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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惬意。
“吁――”司马行轻喊了一声，马停了下来，他拍了拍马背遗憾道：“看来今天是赶不到有客栈的地方了，只能又睡在大街上了。”
“司马行，从这里走去大都还要走多少日？”陆青妍忍不住问道。
第542章 一寸相思15。23（）
从没有出过远门的陆青妍实在不知道这天地到底有多大，也不知道陆国和晋国的都城相隔有多远。
司马行孩子气地蹲在湖边，随手拾起一枚石子向湖里一甩，就见那湖面上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他听到陆青妍问话，轻轻一笑。
“阿妍，去了大都日后再难有机会出来了，难道不能慢些看看风景沿途多走走吗？”
陆青妍抬头望去，夕阳余晖正好，湖边柳枝迎风正舞，水面上波光粼粼，确实也算得上一副美景。
“咱们这几日大多数时候都是风餐露宿的，今天晚上呆在这里也挺不错的。”陆青妍说着玩心大起，径直脱了鞋袜踩下水。原本在水中悠闲自得的鱼儿看到这里来了外人，一下子没了踪影。
暑气还未散尽的天空下，水也微微发烫，只有在傍晚时分才格外凉爽。陆青妍鞠一捧清水双手撒开，又伸手去水里摸鱼，结果好半天什么都没有摸到。
司马行在岸上看着，过了很久，他伸出他略带薄茧的右手：“阿妍，上来吧！”
陆青妍微微一笑，任由他把自己拉上了岸。
陆青妍这才看清楚，草地上居然还有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司马行笑了笑道：“这几日山鸡野兔的也都吃腻了，正好换换口味。这湖里鱼长的不错，我烤给你尝尝。”
陆青妍破天荒地摇头拒绝：“你都辛苦这么多天了，今天的就交给我吧。虽然我手艺比不上你，但绝对不会让你吃不下去的。”
司马行挑眉道：“听你这样说，我倒是不太放心把这东西交给你处理了。”不过他嘴上是这样说的，还是老老实实的把鱼收拾好给了陆青妍。
其实这方面陆青妍有些自谦了，她的手艺比司马行好上不少。
不一会儿，混着果香的烤鱼香味渐渐浓烈起来。司马行接过陆青妍手中烤好的一块鱼肉，撕下一小口放进嘴里慢慢的咀嚼回味，他点了点头称赞道：“也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味道还不错呀，你经常烤鱼吗？”
陆青妍点了点头，回忆道：“从前，我和寂言哥哥偷偷溜出宫去后山玩，那里的湖中养了不少鱼。”
陆青妍长吸一口气压抑住了心中的酸涩之感：“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吃鱼，那个时候母妃的小厨房里天天都有一小份鱼羹或者别的什么吃食。后来母妃病逝，我就很少有机会吃到了。其实那个时候机会已经很多了，就是因为寂言哥哥一直在我去后山玩，给我烤鱼吃。”
陆青妍笑了笑，道：“我记得父皇在宫里养过一种昭和三色锦鲤，我当时还想着那鱼儿长的挺漂亮的，是不是肉也特别好吃，准备偷偷摸摸的去抓一只。可是我运气不好，被父皇撞到了，他教训了我一顿，再没有以后了。”
陆青妍说着，只觉得入口香甜的鱼肉也变得苦了起来。
陆青妍吃完之后躺在草丛里看着黑暗的天空，其实那天空也不算得黑暗，因为那里有星光在闪烁着。她不由自主的出声问道：“司马行，你去过北齐吗？”
第543章 一寸相思15。24（）
司马行诧异地看着陆青妍，他摇了摇头：“我是不曾去过，我只记得先帝在时曾出兵北齐，北齐三皇子司空烨如今还在我大晋作质子呢。
你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件事？”
“我曾听母妃说起过，北齐的西方是一片极为广阔的草原。春天的时候，盈盈碧色绵亘三千里，踏花归来马蹄香。”陆青妍一脸向往地说着：“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去过哪里，但她说起那里的时候脸上的神色让我也很是向往，所以我很想去看看那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只是闺阁之中的女子出门的机会本来就少，我以后嫁人了恐怕更没有机会去那里了。所以，我就想问一问你有没有去过？”
陆青妍知道司马行曾经去过很多地方求医问药，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去过那片草原。
司马行看着陆青妍，突然道：“阿妍，如果有机会，我会带你去的。如果没有机会，我也会替你去看一看，将那景色画出来。”
陆青妍低头看着手上的纹路，沉默片刻。然后，她抬头盈盈一笑：“好啊，那你帮我去看一看那里有多美？”
陆青妍的母妃曾经去过草原，在哪里深深爱过一个人。20多年前的时候，晋国与北齐尚未开战，还未及笈的她将一段青涩无果而又刻骨铭心的爱恋，深深地埋葬在了那里。
再后来，她回到陆国入宫为妃，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有了陆青妍这个女儿。
陆青妍摸了摸怀中的鹰骨哨，耳畔仿佛又听到了母妃弥留之际的哀求：“阿妍，我很想再见他一面，只是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如果你能见到他，就帮我把这个还给他吧！记得告诉他，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躲得远远的，再也不要遇见他。他那样的人，也不配拥有别人的感情。”
记忆里母妃提起那个人的时候时而甜蜜，时而凄婉，这一生的喜怒哀乐都给了那一个人。
在这段感情结束的时候，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他的身份。但那人的眉眼还是被她铭记在心里，一笔一笔画了出来：“阿妍，这就是母妃一直喜欢着的人。只是母妃这一生太可悲了，根本就一点也不了解他。除了他这副模样，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陆青妍看着她，轻声道：“可只凭着一副画，根本就找不到那个人的。”
她摇了摇头，淡然道：“我是希望你能遇见他的，但这世上总有无数种意外让你们遇不到。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缘分，或深或浅都看天意了。就算是遇不到，也无所谓了。”
回忆至此，陆青妍抬头看着司马行一口一口地喝着酒，火光映照着他如玉的脸庞。她道：“你这酒囊看着没什么特别的，我怎么觉着里面的酒像是喝不完似的？”
司马行笑道：“我不过时不时喝两小口罢了，又不是抱着它醉生梦死的，当然没那么快喝完。可惜了我带出来的那一坛琉璃醉，肯定在打斗的时候坛破流尽了。”他遗憾地摇了摇头：“美酒难得啊！”
第544章 一寸相思15。25（）
陆青妍不以为然道：“再走一两天总有能进城的时候，到时候还少得了你酒喝吗？”
司马行拧着眉头指责道：“俗！市井之酒哪里比得上宫廷珍藏的琉璃碎？这里琉璃醉用的可是上百年前一位皇后的酿酒之法。可惜那方子并没有流传下来，如今整个晋国皇宫也不过只有五十坛而已。到了我手里就只有两坛了，现在一坛碎了，就只有一坛了。”
陆青妍安慰他道：“我会酿果酒，以后有机会请你喝。”
司马行闻言只是笑了笑，仿佛并不怎么相信。
不知道为什么，陆青妍总觉得他眼里似乎透露出一种信息，仿佛喝了自己的酒，就能要了他一条命似的。
次日清晨，太阳还没升起，月色依旧朦胧。司马行叫醒了陆青妍：“今日恐怕要走快些，我送你去柳州，你一个人走水路去晋国吧，我还有要事需要离开一阵。”
“你去哪里？”陆青妍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
好歹也算是有了相依为命的情谊，陆青妍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这里。只是问他一句为什么，似乎也有些逾越了。
司马行没有给陆青妍答案，只是模模糊糊的回答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须我亲自去处理，我也担心你和我一起去晋国会遭人话柄的。你放心，我会让人在那里等着你，保护好你的，不会有什么麻烦。”
陆青妍垂下眼睑，不再说话了。
策马绝尘去，迎鞭指天涯。耳畔风声乎乎，疾驰的马背硌得陆青妍生疼，抱着她的司马行却丝毫不觉。
司马行时间掐的很准，到柳州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河岸上最后一批船也即将出发。
“终于到了。”司马行说着顺手将陆青妍的一缕发丝拨到脑后：“我那老朋友现在肯定忙着呢，我就不去打扰他了。虽说我和别人打了招呼让他照顾你一些，但你还是要自己小心些。”
陆青妍点了点头：“我都知道了。”
她站在船上扒着栏杆，看着一身麻衣的男子骑在马背上呼啸离开，被暮色渐渐隐了去。
陆青妍看得出神，不知不觉间船已经开动。甲板上的水手在船开动之后也都进了船舱，留下她孤单一人。
繁星爬上天幕，九月初的明月夹杂着丝丝寒意铺天盖地的袭来，江面上波光粼粼，静影沉璧。
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公主？”
陆青妍下意识的回头看去，那是一个极其年轻的公子，穿着一身深色的长衫开口像司马行一样的温润如玉，却又比他更让人觉得亲近。
因着暮色，陆青妍没有办法清楚的看清他的长相，但粗略的几眼也知道他不是俗人。
“你是――”陆青妍问道，这一刻她突然就想起了司马行提到过的，他的朋友。
来人拱手笑了笑：“在下季风，是这批船队的主家。阿行特意拜托我，让我照顾你的。”
陆青妍低头笑了笑，道：“他也和我提了一句的。这些日子，恐怕就要麻烦季先生了。”
第545章 一寸相思15。26（）
陆青妍笑道：“我只见了季先生一面，就猜到你肯定和他是相熟的。你们两个还真的挺像的，要是不说，别人还以为你们是亲兄弟。”
陆青妍离季风有些近，很轻易的就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鱼腥味。陆青妍不由地想到：难道是在这水上漂久了才有这种味道吗？
季风不知道陆青妍心中所想，他听到陆青妍这样说顿时爽朗一笑：“公主真是好眼力，算起来我和阿行确实是表兄弟，只是这层关系就隔得有些远了，所以也不会轻易提及。”
季风说着，做出请的手势：“公主，这边请。收到阿行的相信之后，我就在船上专门准备了一间比较大的房间，这几天公主就住在这里吧！”
陆青妍跟着他走了过去，打开那道门之后，就楞在了那里。
这屋中的摆设全部都是深浅不一蓝色，梨木雕花桌上摆着几道精致的小菜，基本上全是素的，所以陆青妍一眼看过去就看到了那一道红烧鱼。
这倒是极对自己胃口的。
屋内烛火通明，陆青妍看着季风这才看清楚他的模样。
这眉眼确实和司马行有三分相似，却远远不如他那样妖艳。那样相似的五官在他的脸上并不显得那样精致，但也不会让人觉得矛盾，反而越来越耐看。
“现在还不算太晚，你先吃点东西多等一会儿再休息吧。”季风说完就出去了。
陆青妍坐下来加了一筷子鱼肉，诧异的发现这肉中竟连半根刺也没有，显然早已有人剔了去。肉入口鲜爽而不腻，偏麻偏辣，在微微发凉的时候也基本上闻不到那股子腥味。
陆青妍不由得赞叹，就算是皇宫里的厨子，大概也就是这种地步了。
想起季风身上淡淡的鱼腥味，陆青妍不由得失笑：果真能人也！
季风身上淡淡的鱼腥味即使是被熏香遮掩过，也能捕捉到一二，看来这鱼大概就是他做的了。
算算时间，应该是他下完厨之后才来找自己的。
陆青妍从未想过锦衣玉食的男子也会有这般厨艺，沈寂言和司马行顶多就会烤一点肉食，远远比不上季风的。
不知不觉就到了亥时，陆青妍往甲板上走去。夜里船队显然是放缓了速度，就像是静止在水面上一样。若不是那渐变渐远的倒影，陆青妍还以为船真的停了。
甲板上，季风坐在船头手里拿着一根钓鱼竿，身旁的琉璃盘里装的是半盘鱼食。
“公主来了。”季风头也未抬，就知道是谁来了。
他朗声笑道：“公主来的时机正好，我刚钓上来一条大鱼，看来今天是注定要丰收了。”
“季先生。”陆青妍也坐了过来，将双腿悬在船边上。垂眸望去水中一片哗然，这会儿果然是垂钓的好时机。
季风叹了口气，摇头晃脑道：“鱼往往分不清楚什么是饵，什么是食，只要给了它们，它们都会囫囵的吞下去。”
陆青妍笑了笑，插嘴道：“所以这世间的很多事情都得看运气，有时候会得到甜头，有时候就只能万劫不复了。”
第546章 一寸相思15。27（）
季风呵呵笑道：“这世间之事都不尽然，有些鱼就算是叼到了饵也能够全身而退的。这个时候它们就会知道是饵解决了它们的燃眉之急。”
“饵后就是鱼钩，哪怕是浅尝辄止恐怕也会万劫不复。”陆青妍拒绝道，这样冒险的事，她是不敢做的。
“公主。”季风劝道：“这世上有愿上钩的鱼，也有不愿上钩的鱼，这水太深了就有一些鱼是活不长的。被人钓走离开这深水，等待着它们的或许是一锅沸水，也或许是一池清水。可如果不曾离开，又怎么知道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呢？季风言尽于此，还请公主好好考虑一番。”
季风说着，站起来拂了拂袖子离开了。
陆青妍留在这里，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说道：“纵然最后得到了一池清水，可这不会是所有鱼儿的命数。”
陆青妍看着江面上粼粼的水光，明月微凉，子夜清寒，远山的灯火明明灭灭，像是终尽一生也无法触及的温暖。有些话从一开始就知道那是不可信的，还是不要去相信好了。
第二日，陆青妍用过早膳不到一个时辰，季风就拎着一壶茶过来了：“这船上也没什么好东西，就只能先将就着了。季某也不知道公主是不是爱茶之人，正好在船上还有一些上好茶叶，就拿过来让公主尝尝了。”
还只是在茶壶里，陆青妍就闻到了那股子清香。等季风将茶水倒了出来，陆青妍就忍不住端了过去轻呷一口。
陆青妍眼睛一亮，道：“好茶，好水！”
季风笑道：“这大红袍自然不会差的，更别说这水还是醴泉的水。”
醴泉的水？陆青妍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平城。
就算是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但这个地方她绝对是熟悉的。醴泉位于北齐，晋国，陆国三国交界处，不属于这三个国家当中任何一个国家，而是独立存在，与这三个国家平起平坐的。
平城地方不大，但就像是一个小国家一样，该有的全都有了。三个国家垂涎于平城绝佳的地理位置和城内的醴泉之水，都把它当成一块肥肉想要吞下去，可是却没有一次成功的。渐渐的，他们也知道这个地方他们是拿不下了，所以只能和谈。
最后，他们只能达成协议。平城每年向三个国家送去平锦二十匹，醴泉水十坛。而这三个国家永远不能向平城出手，使用武力的手段踏平平城。
越是无法轻易得到的东西，往往就越是珍贵。
平城和三个国家之间的协议打眼一看是平城吃亏了。毕竟谁都知道平城是不可能就这样轻易被拿下了，但平城的那些东西是没办法，轻而易举就得到的。
但从长远的目光来看，平城是赚大了。那些平锦再珍贵，醴泉水再珍贵在他们自个儿眼中就跟个大白菜似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在那些人眼中就是无价的珍宝了。
他们为了获得这些无价的珍宝，往往会使尽手段的来的平城花费高价去购买，再用更高的价格卖出去。
第547章 一寸相思15。28（）
如此反复，也使得平城的百姓比别的地方的人都要富裕的多，而平城的名声也越发的响亮。
醴泉水甘甜清冽，是酿酒煮茶的上品，这天下的醴泉没有一处能比得过平城。
季风这样身份的人是绝对拿不到平城送给晋国的醴泉水的，只可能是他自己买回来的。
陆青妍咂舍，真不愧是有钱人啊！这晋国暗帝的名头，还真不是白叫的。
陆青妍笑道：“季先生拿这醴泉水是花了多少银子？”
季风摆了摆手：“这倒是没花什么钱，是一个朋友送的。”
陆青妍识趣地没有再问下去了。
“正好闲着无事，季先生不如和我说说晋国的事。”陆青妍歪着头看着季风。
季风笑道：“怎么要我和你说这些了，阿行他没有和你说什么吗？”
陆青妍捏了捏手指，意味深长道：“有些话他是不太方便说的，但季先生就不一定了。”
季风一愣，然后爽朗的笑了笑：“这些事情又没什么见不了人的，哪里用得着藏着掖着了。大概是阿行太懒了，所以才不愿说的吧！”
“如今晋国的都城算起来是被三方人马把持着。”季风自然地和陆青妍谈起时局，也不管她能不能听得懂，就将那些事情一一挑明了：“一派是以支持皇上的李相为首，一派是支持楚王的凌将军为首，还有一派是明王为首的中立派，至今也没见到他们偏向谁。不过我是知道这里面有几个人很看好阿行，只是从未挑明罢了。”
陆青妍挑了挑眉：“若真的挑明了，这大都恐怕会比现在热闹多了。”
季风笑了笑，接着说道：“都城的两大家族就是谢家和凌家，谢家多为文官，凌家多为武官，家族之间也有不少联姻。凌家崛起的比较迟，是二十年前才开始发展的，他们将原本的玉家排挤出大家之列，在这个顶端有了更多的话语权。玉家也算是可怜，如今就靠着卖女儿过日子。”季风唏嘘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青妍总觉得那一瞬间季风似乎有些自嘲。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们家的三个女儿，一个是孝安王正妃，一个是新皇灵妃，一个是谢家嫡次子的正妻。”
孝安王正妃，陆青妍愕然，这不是司马行的生母吗？
“玉家就算是落魄了，也是有着多年的根基的。族人打拼了近十年就已经恢复了五六成，虽然现在已经比不上谢家和凌家，但也不是一般家族能够比拟的了。”季风轻叹一口：“李相的嫡妻是谢家旁枝的庶女，虽然是庶女，但他们和嫡枝离得比较近。再加上那一房就这一个女儿也是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