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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立刻就联系了魏然,三言两语地将整件事说了一遍,边说边愤愤地看我,说到最后,忍不住有点哽咽,
我的行李并不多,可一个晚上的时间,几乎都在收拾,
那些衣服都很旧了,有几件新的,是Muses服装部的造型师送过来的,已经被我洗好熨好,一直忘了送回去,好不容易记起来的时候,A市已经再没有了Muses……
何芹生怕我做什么傻事,一直一言不发地陪着我,
收拾到最后,几乎所有东西都已经打包妥当,只剩下了那对蓝色的月光石对戒,月光石闪烁着温润的光,蓝中带着一点极柔和的白色,出奇的好看,看得我忍不住?尖一酸,
我还记得把它们交到秦以诺手上的时候,他的眸光凝了很久,
他并不是个善于表达喜怒哀乐的人,或许正因为这样,才会令我一直看不透……
“这对戒指,你帮我保存吧,”我把对戒递到何芹手里,
许是良久没有开口,声音落进耳朵里,连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
“云歆,你嗓子都哭哑了,”何芹似乎叹了口气,“你真的舍得吗……”
舍得吗,
也许是舍不得的吧……
可是我除了这一条路,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没事,我总会回来的,”我朝她扯了扯嘴角,脸颊出奇的僵硬,
“你能不能不要和我说‘没事’两个字,”她皱起眉头,额头上几乎要挤出竖纹来了,“我最怕你说‘没事’,没事分明就是有事,不是我说你,你和秦以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别提他的名字……”我忍不住摇头,
“连名字都不能提,”何芹的眉头皱得愈发的紧了,那表情也不知是哭还是在笑,“行了行了,我也不说你了,反正你是个倔性子,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这对戒指,我会替你保存,不过你得答应我,等到哪一天你真的想通了,一定要回来取走,我可不会帮你保存一辈子……”
“好,”我认真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我就提着行李来到了机场,魏然也在,他的行李并不多,肩上只扛着一个小小的旅行袋,
“云歆可是我最好的朋友,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我拿你是问……”何芹在登机口叮嘱了他好一阵,才终于肯让我们登机,
“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其实离开一阵子反而是件好事,有些事往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许当一个旁观者之后,很多看似根本解不开的结也就开了……”魏然的想法和何芹截然相反,但这些话他也只能对我说说,若何芹听到了,一定会大为火光,
我点点头谢过他,心里并没因为这一席话而好受一些,
飞机很快就起飞了,一阵颠簸之后,窗外是碧蓝的天际和白色的云层,
看着手里的机票,我微微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些莫名的空荡,
秦以诺显然不可能再像上次一样,兴师动众地将我拦下,
可为什么我还是有那么一点担,担心他会忽然出现,担心自己看见他就再也下不了离开的决心……
一路上,魏然不停地和我说着话,说到坐在我们附近的人都开始嫌他太烦,
他是土生土长的南湾人,近年因为升迁才调去了A市,先是向我介绍了一下南湾的环境,然后一个接一个地说着发生在身边的笑话,还说有好几个一起长大的哥们人品不错,还有一个关系很好的表姐,我去了那边之后,他们一定会照顾好我,
我点点头谢过他,听他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有些发愣,好几次,他唤着我的名字,我才勉强回过神,
“顾小姐,你这样下去真不是办法……”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也许是情侣相处久了,就会变得有些相似,他叹气的样子和何芹如出一辙,都是皱着眉头,略带担忧,让我恍然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我只是有些困了,对了,我叫顾云歆,你可以叫我小顾,”我不愿继续他刚才的话题,差岔开话,“对了,南湾那边,有没有什么不错的公司……”
“公司倒是有很多,就是不知道适不适合你,这样吧,我让我表姐带你找找工作,她对南湾很熟,应该很快就能帮你找到,”他道,
魏然是个很热心肠的人,为人也很绅士,下了飞机,就将我送到了他的表姐家,
他的表姐叫徐荣韵,三十来岁,在国企上班,体型微胖,脸上有几颗小小的雀斑,笑起来很是和善的样子:“你就是云歆吧,昨天魏然就把你的事跟我说了,你放心,你租房和找工作的事,就交给我了,你要是不嫌弃,就先不要租房,在我家住一阵子再说……”
第九十三章 帮他一个忙()
徐荣韵的热情让我有点受宠若惊,当天晚上她原本要上夜班,还特地请假陪我出门逛了一圈,
南湾不是个大城市,四周的建筑物并不高,也不密集,看上去不会让人觉得压抑,
我并没打算真在她家借宿,找了一个合适的出租屋之后,就把行李都搬了过来,在附近的超市买了一些生活用品,
南湾的天气比A市要燥热,经过一家商场的门口,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买一台风扇,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有个人的背影很熟悉,
那人穿着一件白色亚麻衬衣,下摆塞进牛仔裙里,手臂洁白而纤瘦,腕上是一个花纹繁复的银手镯,
她身后跟着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其中一个快步上前,恭恭敬敬地替她拉开了车门,另一个警惕地环顾四周,似乎在提防什么,
我手里提着超市的购物袋,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他的视线,然而四周并没有什么可躲的地方,
或许是路灯太昏暗,那人的目光从我身上一闪而过,没有多停留半分,大抵在他看来,我和别的路人一样,并不构成什么威胁,
眼看车就要开走,我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拍下了车牌号,
然而仔细一想,我却不知能将这件事告诉谁……
恰在这时候,牧屿的电话打了过来,犹豫片刻,我按下了接听的图标,
“在南湾过得怎么样,”他一开口就径直问道,
我不由怔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在南湾,”
这问题问得愚蠢,昨天我就已经将我要离开A市的事告诉了牧屿,请他帮我处理那份合同,他当时虽然没有问,但显然不会就这么任由我走了,毕竟合同的事我还欠他一个极大的人情……
如果不是因为秦以诺忽然找来,我根本不会主动联系牧屿,来南湾也不在我计划之中,
秦以诺就一颗扔进水里的石子,轻而易举地,就能打破我好不容易才勉强维持起来的平静,
不过这平静也只是流于表面,水底的暗流,远比他造成的波纹要来得汹涌……
“你以为这样的事能瞒得过我,”牧屿声音淡淡,有那么一点玩味,
“当然瞒不过你……”我将手边的几袋生活用品提到路边,走到了一张石凳上,“说吧,你有什么事,”
“难道没有什么事就不能找你,”他反问,
我揉了揉提得有点发疼的手腕:“当然能,只不过我现在有点忙,要是你很闲的话,可以联系柯丞的那些模特,她们会很有耐心听你闲聊,”
我自认没有姣好的面貌,和妙曼的身材,和牧屿熟悉之后,对他更是没有太多好脸色,大抵人多多少少都有一点犯贱,对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根本不屑一顾,要是我一开始就像那些模特一样欲求不满地扑过去,他根本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你这是在吃醋,”牧屿的语气忽然有了细微的变化,一如他总是微微上扬的眉毛,让人觉得轻佻,“自从你走了之后,我除了助理和秘书之外,根本没有见过别的女人……”
“你觉得我在意吗,”我打断他的话,“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先挂了,”
“等等……”他叹了口气,似乎在皱眉,“你这个女人怎么总是这么急性子,温吞一点不好吗,”
我早已领教过牧屿闲扯的本领,心知再这么说下去恐怕一个小时都说不完,将拇指移到挂断电话的红色图标:“我数三秒钟……”
“我只是想告诉你,合同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他终于扯回正题,
我的手指不由顿了顿,闷声道:“谢谢你……”
在我看来根本无从下手的事,于他而言却是小菜一碟,位高权重的好处,大抵就体现于此……
“是不是一下又舍不得对我太过分了,”牧屿顿了顿,声音好一会儿才再次响起,“顾云歆,我真希望你能一直欠我这个人情……”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鬼使神差的竟有一点难受:“我更希望能尽快还清……”
“你就继续刀子嘴豆腐心吧……不过我最近的确有件事要你帮忙,就看你愿不愿意帮了,”
“什么事,”我一下就警惕起来,这还是牧屿头一次主动要我帮他,
他似乎听出了我警惕的口吻:“放心,不是什么杀人放火、伤天害理的事……我得到消息,在你离开A市之后,叶溪也忽然去了南湾……”
“她是来找我的,”我诧异地问,
话被打断的牧屿怔了一下,他比我想象的还要精明,很快就从我言语中察觉了一丝细微的古怪:“你已经见过她了,”
“当然没有……”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摇头,
“见过就见过,急着否认干什么,”他戳穿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不禁有点恼火,他果然是个人精,
“之前无论我告诉你什么,你都是半信半疑,这次倒是没起任何疑心,很显然,你早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据我所知,秦暂且还不知叶溪的行踪,所以他不可能告诉你,而那些大大小小的媒体,都还以为叶溪在A市的海滨度假……除了你亲眼见到了叶溪之外,我实在想不出你还能从哪里得知这件事情,”牧屿语气平淡地分析,平淡之中仿佛又带着那么一点洋洋得意,
他极少叫秦以诺的全名,习惯于用一个简短的姓氏代替,
我怔了怔,握着手机的手不由有点发紧:“你不觉得这种事太巧了吗,南湾可不是个小地方,来的头一天就见到了叶溪,我和她该是有多冤家路窄,”
他并未因为我略微变冷的口吻而恼火:“排除所有不可能的情况,余下的那种哪怕再匪夷所思,也是真相,这句话你难道没有听过,”
没等我说话,就又继续问道:“其实这种排除法适用于许多事情,比如我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经常想要联系你……”
“打住……”听着话题越扯越远,我不觉皱起了眉,“你不是说要我帮你一个忙吗,到底是什么忙,”
“帮我送一件礼物给她,”他道,
礼物,
不知为什么,牧屿口中的“礼物”,让我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对牧屿而言,叫人送东西给叶溪显然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可他为什么偏偏找到了我,
“说清楚一点,”我换一只手拿起手机,贴近耳朵,“别让我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当然不会让你死,”他的声音很笃定,一改之前的戏谑和玩味,“只是这件事对我来说的确很重要,你能答应最好,不能答应,我也不会怪你……明天我会叫人把东西交给你,看到东西之后,你再做决定,”
他越是这么说,越是让我心里有些没底,
“其实,你不用觉得合同的事是你欠我的一个人情,如果我的人办事得力,荣诗潍根本不会拿到那份合同,现在帮你解决,也算是弥补我当时犯的一个错误,毕竟你当时收下了那一对耳钉,而我却未能履行承诺,把合同完好无损地交给你,”他继续说道,
我听得愣了一下,仔细一想,有些道理的确如他所说,可和秦以诺分手的事让我脑子糊涂得不行,加之我一心不想欠牧屿什么,所以才会执拗地钻进了牛角尖,
其实只要当初头脑清醒一点,我或许根本不必去荣诗潍的手下当什么助理……
可牧屿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他分明可以不必点破,让我一直这么稀里糊涂地在牛角尖里钻下去……
第九十四章 我想帮你()
“你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这么笨,”牧屿似乎对我有些无奈,语气恢复了一贯的玩味,“我不过是想让你明白,现在是我在让你帮忙,而不是你在还我的人情……”
“所以……我借机能要挟你了,”我很快反应过来,朝他挪揄,
牧屿此举无异于是在把把柄交到我的手里,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总算聪明了一回……”他竟一点也不生气,“说吧,帮完这个忙后,你打算怎么向我索要报酬,我知道几家很有意思的餐馆,请你吃上十天半个月的饭不是问题……”
“等等,我还没打算答应你,”我不禁皱眉,
“好,那就明天再说,”他淡淡道,
挂了电话,我心里不由涌起一些胡思乱想,
牧屿并没告诉我,叶溪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南湾,我对她来说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就算依旧对我恨之入骨,凭她的本事也完全可以不留痕迹地找人暗算我,怎么会劳神费力地亲自跑来……
心念一动,我搜了搜南湾最近的新闻,一条醒目的消息映入眼帘,原来再过几年,就是一年一度的南湾商会,
难道,叶溪盯上的是这一次的商会,
这样一来事情倒是解释得通了,牧屿显然不会随随便便“送礼物”给叶溪,他的举动一定有某种特殊的含义,可我左思右想还是有些不明白,他究竟有什么打算……
难道,他要和叶溪联手合作,将秦以诺的底牌尽数抽走,把秦氏彻底击垮,
若真是这样,我在其中又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细细想来,真是有种莫名的恐惧,要是没将事情弄清楚就贸然答应,我或许不一不留神就成了牧家的帮凶,
扪心自问,我怎么会希望秦氏彻底败落,我恨不得秦以诺明天就能重新坐回A市首富的位置,他的成功虽不是我的成功,但毕竟能让我心里好受一些,仿佛这样我就不会对他有那么多的亏欠……
这真是一种毫无逻辑的想法,矫情得无以复加,
我苦笑一声,将手机放进口袋,重新提起了那几个沉甸甸的购物袋,
夜色深了,街上的行人也渐渐地少了,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空空荡荡的房子,一点点地摆上家具之后,终于变得像样了些,
我打开电脑,正想看看南湾有没有什么公司正在招聘,外头忽然响起一阵毫无规律的敲门声,声音很大,在安静的夜里有些刺耳,
来的好像不止一个人,脚步声杂乱无比,伴随着难听的叫骂,
我不由一怔,心里隐约有些慌乱,下意识地没有出声,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台灯,四周的一切有些影影绰绰,黑暗里,一切显得无比的陌生,我下意识地拿出手机,鬼使神差按下了一串再熟悉不过的号码,手指一颤,在即将按完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陡然顿住,
那是秦以诺的号码……
他的名字,仍未从我手机里删除,虽然知道这个人以后或许再也不会在意我的死活,我还是忍不住想要留下一些什么,说是回忆也好,说是想念也罢……
外头的叫骂一阵高过一阵,甚至有人踢起了门,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定住心神,才总算找回了一点理智,
我今天才刚刚搬来,按理说,应该没有人会上门找麻烦,但既然牧屿能够轻而易举查出我的去处,别人自然也能,比如叶溪,还比如丁雯……
这么一想,我才发觉自己好像将事情看得太简单了,
对我来说,离开A市就意味着一切的结束,对她们来说,却根本不是如此,
没有了秦以诺的保护,没有了牧屿的护短,她们想要对付我,简直轻而易举……
而这么明目张胆的举动,显然不会是出自叶溪之手,她一直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只有找到了空当才会忽然吐出鲜红的信子,不会做出这么盲目而荒唐的事……
我把手机紧紧握在手里,正要按下那三个再简单不过的号码,外头忽然又传来一阵略微发沉的脚步声,紧接着,房东的声音不耐烦地响起,他站在楼梯口呵斥了几句,说的是南湾的方言,大抵是让那些人快滚,不然就报警的意思,
门口的动静终于渐渐地消失,不一会儿,声控灯也暗了下去,
我勉强松开手机,这才发觉手心竟全是冷汗,
就在这时候,门突然又被敲响了,这次却是房东的声音:“你在家吗,你没事吧,”
他是徐荣韵的熟人,也是魏然的熟人,我轻舒一口气打开了门,
房东名叫邹擎,三十来岁,国字脸,板寸头,在楼道的灯光下,脸色显得有点难看,
“小顾啊,你怎么会惹上这些人,”他问得很诧异,显然不知道我竟会给他带来这样的麻烦,
“我……我也不太清楚,”我结结巴巴,不知该怎么对他解释,
一来,我还没弄清楚这些人到底是谁指使的,二来,我也不知道他们下一步还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你该不会欠了高利贷吧,”他忍不住问,
“什么,”我一怔,连忙摇头,“不是,当然不是……”
“不是就好,不过依我看,你还是住到徐荣韵那里去的好,她家一天到晚有人,不像我这儿,地方偏僻,今天你是碰得巧,要是我不在家,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可没法收拾他们,”他劝道,
他的意思我很清楚,在这种事上,我当然没有必要逞强……
我点点头,当着他的面拨通了徐荣韵的号码,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徐荣韵顾不上上夜班,请了假心急火燎地就赶过来了,开车将我连人带行李全都拉了回去,一路上边开车边皱眉:“小顾啊,是我没考虑周全,我知道你之前和A市那些人扯上过一些关系,可没想到你来了南湾,居然还有人找上门……”
“是我自己没说清楚,”我勉强朝她笑了笑,“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要麻烦你……”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