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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贺枝枝的陪同下，小静喝了碗稀粥，然后坐在干净的床铺之上，依偎在那个照顾了她四年的大姐姐的怀里。
“这些天来，你辛苦了。”贺枝枝看着小静苍白的脸色，有些心疼，“被连续催眠数月的感觉，不好受吧？”
“嗯，每天都如同在睡梦中一般。”小静点了点头，看向贺枝枝的眼眶突然一红，“你说，刘畅哥哥他还能恢复原状吗？”
昏迷个把月，小静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是问刘畅。然后，她知道的第一件事也是关于刘畅的那个噩耗，她知道这件事之后，甚至没有问这个把月来发生了什么，思想就被这件事情全部占据了。
这是一个完全不关注自己处境的人才能做出的事情——昏迷了那么久，起床的第一件事和唯一的一件事儿就是问另一个人——那也就只能说明一件事——那个人在她心中的分量，要比她自己本人重得多，重到了她完全可以忽略自己。
所以，当贺枝枝听到两天来小静不断重复的这个问题时，心中也是颇有感触。所以，千篇一律的问题，换来的也是她千篇一律的回答。
“放心吧，刘教授说刘畅死不了，根据他的推测，应该在不远的将来，刘畅的两截身体就能对接回去了。”贺枝枝摸着小静的头颅，温柔地说道：“所以，你这些天来就要好好照顾下自己的身体。那些克隆变态小孩儿把你折腾的够呛，我看这些天来你都瘦了，我们在这没有危险，不愁吃喝，你要抓紧时间把自己气色养好一点，省得刘畅醒来看到你不漂亮，他就不喜欢了。”
贺枝枝正在安慰小静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随后传来的是刘新民那高亢的声音。
“喂，里面的两位，我可以进来吗？”
“可以。”贺枝枝又揉了揉小静的头发，把她身后的靠枕压了压，让她依靠在了那里，随后起身开门，迎进了那个身材高大的老者。
老者进门之后，冲贺枝枝点头微笑了一下，算是打过了招呼，随后脚不停蹄地走到了小静床铺边，笑着看向了这个倔强的小丫头。
“你醒了，不错，不错！”老教授虽然身材高大，但是脸部轮廓还算和蔼，所以，倒不是十分吓人。他走到小静的床边后，贺枝枝从房间给他搬了个的凳子让他坐在了那里，随后，屋内就又响起了他充满个人特色的声音。
“前两天就听说你醒了，但是因为各种原因，也没来看过你。”老者点头微笑道：“我想着的是给你稍微留个清醒的缓冲时间，能让你稍微接受了这里的一切和情景的转变之后，再来看你的。”
“谢谢你。”小静在床上点了点头，随后，她的话题又不自觉地回到了和刚才一样的那个问题：“你是那个教授吧，治疗刘畅哥哥身上伤口的教授。”
“是。”刘新民点头。
“那刘畅哥哥还能恢复原状吗？他会死吗？”小静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表情有些呆滞，眼眶也是红一下红一下的，泪水似乎永远是刚准备涌出来，就又被她倔强的劲头儿压下去，显得很是难受憋屈。
“想哭就哭出来吧，对身体好些。”老者安慰道。
“不哭，哭是哭死人的，不吉利，我不哭。”少女摇了摇头，“能告诉我真相吗？刘畅哥哥到底会死吗？”
“不会！”老者摇头，“我用我的人格跟你保证，他绝对不会死的！”
“那就好，那就好。”少女呢喃。
“那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老者看着少女。
“问吧，你是刘畅哥哥的医生，你问什么我都会回答你的。”小静点头。
“那好，最近你还能感觉到恐惧吗？你能感觉到让你恐惧的那个人的位置吗？”
“能。”
“那为什么最近看起来你不是太害怕了？”老者有些疑惑，“不应该是深植在精神深处的恐惧吗？”
“因为刘畅哥哥快死了，这个世界就没什么东西值得害怕了。”小静摇头，“我最怕的事情，就是怕离开刘畅哥哥身边。而其他的，不管多么让我恐惧，在这个面前，都算不得什么，而且今天我发现，那个让我恐惧的东西，突然变弱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休闲
“变弱了？”刘新民听到小静的这句话，脸上彻底绽放出了笑容。“看来河南湖北那边，真的出事儿了！”
说完这句话，他又安慰了小静一番之后，首次走出了这片独立研究区，站在了外面的风雪之下，大胆地看向了另一边的研究区。
风很大，雪很厚。
外面很冷。
但是站在风雪之中，老者的脸上却露出了如沐春风的表情。
可是研究所的另一边，一个人的表情却不是那么好看了。这个人自然就是李轻水，他脸色苍白，似乎在上一个瞬间，突然承受了巨大的痛苦，连脸上那常年保持的微笑都不见了踪影，一张苍白的脸，因为失去了微笑而突然变得棱角分明了起来。
“你怎么了？”看到李轻水刹那间换了个表情，一直在他身边的莱恩关心地问道。
是的，是关心。
不是只有关注自己喜欢的人才叫关心，事实上，只要你的全部精力，全部身心，都投入到另一个人的身上，那就叫做关心。
这些天来——从李轻水到研究所的那天来，莱恩就一直关心着他。他现在的全部生活，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这一个人身上，时时刻刻关注着他，时时刻刻关心着他，所以，李轻水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跑不过他的眼睛。
此刻看到他突然脸色苍白，莱恩自然关心得问下怎么回事儿。
“没怎么。”看到别人关心自己，李轻水勉强笑了笑，但是就算是傻子，都看得出来他这个笑容很勉强，而莱恩不是傻子，所以他也看出来了。
他看出来李轻水突然受伤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莱恩还是很高兴——敌人受伤是件好事儿，他这些天承受了太多的压力，面对一个他不能战胜的人，他只能用同归于尽这种流氓的办法拖住对方，这对一个聪明人来讲，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所以，莱恩不喜欢这种感觉，却又无可奈何。所以，看到李轻水现在虚弱的样子，他也不自觉的高兴了起来。
/文/高兴到，他甚至用起了很无赖的招数去刺激对方的情绪。
/人/“你看起来真的有些不舒服啊。”莱恩走到李轻水跟前，做了一个搀扶他的姿势，“不行我扶你去房间休息会吧。”
/书/“哈哈。”看到莱恩走来，李轻水伸出了自己的胳膊，“那行吧，我回房间休息会。”
/屋/看到李轻水伸出来的胳膊，莱恩想了想，还是没敢碰，最后就那么虚扶着他，两人一起离开了这间巨大的实验室。
而两人走了之后，实验室里的其他人也议论了起来。
他们这些人，手上没停下工作，嘴巴能分出神来一心两用。
最先开口的还是个女的——八卦是女人的天性，无论多聪明的女人都不会有例外。所以，这个研究员一边看着显微镜里面的生物样本，一边笑道：“莱恩最近很不对劲啊！”
“是的。”另一个接口的也是个女人，她们两个是这研究所里唯二的两个女性脑域异变者了，所以，她们聪明的大脑，也把女人的天性发挥到了极致，“其实自从那个新来的叫李轻水的家伙到这里之后，莱恩就不对劲儿了。先是从另一边的隔离实验室出来，后又性情大变，现在更是吃住睡都寸步不离那个人，而另一个人似乎对这件事儿也没什么意见，你说两个人是不是在搞基？”
“有可能。”先前的女人听了这句话，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其实自从莱恩性情变了之后，我想过无数种可能，但是都被我一一排除了，最后还是感觉这个可能性最大。因为没理由啊，两个明显是第一次见面的人，突然就这么火热的寸步不离了，就算有隐情，我也想不通到底是什么隐情。而且你看到刚才莱恩那关切的眼神了吗？我靠，那明显不是装的，他得有多关心那个叫李轻水的家伙，才能瞬间流露出那么真切的情感啊，看得我都差点被电到了。”
“而且，你发现没，最近莱恩也不怎么研究东西了，那个叫李轻水的也是，每天搞些生物胚胎，不知道是想搞什么东西的，你说两个人如果真的在搞基的话，那那个叫李轻水的会不会在研究男男生子？”
“噗，这还真是个话题。他搞胚胎难道想给自己移植一个子宫？”第一个女人放下了手中的镜片，从显微镜中抬起头来，搓着下巴思考道：“移植个子宫倒不是很难，但是要想真正实现男男生子，那得突破很多科学界的难题啊。如果只是用别人的卵子和精子结合，然后放入子宫里代孕的话，那也不难。但是那毕竟还算是别人的孩子，不出精子生孩子的那方只能算个代孕工具罢了。所以，要想真正两人结合的产物，就要突破N个生物学难题。首先，男人不具备制造卵子的结构，而精子几乎除了运动部之外几乎只有核，故而两个精子即使能顺利结合也缺乏使之发育的细胞质。所以……两个人前路漫漫，前途艰难，其修远兮啊！”
女人叹道。
“这不好说，他们两个都那么聪明，如果真是潜心研究这个的话，我感觉还是有可能研究成功的。”另一个女人持不同的观点，她也放下了手中的实验材料搓起了下巴，“其实我在考虑的问题不是这个，我是在考虑，谁是攻，谁是受？”
“这还用问，按照一般设定，莱恩个子高，李轻水又带着眼镜，这谁攻谁受，一目了然啊！”先前的女人笑了笑，继续低下了头。
“不好说，我感觉莱恩很怕那个李轻水，而且你不感觉反转角色这件事儿，很有乐趣吗？”另一个女人越说越兴奋，“所以啊，我感觉这种事情，就应该……”
“咳咳……”正当两个女人越说越来劲的时候，实验室响起了一大片男人咳嗽的声音。
末日偷得片刻闲。
女人的休闲，就是八卦。
第二百四十二章 龟缩和海底人
有人休闲是因为不知道危险，而知道危险的人，就不会去休闲。
刘新民没有休闲，莱恩同样也不会休闲，就连一直似乎过得很自在的大柳树，最近也无法休闲了起来。
爆炸过后的河南边境。
这里一片狼藉——整整上百公里直径的地域被彻底摧毁，爆炸的中心区域一直蔓延到湖北境内——而在爆炸的中心区域内，几乎一切都被摧毁成了最原始的状态，地面变得焦糊一片，任何动植物都存在的痕迹都变成了灰烬——就连大柳树那坚韧如同钢铁的身躯，都被扯碎，化为了满地的碎渣——只有那深埋在泥土深处的根茎，才在爆炸的高压下勉强幸免于难，因为地面那开裂的泥土，给它们承担了大部分的压力。
这是爆炸的中心区的惨状，而在爆炸范围内的辐射区，大柳树的状态同样狼藉。
爆炸会产生风暴，而越靠近爆炸地点，风暴就会愈加剧烈。
那巨型空母爆炸的风暴能吹到北京，那自然在他周围百公里范围内风暴就更加剧烈。大柳树很多的枝干被风暴吹断，有些地方还因为火焰的关系引燃了开来，柳树枝条在地上烧得劈啪作响，四处都是挣扎的柳条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如同濒死的蚯蚓一般，扭曲转动，让人恶心。
柳树受伤了。
伤得不轻。
地球上最聪明的一个生物，被一个全无智商的生物给重伤，这似乎是一个非常暴力的事实——但是地球的进化史就是如此，不是智商低就战斗力低的，事实上，很多时候，智商和战斗力是成反比的。
所以，空母是一个可怕的种族，而空母王则是一个恐怖的生物——而柳树在承受了空母王的袭击之后，他的麻烦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因为空中那些小空母，在空母王自爆之后，更是纷纷地下坠爆裂开来。
整整三个省的空母，雨点般地落下，每个空母都相当于一个空投下来的炸弹，在空母王自爆的瞬间，它们也都如同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一起自爆了开来。上百万，数百万，几乎快达到千万数字的空母从天而降，如同一个个空投的炸弹一般雨落进了柳树的各处身体里。这些小家伙给柳树带来的伤害不比空母王少，蚁多咬死象，这是放之世界皆准的道理。
所以，柳树很狼狈，爆炸中心的百公里区域很狼狈，爆炸外围的雨点区域同样狼狈——这是他自出世以来最狼狈的一次，而且，他知道这些都只是刚刚开始。
因为，这些空母只能算是他要面对的敌人的哨兵，一个路引，一个来打探消息的——这些绝对不是真正的进攻，因为现在才刚刚开始。
因此，被炸伤了之后的柳树迅速地回拢身体，从以前铺开有接近三个省的面积，慢慢地向中间回拢着——似乎做出了一种准备长期战斗的防御姿态——他没有进攻，也没有继续扩张，因为他知道他的敌人没有智商，只有规则——那个规则就是，他扩张的越厉害，引来的反弹也就越大。
所以，他现在龟缩身体，等待时机。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强大的东西已经破坏了平衡，这些东西都会惹来麻烦，而能惹来麻烦的东西，相互之间也有矛盾——天然的矛盾——就如同人类和他自己，所以，他要龟缩，他想着让海洋里那有可能存在的，比他更强壮的却更愚笨的东西，帮他承受一些东西。
或者是那可能存在的，更破坏平衡的种族，帮他多挡下几刀——等到事情已成定数，风平浪静了，他再行出山。
到那个时候……
“老刘，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比大柳树更变态的生物吗？”十七号站在风雪之中，站在了刘新民的旁边。“这风太大了，有点蹊跷啊！”
“是的，大柳树受伤了，我估计是个超级生命干的。”刘新民先回答了十七号第二个问题，随后又回答了他第一个问题，“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比大柳树更加厉害的个体，但是如果你指群体的话，我知道有一群海底人，是绝对能和柳树抗衡的。”
“海底人？”十七号听了刘新民的问题身上猛的一个寒颤，“海洋生物终于进化出智慧了吗？”
“不知道，或者说海洋生物本就应该先产生智慧生命才对，这些厚积薄发的家伙来的太晚了些。”老者说着话，把脚下的婴儿抱了起来——因为风雪太大了，连日来的积雪，已经快埋没了身高不足半米的十七号了。
“我对海底人的了解也只有一丁点，是北美那边发来的消息。”
“北美？”十七号在老者的怀里，也不显得尴尬，他继续问道：“北美那边的消息，怎么可能传得到这里来？难道是卫星？但是卫星不是已经都不能用了吗？不对，如果说雨天能接到些微的信号的话，那还真是有可能……”
“是的，在一年前某个磅礴大雨的天气里，我接到过只言片语，北美那边，似乎已经快沦陷了。”老者说着话，远眺着风雪中的南方——那里是大柳树所在的方向，“当然，我们这里也差不多了。”
“能给我讲讲海底人是个什么生物特征吗？智慧还有繁殖能力以及体积和运动力等等。”十七号问出了一个种族能强大的四大最重要因素。
智慧决定发展。
繁殖能力决定种族延续力。
体积决定适应特征。
运动力是生存的基石。
这四个要素综合起来就是——一个种族的绝对竞争力。
而很显然，这个海底人族的绝对竞争力绝对可怕。
“卵生，一胎能产几百个卵，比人类的繁殖能力强得多。运动力也应该稍强于人类，体积普通，不会消耗太多的食物资源就能维持身体的基本性征，至于智慧……”刘新民说到这里，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据说每个海底人族，都有不亚于脑域异变者的智慧……”
第二百四十三章 死夜和寒武纪
“每个个体都有不亚于脑域异变者的智慧……”十七号听到这句话，眼神突然呆滞了一下——这种表情他这一生中只有过两次——第一次是当他知晓大柳树的存在时，第二次就是现在。
因为他只有在感觉无力，感觉完全无法抗衡的时候，才能不自然的产生这种近乎于瞠目结舌的表情，这个表情里面，有恐惧，有惊慌，有赞叹……一个全部是脑域异变者组成的高繁殖力的种族有多么可怕？这种事情不言而喻——一百万个李轻水，一千万个李轻水，他们一起登陆，然后对北美的人民微笑了一下，说道：“嗨，亲爱的达令，我们来了。”
然后北美就崩溃了。
这种情况很容易想象，人类面对这种种族唯一的优势是几千年知识的积累，而这点优势他们三天就能解决——想象李轻水的学习能力就知道了。
上千万的脑域异变者是个什么概念？聪明人和聪明人在一起，是可以产生很强烈的化学反应的。这就如同研究所的那些人们为什么聚集在一起，十七号和一号十七个兄弟为什么聚集在一起一样——智慧这种事情，是可以互补的。而且那一千万个海底人，说不定比一千万个李轻水更加可怕——因为一千万个李轻水因为性格和思维接近，说不定还产生不了那么剧烈的化学反应。
而那些海底人聚集在一起，再出现几个更高级的首领之类的人物的话，那北美不崩盘就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北美崩溃十七号一点都不奇怪，他奇怪的是北美为什么崩盘了还能发出信号，因为按照一般道理来说，按照海底人强势的绝对竞争力来说，他们早就应该灭绝了才对——灭绝，绝种！
“北美人为什么没有死绝？”十七号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点，“按照一般逻辑来说，北美人不可能还存活，因为核武吗？”
“不是，是因为海底人跟他们讲了人权！”
“啊？？”
“人权，是人权！”老头笑了笑，“你没听错。”
“别跟我扯没用的，人权是个社会性词汇，不是种族性词汇，更不是生物性词汇。在这个大世界里，在一个刚刚出现的智慧生命强势登陆的时候，起码的，在这个瞬间，这个词汇是不应该出现的。”
“那它偏偏就出现了！”
“那就是有人让它出现的。”
“那能让它出现的人只能是他们自己。”老头微笑：“那就是海底人也感觉到危机了。”
“你感觉到危机没有？”十七号问道：“我最近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但是具体也分析不出来是什么，以你的计算能力，能不能告诉我，这个冬天要发生什么？”
“死夜。”老头点头，“这是我给它起的名字。”
“死夜？”十七号再次问道：“怎么个死法？”
“就是大部分种族都要灭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