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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上）
第十章（上）
一连几天，皓轩在公司里还是尽量的躲着若熙，而若熙，大概还在生皓轩的气，即使两个人碰了面，她也是对他视而不见的，这样尴尬的气氛对皓轩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使他更加厌恶在公司里上班了。真想、真想就这样不顾一切的逃离这个地方，管他什么公司、什么家庭、什么契约……真想统统不管算了。但是，他又不能。背起背包离开这里对他而言很容易，可是，医院里的娜林又该怎么办呢？皓轩感觉现在的自己真的仿佛就是那匹套上了笼套的马，除了向这一切低头、老实本分的拉车之外，别的什么也做不了。对他这种凡事都抱着游戏的态度来对待人生的人来说，这样的生活难道还不是折磨吗？
“哎！这两天公司的气氛很不对头，你一定有什么内幕消息吧？不能透露一点吗？”赫京神秘兮兮的跑到皓轩的身边问。他现在和皓轩已经很熟悉了，根本就不拿他当玄家的公子看待。
“什么？什么事不对头了？”皓轩有些茫然的问。公司里的气氛不对头又关他什么事？他现在自身已经够不对头的了，哪有闲心去关心别的事。
李赫京不可置信的又打量了皓轩一番，然后才说：“啧啧啧，你啊，到底是不是玄家的人啊？我们普通员工都知道的事你怎么可能还一点都不知道？”
“我也是普通员工而已，不然怎么会和你们一样坐在这里？到底你听说了什么事？”皓轩隐隐的感到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不由心中叹气，自己的生活一团糟，难道连玄氏也要出问题？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赫京不再和他逗趣了，认真的说，“这家公司的大股东是你们家，大概占45％的股份吧？这你应该比我清楚才是，剩下的就是你们玄家其他分支的人持有分散的小股份了。不过，近来听说玄东宇理事在联合其他的公司一起要收购剩下的分散股份呢。如果被他收购成功的话，就会有55％的股份在他的手上，那么，这里最大的股东就会变成他了。换句话说，玄东宇理事在逐步蚕食着你们家在玄氏的地位。我们这里是他的一个开始，成功的话，他还会继续向其他玄氏旗下的公司下手的。”
是大伯，又是他，这些年他用来对付自己家的手段层出不穷，这次，又搞出新花样了。皓轩鄙夷的冷笑了一下，争来斗去，伤元气的只会是玄氏而已，动摇了玄氏这棵大树的根基，对他又能有什么好处？
“这样的事怎么会传的整个公司都知道了？应该私底下秘密的进行不是吗？”皓轩心存疑虑的问。
“说的也是啊，所以说，我才来向你打探消息嘛。这样的事上面那些头脑们怎么会轻易的让它透露出来呢？”赫京也附和着皓轩的问话。
“等一下，换个角度来看……”皓轩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耸起了挺拓的眉峰。换个角度来看，这是不是说明大伯有很大的把握完成这次的收购呢？所以才肆无忌惮的把这个消息放出来，借以搞得公司上下人心惶惶，好让爸和哥他们自乱阵脚。
“哎！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说来听听吧。”赫京对这些事自来都是感兴趣的。
“什么？什么想到什么？这些事又关我什么事？”皓轩看了看表，无所谓的说，“哦？到中午了，该吃午饭了，走吧，我们去吃饭。”说着站起来就向外走。赫京追了上去：“我说，你一点都不关心吗？是你们家的事啊，总该过问一下吧？‘
皓轩边走边说：“没什么要过问的，和我没有关系，用不着我去关心。好也罢，坏也罢，都和我无关，我现在只关心中午吃什么。“
“你可真是个怪物，怎么和正常人那么不一样呢？我现在要好好考虑一下还要不要和你继续做朋友了，这是个大问题。”赫京跟在皓轩身边一本正经的说，换来了皓轩的狠狠一拳。赫京痛的呲牙咧嘴，皓轩却开怀大笑了起来。
正当两人不顾形象的在公司楼道里嬉闹时，却见玄会长在皓哲的陪伴下向这边走来。赫京连忙恭敬的向两人鞠躬行礼，皓轩也忙跟着照做如仪。
直到玄会长和皓哲从他们身边走过去，赫京才小声的对皓轩说：“哎！你是他们家抱养的吧？就算是在公司里，也不用真的就和我们一样啊。”
“今天的你很欠揍知道吗？”皓轩笑着向他挥了挥拳头，“对会长和总经理本来就该如此不是吗？别给我废话这么多，走吧，吃饭去。”
然而，好没等两个人离开，玄会长却又返回到两人身边。他比较满意的打量着儿子——这小子这样打扮，有点职场精英的意思了。“工作的还习惯吗？”玄会长开口问。
“是，会长。”皓轩不卑不亢但却也毕恭毕敬的回答着。如果那些传言是真的，现在的会长也应该感到很头痛才对，皓轩不得不佩服他的沉稳，仿佛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把头发也剪掉一些吧，那样看上去会更好一点。”玄会长盯着皓轩看了一会儿又说。
“那个…爸……呃…会长……”皓轩被玄会长的话弄的哭笑不得。怎么？看来传言是假的吧？不然他怎么还有心情注意这些事情？
“记得去剪头发，知道吗？”玄会长无视皓轩的尴尬，仍旧说。
“会长，现在这个时候，您所要关心的不应该是我的头发吧？事情还没有解决不是吗？”皓轩实在忍不住的说。说他不关心这件事那是假的，即使不关心事情的本身将会造成的后果，但他也关心着父亲和哥哥啊。不想让他们受什么打击——这是他此刻最关心的事。
“你也听说了是吗？”玄会长难得对皓轩路出了笑容，“那么，你也一起过来吧。”说完，他向皓轩招了招手，继续向前走了。
“那个……真是的，我还没有吃饭呢……”皓轩见会长不理会他的话，也只得无可奈何的向赫京招呼了一声，跟着皓哲一起去了。
“现在除了我们是最大的股东之外，就只有叔公的股份最多，如果他肯把股份卖给大伯，那么我们这次就算是输定了。以叔公和玄氏的关系来看，卖股份给别的公司让玄氏受挫他是十分乐见的。”皓哲站在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玄会长沉默着没有说话，皓轩不理解的说：“哥你说的叔公是谁啊？怎么我们家还有我不知道的亲戚吗？既然是玄家的人，为什么你说他乐于见到玄氏受挫呢？到底这个叔公是什么样的亲戚啊？”
皓哲看了父亲一眼，又对皓轩说：“这个叔公是我们爷爷的亲弟弟，不过，早在我们出生之前他就被赶出了玄家了，这里面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我也不很清楚，但是，最后他还是得到了一些玄家的遗产分配的，这家公司就有他20％的股份。因为他和玄家根本没有什么来往，所以，你不知道有他这个亲戚。”
“哦！被赶出家门的人……”皓轩不由得偷眼看了看会长。说到被赶出家门，这他到是很有经验了。
“说起来，我这个叔父和你到是很相象呢——同样对家族都是不负责任的人。”玄会长和皓轩竟想到一起去了。
“爸，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我现在不是很负责任的回来了吗？您能不能不要总是针对我啊？”皓轩无奈的说。不过，不怪会长这么说，连皓轩都对这个叔公很感兴趣了呢——原来玄家在自己之前就出过这么叛逆的人啊。
“是啊，爸，我们还是继续说眼前的事吧，皓轩现在有我看着，他不会再象以前一样了。”皓哲也忙给他们打圆场。
玄会长一副“那可不见得”的样子，但是，也就没有再数落皓轩：“皓哲你继续说好了。”皓轩长出了一口气，也认真的看着哥哥，对叔公他老人家的兴趣越来越浓了呢。
“大伯在公司里占股有20％，叔公也是这么多，剩下的其他亲戚才占15％。如果大伯说服了叔公，他就占有了40％，剩下随便再把几个人的股份收购一点，即使还是超不过我们，也足以和我们抗衡了，何况，剩下的15％里面现在就有至少两家支持大伯了。所以，我认为现在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在大伯之前说服叔公，就算他不肯出让他的股份给我们，至少也不会让给大伯才行。”皓哲说出了他的想法。
“问题是，你的这个叔公是个十分固执的人呢，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而且，他对你们的爷爷是意见最大的……唉！”玄会长好象对这个叔叔没有什么办法。
皓哲说：“可是，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姓玄的，不会真的愿意看着自己家的股份归了外人吧？虽然当年他被玄家赶出去了，但是，最终还是给他玄家人的身份了不是吗？玄氏当年的遗产也有他的一份，他有责任帮玄家守住才对。”
“那个……哥啊，不是我泼冷水，对叔公那样的人来说，家族也好，外人也好应该不会太去在意吧？他如果是真正在意家族利益的人，当初也不会做什么让家族的人非把他赶出去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他就会一切以家族利益为重了。我觉得你用这些话劝不了他。”皓轩忽然插言说。
玄会长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也认为皓轩的话有道理：“你到是很了解他嘛，你们两个人是一种人所以才这么理解他的吧？如果是你，你也不会在乎家族利益的吧？”
“是，家族的利益我不放在心上……”皓轩如实的回答。
“皓轩——”皓哲见他这样说怕又引起父亲的不满，忙阻止他再说下去。
“是这样的，如果有一天玄氏集团不存在了，倒闭了，我不会在乎，因为，我并不需要这个家族企业给我带来的所谓荣誉和地位……”皓轩继续的说着。
“皓轩，你能不能闭上嘴！”皓哲还想阻止他，却被玄会长摆手制止了。
“但是，我所在乎的是我们这个家里的人，如果家族集团倒闭了、不存在了，你们一定很难过，毕竟是为之付出辛苦的地方，一定不希望它有什么事，我在乎你们，所以，不会坐视不理、甚至拱手将它让给别人的。这一点，大概是我和那个我不曾谋面的叔公不同的地方。”皓轩继续把自己的话说完。
玄会长静静的听完他的话，什么话也没说。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皓轩说起他对这个家庭的态度，以前，他可从来没有听他说起过，看来，对这个儿子，自己真的是太不了解了，一直认为他是那种只知道玩乐的人、不负责任的人，谁知他还有这样的一面，对家人那么在乎的话，对家庭也不可能放弃吧？
“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知道吗？”皓哲笑着对皓轩说，“虽然象你说的那样，去找叔公也未必管用，但是，我觉得还是要做一下努力才行，不去试过怎么能知道行或不行呢？明天我就去找他，请求他不要把公司的股份卖给别人。”
玄会长这时开口说：“皓哲啊，明天让皓轩和你一起去。”
“为什么？为什么要我也去？我不认为能劝得了叔公那种人，去了岂不也是白费工夫？”皓轩不怎么情愿的说。刚才说那些话是真心的，但是，他不认为现在就需要他来为家庭和亲人做些什么。
“作为员工，对我的话你只需要回答‘是’、‘知道了’。别的什么也不用说。”玄会长无视他的反对说。
“嚯！说起来皓月那丫头还真是和您很象啊。”皓轩无奈的说，“是，知道了，会长大人。”
说归说，皓轩这会儿还真的想见一见那位叔公了，毕竟，在某些方面，他对于自己来说也算是前辈了呢，好奇心在心里作祟，令他也十分的想见上他一面呢。
站在苍松翠柏装饰点缀的韩氏传统建筑的院外，皓轩问着皓哲：“我们的叔公大人是住在这里吗？这里不是一座寺院吗？有闲情雅性住在这里的人，会是个行为叛逆的人吗？”
“我也没有来过这里，但是据说自从叔公离开了玄家就一直住在这里。我问过几位家族中的长辈们，他们说他是个很难琢磨的人，谁也不理解他的一些行为。“皓哲边看着周围的环境边说，”来之前我是踌躇满志，真到了这里，心里也是莫名的紧张呢，不知到能不能说服他。”
皓轩无所谓的说：“哦！我现在却是很想见见他呢，越来越让我感兴趣了。哥你不用担心，既然来了就进去再说，不是说他很难琢磨吗？说不定他的古怪脾气一上来就答应了你的请求了。走吧，进去吧！”说着，他先一步进了这座寺院。
叔公住的地方在寺院的后院，是一个独立的院子。寺中的和尚带皓哲兄弟来到院子外面就回前面去了。开门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据说这个人跟了叔公快一辈子了，叫做于正，从这里一直陪着那个古怪叔公的人就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先生在睡觉，外人不能打扰他。“听了皓哲说出来的目的，于正一点表情也没有的说。
“可是，这位大叔，我们并不是外人，叔公他老人家的侄孙说是外人有点说不过去吧？”皓轩忍不住插言说。
于正看了他一眼，仍是站在门口，却没有说话。
“叔公在睡觉也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在他房间外面等他，那么，可以请您带我们进去吗？”皓哲很有礼貌的说。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于正简短的说。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固执。
“不要紧，我们一直等好了，一直等到叔公醒来见我们。可以进去吗？”皓哲笑着说。今天来的目的是要说服叔公，怎么能连见一面都见不到就放弃呢？
于正无奈，仍是面无表情，却也闪开道路让两个人进去了。
院子里到处透着传统的氛围，一派古色古香，人进了这里，会感到整个人都变得宁静平和了，院中央的一个石制香鼎中还冒着袅袅的香烟，站在这里仿佛远离了城市的喧嚣，置身在另一片天地中一样。
“很不错的一个地方，”皓轩坐在屋外的木制地板上对皓哲说，“我们的叔公大人很会找地方住，眼光还真是不差啊。”
皓哲向他做了一个“安静点”的手势，一言不发的也坐在了他身边。皓轩耸了耸肩膀，也不再说话，侧身躺在了地板上，仰头望着蓝天白云出神。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还不见屋子里有什么动静，皓轩有点坐不住了，他从地板上站了起来对皓哲说：“哥，不觉得这样很好笑吗？怎么？我们在拍古装大片吗？上演刘备三顾茅庐的戏码？可是，即便哥你是刘备，也没有人配是诸葛亮啊。我们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吗？有些人年纪大了可以虚度剩下的光阴，我们可不行，我们陪不起，还是走吧。”
“皓轩，你又在胡说什么呢？如果你不愿意等就先回去吧，我是一定要等叔公醒来见面的。”皓哲也知道等的时间不短了，而且还不知道要继续等多久，但是，他的固执劲儿一上来也是相当可观的。
“哥，你认为他会见我们吗？我的感觉就是他在耍我们，我要走只是不想在这里陪他玩这种无聊的游戏而已。”皓轩边说边提高了声调，但是，他也一直在关注着屋子里的动静。
皓哲见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高，正想阻止他再说下去，却听屋子里一个洪亮的声音说：“吵死了！吵的人没法睡觉，谁在外面喧哗？给我滚进来！”
皓轩向皓哲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皓哲此刻也明白了刚刚皓轩的意图，不由得也摇头笑了，两个人脱了鞋进屋去了。
屋子里布置的很精致，丝毫看不出有人刚刚在睡觉的痕迹，所有的矮几、矮柜还有现在很少能见到的屏风都是红木制的，擦拭的一尘不染，精美的日本瓷器和古雅的中式文房四宝有顺序的摆放在桌案上，墙上也挂着山水画和中国的书法条幅。
“哦？房间的陈设很有意思，字画和摆设也都是上品，这个叔公应该是个很有生活情趣的人才是，好象和传言中的他不太相符啊。”皓轩在心里对这里的人和物做着评价。
窗边坐着一个老人。说他老，但从精神上看又显得十分年轻，只有那一头白若银霜的头发显示着他的实际年龄。他正在聚精会神的摆弄着日式的茶道，根本就不理会进来的皓哲兄弟。虽然在做着细致费神的烦琐工序，但他的脸上看不出茶道中该有的平和之气，相反的却透着乖戾和倔强。
皓轩仔细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对这个老人更加的感兴趣了——看他的行为和他的外在表现的确是个很难琢磨的人呢。
看到他在看着叔公发呆，皓哲忙拉着他向叔公行礼：“您好叔公，初次见面，我们是您的侄孙，玄东焕是我们的父亲。”
直到两个人行完礼坐了下来，他们的叔公大人也没有抬头看他们一眼，仍是在仔细的摆弄着茶道。房间里一阵尴尬的静默。
“日式茶道讲究茶禅合一，您这样子似乎违背了茶道的精神吧？”皓轩首先打破了这种静默。
叔公听了这话，拿着茶杯的手不自然的抖了一下，这才抬起头来。他的眼神很怪，仿佛是对任何事都带有偏见一样，又一种厌烦的情绪：“你小小年纪又懂得什么茶道？”
皓哲怕皓轩不管不顾的话语触怒了这个古怪的老人，忙说：“是，叔公，他是我弟弟，可能言语中有些不得体的地方，您别生他的气。我们这次来是为了一件事，这件事要求叔公您帮忙才行。”
叔公的眼皮一翻，哼声说：“哼！有事求我吗？玄家的人也有求我的事？你们的爷爷当年风光的很啊，怎么他的后代会有来求我的事吗？这样他岂不是要生气了？呵呵，他好象也没法生气了，哦？人生啊，真是很奇妙的呢。”
以前发生过什么事皓哲也不清楚，但是他看得出叔公对当年的事还在耿耿于怀。“那个……叔公啊，过去的事谁对谁错我们做晚辈的没有立场评论，但是，我们和您都是玄家的人，这件事您应该帮我们才对。”皓哲想进一步劝说他。
“那些事以后再说。”叔公根本就不理会皓哲，而是对皓轩说，“你，刚才在外面喧哗的人就是你吧？来我这里你也敢这样吗？”
“是，刚才在外面喧哗的人就是我，打扰了叔公您的雅兴我向您道歉——对不起，叔公。”皓轩向叔公鞠了一躬又说，“但是，您也有不对的地方啊，刚才您在屋子里并没有睡觉对吧？让远道而来的人即便是您的晚辈等那么久也是很失礼的事吧？”
叔公皱起了眉头，在他面前，还从来没有过谁敢这样顶撞呢，这个小子胆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