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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成的九转翠冰草乃是天下至阴至寒之物，对像她这样的纯阴之体极有裨益，所以方才见王慎连果子带草一起囫囵吞下，她心中是又惋惜又生气。不过现在看到王慎这副模样，却由不得她再做什么多想，她知道王慎的毛病，若是任由这九转翠冰草的寒气在他体内散发，恐怕他的体内寒疾就会复发，而且态势会远胜从前，说不定还会伤及性命。
关键时候，小白的目光落在了身后那枚不断被老黑和青蛇吸收的血煞珠上，略一沉思后，她伸手一招，就将那血煞珠给拿在了手中。老黑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倒是那小青蛇瞪着两只绿豆般大小的眼睛冲着她吐了吐蛇信，不过当它注意到王慎那副快要变成一个冰人的诡异模样时又收回了目光，摇动着蛇尾爬到了一边盘踞起来不再理会。
“坐下，将这里面的血气吸了，能抵御寒气。”
小白将血煞珠塞进王慎手里，这血煞珠中乃是数百头强大妖兽的精血所凝，虽说方才被老黑和小青蛇吸走了大半，但现在剩下的量也极为惊人。
王慎牙关打着颤，急忙哆嗦着坐下，双手一上一下握住血煞珠悬于丹田之前，勉强控制着体内越来越虚弱的元气探入血煞珠中吸纳其中血气。
妖兽乃是天地孕育，所以其精血之中蕴含着极强的生命精华，不过与此同时也带着妖兽与生俱来的凶煞之气。小白不喜欢这种驳杂的东西，但对于受过血饲之法培养的老黑来说却是大补之物，而至于那小青蛇怕是与那些山中妖兽差不多来历，想来吃下去也有大好处。
现在的王慎已经管不了这些了，只要体内那股让他做梦都会惊醒的寒气不再出现，让他干什么都愿意。随着手心血煞之气的不断涌入，那股贯彻他周身的寒气果然被逐渐冲淡下去，渐渐地，他气海之中紊乱的八门阵气也开始重新顺畅起来。
于是，他赶紧趁机梳理调息气海元气，利用八门阵气来吸纳更多血煞之气，想要将腹中那股寒气全部镇压消灭，防止丹田中的寒疾再度出现。
九转翠冰草虽是异物，但方才王慎吃下去的那株还未到大成的地步，否则那些冥虫也不会只是盘绕觊觎，早就下手吞食了。而且，这百兽精血虽然驳杂，其中蕴含的生命精华也着实强盛，正好对这股寒气有抵冲作用。
只要丹田寒疾不再出现，别说是精血了，恐怕一整只妖兽王慎也愿意吃下去。
而且，王慎没有注意到，在吸食妖兽精血的时候，他眼中竟然流露出几分贪婪神色来，他此时的注意力全部落在九转翠冰草带来的那股寒气之上，就算心头隐隐出现几分对血煞珠中精血的迫切饥渴之情，他也根本没放在心上。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王慎体内终于再也找不到丝毫寒气的踪影，但他却并未停止吸纳血煞珠中的血煞之气。因为他发现自己吸纳了这股精血之气后，浑身都似有一股磅礴力量亟待发泄，不但如此，这股精血流转于他周身血脉之中，让他气海之中的元气都随之强盛了许多。
这种感觉很美好，就像是一个饥渴之人遇到了美味酒水一样，忍不住就想要多喝几口，况且现在王慎已经到了小周天之境，同时还触碰到了气海之中天地两窍的位置所在，现在唯一缺少的便是足够的丹田元气来冲击着两个窍穴。
九转翠冰草虽是极寒之物，但依然是得天地精华孕育而生的异宝，其上那股寒毒被妖兽精血之气冲击融合之后，剩下的便是最为纯净的天地灵气。这股天地灵气宛如涓涓细流随着王慎元气运转流转他的周身窍穴，同时也自然流到了天地两窍所在之处。
所以王慎想也没想，竟是直接借此良机开始冲击起体内这两大关键要穴，因为他知道这样的天材地宝若没有经过秘术炼制成丹药，就这样直接吃下的话，那股天地灵气很容易消散，自己根本吸收不了多少，还不如趁现在来冲击窍穴。
而且除了九转翠冰草的药力之外，还有妖兽精血也起了极大作用，血煞之气让王慎此刻变得更加激进和亢奋，让他体内原来安静的元气变得更加猛烈暴躁。
天时地利之下，王慎疯狂地继续吸纳血煞珠中的妖兽精血，直到最后一缕精血被王慎纳入体内，他气海之中的天地两窍竟然被同时冲破开来。一时间，王慎周身气穴大开，弥漫在他体内的血煞之气自天地两窍喷薄而出，化作两道血光，直贯天地。
一直守候在旁的小白见王慎这副模样，眼中没有丝毫欣喜之色，反而多了几分忧虑。倒是那默默无闻盘踞在旁的小青蛇微微张开小嘴，然后猛然一吸，将王慎因为突破自身关隘而散出的这股澎湃血气尽数吸入了腹中。
接着，就见它舔了舔舌头，慢悠悠爬回到了那根桃木棍上。
等到王慎睁开眼睛站起来，小白盯着他，好奇问道：“你没什么事吧？”
王慎嘿嘿一笑，挥了挥自我感觉充满了力量的手臂，得意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哈哈哈，想不到这血煞之气这么厉害，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你知道这血煞之气被人吸食后会有什么后果嘛？”
“什么后果？”
“轻则染上血毒，需要隔三差五吸饮鲜血止渴，重则被血煞之气腐蚀心智，与那山间凶兽一般成为嗜血杀戮的行尸走肉。”
“不至于吧，我好像没什么特别感觉啊就是觉得有点渴，但也没想要喝血这么严重啊。”
“哎，谁知道呢，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吧，说不定是九转翠冰草的寒气与那妖兽精血中的煞气冲消相抵了，不过你以后少在山里出现了。”
“为何？”
“因为你身上已经有了很重的妖兽精血之气，怕是一进入深山之中就能引来无数妖兽的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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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天上的眼睛（）
王慎并不知道自己这一次在鬼门关中徘徊了多少步，无论是冥虫携带的僵寒之毒还是九转翠冰草对他的不可逆伤害，都足以让他命丧于此。最关键的是，他最后还吸食了那么多妖兽精血，其中蕴含的血煞之气，换做是常人此时就算没有爆体而亡，也已经沦为嗜血为命的野兽。但巧的是，他正好身处于这天下极寒之地，此地有鬼窟退去后留下的阴脉冥河，还有一株尚未完全成熟的九转翠冰草，这两者内外相辅，竟是阴差阳错将那股血煞之气给压制冲抵，使得他平白得了内中好处，却没有留下太大的隐患。
在小白看来，王慎是走了狗屎运，她其实对于自己方才给的建议并没有什么把握，但至少她觉得染上血毒总比死了好。哪曾想这小子运气极好，不但没有中血毒，还借此利用体内两股气息冲破了天地两窍，虽然这一身修为依然还是停留在周天之境，但这大周天比起小周天来说，实力可不止上升了一个档次。
殊不知，这天下所谓身俱大气象之人，往往都是能向死而生，于平地处起惊雷，若非那些擅长观人望气测天机的隐士高人或者修为已通天地的绝顶高手，很难瞧出其中端倪。
不过天地玄妙，气象难测，若是一个不慎，那些万劫不复的往往也都是这些身载气象之辈。
对于王慎来说，这些天命气象什么的话基本不报什么信奉态度，他离开三和乡的日子越久，就越发觉得这世上的危险事和危险的人就越多，像他现在这样的情况，就算是刚通了气海天地两窍达到了周天大圆满之境，却依然觉得自己性命在那些高手眼中不过如蝼蚁草芥一般。
因为他现在只敢躲在这鬼窟最底部，上面那几个打得火热的高手随便来一个就能跟捏蚂蚁一样捏死自己。
人啊，首先得要活着，而要想活得安稳，就得有本事。不过这安稳活着和有本事地活着之间有时候会有冲突，就像刚才，若是他事先知道那些在自己面前飞来飞去的小虫子叫冥虫，咬上一口能让人立刻毙命的话，打死他也不会去掰开那什么石缝一探究竟。但若当时他没有掰开那石缝，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机缘巧合打通天地二窍。
所谓富贵险中求，这求与不求之间王慎心中自然有杆秤，他有自己的目标与想法，但一切的前提是自己得活着，他是亲眼看着自己师父玄元道人怎样一日不如一日最后油尽灯枯抱憾终身的。那时候他觉得是自己师父运气不好，现在他却觉得是自己师父还不够有本事，若他师父修为有上面那青羊宫掌教那么高，也不至于在北齐被人伤成那样然后躲到一个穷乡僻壤隐姓埋名等死。
所以，人还是得先活着，然后再想办法学更大的本事。
王慎心里是有所执念的，无论是死去师父不肯告诉自己诸事真相的那份执念，还是已远走江湖的师兄和云轩，都让他时常放置不下。况且，与小白这样的人待久了，他也很想站在某个高度好好看看这个天地。甚至他还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是什么，知道自己丢失的记忆去哪里了，虽然这个念头并没有很强烈，看起来也如大海捞针一般无迹可寻，不过人总是需要有些念想的，否则都没了什么活下去的动力。
这时候，小白已经又躺回了那条冥河之中与老黑一起享受着河里阴气的滋养，小青蛇没了血煞之气后对周围的一切都似乎不感兴趣也没有再出现。
王慎一个人站在河边发呆，这呆也不知发了多久，直到小白的声音再度传来，王慎才从浑浑噩噩中醒转过来。
“怎么不练了？”
王慎好奇问道。
“练什么练，水都干了，还不是你刚才没事找事浪费本姑娘这么多大好时间。”
小白一脸不爽道。
王慎这才扭头看去，发现那条方才还满满当当的小溪水真的说干就干了。
王慎看了眼小白又看了眼老黑，好奇问道：“你们不会是当水喝了吧？”
小白瞪了他一眼，气道：“你以为这冥河是说有就有的东西嘛？这里的阴脉早就被毁，能留下这么一些已经算是老天保佑了。你见到的水又不是真的水，那是先天阴气所凝化的模样而已，阴脉既然没了，这冥河水也持续不了多久就会消散干净。”
顿了顿，小白看着四周崖壁喃喃道：“不过这地方倒是平白成了个极佳的聚阴之地，要是能在这里修炼必然是事半功倍”
“我没意见啊，你尽管在这里修炼。”
王慎急忙说道。
“哼，本姑娘还有很多事要做，你懂什么。”
说完，小白不再理会王慎，自顾自在旁打量着四周不知在想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候，笼罩在几人头顶的那片白雾突然之间浮动了起来，王慎心头一震，急忙跟小白和老黑使了个眼色，几人彼此之间早就心有灵犀，各自化光投入那乌玉瓶中。
王慎微微松了口气，然后取出那藏天镜来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王慎整个人便呆若木鸡般愣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镜子里显示的是这片白雾之外的情况，他看到了恢复了清明的天空，空中的朗日，还有半空中一道如蛟龙般远去的身影。而在那蛟龙身后，头顶天空的更加深远的地方，那片看上去似乎还远在日月星辰以外的广袤云层深处，有一只巨大到无法形容的眼睛在镜子中突然睁开，然后透过光滑古老的镜面，往王慎看来。
这一眼，似乎在一瞬间就穿越了天地之间最远最深的距离，直接透过万物阻碍，看到了王慎的魂魄最深处，那种被人锁定凝视的强烈不适感，王慎就算是想避都避不开。
而就在双方目光对视的一刹那，王慎突然有种错觉，好像自己所立的这方天地在这只巨眼的注视下都被缩小了，他这时候脑海中想起一件事来，那就是每到晚上他就能看到的夜空中那些猩红色一闪一闪的星星。
小白说那不是什么红色星星，那都是妖怪的眼睛，王慎从来都觉得她是在撒谎胡诌，然而就在这一刻，他却有些信了。
这道目光仿佛来自于九霄天外，遥不可及，但又像是近在咫尺，就在自己手里这方古镜之中，彼此相隔不过尺许距离。
如果这只眼睛在晚上也能化作红色星星的话，那王慎觉得这颗星星怕是要比他见到的月亮都还要大。恍惚间，他甚至觉得这眼睛不像是其他任何生灵能够拥有的，而像是自己所处的这方天地突然从沉睡中醒了过来，然后睁开了眼睛。
这一眼，是那么巨大，那么深邃，那么冷漠。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28 收徒（）
鬼窟深处弥漫的白雾渐渐收回藏天镜中，当华元道人和丁丧两人落到鬼窟最底部的时候，只看到王慎独自怔怔看着手中的一面古镜发呆，此刻他浑身都被汗水湿透，整个人宛如被什么东西抽干了气力一般摇摇欲坠。
华元道人见状微微皱眉，急忙伸出单掌按在王慎背心处，度入一股纯阳元气之后，王慎才猛然醒转过来。
“天天上，有只眼睛！”
醒过来的王慎突然大跳起来指着头顶天空，焦急地对两人说道。
华元道人和丁丧则是面面相觑，方才两人与那乘蛟龙而来的神秘高手好一番恶战，直到双方都打得僵持不下，那喜怒无常的熊皮老人却骤然收手，然后扭头回去将那头与蛟龙鏖战的巨大妖豹一脚踹伤，自顾自驾龙离去后才算万事宁定下来。
看王慎这失了魂的模样，华元道人面露不解，他并没有发现天上有什么眼睛，须知他已是天地根境界的高手，这天地间任何异动几乎都逃不过他的灵觉探查，但对于王慎的反常举动却满腹疑惑。
“你们没看到？”
王慎又追问了一句。
丁丧沉着脸没说话，反倒是华元道人轻叹道：“王慎小友方才是否受了惊吓？不过那黑衣人已经远遁离去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出了这横断山再议吧。”
王慎一愣，当他再度看向手中那面藏天镜的时候发现镜面上已经被浓浓白雾遮住，哪里还有什么可怕的眼睛。
他站在原地沉思了好半晌，最后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跟着两人出了鬼窟往横断山脉之外走去。
等到三人离开横断山脉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而大山之外火光如长龙般排列横陈，山外边界处竟是有数千甲胄齐全全副武装的边军在原地候命。
大军前头，除了几位领军的边将之外，之前早一步突围出来的西蜀道门高手和春院精锐都在，只是御鬼宗的人一个不见，众人一见华元道人和丁丧安然无恙出现，纷纷松了口气。
而当王慎的身影伴随两人一起出现的时候，那些认识他的人各个面露惊讶，尤其是道正和甘心几人，要不是碍于掌门的威严，怕是第一时间就冲上去拉着他质问了。
“哈哈，两位若是再不出来，贫道怕是要带着人再杀进去了。”
红湖道人同样身为天地根境界高手，对于在横断山脉中刚发生的惊天大战自然有所感应，差点就准备进去再度支援。不过当他看到王慎时候，也愣了愣，好奇问道：“这位是？”
华元道人笑道：“若非有这位王慎小友临危出手，恐怕此次鬼窟之患会有难以预料的变故出现。”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无论是认识还是不认识的人，看向王慎的目光中都多了几分惊奇。
一旁的清尘道人目光炯炯地盯着王慎，从头到尾将他仔细打量了个遍，点头道：“年纪轻轻，修为却已达周天大圆满之境，难得，难得。”
王慎急忙对着两人拱手行礼道：“晚辈王慎，见过两位前辈。”
红湖道人眯着眼说道：“看你这打扮，似乎并非青羊宫弟子，也非春院锄魂人？”
王慎点头道：“晚辈乃秦州府执阴司差役，此次是奉了掌灯大人华真真人之命来cd府候命。”
这下，红湖道人则更好奇了，忍不住又问道：“你师父是何人？”
未待王慎回答，身旁的华元道人便笑着答道：“红湖道友，你也莫要追问了。这王慎小友与我青羊宫有旧，并非道门弟子，其一身修为乃是另有机缘。”
红湖道人闻言无奈叹了口气道：“哎，我方才观这位小友颇有道缘，而且身上还有股子隐藏的剑意，想着若是有机会，不妨去我九皇山坐坐。”
红湖道人的这句话别有深意，在场聪慧的很快就听出其中关键来，不但是华元道人和清尘道人目光一亮，便连西蜀道门之人也都面露惊讶。
谁都知道这红湖道人在九皇山上是顶了尖的执牛耳人物，但这老道士不但独来独往很少下山，就连门人弟子都没有收一个。虽说道门中人收徒传艺都讲求一个缘字，但像红湖道人这样的人也算天下少有，以天地根境界的修为不开宗立派也就算了，还连个徒弟都不收，这件事向来是道门同修之间的谈资。然而这辈分极高的老道士此时居然对着一个素昧谋面的年轻人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怎能让人不吃惊。
这么一来，华元道人就不再说话了，而是看向了一旁的王慎，他自然知道王慎的身份和来历，此时有红湖道人这样的高手有意传授指点，对王慎来说实在是一桩大机缘。
不过王慎并不知道自己师父玄元道人和青羊宫之间还有一层关系在，玄元道人在世的时候也没提及，王慎只知道师父躲在三和乡引魂亭是为了躲避仇家追杀，其他的一概不清楚。
而现在他听完红湖道人的话更是愣在当场，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思考清楚，一直没开口说话的丁丧却冷不丁地插了一句话。
“王慎是执阴司的人，便是春秋府的人，丁某回去后便会将他调入春院。”
丁丧的话直接让在场几人包括王慎都一时无言，场间气氛好一顿沉默之后，华元道人打了个圆场道：“既然丁大人早有安排，看来红湖道友你的如意算盘是要落空喽！”
红湖道人反倒不以为意，对着王慎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看来是贫道我这机缘未到，勉强不来。”
王慎急忙行礼谢过，等到一行人寒暄完毕，山中鬼窟之事也算完全结束。
众人虽然已经休整过一番，但各自身上多多少少还带着伤需要回去静养调息，尤其是青羊宫的一干精锐，上到华字辈的真人下到道字辈的弟子，损伤最是严重，这一趟鬼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