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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梦很深,我拼命想要睁开眼睛,却是徒劳,
他俯身凑在我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可我怎么也听不清晰,
他说完这句话就离我越来越远,仿佛很快就要消失不见,那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一点点隐藏在了挥不去黑暗里……我心猛地一缩,竟然就这么直直坐了起来,
这动作拉扯到了伤口,小腹剧烈的疼痛让我陡然清醒,额头上随即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我伸手擦汗,这里是充满消毒水气味的病房,并没有什么秦以诺,
有护士在帮我输液,我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用生硬的法语问她,刚刚有没有人来看过我,
护士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听懂我说的是什么,然后点了点头,
我一怔,立刻问她那人长什么模样,
她伸手朝病房门口一指,我浑身忍不住发紧,忽然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第一百二十三章 梓南()
我转目看去,看到的竟是Ann,
Ann脚上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走起路来有点踉跄,见我醒了,笑眯眯地说道:“正好,我买了不少吃的,你看看你最喜欢吃哪一样……”
我怔了一下,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也怔了一下,笑着问道:“怎么,不欢迎我,”
“当然不是……”我摇了摇头,
“你刚生完孩子的时候,我来了一次,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看你那时候的状态挺差的,和你说话也没有什么反应,现在怎么样了,觉得好点儿了吗,”她问,
“好多了,就是没什么力气,对了,我睡了多久,孩子呢,”我忍不住问,
“你睡了整整一天了,孩子被护士抱走打疫苗去了,一会儿就会抱过来,”她坐在床边道,
她带了很多粥,还有一大罐热气腾腾的鸡汤,那味道很香,
慢慢喝完一碗鸡汤,她又拿起汤勺帮我盛了一碗:“好喝吧,这是我自己煲的,对了,我还给你带了点煎饺、酱鸭什么的,我知道你怀孕的时候忌口,什么都不敢吃,现在孩子生了,可以尝尝了,但是不能多吃哦,”
Ann想得很周到,我谢过她,将满满一罐鸡汤喝完,护士终于将孩子抱了过来,
“眼睛还没睁开呢,看起来真有趣,像那个谁来着……对了,小兵张嘎,”Ann打趣,
出生没几天的孩子都长得丑丑的,皮肤颜色偏暗,不少还有黄疸,我孩子也不例外,五官也还没长开,脸有点黄,也有点紫,皱成一团,看不出究竟像谁……那些刚出生就白白嫩嫩的孩子,大抵只会在电视里出现……
我看了很久,都没在他的脸上看出秦以诺的影子,更没看出我自己的影子,
他的小手很柔软,指头那么的小,将我的大拇指握在手心,小嘴张了张,也不知是不是饿了,
Ann总能轻而易举看穿我的想法,朝我说道:“护士已经喂过牛奶了,你自己多吃点东西,不用担心孩子,至于杂志社那些工作,我已经找到人帮你做了,虽然你只是个零时工,但主编觉得你很出色,同意让你休产假,不过最主要的,还是那个韩国摄影师帅哥帮你说了不少好话……”
我点点头又喝了几口粥,喝着喝着,Ann忽然问:“对了,云歆,你打算给他取个什么名字,”
“翻字典找了一些字,还没想好,只想了个小名,叫梓南,要是实在找不出更好的名字,就先叫这个了,”我咽下嘴里的粥道,
孩子出生的事,我已经告诉家里了,我妈向来是个迷信的人,知道之后立刻找人算了一卦,说是这孩子命中缺木,于是在寺庙里求了这么个“梓”字,至于“南”,是我爸想到的,说是南边有利于树木生长,两个字加在一起,对孩子的命格有帮助,
这个理由颇令我哭笑不得,虽然迷信了一点,但毕竟是我父母的心意,我没法拒绝他们的一份好心,
“也是,反正还不急,你先修养两个月,等身体好些了,我们就出发去意大利,我联系了那儿的几个模特,她们说有些杂志社缺小编,要是你不愿意和我到处跑,可以去那儿工作……”Ann打开装着酱鸭的袋子,香味立刻溢了出来,
还没走远的护士立刻转身过来了,叮嘱了几句,似乎是说不要在医院吃这种气味太重的东西,会影响到其他病人,
Ann当着她的面一直点头,待她一走,立刻将酱鸭塞了一块到我嘴里,自己也吃起了一块,笑嘻嘻的,
她虽然已经三十出头了,但看上去很年轻,鹅蛋脸,高鼻梁,一双眼睛非常亮,唯有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几道很难察觉的皱纹,浓黑的直发垂到肩头,很顺滑,站到一众金发、棕发的外国人中总是十分显眼,不像摄影师,倒像个模特,
吃了酱鸭,我的胃口终于大开,
也许是这两天实在太累,竟一口气又吃完了十几个煎饺,喝光了整整一碗虾仁粥,
那煎饺的味道十分熟悉,和之前在Muses附近的饭店吃过的有点相似,
我依稀记得,头一次给秦以诺做吃的,就是做的煎饺,做的时候还不小心将油溅到了脖子上,那印记像极了吻痕……
这么一想,拿着筷子的手就忍不住顿了顿,
之前那个梦,应该只是个梦而已,秦以诺怎么会出现在这病房里……
在医院休养了一个月,我才出院,在这期间,梓南的新生儿黄疸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小脸变得白白嫩嫩,嘴唇更是粉嘟嘟的,活像个小女孩,
他似乎特别喜欢Ann,每次Ann一出现,就挥舞着小手,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似乎对这个像他一样黄皮肤黑头发的阿姨很感兴趣,
Ann来的次数很多,以至于竟有人误以为我们是同性恋,
隔壁床的是一个有些啰嗦的法国产妇,可能因为年龄有点大的缘故,产后抑郁症非常严重,有一天忽然叹着气向我抱怨,说自己的老公好几天都难得来看她一次,早知道不如也像我一样找个女人结婚得了,
一席话,听得我和Ann哭笑不得,
我们的法语都不标准,解释了半天,这个法国产妇似乎还是没听明白,
待Ann走后,她忽然压低声音,有些神秘地告诉我,她时常在病房外见到Ann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说话,我要当心一些,别让Ann在我休养期间和别的男人有一腿……
我听得微微一惊,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一下子就冒出了脑海,
陌生男人,
难道……是他,
“那人长什么模样,”我立刻用蹩脚的法语问,
这次,这个语言不通的法国产妇倒是很快就听懂了,思忖着向我描述起来,她说了很多,但我能听懂的就只有简单的几句——“高高瘦瘦,很英俊”,
高高瘦瘦,很英俊……那会是秦以诺吗,
还是,只是一个巧合呢,
见我发怔,她又开始安慰我,说那也许只是Ann的亲戚,她虽然经常见Ann和他聊天,但两人看起来并不十分亲密,
我心念一动,拿出手机,在网上找到秦以诺的近照,照片上的秦以诺依旧是一身黑色西装,头发比之前长了一些,看上去英俊逼人,每一寸皮肤都透露着冰冷,
我将手机递给她,指着屏幕问她是不是这人,
出乎我的意料,她居然摇了摇头,
不是秦以诺,
我放下手机,忍不住皱起了眉,
不是他,那会是谁……
我想了想,又找出了牧屿的照片,
虽然不太可能是牧屿,但除了秦以诺,“嫌疑”最大的显然只有他一个人,
颗刚搜出牧屿这两个字,下面的小道消息就让我打消了狐疑,如果那些消息没有出错,牧屿这阵子一直在海边别墅搂着几个一线名模,怎么可能跑到法国来……
不是牧屿,也不是秦以诺,我实在猜不出还能有谁,
出院的时候,因为Ann给梓南买的东西实在太多,我们两个人有些忙不过来,Ann略一思忖,拨通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就来了一个人,
那人高高大大,长着一张极为立体的脸,单眼皮,高鼻梁,嘴唇的轮廓很有英气,是之前和我见过一面的那个韩裔摄影师,
他挽起袖子,手臂看上去修长而削瘦,提起东西来却也不乏肌肉,
第一百二十四章 和那个人何其相似()
如果我没记错,这人应该是叫珉宇,至于姓什么,我一时还真是记不起,
Ann和珉宇帮我拎着大包小包走远之后,隔壁病床的法国产妇拉住我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说平日里常和Ann见面的,就是这个男人,
我听得有些奇怪,我和珉宇并不熟识,他显然不是特地来看我的,十有八九,是因为有什么公事要和Ann讨论,所以才会三番两次地赶来,毕竟Ann在医院陪我的时间太多,去杂志社的时间太少,再这么下去,恐怕连主编都要亲自来请她回去了,
用Ann的话说,我一个女人在异国他乡生孩子不容易,我走的路,她也走过,太能体会其中的酸甜苦辣,所以才会忍不住想要对我好点,就好像是在帮当年的自己,
这话听得我心中微暖,只是如今的我,实在不太容易去全然信任一个人,
连李姐这个认识了好几年的同事,都能那么坦然地在我面前说谎,更不用说Ann这个仅仅认识了几个月的朋友……
做完月子不久,Ann就带着我去了一趟意大利,她家里有一个保姆,专门请了带孩子的,我正好能把梓南放在她家,请保姆多带一个人,
Ann生的是个女儿,中法混血,长着一头棕色的短卷发,大眼睛,尖下巴,看起来古灵精怪的,
她对梓南这个弟弟很是好奇,围着婴儿车,又是亲脸颊,又是玩手指,仿佛得了一个了不得的新玩具,
梓南并不怕生,无论谁抱都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副很好奇的样子,丝毫没有恐惧和胆怯,也不知究竟是像谁……
帮杂志社联系完意大利的模特之后,Ann和我又回到了法国,那边暂时没有适合我的工作,我在国内的资历,并不受这边杂志社的认可,
“别担心,实在不行就和我一起去采景,学个两年,你就能成为一个不错的摄影师,”Ann开口安慰,
我点头答应下来,暂时想不到更好的方法养家糊口,
餐厅端盘子的工作,我在生孩子之前就已经辞掉,老板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不可能再雇用我,而杂志这边,每天的事情并不多,薪水也很微薄,我一个人倒是勉强够用,可现在多了梓南,显然是不够的……
摄助这个工作,我在柯丞的时候也算是做过,那时候,摄影师是管美妮,后来有了何芹这个摄助之后,管美妮就极少叫我扛东西了,
“好,我试试吧,”我点头答应下来,
“我还以为你生了孩子之后能长胖几斤,哪晓得居然还是这么瘦胳膊瘦腿的,说实在的,以你现在的体型,做这种体力活儿,我还真是有点不放心,”Ann笑着打量我,
她向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算是个直肠子的人,这也是我一直没法对她存太多疑心的原因,
“离出去采景还有一个多月,我趁着一个多月多吃点、长胖些就是了,”我也笑道,
“那你可得努力了,为了今后的工作,为了梓南的口粮,”Ann朝我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总是亮得出奇,若忽略眼角的细纹,活像个二十左右的小姑娘,
回到出租屋没几天,魏然忽然打电话过来,说叶溪不仅涉嫌绑架,还涉嫌贿赂医生伪造精神病证明,唆使靳默函和许安安行凶,审讯过程中,她自杀未遂,被送到医院,现在正在急救,急救过程中叫了好几次我的名字,
说来也是奇怪,我分明是她的仇人,她却叫着我的名字……
魏然一开始还不知道我已经出国,屡次打我手机无法接通后,从何芹口中得知我已经不在国内,何芹把我的新号码告诉了他,他这才联系上了我,
“我说怎么大半年的不见人,原来你是去法国了……我还一直以为,你是没做好和叶溪见面的准备,所以才迟迟没有出现……”他道,
之前我曾拜托他安排我和叶溪见一面,似乎是有事情想向叶溪求证,至于究竟是些什么事,我现在有些想不起了,往事已经隔得很远,不去想就慢慢地模糊起来,可能再过个一阵,就真的再也记不清了,
又在家休养了一个月,Ann给我带来一张机票,要我收拾行李,准备出去采景,
说是采景,不如说是修行,我将行李减得少之又少,一路上却还是累僵了手臂,
我把梓南带在了身边,Ann把女儿也带在了身边,两个女人、两个孩子,这个组合实在不适合东奔西走,好在我们的队伍里还有一个Ann高价请来的保姆,爬山的时候,有保姆在山脚的宾馆帮我们带孩子,倒也安心不少,
Ann常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最美的景色往往藏在最危险的地方,只是可惜我们都是当妈的人了,太惜命,既惜自己的命,也惜孩子的未来,太过危险的地方根本不会涉足,
长途跋涉地回到宾馆,抱着梓南的时候,这种感觉尤为深刻,
这世上,有个小小的婴儿已经永远地和我关联起来,出门在外的时候,我时常怕再也见不到他,哪怕在回来之后,也总忍不住要多往婴儿床里看上几眼,生怕梓南有任何意外……
一次,花了七天的时间从大峡谷回来,睡惯了帐篷的我俩,躺在宾馆的大床上,居然辗转反侧地失了眠,
虽然困到了极致,但那床太柔软,太舒服,看着梓南静静安睡的小模样,居然让我有种不想轻易睡着的冲动,
之前我总是沾床就睡,那天却鬼使神差地瞧了梓南好一会儿,他睡着的时候和那个人何其相似,甚至睫毛微颤的模样,都那么的像……
我原以为事情越多,生活越充实,就越不容易回忆从前,哪晓得累得出奇的时候,反而更容易怀疑片刻的舒缓和安稳,更容易记起那些不愿记起的东西,
在Ann架起镜头,静静等待捕获霞光的时候,或是远远地瞧见一只猛虎经过,屏息等待它走到画面中的片刻,每一分每一秒都会被拉得无比的漫长,在这种漫长中,有个人的影子总会时不时跳出我的脑海,怎么也抹不去,
我常常会想他此时此刻究竟在做些什么,他的世界似乎已经全然和我无关,可有些东西轻而易举就能以往,有些东西怎么也无法抛之脑后,时间一久,居然越酿越浓,
渐渐地我也开始学着用各种镜头,学着构图和捕捉光线,学着像Ann一样,把看起来平凡无奇的景色拍出妙趣横生的效果,把看起来惊为天人的景色,拍得令人汗毛竖立,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禅意……
Ann在国际上的名气并不大,可她是一个很好的老师,和她在一起几个月后,我渐渐地也能拍出不错的照片,有的甚至得以刊登在二三线杂志的封面,
这笔钱,加上给Ann当摄助的工资,让我银行卡里终于有了为数不多的存款,
Ann说风景摄影赚钱不多,要我和珉宇学习人像摄影,只不过人物摄影容易让人感到烦躁,尤其,是在模特不配合或者不在状态的时候,风景摄影却正好相反,仿佛修行一般可以修身养性,
在结束这次行程返回法国的时候,珉宇亲自开车到机场来接我们,他看向Ann的眼神明显带着一丝别样的情绪,那模样仿佛终于见到了分别很久的恋人,
第一百二十五章 生日的事()
至此我才明白,为什么之前珉宇会屡次去医院找Ann,看来他不是为了工作上的事,只是纯粹地想要见到Ann而已……“你最近的作品我都看过了,要是只打算做风景摄影,完全可以脱离我这个师父自立门户了,”Ann朝我打趣道,
说着,又看向珉宇:“我这辈子就只收过这么一个徒弟,现在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教她……”
珉宇自是点头不迭:“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像我们以前那样,穷得混不上饭吃,”
他虽然是韩国人,但中文很流利,让我忍不住想起了牧屿,
听他这么说,难道他和Ann之前就认识,为什么Ann从来都没有提起过,
Ann似乎有点尴尬,转目望向珉宇,有意岔开话题:“难得回到法国,你也不请我们喝杯咖啡,”
珉宇微笑答应,把我们带到了街头的一家咖啡馆,
热气腾腾的咖啡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喝一口,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味,出国这么久,似乎很久没有喝过家乡的茶了,有时候想想,还真是有些怀念……
珉宇的目光一直落在Ann身上,话题也是围着Ann不停地转,
他并不是个很善言辞的人,但谈吐很礼貌,一举一动极有教养,有时嘴拙,也不会让气氛变得尴尬,我不知道珉宇的具体年龄,但看起来显然比Ann要小好几岁,他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珉宇会不会是Ann孩子的父亲……
我正胡思乱想着,一只手已经在我眼前挥了挥,
“想什么呢,”朝我挥手的是Ann,眼神有些挪揄,“是不是太久没有看到亚洲帅哥了,一下就看走神了,”
我一怔,扯了扯嘴角,不知该如何接她的话,
恰在这时候,珉宇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他站起身,匆匆朝外头走去,
待珉宇走远,Ann朝我挑了挑眉毛:“怎么样,这个帅哥合不合你的口味,”
“这个帅哥看上的分明是你,你就这么拿我当挡箭牌,是不是有些不厚道,”我反问,
Ann端起咖啡杯,悠悠叹了口气:“我都已经三十了,哪里还泡得了这么年轻的小鲜肉……”
话虽如此,眼神却有些古怪,分明含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苦笑,
“年龄不算问题,再说,他对你可是很感兴趣……”我忍不住说道,
原本无论什么事都能侃侃而谈的Ann,听我这么说,却鬼使神差沉默了一下,再次开口,那苦笑已经不再难以察觉,而是呼之欲出:“感兴趣又怎么样,难道真能把我娶了,娶了之后呢,谁能保证我变成黄脸婆之后,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