,她只敲了三声,门就开了。

第二顶轿子里直到这时才走出个人来。

是个女人。

李寻欢看不到她的脸,只看出她的衣服和头发都已很凌乱,身段很诱人,走路的姿势更诱人。

这种姿态李寻欢看来也很熟悉。

只见她盈盈上了小楼,突然回过头来,向刚走出轿子的上官飞招了招手,才闪身入了门。

李寻欢只能看到她半边脸。

她的脸白中舵工,仿佛还带着一抹春色。

这一次李寻欢终于确定了。

这女人果然是林仙儿!

林仙儿在这里,阿飞呢?

李寻欢真想冲进去问她,却又忍住了。

李寻欢是个很奇怪的人。

他虽然并不是君子,但他做的事却是大多数“君子”不会做,不愿做,也永远无法做得到的。

他做的事简直没有任何人能做得到,因为世上只有这样的一个李寻欢,以前固然没有,以后恐怕了不会再有了。

是以世上虽有些人一心只希望李寻欢快些死,但也有些人情愿不惜牺牲一切,让他活下去。

夜深了。

李寻欢还在等着。

一个人在等待的时候,总会想起许多事。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阿飞的时候——

那天李寻欢并不寂寞,还有铁传甲和他在一起。

他不禁又想了铁传甲,想起了他那张和善忠诚的脸,想起了他那铁钉般的胴体——

只可惜他的胴体虽如钢铁般坚强,但一颗心却是那么脆弱,那么容易被感动,所以他活在世上,总是痛苦多于欢乐。

想着想着,李寻欢突然又想喝酒了。

他取出酒瓶,将剩下的酒全部喝了下去。

然后他又咳嗽起来。

他从来不肯为自己考虑。

就在这时,小楼的门开了。上官飞已走了出来,他看来比平时愉快多了,只不过显得有些疲倦。

门里面伸出一双手,拉着他的手。

晚风中传来低低的细语,似在珍重再见,再三叮嘱。

过了很久,那双手才缓缓松开。

他走得很慢,不住回顾,显然还舍不得走。

但这时小楼上的门已关了。

上官飞仰首望天,脚步突然加快,但神情看来还有些痴迷,时而微笑,时而叹息。

他是不是也被带入了地狱?

小楼上的灯光很柔和,将窗纸都映成粉红色。

上官飞终于走了,李寻欢忽然觉得这少年也很可怜。

李寻欢长长叹了口气,大步向小楼走了过去。

笃,李寻欢先敲了一声门,又笃笃接连敲了两声,他早已发觉那小姑娘敲门用的正是这种法子。

笃,笃笃,敲了三声后,门果然开了一线。

一人道:你——

她只说了一个字,就看清李寻欢了,立刻就想掩门。

但李寻欢已推开门走了进去。

开门的竟不是林仙儿,也不是那穿红衣服的小姑娘,而是个白发苍苍,满面皱纹的老太婆。

她吃惊地瞧着李寻欢,颤声道:你——是谁?到这里来干什么?

李寻欢道:我来找个老朋友。

老太婆说:老朋友?谁是你的老朋友?

李寻欢笑了笑,道:她看到我时,一定会认得的。

他嘴里说着话,人已走了进去。

老太婆拦住他,又不敢,大声道:这里没有你的老朋友,这里只有我和我孙女两人。

小楼上一共隔出三间屋子,一间客屋,一间饭厅,一间卧室,布置得自然都很精雅。

但三间屋子里都看不到林仙儿的影子。

那穿红衣服的小姑娘象是害怕得很,脸都吓白了,颤声道:奶奶,这人是强盗么?

老太婆吓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李寻欢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苦笑道:你看我像不像强盗?

小姑娘咬着嘴唇道:你若不是强盗,为什么三更半夜闯到人家里来?

李寻欢道:我是来找林姑娘的。

小姑娘象是觉得他很和气,已不太害怕了,眨着眼道:这里没有林,只有位周姑娘。

林仙儿莫非用了化名?

李寻欢立刻追顺:周姑娘在哪里?

小姑娘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姓周,周姑娘就是我。

李寻欢笑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简睦象是个呆子。

小姑娘似乎觉得有些好笑,道:但我却不认得你,你为何来找我?

李寻欢苦笑道:我找的是位大姑娘,不是小姑娘。

小姑娘道:这里没有大姑娘。

李寻欢道:这里刚刚没有人来过?

小姑娘道:有人来过——

李寻欢问道:谁?

小姑娘道:我和我奶奶,我们刚从镇上回来。

她眼珠子转劫,又道:这里只有两个人,小的是我,大的是我奶奶,但她也早就不是姑娘了,你总不会是找她吧!

李寻欢又笑了。

他觉得自己很笨的时候,总是会发笑。

李寻欢的确没有看到有人出去。

但也却明明看到林仙儿走进来。

难道他真的见着鬼了么?

难道从轿子里走出来的那女人,就是这老太婆?

老太婆忽然跪了下来,道:我们祖孙都是可怜人,这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大爷你无论看上了什么,只管拿走就是。

李寻欢道:好。

饭厅的桌上有瓶酒。

李寻欢拿起了这瓶酒,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只听那小姑娘在后面偷偷地笑着道:原来这人并不是强盗,只不过是个酒鬼而已。

第三十九章 阿飞

月仍未缺。

山泉在月光下看来就像是条闪着光的银带。

李寻欢沿着山泉,慢慢的走着,走得并不急。他不愿在天还未亮时就走到阿飞住的地方,免得惊扰他的好梦。

他从不愿打扰别人。

但无论什么人,无论在什么时候来打扰他,都没有关系。

那老太婆,绝不是林仙儿改扮的。

林仙儿到哪里去了呢?

李寻欢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难道我已老眼昏花?

天终于亮了,秋已残,梅花已渐渐开放。

李寻欢忽然闻到一阵淡淡的幽香,抬起头,梅林已在望。

梅林深处,已隐约可以望见木屋一角。

面对着这一片梅林,李寻欢似乎又变得痴了。

梅花旁,就是泉水的尽头。

一线飞泉,自半山中倒挂而下,衬着这片梅花,更宛如图画。

图画中竟有个人。

李寻欢也看不到这人的脸,只看出他穿着套很干净,很新的青布衫裤,头发也梳理得很光很亮。

他手里提着水桶,穿过梅林,走入木屋。

这人的身材虽然和阿飞差不多,但李寻欢却知道他绝不会是阿飞。

那么这人是谁?

李寻欢想不出有谁会和阿飞住在一起。

他立刻赶了过去。

木屋的门,是开着的,屋子里虽没有什么华丽的陈设,但却收拾得窗明干净,一尘不染。

桌子的角落里,有张八仙桌,那穿新衣的少年正从水桶里拧出一块抹布,开始抹桌子。

他抹得比孙驼子还慢,还仔细,看来好像这桌子上只要有一点灰尘留下来,他就见不得人似的。

李寻欢从背后走过去,觉得他背影实在很像阿飞。

但他绝不会是阿飞。

李寻欢简直无法想像阿飞抹桌子的模样,但这人既也住在这里,自然一定是认得阿飞的。

他至少应该知道阿飞在哪里。

李寻欢轻咳了一声,希望这人回过头来,他才好向他打听。

这人的反应并不快,但总算还是慢慢的回过头来。

李寻欢呆住了。

他认为绝不会是阿飞的人,赫然就是阿飞。

阿飞的容貌当然并没有变,他的眼睛还是很大,鼻子还是很挺,看来还是很英俊,比以前更英俊了些。

蛤他的神情却已变了,变得很多。

他眼睛里已失去了昔日那种摄人的魔力,面上那种坚强,孤傲的神情也没有了,竟变得很平和,甚至有些呆板。

他看来也许比以前好看多了,干净多了,但以前他那种咄咄逼人的神采,那种令人眩目的光芒,如今却已不复再见。

这真的就是阿飞?

这真的就是昔日的那孤独地走在冰雪中,死也不肯接受别人的少年?真的就是那快剑如风,足以令天下群雄胆寒的少年?

李寻欢简直无法想象,现在这身上穿着新衣服,手里拿着块抹布的人,就是以前他所认识的阿飞!

阿飞自然也看到了李寻欢。

他先觉得很意外,表情有些发怔,然后脸上才终于渐渐露出一丝微笑——谢天谢地,他笑得总算还和以前同样动人。

李寻欢也笑了。

他面上虽然在笑,心头却有些发苦。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的瞧着,面对面的笑着。谁也没有移动,谁也没有说话,可是两人的眼睛却已渐渐湿润,渐渐发红——不知过了多久,阿飞才缓缓道:是你。

李寻欢道:是我。

阿飞道:你毕竟还是来了。

李寻欢道:我毕竟来了。

阿飞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他们说话都很慢,因为他们的语声已有些哽咽,说到这里,两人突又闭上嘴,像是无话可说。

但就在这时,阿飞突然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李寻欢也突然从外面冲了进去,两人在门口几乎撞倒一起,互相紧紧握住了手。

两人的呼吸都似已停顿,过了很久,李寻欢才长长吐出口气来,道:这两年来,你过得不宄么?

阿飞慢慢的点了点头,道:我——我很好,你呢?

李寻欢道:我?我还是老样子。

他举起了另一双手上的酒瓶,带着笑道:你看,我还是有酒喝,连我那咳嗽的毛病,这两年都好像已经被酒冲走了,你——

一句话未说完,他又咳嗽起来,咳个不停。

阿飞静静的望着他,似已有泪将落。

突听一人道:你看你,李大哥来了,你也不请人家到屋里坐,地像个呆子般站在门口,也不怕人家看了笑话么?

林仙儿终于露面了。

林仙儿却还是一点也没有变。

她还是那么年轻,那么美丽,笑起来也还是那么是朗,那么可爱,她的眼睛还是发着光,亮得就像是天上的明星。

她就站在那里,温柔地瞧着李寻欢,柔声道:快两年了,李大哥也不来看看我们,难道已经将我们忘了吗?

无论谁听到这句话,都一定会认为李寻欢早已知道他们住的地方,却始终没有来探望他们。

李寻欢笑了,道:你又没有用轿子来接我,我怎么来呢?

林仙儿眨了眨眼睛,笑道:说起轿子,我倒也真想坐一次,看看是什么滋味。

李寻欢目光闪动道:你没有坐过轿子?

林仙儿垂下了头,幽幽道:像我这样的人,哪有坐轿子的福气。

李寻欢道:但昨夜镇上,我看到有个人坐轿经过,那人真像你。

他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林仙儿。

林仙儿面上却连一点惊慌的表情都没有,反而笑:那一定是我在梦中走出去的——你说是吗?

后面一句话,她是对阿飞说的。

阿飞立刻道:每天晚上她都睡着很早,从来没有出去过。

李寻欢心里又打了个结。

他知道阿飞绝不会在他面前说谎的,但林仙儿若一直没有出去,昨天晚上从轿子出来的那女人是谁呢?

林仙儿已靠近阿飞身旁,将阿飞本来已很挺的衣服又扯平了些,目中带着无限温柔,轻轻道:昨天晚上你睡还好么?

阿飞点了点头。

林仙儿柔声道:那么你就陪李大哥到外面走走,我到厨房去做几样菜,替大哥接风。

她瞟了李寻欢一眼,嫣然道:外面的梅花已快开了,我知道李大哥最喜欢梅花——是吗?

阿飞走路的姿势也变了。

他以前走路时身子虽然永远挺得笔直,每一步迈出去,虽然都有一定的距离,但他的肌肉地是完全放松的。

别人走路是劳动,而他,却是休息。

现在他走路时身子已没有以前那么挺了,仿佛有些神不思属,心不在×,却又显得有些紧张。

他显然已不能完全放松自己。

两人走了很长的一段,李寻欢还没有说什么。

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本想问阿飞,为什么要躲到这里来?林仙儿是否已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她劫来的财富是否已还给了失主?

但他都没有问。

他不愿意触及阿飞的隐痛。

阿飞也沉默,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忽然长叹了口气,道:我对不起你。

李寻欢也叹了口气,道:你为了救我,不惜自认为梅花盗,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这样若也算对不起我,我倒真希望天下人都对不起我了。

阿飞似乎全没有听他说话,接说道:我走的时候,至少应该告诉你一声的。

李寻欢柔声道: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苦衷,我不怪你。

阿飞黯然道:我也知道我不该这么做,可是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对她下手,我——我实在已离不开她。

李寻欢笑道:一个男人爱上了一个女人,本是天经地义的事,一点也没有错,你为什么偏要责怪自己。

阿飞道:可是——可是——

他神情突然激动起来,大声道:可是我却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那些受了梅花盗之害的人。

李寻欢沉默了半晌,试探问道:但她改过了,是吗?

阿飞道:我们临走的时候,她已将所有劫来的财物都还给了别人。

李寻欢道:既然如此,还难受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句话你不懂?

他不愿阿飞再想这件事,忽然抬头笑道:你看,这棵树上的梅花已开了。

阿飞道:嗯。

李寻欢道:你可知道已开了多少朵?

阿飞道:十七朵。

李寻欢的心沉落了下去,笑容也冻结。

因为他数过梅花。

他了解一个人在数梅花时,那是多么寂寞。

阿飞也抬起头,道:看来又有一朵要开了,为何它们要开得这么早呢?开得早的花朵,落得岂非也早些——

木屋一共有五间,一间客厅,一间贮物,后面的是厨厕,剩下的两间屋子里,都摆着床。

较大的一间陈设精致,还有妆台。阿飞道:仙儿就睡在这里。

较小的一间也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阿飞道:这是我的屋子。

李寻欢黯然。

他这才知道阿飞和林仙儿原来一直还是分开来睡的。两人在这里共同生活了两年,而阿飞又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李寻欢觉得很意外,也很佩服。

阿飞脸上露出一丝笑,道:你若知道这两年来我睡得多早,一定会奇怪。

李寻欢道:哦?

阿飞道:天一黑我就睡了,一沾枕头就睡着,而且一觉睡到天亮,从不会醒。

李寻欢微笑道:生活有了规律,睡得自然好。

第四十章 奸情

阿飞道:这两年来,我日子的确过得很平静——我一生中从未有过如此安定平静的日子,她——她也的确对我很好。

李寻欢笑道:听到你说这些话,我也很高兴,太高兴了——

他自然不愿被阿飞看出他笑得有些不自然,嘴里说着话,头已转了过去,四面观望着,突然又道:你的剑呢?

阿飞道:我已不用剑了。

李寻欢这才真的吃了一惊,失声道:你不用剑了?为什么?

阿飞道:剑是凶器,而且总会让我想起那过去的事。

李寻欢道:这是不是她劝你的?

阿飞道:她自己也放弃了一切,我们都想忘记过去,从头做起。

李寻欢点头,道:很好,很好,很好——

他本来像是还有话要说的,但这时林仙儿的呼声已响起,菜已摆上桌了,老爷们还不想回来么?

菜不多,却很精致。

林仙儿的菜居然烧得这好,倒也是件令人想不到的事。

除了菜之外,桌上当然还有酒,但酒杯里装的却是茶。

林仙儿道:山居简陋,仓促间无酒为敬,只好以茶作酒了。

李寻欢笑道:幸好我还带了半瓶酒来——

他目光四转,终于找到了方才摆在椅子角落里的那酒瓶,先将自己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向阿飞道:来,你也快把茶喝完,我替你倒酒。

阿飞没有说话。

阿飞突然道:我戎酒了。

李寻欢又吃了一惊,失声道:你戎酒了?为什么?

阿飞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林仙儿道:酒喝多了,对身体总不太好的,李大哥,你说是吗?

李寻欢沉默了很久,笑了:不错,酒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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