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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智笨探-第2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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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他。照片上是两名穿着球衣、勾肩搭背的青年,身形肖似、五官肖似,连笑纹也肖似,其中一名额前有道伤疤,连带浓郁的眉毛一齐无伤大雅地破了相。徐影“啊”了一声,指尖戳着照片:“就是他!”“那是我亲哥,叫程竑,大我一岁多,以前读书的时候,人人都以为我们是双胞胎。他比我聪明,也比我能来事儿,可惜聪明都用在歪路上,斗殴偷车剪电缆,在网吧时间比在家还多,高三没读完就辍学了。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我大学最后一年实习的时候,他跟家里大吵一架,背个包就出走了,打那以后就再没有联系上。后来我爸突发脑溢血,为寻他还登了报,可他依旧没有任何音讯。”程翊语调冷淡,似乎在谈论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可那生硬过了头的冷淡,又分明是种刻骨的怨怼与斩不断的牵挂。“我以为他早死了。”他说。徐影茫然地叹了口气,不知该劝对方节哀还是振作,因为他自己也搞不懂,那辆车到底是什么东西,车里面的到底还是不是人。“要不。。你跟我一起查,看你哥究竟死没死?”由于对方之前的恶劣态度,他不太抱希望地问。程翊下意识地就要拒绝,独善自利的处世之道早已深入他的骨髓,但话到嘴边不知为何又咽下了。沉默片刻,他回答道:“当年他离开时我们打了一架,他把我推进江里,我差点没淹死。找到以后,不管是人是鬼,我都要狠狠揍他一顿。”程翊工作繁忙,想要请假实属不易,便让徐影给他开张疾病证明。徐影说自己是病理解剖医生,还没给活人开过证明,就去精神科找同事弄了份抑郁症病历,开了为期一周的建休单。两人先是寻着徐影的旧路,把失踪案的相关人士逐一又拜访了一遍,托程翊的福,问到了不少先前未详的细节。但郁闷的是,没有确实可靠的目击者,也没有一点实际证据,能够揭开那辆神出鬼没的幽灵车的真面目。两人马不停蹄地跑了四五天,白天查访、晚上压马路,累得够呛。后半夜程翊开车回到自己小区,看徐影瘫在副驾驶座上半死不活的状态,也不好意思再赶他横穿半个城区回家,礼仪性地问了句:“要不就在我家凑合一宿?”徐影毫不客气地一口答应了,弄得程翊又有点想反悔。两人进了门,累得只想倒头睡去。徐影自觉地裹了毯子窝进客厅沙发,程翊看他这么识相,也不好说什么,走进卧室锁好门。躺上床时他迷迷糊糊地想,反正所有贵重物品都在卧室里,书房、厨房、卫生间。。还没来得及想完就酣睡过去了。翌日又是一无所获的一天。程翊接到领导的电话,亲切关怀他的健康状况。在徐影伪装的门诊背景音下,他扮出一副忧郁不堪、焦躁不宁的语气,告诉领导自己正在医院进行心理疏导,医生说还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当天夜里,他们到达城郊一处偏僻路段,离羽琴失踪的地方不远。“那辆车会在经过的路段反复出现,我有预感,今晚我们一定能看见它。”徐影被连日的奔波折磨得唇青脸白,越发显得神经兮兮。程翊把车停在路基外的荒地上,拎了一箱喜力,两人坐在路中间边喝边聊。时间分分秒秒过去,到了凌晨十二点半,徐影忽然起身,朝幽暗的马路尽头凝望。程翊也如临大敌地站起来,果然听见轻微的引擎低鸣声由远而近。一辆没有打灯的面包车从黑暗中隐约现了形,在逼近他们的同时,车厢中灯光乍起。霎时间程翊的耳中风声呼啸不止,血液一股脑儿直冲头顶,连徐影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腕也觉察不到。占据了他全部视野的是一张熟悉至极的脸庞,阴森森地镶嵌在挡风玻璃后方的空间里,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白色面包车迎面驰来,他的大脑停止运转,一片空白。程翊猛地睁开双眼,如同新打捞出的溺水者,艰难地大口喘息。他感觉自己平躺着,脊背下方冰冷坚硬,眼前灰蒙蒙的一片,似乎连视觉都迟钝了,许久后他才认出那是灰色的车厢顶。慢慢坐起身,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车厢狭窄的过道。这是一辆十二座面包车,除了司机,车上还有十一个座位,其中六个座位上坐了人,他迅速扫视了一遍:练功服大妈、长发浓妆女、耳机男、胡楂大叔,后座上还有两个年轻男女,一体双生似的紧抱在一起,唧唧咕咕,如泣如诉。他立刻认出其中男的就是徐影。车上的乘客统一把头仰起一个角度看他,缺乏血色的脸庞上目光呆滞、神情麻木,像是几具被诡谲阴影充斥的躯壳。这令程翊感到毛骨悚然。他下意识地两步冲到走道尽头,抓住徐影的肩膀,想把他从另一个女人的缠绕里抽出来:“徐影!徐影!这是什么地方?”徐影做梦似的抬起脸:“车上吧,应该。不管什么地方,我找到羽琴了。。给你介绍我女朋友,毛羽琴。”他怀里的女孩身材纤细,长相只能算中上,一双大眼睛含着泪光时显得楚楚动人,此刻也抱紧了男友,半是欣喜,半是痛苦绝望。“你干吗要上来啊,傻瓜,傻瓜。。”她呢喃道。程翊觉得徐影被久别重逢冲昏了头,短时间是不能清醒了,还不如这女孩看起来有用,便对她说:“我是徐影的朋友程翊,你就是羽琴?能不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我怎么进来的?”毛羽琴抚着男友的后颈,幽幽地说:“这是一辆车,但又不止是一辆车。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儿,只知道进来以后就再也出不去了。”“扯淡!”程翊怒道,“怎么就出不去了?司机,停车!停车!”他又转身冲向司机。司机缓缓转头,鸭舌帽下带疤的脸望向他,程翊顿时惊住:“哥。。程竑。。真的是你吗?”司机面无表情地点头:“是我。好久不见,程翊,现在我们是一路人了。”程翊僵在原地,半晌后说:“我要下车,你快停车,踩刹车啊!”程竑从嘴角扯出了一个生疏的冷笑,脚底徒劳地踩了几下:“要是能停,早几年就停了,我也不用日复一日地开着这辆鬼车,不知道还要开到猴年马月去。”程翊脸色发白,极力用镇定与理智将眼下这诡谲的局面导入正轨:“我就不信出不去!”他一步跨到车门边奋力拉扯,又用胳膊肘使劲敲击车窗玻璃,砰砰的闷响声回荡在车厢内,更显得车厢死寂一片。直到筋疲力尽,他也没能撼动车身分毫。面包车依然沉默地行驶在黑暗的夜路上,荒野树丛在车窗外向后掠去,偶尔还能看见一些房子的轮廓。车内的一切却是静止的,仿佛自成一个凝固的小世界。“省省力气吧。”练功服大妈说,嗓门尖刻。“这种事我们都不知道做几百次了。”长发浓妆女略显不屑。“没用。”胡楂大叔说。耳机男闭上眼睛,纹丝不动,一声不吭,似乎已经将自己塑造成了雕像。“怎么会这样。”程翊难以置信地垂下了手,一直以来被灌输的认知结构,在无法解释的吊桅中逐渐溃裂。他的目光从其他乘客身上一遍遍刮过,希望能找到一点点蛛丝马迹,证明这只是一场闹剧,但最后还是失望了。他在寻人启事中见过这些人的面孔,他们全都是被幽灵车撞到的失踪者。“你们就这么待着?吃什么喝什么?不用上厕所?”他一连串地逼问。“我们不饿,也不渴,更没心情上厕所。”毛羽琴忧伤地叹了口气,“其实我一直怀疑,我们大概已经不是活人了。的确,我们有血有肉、会呼吸会说话,但谁知道这是不是自身的幻觉呢?如果外面世界的人能从车窗看进来,看到的会不会是一群横七竖八、早已腐烂的骨架?”她的话令程翊背后泛起一片寒栗,他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那副场景,感觉连血管都要被满溢的惊悚冻住。反倒是徐影满不在乎地接了腔:“无所谓,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哪怕永远困在这辆鬼车里,没完没了地开下去,我也觉得幸福。”毛羽琴感动地亲吻他,两人又紧紧相拥。如同陷入一个噩梦的泥沼,拔不出醒不了。周围的人又恢复了无声的静坐,而程翊觉得自己已经在泥沼中窒息了。他如愿找到了失踪四年的兄长程竑,可眼下这诡异环境对精神的冲击力远远超过了微薄遗留的手足之情,以至于连那张相似却森然的脸也显得面目可憎,使得他丧失了跟对方交谈的*。我他妈真是疯了,怎么会搅和进这种活见鬼的破事里?扶着个空位,他腿脚发软地坐下,在追悔莫及的咒骂中,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试图把这噩梦一觉睡过去。在半梦半醒之间,程翊似乎已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生物钟告诉他已经过了至少一天,车窗外却永远是天黑。直到车身一阵剧烈抖动,将他彻底惊醒。他从座位上跳起来,发现过道地板上又出现了一条人影。这回是个很年轻的短发女孩,不过十*岁,带着学生般青涩的气质。女孩睁开眼睛后,默默地望着车顶流着泪,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根本不在乎身处何处。车上乘客又统一地转了脸去看她。短发女孩也没有丝毫好奇,只一味地哭。最后大妈看不下去了,拉她坐在自己身边的空位上,压低了声音嘟嘟囔囔地安慰着。乘客们的注意力很快耗尽,又无精打采地打起了盹儿。程翊望向车窗外,掠过的景色似曾相识,不知怎么回事,车子在始终不曾拐弯的情况下,又开回到来路去了。他怔怔看着窗外,心中的绝望开始蔓延,就在这时,忽然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血腥味?”坐在前排的长发浓妆女人开口。这下大部分人都醒了,纷纷左顾右盼地嗅起来。大妈骤然爆发出“嗷”的一声尖叫。大家立刻起身望去,发现那个异常脆弱的短发女孩满口鲜血,连带下颌脖颈都是血迹,运动装衣袖下的手腕更是血流不止。“她、她自杀了!她用嘴去咬腕子!”大妈高声惊叫。“快!攥住她的手腕,有没有领带?腰带?围巾?借用一下!”徐影顿时从长久的温柔乡里挣脱出来,帮忙把女孩抬到最后排座位躺下,用围巾扎紧了她的小臂。血没有止住,依然汩汩地流淌,很快在车厢地板上汇聚成一汪血泊。徐影知道她这是咬断动脉了,但眼下没有药品、没有手术器具。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只得眼睁睁看着女孩陷入昏迷。程翊不想看鲜血淋漓的场面,也看不见。乘客们都挤向后座围观,叽叽喳喳地出着毫无建设性的主意,也不知是出于关切还是激动。但新鲜事件很快就要结束了,女孩进入休克濒死状态,大妈让她的后脑勺枕在自己大腿上,摸着她的头发,泛红的眼眶里噙着泪花。围观者们也不住叹息。然而猝然之间,叹息中又迸发出几声震惊的尖叫来:“消、消失了!”“不见了?”“人呢?人呢?”程翊浑身一颤,起身上前挤开围观者,赫然发现躺在后排座位上的短发女孩消失不见,连同大妈也无影无踪,只留下后座与地板上的一大摊血迹。他望着周围一张张愕然的脸,问:“她俩人呢?”“消失了,就像幻影一样。。”徐影一脸迷茫,“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毛羽琴紧抓男友的胳膊,忐忑地问。众人沉默了。“她们会不会。。回去了?”一直寡言少语的耳机男不太确定地说。乘客们一下子哗然了。人人争着各抒己见,喊叫声、嘈吵声甚至是咒骂声响成一片。“死了以后又死一次,搞不好是魂飞魄散了!”“少他妈乌鸦嘴!既然我们是被撞死才到了这车里,那会不会在车里死了又到另一个世界。。或者就能出去了?”“不对啊,那女孩是死了,大妈可没死,怎么也出去了?”许久后,争论终于慢慢平息。虽然一切都是妄加揣测,谁也没有更多的证据辅佐,但绝大多数人都赞同或默认了这一观点:他们两人有可能是回到正常世界中去了。“那女孩因为死了所以消失,而当时大妈触碰到她,所以也连带着消失了。”“我们也碰了,怎么没消失?”“也许是因为一个人只能带走一个,多了不行。大妈离她最近。”毛羽琴咬着指节,边思考边说:“或许被这辆车撞倒并不意味着死掉,而是进入了一个诡异的空间,整件事就是一个生死颠倒的过程,只有在这里死了,才能活着出去。那么反过来说,如果在这里活着回去。。”“回去会死?”长发浓妆女惊呼,“这么说,那小女生回去会活,大妈反倒会死?”毛羽琴连忙摇头:“我不知道,这只是我个人的推测,完全没有事实依据。。”“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胡楂大叔皱着眉说。浓妆女人怒道:“那你怎么不去死一死!”胡楂大叔挑衅地瞪她:“反正我在这半死不活的鬼地方也待够了!我有胆捅自己一刀,你敢不敢被我带着一起走,看看是你死还是我活?”女人瑟缩了一下,偃旗息鼓了。徐影与毛羽琴又抱在一起,交头接耳地咕哝着。片刻后,徐影抬头说:“大家,我要宣布一个决定。羽琴说,她已经在一辆永远出不去的车里困了整整半年,不想一辈子、甚至永生永世都困在这里,这样跟孤魂野鬼有什么区别?所以我们决定一起自杀,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我徐影上刀山下火海,都要跟我最爱的羽琴在一起!”毛羽琴接着说:“虽然我们决定离开,但也放心不下大家,所以我们想了个办法。大家知道,外面世界的人看不到这辆车,除非在它撞人的几秒间,但我们可以看到外面的事物。我和徐影自杀后,如果活着回到人间,就在我们被撞路段的两侧放起烟花,这样你们看到烟花,就知道我的推测是否正确了。”其他人错愕过后,纷纷露出赞同的神色。程翊犹豫了一下,问:“你们真要自杀?”徐影与毛羽琴坚定地点头。浓妆女与耳机男同时出声:“带我走!”“一人带一个,刚刚好!”显然两人十分想借消失的机会出去,却不敢赌命自杀,只好赌毛羽琴的推测半对半错。胡楂大叔冷笑一声:“我目送你们走,然后我也走。他奶奶的这鬼车谁爱待谁待,老子是宁死也不待了!”小两口商量好,打算坐在短发女孩消失的地方,用螺丝刀自杀。徐影身为医生,熟知人体要害部位,知道怎么让人死得既迅速又不痛苦。他在自己和女朋友后颈比划了个点,要求浓妆女和耳机男看准用力刺进去。无奈充当刽子手的两人战战兢兢横不下心,最后还是大叔喝了一声:“那就换一换,你俩自杀,带他俩走!”求生*顿时像肾上腺素一样鞭策了他们,浓妆女人面孔扭曲,扭头朝剩下的三个男人自欺欺人地尖叫:“我不是杀人犯!你们转过身去,不要看!不许看!我不是杀人犯!”大叔朝程翊使了个眼色。两人都不想跟歇斯底里的女人较劲,便听话地转过身背对他们。而程竑作为司机,自始至终没有回过头,只是偶尔从车内后视镜里木然地窥望几眼。“要用尽全力,一下子刺进去。”徐影用专业医师的口吻安慰着刽子手,“放心,很快结束后,我们就能出去了。”接着是短暂而令人心塞的沉默。十几秒后,程翊听见两声重叠的闷响,那是两柄螺丝刀掉在车厢地板上的声音。他猛地回头一看,那四个人果然也消失了。胡楂大叔与他面面相觑。“看来那对小夫妻的推测是正确的,”大叔嘟囔道,“我们就等他们的信号好了。”车厢里九个人剩下了三个,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越发显得阴森如鬼蜮。剩下的人焦灼难耐地等待了许久,终于看见两侧车窗外绽放的烟火,那些光彩与声音仿佛隔着羊水与胎膜,模糊不清地代表着外面的光明世界,正向他们发出召唤。“成功了!他们出去了!”大叔激动地一拳擂上椅背,程翊也满脸喜色,两人忍不住互相拥抱着拍打后背,几乎要欢呼雀跃。“就是不知道动手的那两个,出去后是不是还活着。”冷静下来后,程翊说。“不论是死是活,他们都没法告诉我们。早知道也跟他们约个信号了。”大叔遗憾地说,目光闪烁地瞥了一眼程翊,“这么着吧,我看你比我年轻,就不要冒这个险了,我死出去,带上你,怎么样。”程翊的第一反应是反对。他从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度这个世界,更何况是这种你死我不一定活的紧要关头。“我愿意冒这个险,咱俩还是换换。”他紧盯着对方,脸色阴沉。胡楂大叔悻悻然地龇了龇牙:“要不就一起死吧。反正我是一定要出去的。”两人同时转头,将目光投向后座地板上染血的螺丝刀。“你们不能都走,得留下一个。”自始至终一声不吭的程竑开口说道,声音生硬而冰冷。“为什么?”大叔不快地皱起眉。“因为这辆车需要一个司机。乘客可以忽然出现、忽然消失,司机却要永远守在驾驶座上——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如果你过来坐在我这个位置,有些事情你自然就会知道。”程竑咧嘴露出一道诡笑,右手离开方向盘,伸向车头置物柜,从里面翻出一把断成半截的美工刀。“我刚才一直在想,如果司机也自杀了会怎样?我猜他也会消失,回到原来的世界,然后由留在车里的最后一个人接替司机的位置,继续在地狱与人间的往返路上无休无止地开下去,你们认为呢?”生死当头,人要么呆滞崩溃,要么爆发出异常的智慧与动能。在他将美工刀割向脖子的电光石火之间,程翊与胡楂大叔疯狂地扑向了地板上的螺丝刀。手指触到刀柄的瞬间,程翊毫不犹豫地握紧它,狠狠刺进了自己的气管。唯恐一下不能致命,他拔出刀身,再度刺下,再拔、再刺,全程竟奇异地没有感觉到疼痛,求生*就像效力强劲的吗啡,将所有疼痛与恐惧阻挡在神经之外。仰面躺在地板上,他听见喉咙中传来咕嘟咕嘟的声响,仿佛吃宵夜时沸腾的火锅。鲜血倒灌进气管与肺叶使他剧烈咳嗽,咳出的全都是血沫。程翊紧闭着双眼,等待痛楚像翻页一样刷的过去,睁开眼以后就能安然无恙地回到明媚世界。但痛楚始终盘踞着,如同一条越缠越紧的蟒蛇。鬼大爷原创故事。他惶然地睁开双眼,看见上方一圈人脸。视野有些模糊,但这些带笑的人脸凑得太近,所以清晰可辨:徐影、毛羽琴、练功服大妈、长发浓妆女、耳机男、胡楂大叔,还有那个满嘴血迹的短发少女。“成功了!”徐影激动地笑。“快点死吧!”毛羽琴狠毒地笑。“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大妈尖锐地笑。“这一刻让我觉得一切辛苦都值得。”长发女人妆面狰狞地笑。“我本来没想让你死,但姐姐想,所以你就去死吧。”短发少女吐舌笑。“老子要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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