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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西域少年行-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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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正见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六郎,要对霨儿有信心。他拿出的东西,岂会那么轻易就被人学会呢?”

    浑身披挂、全副武装的北庭牙兵在大食仆从军中冲杀之时,马璘发现,面对如此孱弱的对手,根本无需动用宝贵的猛油火。不过,对于王正见的周密安排和体恤照顾,马璘特别感动。

    眼看北庭牙兵就要躐阵而过,仓促之间,大食叛军中战力最高的呼罗珊骑兵最先反应过来,他们身披轻甲、背负短矛、臂挎圆盾、腰系长刀,嘴里发出狂热的呼啸声,势若狂飙,狠狠咬住了牙兵们的尾巴。

    北庭牙兵们扭身回射,箭刚离弦,呼罗珊骑兵已将手中的短矛大力掷出!

    六七名呼罗珊骑兵中箭落马的同时,也有数匹北庭牙兵的战马被短矛刺中,哀嘶倒地,更有三四名唐军的铠甲被短矛刺透,倒地身亡。

    见呼罗珊骑兵来势凶猛,不待马璘吩咐,落在最后的三个火牙兵在火长的带领下,拨转马头,回身骚扰牵制大食骑兵。

    马璘明白,断后的三十名弟兄面对成千上万的敌军,注定要战死沙场。想起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他的眼睛里似乎落进了沙子,异常难受。

    马璘在安西斥候营待了快三年,调入北庭牙兵营不过只有短短不到一年的光景。可他时常觉得,似乎已经在温暖和谐的北庭牙兵营待了许久许久,而在安西斥候营的经历,不过是场遥远的模糊的梦。

    大半年来,马璘已经和牙兵营的弟兄们混熟,无论是略显马虎的陈队副,还是机灵话多的瘦猴,都和他关系好得不行。

    不少年轻的牙兵都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操练、出勤之余,马璘就就常召集他们在一起喝酒聊天。

    牙兵们对箭技高超、作战勇猛的马璘也格外敬服。因此,脾气略显暴躁的马璘,在北庭牙兵营中如鱼得水,过得特别舒心。

    如今,陈队副跟随王勇,留在碎叶城中保护怀远郡主;瘦猴则紧跟在马璘马后,一同前往拓枝城求援。而另外三十多名熟悉的弟兄却马上就要葬身在怛罗斯城外,横死在大食军的短矛和弯刀之下。

    想到此处,马璘心如刀割、怒气冲天。可是,他不能回头,更不能调头冲杀。他和剩下的弟兄们,肩负着为北庭军求援的重任。沉甸甸的责任、数万大军的生死、整个战役的胜负,都不容他任性放纵。

    “驾!”马璘双腿发力,猛夹飞霜的腹部。飞霜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长嘶一声,逐日追风一般飞驰南下。

    在他身后,羽箭和短矛的破空声此起彼伏、大唐横刀和大食长刀的碰撞声叮当不停。一炷香的功夫后,依稀传来烈火焚烧的味道。马璘明白,三十名弟兄点燃了随身携带的数袋猛油火,和敌人同归于尽了。

    马璘带领剩下的六十余名牙兵,刚杀透大食仆从军的阵列不久,被三个火的兄弟阻挡了片刻的呼罗珊骑兵,就又咬了上来。

    从去年九月的碎叶大战以来,马璘先后和呼罗珊骑兵接触过数次。他十分清楚,呼罗珊骑兵甲轻马快,冲刺起来疾若闪电。北庭牙兵所骑乘的突厥马,长于耐力,短距冲锋却要比大食马逊色不少。

    若是率军厮杀,马璘自会冥思苦想,找出有利于发挥突厥马耐力的战术,以抗衡呼罗珊骑兵。

    可此刻,北庭牙兵急于尽快南下拓枝城求援,根本没有可供回旋和消耗的时间。而身后的追兵,不仅数量占优,更兼能征善战。

    马璘曾集中所有牙兵的猛油火,放火烧退了追兵一次,让呼罗珊骑兵折损了一百多人。

    可是,训练有素的呼罗珊骑兵在火熄之后,就又像敏捷的猎鹰一样,迅速追杀上来。

    无奈之下,马璘只好忍痛采用添油战术,一次次派出数火牙兵,调转马头,前去骚扰和阻击呼罗珊骑兵。

    所有牙兵都明白,负责断后则九死一生。但是,临别之际,年轻的牙兵们高唱赳赳秦风,慷慨赴国难,视死忽如归,他们坚毅的脸上并无一丝惧色。

    牙兵的数量越来越少,当踏入崎岖山路时,已然只剩十余人了。而呼罗珊骑兵在损兵折将之后,杀意更盛,依然紧追不舍。

    马璘咬着牙瞥了眼紧跟在身边的瘦猴,将两日来一直紧紧背在身上的牛皮袋取了下来,递向瘦猴:“瘦猴,从地图看,此地距离拓枝城不过一百余里了。你再挑个弟兄,选四匹马,你们两人赶紧去拓枝城面见高仙芝。”

    “校尉,还是你去吧!安西军的人大多都认识你,飞霜跑得又快,所以都护才选择让你带队求援。我和弟兄们负责为你断后!”瘦猴毫不犹豫地将牛皮袋推了回去。

    “呼罗珊骑兵太多了,不是小看你,但我留在这里,肯定能比你多杀几个敌人,替你多争取点时间。前面基本都是山路,树林也多,有我守在这里,你们应该能够借助地形的掩护,安全抵达拓枝城。”马璘再次将牛皮袋递出。

    “山路?”瘦猴看也不看牛皮袋,只是呆呆怔怔地自言自语道:“马蹄铁!”

    远处的蹄声越来越急,马璘正要直接将牛皮袋绑到瘦猴身上时,忽听他欣喜若狂地大吼道:“校尉,我有办法了!”

    瘦猴说出计划之后,马璘和牙兵们都兴奋地放声嘶吼,沉闷多时的士气,也再次高昂起来。

    战意高涨的北庭牙兵,在马璘的带领下,鞭策着战马,离开蜿蜒崎岖的山路,钻入了路旁山腰的丛林之中,抄近道直接南下。

    从怛罗斯到拓枝城六百余里的路程,北部四百多里全是平坦的草原,而南部百余里则是在高山之间盘旋穿行。拓枝城距离北部的山脉,只有短短十余里。

    北庭牙兵的战马,凭借着马蹄铁的保护,在漫山遍野的碎石块和枯树枝中如履平地,行进速度只是略微下降。

    呼罗珊骑兵在山道上追丢了北庭牙兵后,仔细搜索了半天,惊愕地发现,唐军竟然根本不顾惜马匹的损伤,选择从对马蹄伤害最大的山间密林之中穿行。

    发现沿着山路前行必然会让北庭牙兵逃脱之后,近千名名呼罗珊骑兵,也毫不犹豫地驱马进入了丛林之中。

    山林之中暗藏的碎石块和随处可见的枯树枝,让娇贵的大食马举步维艰。

    一向爱惜战马的呼罗珊骑兵个个心疼不已,若不是千夫长和百夫长们催促,呼罗珊骑兵们恨不得跳下战马,选择步行。

    呼罗珊骑兵们自认为速度已经够快了,可却怎么也找不到唐军的踪迹了。

    呼罗珊骑兵在山林之中步履蹒跚之时,一马当先的马璘,已经翻过重重山岭,横刀立马,望见了远方阴云笼罩下的拓枝城。

    “来者何人?”马璘还未来得及放松,就听前面传来了喝问声和阵阵马蹄声。

    刚刚赶到马璘身后的瘦猴正要举起骑弓,他的双臂就被马璘牢牢按了下去。

    “前面可是白旅帅?”马璘高声应道:“在下马璘,有紧急军情,需要立刻求见高节帅!”

    “十三郎!?”欣喜声中,面容白皙、鼻梁高挺的安西轻骑团旅帅白孝德纵马而来。在他马后,一百名安西轻骑兵交头接耳,好奇地打量着‘传说中’的马璘。

    白孝德一边将手中的两柄短矛挂回马鞍两侧,一边嗔道:“好个十三郎,大半年不见,升了校尉也就算了,说话愈发客气了啊!五月初九军议之时,听闻你陪同王都护回来了一趟,可惜某被节帅派出去巡逻,未曾与你相见,实在遗憾!今日相遇,你竟然叫我‘白旅帅’,实在可气!难道是想让我恭恭敬敬叫你一声‘马校尉’吗?往日你我不都是兄弟相称吗?”

    “白兄,军情十万火急,实在无暇叙旧。还请白兄带路,我们要即刻面见高节帅!”马璘见到故人虽然欣喜,但心忧怛罗斯战事的他,实在顾不上和白孝德寒暄:“还有,有近千名呼罗珊骑兵咬在我们身后,也请白兄尽快禀告高节帅。”

    白孝德见马璘的神色不似作伪,惊道:“呼罗珊骑兵?他们不是在拓枝城南吗?”

    马璘缓缓摇了摇头,却不再多言。此时,十余名北庭牙兵先后赶到,血染征袍的他们勒马止步,默默矗立在马璘身后。

    白孝德驱马来到马璘身前,快速扫了眼马璘银甲上星星点点的血斑和北庭牙兵们的血衣后,转身吼道:“柳队正,你带上本队儿郎,随我护送北庭的弟兄们前往城中拜见节帅。薛队正,你留在此处监视呼罗珊骑兵,留意他们的行踪,不要打草惊蛇。我到城中后,会请节帅发兵围剿。”

    白孝德部署完毕之后,拱手对马璘道:“十三郎,请!”

    疲惫的北庭牙兵在五十名安西军的护卫下,策马向南,拓枝城的轮廓正变得愈发清晰。

    浑身放松下来的马璘和北庭牙兵们不曾注意到的是,在他们头顶,数只信鸽,翩翩飞过,在他们抵达拓枝城前,落到了拓枝城西葛逻禄人的军营之中。

    马璘和北庭牙兵们踏进断壁残垣、狼藉不堪、腥味浓重的城池时,在拓枝城东北处的大道上,百余名疲惫不堪的北庭牙兵,也在策马扬鞭,向着拓枝城方向急速前进。

    从五月二十六日傍晚大食叛军主力围困怛罗斯城算起,两天半过后,北庭军的求援信息,经过一番波折,终于先后抵达了拓枝城。而此时,北庭军已然和大食叛军血战数场。

    至于高仙芝将如何选择、安西军什么时候北上,却已不是马璘等北庭将士所可以掌控的了……

    同一时间,拓枝城南,飒秣建城外的呼罗珊大道上,数百名打着黑底新月旗的黑甲骑兵,匆匆急行。

    沿途的康国人一见那面在夏风肆意招摇的新月旗,就连忙躲在一旁,又惊又惧。

    所幸,行色匆忙黑甲骑兵们似乎重任在肩,他们双目向前,急于行军,对路两旁的粟特人并不在意。

    “拓枝城那边还在打仗吗?大食人怎么又调动呼罗珊骑兵北上了?”有人小声嘀咕道。

    “谁知道呢?但好像说唐军在拓枝城屠城了!”有消息灵通的行商低低说道。

    “我的两个儿子都被大食人征调走了,他们不会已经战死了吧?”有位粟特老者抽泣不止。

    “屠城!?天可汗的军队不是从来不滥杀无辜的吗?”人群中一片哗然。

    “谁知道呢?”行商叹了口气:“或许天可汗认为我们投靠了大食人,已经不再是大唐治下的子民了吧。”

    “啊!”人群中一片惊呼,失望乃至绝望之情四处弥漫。

    “天可汗,我们粟特人是被逼无奈啊!大食人那么蛮横,上国却又不发大军抵御大食。我们只能屈服于大食人的淫威啊!我也不想自己的儿子被大食人征调到前线送死啊!”粟特老者顿足捶胸道。

    大概是因为老者的动静太大,黑甲骑兵中有人冷冷地扫了几眼过来。躲在路旁的粟特人噤若寒蝉,生怕惹得大食人发怒。他们还赶紧捂住了粟特老者的嘴,生怕他再胡言乱语。

    可怕什么来什么,黑甲骑兵队中分出了数十人,策马向路边驰来。

    “哪里被屠城了?”当先一名黑甲骑兵用生硬的突厥语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之时,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粟特行商忙点头哈腰道:“拓枝城……是石国国都拓枝城被唐军屠城了。”

    “拓枝城……”黑甲骑兵并未如粟特人所想象那般肆意刁难,而是沉思片刻后调转马头就走。

    黑甲骑兵返回队列后不久,整支队伍的速度陡然加快。数百匹战马掀起滚滚烟尘,向北疾驰。他们似乎对拓枝城中所发生的一切格外感兴趣。

第六十四章:血污难掩赤子光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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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宝八载,五月二十九日下午,拓枝城上空,阴云浓郁,气氛低沉。

    残破不堪的城池中,唯有石国的王宫幸免于兵燹,依旧保持着富丽堂皇的外观。

    石国王宫的某处偏殿内,面有病容的安西掌书记岑参,斜靠在胡床之上,长叹不已。胡床之后,两名畏畏缩缩的石国侍女,低头不语。

    岑参的目光穿过殿门向外望去,石国宫殿内雕栏玉砌虽在,宫中所居人物却已天翻地覆。

    安西军在五月二十五日攻下拓枝城后,便将战时节堂设置在石国宫殿之中。

    高仙芝、边令诚、封常清等安西要员均挑选一二称心如意的宫殿入住。就连岑参,也被封常清安置在自己住处的偏殿之中。

    入住石国宫殿的当夜,岑参躺在香气缭绕的宫室之内,闻到的却是浓稠的血腥味。

    后来岑参才知道,他和封常清所居的宫殿,本是石国副王屈勒的寝殿。而屈勒早在十几日前的血雨之夜,就已经被石国正王那俱车鼻施联合突骑施部斩杀。据说那一夜,整个宫殿之内死伤无数,血流成河。

    得知此事后,岑参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难免有点发毛,夜里更加睡不好了。

    第二日,无精打采的岑参四肢乏力、浑身发烫,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封常清得知岑参身体不适,在奚落、调笑他的同时,急令北庭牙兵请随军医师前来治疗。

    医师望闻问切一番,笑着说道:“封判官,岑掌书的病不妨事。只是长途征战导致劳累过度,加上睡眠不足,故而感染了点风邪。只需按时服药,再静养数日即可。”

    得知岑参并无大碍,封常清松了口气,并亲自挑选了两名石国侍女,负责照料岑参的生活起居。

    岑参有意拒绝,却也无法驳斥封常清的好意,况且身体有恙之时,也确实需要人照顾。

    不过,为了避免再次被安西都护府的人嘲xiao,岑参决定咬着牙,以带病之躯,继续住在飘荡着血腥味的宫殿中。

    对于封常清派来的石国侍女,岑参则视之如自家婢女,以礼待之,并未有丝毫居高临下的心态和折磨凌辱的举止。

    静养中的岑参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监军边令诚挑选了数名姿色上佳的石国少女,夜夜令她们暖床陪寝。

    岑参对这些传闻半信半疑,饱读经书的他深知自古为寺监者,虽不乏豪杰文士,却也多变态扭曲之人。

    只是此事的真相如何,岑参自知无力探究也无法改bian。他所能做的,唯有善待自己身边的两位石国侍女。

    时至今日,待在宫室内静养了两日的岑参,渐jian适应宫殿中若隐若现、久久不散的血腥味,健康也逐渐恢复,只是身体还有点懒洋洋。

    在胡床上斜靠了良久,离家万余里,触目所及多是西戎风物的岑参,忆起夏日长安曲江池畔的垂柳和终南山中的叠翠,感慨万千。

    “不如归去啊!”大概是因为尚未完全康复的缘故,岑参往日的豪情壮志皆蜷缩在心灵一角,被浓浓的思乡之情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岑参再次长叹一声,深吸一口气,以平复内心的波动。气流进入鼻中,他再次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

    “怎么过了这么些时日,屈勒被斩杀那夜所遗留的血气还是如此浓重呢?”岑参心中有些疑惑:“难道是我的错觉?”

    岑参想了想,扭头问道:“石拓、石枝,你们可闻到什么异味?”

    封常清精挑细选出的两名十六七岁的石国侍女,本是石国某贵族膝下的姐妹花,从小都学过汉话,也略懂诗文,让他们照顾岑参,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她们原本的粟特名zi特别冗长,岑参不懂粟特文,不解她们名zi的含义,便以国为姓,再将“拓枝”二字分开,为姐妹二人分别取名为“石拓”、“石枝”。

    愁眉不展、郁郁寡欢的姐妹二人见岑参如此发问,都忍不住低低抽泣。

    “怎么了?还在畏惧前几日攻城时的惨烈吗?”岑参以为她们是受到了战争的惊吓,连忙出言安慰道:“没事的,都过去了。那俱车鼻施已经逃亡,拓枝城内也安全了。”

    “唐军这几日一直在城中劫掠和屠杀!”妹妹石枝胆子略大,气鼓鼓地说道:“你闻到的血腥味,都是城中石国人被杀时的愤怒和怨恨!”

    “妹妹,不能胡言乱语。阿郎这些日子一直在养病,此事和他并无关联。”姐姐石拓连忙用柔荑捂住了妹妹的嘴。

    “哼!就算他没有举刀杀人,可最后瓜分我们的财富时,岂会没有他的那一份!”石枝甩开姐姐的手,继续说道。

    “什么!?”岑参根本无暇顾及石枝的怒火,他从胡床上站了起来,呆呆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阿郎,唐军攻下拓枝城的第二日,就开始在城中大肆掠夺。我国盛产宝石、良马和胡姬,已经有无数家庭因此而毁于一旦了。不然我们姐妹又怎么会在此处呢?”石拓的语气虽然柔和,却字字千钧,直击岑参的心房。

    此时,岑参恍然明白,为何宫殿之内的血腥味过了如此长的时间始zhong不散。原来,在空气中飘荡的,不仅仅是副王屈勒早已阴干的血痕,还有更多石国居民的淋漓鲜血。

    “你们的父母呢?”岑参低低问道,心中多少还有点侥幸。

    姐妹二人抱头痛哭,岑参立刻明白了真相的残酷。

    “放心,我会照顾你们,也会帮你们讨回公道的。”岑参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不顾身体尚未痊愈,就大踏步离去。

    出离愤怒的岑参,不待通报,就闯入封常清的临时官房中。

    “封判官,安西军为何要大肆屠杀石国人!?我们不是已经击溃那俱车鼻施、攻克拓枝城了吗?为何还要滥杀无辜?”来到安西都护府之后,岑参还从来没有用过如此大的嗓门对任何人说过话。

    “岑掌书,病好了?”低头忙碌的封常清斜眼微抬,笑着说道:“身体好了,我就能松口气了。这么多文书和清单,我一个人可真忙不过来啊。”

    “封判官,你别顾左右而言他!我问的是屠城之事!”岑参见封常清对自己的问题置若罔闻,更加生qi。

    “屠城?”封常清疑惑道:“我们安西军从来都没有屠城!”

    “没有屠城?”岑参一愣,他没有想到封常清的答案竟是一口否决。

    “岑掌书,谁对你说我军屠城了?”封常清冷笑着问道。

    “是……”岑参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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