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踉跄一下差点栽倒。
“先生,是二十二万美元。”店员小姐纠正道。
我两眼发黑,大地都在旋转。
“干嘛这么小器,又不是花你的钱。”耿墨池瞧着我的样子很不以为然。
“可花的是祁树礼的钱……”
“对啊,他的不是你的吗?你的,就是我的!”
这个男人真是厚颜无耻!
我哭丧着脸说:“难怪你会破产!”
可是耿墨池的兴致还很高,一点也没回去的意思,想想他能没兴致吗,穿着祁树礼的衣服,刷着祁树礼的卡,带着祁树礼的女人,他没有理由不流连忘返,幸好祁树礼不是千里眼,否则让他看到了真要把我们当螃蟹蒸了。
不知怎的,我总觉得他这种状态不是他真实的样子,他在放纵自己的忧郁,象一个濒临绝境的未亡人,把这仅剩的卑微可怜的快乐当作最后的晚餐,我理解他内心的感受,他知道自己已不是当年那个傲慢、不可一世的耿墨池了,他没有能力再去争取什么,或者赢回原本属于他的爱情,只能象个单纯的孩子,故意捉弄他的对手,刷他的卡,穿他的衣服,带着他的女人,他脸上笑着,可眼底忽闪而过的悲哀如掠过旷野的风,凛冽,苍凉,寂寞……我也笑着,心却象立在旷野的一块碑,荒草丛生,过往的爱情已成记忆,这爱情耗尽了我的所有,没有什么可以拿来祭奠,只能陪着这个未亡人继续他卑微的快乐。
墨池……
我在心底唤着他的名字。
我们转到了议会山附近的百老汇街。
这可能是议会山地区最重要的一条街道了。它从Epike街一路延伸到北边的Eroy街,和西雅图的大部分地形一样,这里也是一段小小的上坡路。百老汇街道上的人文景观很值得一看。在这里,你会诧异人们的头发颜色可以如此变化多样,从黄色、金色、绿色、红色、蓝色到紫色,只要想得到的颜色,都会出现在百老汇街上。更奇妙的是在百老汇街上,还陈列着议会山地区最有名的舞步地砖,那是一块铜色的地砖,上面刻着不同的舞步,有伦巴、探戈、曼波、华尔兹,只要随着地上的舞步顺序,就可以跳出正确的舞姿了,我有时侯没事就会来这跳舞,很多人都在跳,有年轻人,也有小孩子,露天下没有音乐,一踏上那样的地砖浑身就仿佛上了发条,不由自主地舞动起来。
“想跳吗?”耿墨池站在我面前,笑容可掬地看着我。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
“那就跳吧。”说着他就拉我去踩地砖,选的是伦巴。
老天,我第一次看他跳伦巴,他根本就没看地砖,非常潇洒自如地跳了起来,王子,东方的王子,难怪莉娅看到他要流口水!我神思迷离起来,仿佛领着我跳舞的就是王子,而我是灰姑娘,我们踏着人世间最幸福的舞步,跳得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忘了要记住这美好的一切,忘了过去曾经发生了什么……我们宁愿什么也没发生,哪怕是从未相识,我们就在这一刻认识彼此,爱上对方,我们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只有现在。
旁边传来人群的掌声和喝彩声。
一支伦巴后,又是一支探戈,最后是华尔兹……
跳到最后我们都没力气了,他毕竟是个病人,气喘嘘嘘的,可眼中却很有神采,我们放慢了脚步,也不讲究什么舞步了,搂着,对视着,越来越慢,世界越来越安静,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个,天地都空了,我们眼里只剩下彼此。
时隔八年,几度生离死别,没有想到在美国西雅图我们还能如此近距离地接触,我箍着他的脖子,踮着脚,象很多好莱坞电影里演的那样,忘情地跟男主角吻着,这是我们重逢以来第一次亲近,我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激动,他的投入,他的喜悦,他的不舍,甚至是他的悲伤。是的,我也很悲伤,时至今日才知道拥有的可贵,今天的相拥,也许明天就是天各一方,这爱情如此脆弱,如同他不堪重负的心脏,一丁点的摧残都会要他的命。我想我是哭了,因为我吻到了咸咸的味道。他也是。
我们松开了,他看着我,久久无语。
“走吧,天快黑了。”他牵起我的手步入夕阳中
我们坐巴士回湖区。经过市中心第三大道和Seneca街上的时候,我的目光被矗立在夕阳下的华盛顿交互大楼(WashingtonMutualTower)吸引了,这栋大楼的特色是四面都是同样的造型,四边高大的墙面上采用大量的玻璃帷幕窗户,可以随时反射天空的景象,远远的就可以看到这面漂亮的镜子,落日的余晖打在上面又反射回来,流光溢彩,格外的耀眼。但缺点是四面造型一致,很难分辨出相关的地理位置,要将它当作路标恐怕只会更加迷糊。我现在就很迷糊,没有方向,找到不出路,原本以为会在西雅图一直平静地生活下去,就象祁树礼经常描绘的那样,生两个孩子,快乐地生活,闲暇一家人开游艇出去度假,享受天伦之乐……我并不拒绝这样的生活,所以我一直平静地生活在西雅图,平静地接受即定的人生,可是命运也太奇怪了,在我趋于平静的时候又将这个男人送到身边来,又一次带给我毁灭性的爱,这爱毁了自己不要紧,只怕还会毁了无辜的人。就让我在心底为他立着那块碑不好吗?为什么偏要将他送到我面前?
一路上我都在流泪。
耿墨池一直视而不见。也许是装作看不见。
到了湖区天已经黑了,我们的手还舍不得分开。他拉我到湖边的长椅上坐下,他抽烟,我欣赏夜色中的灯火港湾。电影《西雅图不眠夜》中TomHanks不眠时,就是面对这样的港湾,谁也无法拒绝这样的人间仙境,置身其中人会觉得很渺小,会将你所有的情绪无限放大,喜悦的时候无比喜悦,悲伤的时候无比悲伤。
“你不要太难过,我会跟他解释的。”耿墨池安慰我,因为我看上去真的很悲伤。
“你准备在这待多久呢?”我抽泣着问。
“怎么,想赶我走?当我是恶棍了?”
“是啊,你这个恶棍,我痛苦的时候你不会给我快乐,我平静生活的时候你又来捣乱,你真是个恶棍……”
他伸手一把搂住我,“是,我是恶棍,在你眼里我什么时候不是恶棍呢?”深吸一口气,又说,“可我舍不得走,原本来的时候没打算走进你的生活,我租下船屋,只准备偷偷看你几眼就走的,可是看了一眼就想多看一眼,停留了一天就想多停留几天,好几次见你在湖边喂鸳鸯我真想从船上跑出来抱住你,晚上我在你家楼下徘徊,看着你房间的灯,想着陪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我真的好难过,我拼命跟你的邻居套近乎,向她打听你的一切事情,知道你的事情越多,就越舍不得走了,直到在报纸上看到你家招聘钢琴教师的广告……”
“可这不是长久之计,会伤到他的。
“你很在乎他是吗?”
“如果没有他,我可能早就死了。”
“这个我知道,我听说了,也看到了,他对你很好,这也是我很欣慰的事情,如果哪天我离开这个世界,你至少不会没有依靠。”
一听这话我哭得更厉害了:“我从来就不敢想你离开这个世界。”
“我从来就没想过我会永远的留在这个世界,”他把我搂得更紧些,感觉他的手在轻微的抖,“正因如此,我才强烈地渴望多看你几眼,放心,我不会逼你离开他的,我没资格这样要求你,我会求他,让我留在你身边一些日子,静静的看着你,人活到我这份上真的已经绝望了,绝望到对什么都无能无力,只能赖在这,一步也舍不得离开,怕一转身这辈子就看不到你了,考儿,我真的好绝望,尽管我知道自己很无赖……”
“墨池,别说了!……”我掩面而泣,根本不敢看他。
“舍不得啊,很多东西都舍不得,包括我的老邻居,他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对手,原以为我会赢他,但事到如今,我拿什么去赢他呢?可能我还要……求他,让我留在你这里,教你弹琴,可能还要给他作保证……”
“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我作保证的吗?”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冷的质问。
我们几乎同时回头,看见一身家居服的祁树礼近在咫尺地站在我们身后,目光犀利,表情悲伤……
“Frank!”我挣脱耿墨池的怀抱,脑子里顿时乱作一团,不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什么时候回来的重要吗?你大概希望我永远不回来吧?” 祁树礼盯着我,夜色中的目光格外刺人。
“不关她事,是我!”耿墨池站起来,象是早有准备,很镇定。
“我真想把大卫杀了,竟然招你来做钢琴老师!”
“没办法,这叫缘分,”耿墨池耸耸肩,一如既往的傲慢不羁,“但我可是个君子,你可以问她,我一直守身如玉……”
“是啊,你守身如玉穿着我的衣服!”
我咯噔一下,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着祁树礼的T恤长裤,我顿时难堪得恨不得跳进湖里去。
耿墨池说:“这个我想我有必要解释一下……”
“还需要解释什么?穿着我的衣服,带着我的女人,你想解释什么?” 祁树礼很不客气地逼视他,“如果你真的想看Cathy,正大光明的来看,我好酒好茶地招待你,可以跟你拉家常,扯闲话,我祁某不是一个不通情达理的人,可是你用这种阴险的方式来到她的身边,竟然还说自己是君子,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会害死她吗?两年前她只剩一口气了,是我把她带到西雅图,花了好多心血才让她恢复到现在这个样子,你又想她重蹈覆辙吗?”
“我很感激你……”
“你凭什么感激我?她是你的吗?你自己有太太,有资格拥有她吗?”
耿墨池哑口无言。
我想这世上大概只有祁树礼能让他沉默。
“别说了,Frank,我跟你回去。”我上前拽住祁树礼的胳膊,哀求道,“他的身体不好,别刺激他,我跟你走,马上跟你走……”
祁树礼看着我,样子几乎崩溃:“你怕刺激到他,却刺激我,你觉得我的心脏比他好很多吗?早就是千疮百孔了,可是我没有他幸运,他比我幸运,他拥有你的爱,而我象个傻子似的守候你两年连爱的边都碰不着……”
“那你想怎么样呢?如果你放手,我马上带她走!”
“耿墨池!” 祁树礼吼。
“我现在叫史蒂文。”
“我现在就解雇你,你不再是我家的钢琴教师!”
“请便,不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的这个学生是不会把他的老师赶出门的。”说着他微笑着把目光投向我。
“跟我回家!”祁树礼拽起我就走。
耿墨池则在后面喊:“Cathy,明天不准睡懒觉,我还要来上课的。”
祁树礼回到家,一句话也没说,就把自己关进了卧室。我知道这次是真的伤到了了他,尽管事先早有预料,可看到他心灰意冷的样子,心里还是很不好过。我楼上楼下的跑了好几趟,始终没勇气去敲门。莉娅直打哈欠,主人没睡,她是不敢睡的。到后来我自己也困得要死,没办法,只好去敲门。一下,没声音。两下,也没声音。三下,还是没声音。
可能他已经睡了。
我推开门伸进脑袋一瞧,里面漆黑一片,看样子是睡了。我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直接进了浴室。洗完澡我裹着浴巾又做贼似的摸到衣柜拿睡衣换,刚取下浴巾,灯突然亮了,我赤身裸体地暴露在灯光下,尖叫着四处找东西遮掩,祁树礼又把灯关了。
一阵忙乱。
“好了没有?”黑暗中传来他的声音。
“好了。”
于是灯又亮了。
我这才看清祁树礼根本就没睡,笔直地坐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抽烟。他上下打量我,脸上本来是阴着的,见到我的样子愣了一下,忽然就笑了起来,指着我说:“你的睡衣……”
我低头一看,差点晕倒,粉色睡裙竟然穿反了,肯定是刚才忙乱中穿反的。我不要意思地笑了笑,“我进去换……”说着我就往浴室走。
“你就不能当着我的面换吗?”祁树礼的脸又阴了下来,“都两年了,你从来不在我面前换衣服,晚上跟你亲热也总是要关着灯,为什么?我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的身材不好看……”我搪塞。
“我看都没看到,怎么知道好不好看?”说着他起身朝我走来,目光象聚光灯一样的集中在我身上,燃烧着欲望,“今晚我就想看,好不好看我来评价……”
“别,这个不行……”我往后退缩着,很难堪。
他巨人一般的站在我面前,审视着我,抬起我的下巴,“你是我的,你现在就是我的,为什么你不愿意把自己完整地交给我,我不敢奢望得到你的爱,象你对耿墨池那样的爱,但至少应该得到你完整的人吧?”
我明显地感觉到脸在发烧,肯定又红成了柿子。
“你红什么脸啊,虽然我们不是名义上的夫妻,可也过了两年的夫妻生活,我早就把你当我的妻子,夫妻之间应该是很坦然的,没有必要还遮一层,做爱还关着灯吧?”他说得很露骨,我知道他早就不满我晚上睡觉关灯的习惯,因为顾及我的感受他才一直没挑明,今晚他终于找到了最直接的切入点,“不关灯好吗?试一试?”
他的眼神暧昧,目光化成了水,轻轻开始解我睡裙的扣子,一颗,两颗,直至最后将我漂亮的裙子整个的拉下……
世界通亮。
我至始至终闭着眼睛,抓着被单,手心里都出了汗。
他从未那么激动过,喘息声整栋楼都听得到,结束的时候,他还在喘息,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你怎么了?”我吃惊地坐了起来。
“没什么,没什么……”他摆摆手进了浴室。
我诧异地坐在床上,不知道什么事刺激到了他,让他竟然流泪。待他出来的时候,情绪看上去已经完全恢复了镇定,换上睡衣,靠在床头一声不吭地抽烟。他就是这样,把自己筑成铜墙铁壁,很少流露内心的情绪,偶然不小心泄露出来,又会马上收回去,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我不知道是佩服他这一点,还是畏惧他这一点,跟这个男人同床共枕两年,我从没看透过他。
“你很美……”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我,“可是你却不把最美的一面展露给我,总让我在黑暗中去感觉你的美丽,你真的这么怕面对我吗?或者你跟我在一起根本就是言不由衷?”
“我是怕面对自己……”我坐到窗边的沙发上,情绪异常低落。
“考儿,我爱你。”他忽然说。我毫无准备,第一次听到他这么直接地表白,而且好久没听他叫我“考儿”了!他好象也很意外,但是表情却很肯定,“无论你怎么对我,我始终不会放弃……”
“我既然已经跟你在一起了,你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可我这辈子有个克星,我到哪里都摆脱不了他……”
“他现在很可怜,他……他是走投无路才跑到这来的。”我连忙说。
“走投无路?”祁树礼皱起了眉头,“怎么个走投无路?”
“他……破产了,又欠了很多债,没办法才躲到这来……”我一说到这就很心酸,眼泪都要出来了。
“他跟你说的?”
“嗯。”
“你相信?”
“我为什么不相信,这也值得撒谎吗?”
祁树礼奇怪地看着我,好象坐在他面前的是个白痴,表情分明是不信任,忽然他笑了起来,笑得很怪异:“我的考儿,Cathy,要我怎么说你,你的年龄也不小了吧,脑子也不会这么不好使吧,你真的相信他破产了?”
我急了起来,争辩道:“是破产了,他没地方住只能住船上,身上穿的衣服也都是旧衣服……”
“哈哈……”祁树礼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他落迫了你很高兴吗?”
“落迫?落迫会住船屋?你知道那船屋有多贵吗?”
“是他租的,又不是他买的,而且他还不让我上去,说里面很寒酸,怕我见了难过……”
“寒酸?”
“是的,下午买东西他都是刷的我的卡,他……”话没说完,我就打住,嘴巴张着,我说什么,刚才我说什么?
祁树礼脸上的笑容说没就没,眉心都在跳:“好啊,真是不错,穿着我的衣服,带着我的女人,刷着我的卡,他可真是寒酸啊,这辈子我怎么碰上这么个克星,明天我就带你上他的船屋瞧瞧,看他有多寒酸!”
(本章完,下一章:当我坠入爱河)
第二章
当我坠入爱河(1)
第二天是周末,祁树礼没有去公司,一用过早餐就带我上耿墨池的船屋。天还很早,湖区一片宁静,湖面弥漫着薄薄的水雾,三三两两的鸳鸯在水中悠闲自在,依偎缠绵,好像也是刚刚睡醒。耿墨池的白色船屋就停在岸边,很醒目,非常气派,这个时候我已经有点怀疑了,里面真的很寒酸吗?
祁树礼牵我踏上甲板,一上去就听到里面传来悠扬的音乐声,门却是关着的。
“Goodmorning,mayIein?”祁树礼站在门口喊,很有绅士风度,我以为他要破门而入的。
“Who?”是耿墨池的声音,清晰而磁性。
“你的邻居”
门开了,耿墨池先是诧异,然后就是微笑,作了个请的手势:“欢迎两位尊贵的客人。”
他好像一点也不意外,难道已经料到祁树礼会上他的船?他今天的样子真是很养眼,上穿白色宽松毛衫,下穿米色休闲裤,象是刚洗过脸,人显得很精神,我注意到,他脖子上带的那根项链就是昨天在议会山大街的精品店里买的。他知道我在打量他的项链,趁祁树礼没注意,冲我挤挤眼。
这就是他寒酸的船屋?
我站在门口,差点栽倒在地,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简直……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博物馆,地上铺着厚厚的米色拉毛地毯,印第安的图案很抢眼,好柔软,踩在上面感觉踩在云端;天花板、墙壁都镶着暗花纹的墙纸,非常华贵,家具都是白色的,上面的摆设一看就是价值不菲,他放在我家的那个上千美元的水杯看来还是小菜;这里显然是会客厅,靠窗的地方摆着架钢琴,而对着电视墙摆放的则是一套纯白的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