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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现在看来，即便当时秦以诺不说半点关于名单的内容，他们也不会伤叶溪一根汗毛，
如果叶溪奸计得逞，便能通过名单操控秦氏余下的财产，说不定，还能让早已破产的叶氏重振往日的风光……一想到这，我心底就有些发颤，这个女人远比我想象的可怕，她先前的恐惧和惊慌，怎么看都不像是装出来的，我甚至根本没有仔细去怀疑什么……
“你果然聪明啊……”叶溪咬牙启？地看着秦以诺，“不过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性子，被顾云歆这个女人耍得团团转，到头来，居然还是放不下她，”
我听得一怔，
秦以诺放不下我，叶溪究竟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秦以诺眸光渐冷：“你还是先想想怎么管好你自己的事，”
“呵，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事要管，”叶溪面色狰狞，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思，“邬彤秀害死了我爸妈，你又来害我，我们叶溪究竟欠了你们秦家什么，要被你们这么折磨，”
秦以诺的眼神并没有半点波动：“我的确是欠了你，但我欠你的早就已经还清，凭借我在法国给你买下的那几家公司，你完全可以活得很好，甚至可以建立第二个叶氏……”
“你是想说我从不知足，不管得到多少，都只会想着早已经失去的东西，对不对，”叶溪冷笑了一声，“秦以诺啊秦以诺，你有时候还真是天真，你觉得就凭你打发叫花子似的在国外给我买几家小公司，我就能原谅你们秦家对我所做的一切了，”
话没说完，一旁的魏然已经不耐地上前拷住了她：“叶小姐，有话去警局再说，我们没有功夫陪你继续在这耗着……”
那几个小混混见跑不掉，也是一个个束手就擒，
“秦以诺，你看着我，你别走……”叶溪即便被拷住，仍大喊着朝秦以诺扑了过去，
被魏然一把揪住之后，她拳打脚踢地不停挣扎，那模样狼狈极了：“秦以诺，你站住……两年前我离开A市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不是说欠我的永远无法补偿吗……我当初为了帮你，劝我父母给秦氏投资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你会娶我，你说永远都会感激叶家的帮忙……现在呢，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
秦以诺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后背有那么一点僵硬，
叶溪喊了半天未得回应，恨恨地将目光转向了我：“顾云歆，你别以为你现在就可以得意了……他现在能这么对我，以后也能这么对你，”
“你给我住嘴，”秦以诺终于忍无可忍地低吼了一声，
“被我说中了吧，恼羞成怒了吧……”叶溪脸上浮现一个古怪的笑容，看起来颇为狰狞，
“叶溪，你好像忘了，秦先生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我艰难地张了张嘴，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像自己，
叶溪说的，我当然明白，虽然不愿承认，但秦以诺的心思远比我想象的深，就如叶溪所说的一般，秦以诺能这么对她，也能这么对我……
我所要做的，不是主动将自己送上门任由他利用，而是离他越远越好……
“你说没有关系就没有关系了，”叶溪上下打量着我，目光幽幽地停在我小腹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已经怀了秦以诺的孩子，你该不会是想打掉吧，也好，我祝你像我当初一样，打掉孩子，落得个终身不孕的下场……”
她在叶家破产之后去酒吧买醉，被一帮小混混下药，稀里糊涂怀上了孩子，这件事秦以诺早已告诉过我，
可现在我却怀疑起了整件事情的真假，她的孩子究竟是谁的，难道真如秦以诺所说，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我的思绪如此混乱，以至于思忖了好一会儿，才恍然抓住了这席话的重点，
等等……叶溪为什么会忽然说我怀孕了，
也许是发觉我脸上的诧异不像是假的，叶溪有一瞬的狐疑，狐疑过后，再次发出一声冷笑：“顾云歆，你少在我面前装……要是想生下孩子，骗秦以诺一笔抚恤金，我劝你还是早点打消这个念头，有邬彤秀在，你的孩子能不能顺利长大还是个问题……呵，不过话说回来，秦家就应该断子绝孙，最好再也别有后代……”
她歇斯底里的模样，看得我一阵发憷，
联想起最近生理周期的确有些不对，我不由自主地扶了扶小腹，最近我愈发瘦了，小腹一直平平，看不出半点隆起的迹象，若说是怀孕，未免也太牵强……
“真是个疯子……”魏然紧皱着眉头，费力地将叶溪拽进了不远处的警车，
叶溪嘴里一直不停叫喊，也不知在喊些什么，在车里不停拍打着车窗，
我怔在原地，无法抑制自己不去想叶溪的那些疯言疯语……
“这是真的吗，”秦以诺定定看向我，他的目光似乎带着一点希翼，
“不管是不是真的，都和你无关，”我被他问得一怔，极力将语气放得冰冷，
他剑眉微蹙，继续说道：“云歆，你不要逞强，我……”
我强忍心底的苦涩，打断他的话：“你以为离开你，我就活不下去了，就算我有孩子又怎么样，我一个人也能把孩子带大，不需要你的帮忙……”
“我承认在有些事上，我的确处理得不妥……”他的眼神很是认真，“云歆，我知道我让你失望了很多次，可我还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无关孩子，也无关叶溪，我只想在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给你一个解释，因为这是我一直以来欠你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带我离开这里（）
在这种时候，说要给我一个解释，
这的确是个好时机，叶溪阴谋败露，已经被抓走，秦以诺方才的种种言语，无不表达出他对叶溪只是利用，没有半点眷恋……
横在我和秦以诺之间最大的阻碍，看似已经被移除，我今后或许根本不用再担心什么……
可为什么我还是不能理所当然地把这件事画上一个句号，
我明白他的城府究竟有多深，也明白自己在他面前根本毫无招架之力，我怕听了他的解释之后，就再也硬不起心肠，
他会再次告诉我，他只是为了保护我，不想让我被牵扯进和叶溪的纠纷里，才一直没有联系我吗，
又或者，他想说这不过是他所设的一个局，如果留我在身边，不便于他专心致志对付叶溪，
苦笑一声，我强迫自己摇了摇头：“你什么都不用解释，秦以诺，我离开你不是因为任何一件具体的事，而是因为我对你已经没有感情了，既然没有感情，那就没有失望，也谈不上什么亏欠，不管你是不是要离开A市，我都不希望再和你扯上任何瓜葛，你以后……好自为之，”
秦以诺的眼神在这一瞬变得无比萧索：“没有你，我怎么能好自为之……”
“离了我，你也一直过得很不错不是吗，”我忍不住打断他的话，“秦以诺，你有你的日子，我也有我的日子，你何必再这么和我纠缠不清……”
话没说完，不远处就再次传来叶溪的尖叫声，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从车里跑出来了，手上还戴着手铐，身后是两个大惊失色的警察，
两个警察很快又将叶溪控制住，却怎么也阻止不了她的破口大骂：“秦以诺，你这个没出息的混蛋，顾云歆究竟有什么好……自从她跟在你身边，秦氏就接二连三地倒霉，现在都已经快要完全破产了，你居然还向着她……这个女人就是个灾星，灾星你懂不懂，”
这种时候，她倒是开始数落起我了，仿佛她对秦以诺有多关心，
他们的关系，一直令我觉得诧异，
叶溪显然是在乎秦以诺的，在乎到她心底一直觉得只有她才能爱秦以诺，只有她才能恨秦以诺，也只有她，才有置秦以诺于死地的资格……他们就像被绑在了一起，始终不曾真的分开过，至于我，至于别的女人，都只是局外人而已……
“你闭嘴，”秦以诺终于忍不住朝她喝道，“你才是灾星，”
他发怒的样子，看起来那么冰冷，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凌厉，
叶溪先是一怔，然后僵硬一笑：“是啊……我才是灾星，我就是专门克你的灾星，为了克你，我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秦以诺，扪心自问，这世上还有谁会像我这么对你，”
“你疯了，”秦以诺看向她的眼神充满厌恶，“你到底想干什么，”
“呵，我想干什么，你不如问我，我已经干了什么……”叶溪的脸上带上了一丝莫名其妙的得意，“秦以诺，我告诉你，十年二十年以后，你一定会忘记顾云歆这个女人，可你一辈子都会记得我，活到七老八十也忘不掉……”
话音未落，就已经被重新拽回了车里，
车门被重重关上，将叶溪声嘶力竭的吼叫一并关在了警车里，
我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叶溪没有说错，不用十年二十年，短短几年后，秦以诺就有可能会彻底忘了我，可他怎么忘得掉叶溪，怎么忘得掉这个拼尽全力恨他的女人，
和叶溪相比，我似乎总是略逊一筹，不是因为我对秦以诺不够真心，而是因为我不够疯狂……
疯狂如叶溪，满心都是秦以诺，或许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对这个人究竟是在报复还是在挽留，
“你们真是天生一对……”我艰难地蠕动了一下嘴唇，这语气听起来有点像在嘲讽，
“云歆……”秦以诺似乎还有挽留的念头，
我转过身不再看他，朝一旁的魏然道：“魏警官，我可以走了吗，”
“我先带你回警局，你陈述一下事情的经过，然后我再送你回家吧，”魏然道，
“好，”我点了点头，心里一片空白，
他替我打开另一辆警车的车门，没有让我和叶溪呆在一辆车里，
坐在车上，我揉了揉酸胀的眼皮，身上像是灌了铅，那么的沉，
“你没事吧，”魏然也坐上了车，开口问道，
“没事……”我摇摇头，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就瞥见了车窗外的那道身影，
秦以诺依旧站在原地，我不想去看他的眼神，极力将视线挪开，几乎是在恳求魏然：“可以开车吗……”
可以开车吗，
离开这里，事情就已经结束了不是吗，
魏然点头，转动了车钥匙，我闭上眼睛靠在座位上，脑海中一片混乱，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叶溪利用靳默函对付我，又叫那个许安安毁我的容，甚至差点将我的父母牵扯进去……她被抓，我原本应该庆幸，此刻却根本没有办法体会庆幸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情绪，
抛开这些，我心底对叶溪是有那么一丁点佩服的，至少这个人敢于做任何想做的事，她和我完全就是相反的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喜欢上了秦以诺……
车刚刚起步，却又忽然停了下来，
我一怔，下意识睁开了眼睛，
“你干什么，快让开，”魏然将头探出窗外，急急道，
我这才看清，车的正前方站了一个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秦以诺，
他根本不理会魏然，径直看向我，深邃的眼窝仿佛藏了数不清的氤氲，
“让开，你这是妨碍我们执行公务，”魏然有些不耐，他或许还是头一次见到敢拦警车的人，
“不用理他，绕过去就行，”我收紧手指，只觉指尖冷得出奇，
不知是听见了我的话，秦以诺上前了一步，车头离他太近，要想绕过去显然不行，
“云歆，你能不能先下来，无论你原不原谅我，都听我说说好吗，”他问，
他的眼神甚至带上了一丝恳切，和之前的冷漠截然相反，乍一看简直判若两人，
“先倒车，然后绕过去，”我极力不去看他，朝魏然说道，
魏然叹了口气：“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倒车，带我离开这里……”我紧咬着唇，生怕自己会失去说话的力气，
“好……”魏然点点头没有再问，立刻倒了车，
车轮发出一阵刺耳的“嘎吱”声，绕过秦以诺，朝废旧工厂外的国道开去，秦以诺反应不及，很快就被远远甩在了后头，
我微舒一口气，也许是窗外的风实在太大，眼底居然有了一点酸涩，
后视镜里，秦以诺的身影越来越小，他似乎拼命朝这边追了许久，最后颓然站在了原地……
一路上，魏然都没有说话，
我很感激他的沉默，其实此时此刻，无论他问什么，我都没有办法好好回答，我怕一开口就先忍不住哽咽，我恨自己的软弱，也恨自己的绝情，我不知道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但我不想继续下去，一错再错……
我和秦以诺到底是怎么回事，
感情这回事，从来都是一个人先放下了，另一个人舍下身段去挽回，
只是这次首先放下的是我，而不是秦以诺，
来到警局，魏然简单地问了一些问题，记录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他将我送回了别墅，
别墅里，牧屿和保镖正在等着，见了我，牧屿似乎松了一口气，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值一提（）
他朝我走了过来，眼神灼灼：“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我了，”我冷笑反问，
牧屿愣了一下，很快就听懂了我言下之意：“徐成为什么会参与进去，我并不知情，”
“你知不知情与我无关，我是来收拾东西的，今晚就走，”我绕过他，朝别墅里头走去，
整栋别墅表面上富丽堂皇，实则空荡荡的，每一件摆设看上去都那么冷清，这里并没太多属于我的东西，一只小小的行李箱，就能把所有的行李装下，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对这种走来走去的生活，有种说不出的厌烦，
随波逐流的日子过够了，我忽然那么渴望掌握自己的命运，不想将一辈子再这么耗费下去，
和靳默函在一起的五年，我什么也没得到，只得到了一个教训，
和秦以诺在一起的三个月，也是如此……
他现在该是死心了吧，离开那废旧工厂的时候，我分明看见他远远追警车的身影有那么一点僵硬，他是害怕失去我，还是在明白过来之后，忽然害怕失去这世上最后一个肯对他付诸真心的人，
这一夜，我睡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总觉得自己还在Muses顶层的办公室，秦以诺就在我的枕边，我一睁开眼还能看见他熟睡的模样，触到他温热的手掌……
一切过得太快，快得像是一场梦，
那些细枝末节，究竟是怎么将事情推到今天这个局面，我怎么想也想不清楚……
大抵感情这种事原本就是糊涂的，所有的东西一点点地累积，于是变成了这样一个结局，
扪心自问，我并不觉得自己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可是为什么内心还是会愧疚无比，仿佛这个离开他是个天大的错误，
当着牧屿的面收拾东西离开别墅后，我来到车站买了回老家的车票，
回到家已是次日清晨，我爸妈显然没有想到我会来得这么突然，替我收拾了睡房，做了满满一桌饭菜，
这一天过得浑浑噩噩，我坐在熟悉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心里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生疏，
晚上，躺在二楼卧室那张睡了十几年的旧床上，竟怎么也睡不安稳……
第二天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我爸妈都已经出去了，家里的茶几上静静放着一只盒子，
那盒子看上去很熟悉，打开一看，盒子里是两只镶着月光石的戒指，一大一小，摸上去无比冰凉，
我曾满心欢喜地将这戒指戴了那么多天，手指的那个位置，仿佛还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心里好似也缺失了一块，隐隐作痛，
“你总算是起来了，我都在你家等了大半天了……”何芹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她应当是刚从卫生间里出来，抽出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湿漉漉的手，看着我的眼神古怪极了，“你知不知道秦以诺干了什么，”
“他干了什么，”我忍不住脱口问道，一时间居然忘了问何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应该是刚刚赶到的，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看起来有点急，
难道……是秦以诺出了什么事，
我心里一紧，正想开口问，何芹忽然伸手指了指客厅阳台上的窗户：“想知道，自己看，”
看什么，莫非秦以诺也来了……
我？尖一阵微微的酸涩，强忍着没有朝窗户往外望，
何芹叹了口气：“你还要和他赌气到什么时候，昨天的事，魏然都已经和我说了，你看见秦以诺被围攻就立刻跑去救他，险些把自己也搭了进去，要说你不在乎他，鬼才会相信……”
“我当然没有不在乎……”我艰难地蠕动了一下嘴唇，有些话哽在喉咙里，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那不结了，既然在乎，就在一起得了，你连命都能为他豁出去，还挨不过这些小误会，”何芹劝道，
连命都能为秦以诺豁出去吗，
看起来似乎的确是这样，可是深究起来，哪里会是这么简单，
“我和他分开，并不是因为误会，也不是因为具体的某件事情，而是感情走到头了，觉得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我认真朝她解释，
我和秦以诺，的确是可以为彼此豁出性命，但这又怎么样，人活一辈子，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需要为对方豁出命来，更多的是平平淡淡的朝夕相处，可惜我们做不到的，恰好就是这些平淡的东西，
在遇到他之前，我从未想过自己这辈子如果失去某个人，反而会活得更好，
三五年，我会慢慢将和他在一起的细节遗忘，十多年后，想起他时，心里不会再苦涩得出奇，
我会有自己的生活，他也会遇到心动的人，
我们的交集仅限于这短短第三个月，不会再有更多，
“什么叫感情走到头了，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你往外看一眼，一眼就好，要是你能忍不住不下去见他，这件事我绝不会再插手，”何芹说得笃定，面色已有了一丝焦急，
我原本想要摇头，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一开口，声音不由自主发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