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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无情-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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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点堂,神侯诸葛及他麾下的谋士、弟子、门生的居停之所,怎么在这华宅瑰厦之中,竟有金戈铁马骤然而响,陡然而至?
  仇烈香脸上也微微色变。
  然而,她却似乎未为意:胸襟长衫,已湿了一片。
  无情正偷偷流了泪。
  他在想,他一直在想,他心里一直在想:墙,墙,墙,我只想到围墙,有这高墙阻隔着!怎么从未想到还有门,只要打开了门,便可以毫无隔碍,可以相见了!
  〃我们终于相见了!〃──这句话,他几乎喊了出来。
  但热泪先夺眶而出,纵控不住。
  无情也不知道自己会哭。
  ──自从他双亲尽殁那一夜之后,他以为他自己再也不会哭,不会再流泪了。

第四章 你只能活两次

  仇烈香终于打开了后门,闯进寻梦园来,第一件事就是以身裹着无情,替他硬生生捱了一鞭。
  这一鞭吃得重,皮开肉绽。
  可是,这一仗,五个紫衣杀手,全都身殁。
  一个不剩。
  ──红衣杀手,至少还剩一人;黑衣杀手,至少还剩七人;但武功最高、狙杀最厉的紫衣杀手,反而一个不活,可见之间的相斗有多剧烈、凌厉、可怕。
  可是,马蹄声更劲。
  更急。
  也响得更厉更烈,也更疾更近!
  马嘶。
  人叱。
  铁骑已至。
  直冲杀了过来!
  就在这一瞬间,仇烈香感觉到怀抱里的无情,竟微微有些颤哆,一时间,她保护他之心更烈,当无置疑,很想对他说一句:〃别怕!〃可是,铁骑长戟、雷霆霹雳的袭击已夹击而来!
  干戈血雨,杀气腾贲,侠情灭裂,生命生存,在原始的吞噬撕斗中,唯一应对的,只有以暴易暴,以杀止杀,杀无赦,斩立决。
  因为生命只有一次。
  你也只能活到一次。
  ──有两次的吗?
  可是,这一刹间,虽身不得男儿列,但心却胜男儿烈的仇烈香,忽尔生起了一种离奇的感觉:
  那是一种生死相依之情!
  ──这么倔强的少年,竟在我怀里颤哆,不行,我一定要保护他!
  不惜一切,破关破戒,也得要保护他,不受伤害!
  在这怒马奔腾、杀伐震天之际,仇烈香猛抬头,心中却升起了这样的决心。
  这样相依为命的心情。
  马已突进,马毛纯黑,高大竖鬃,冒着白汗,吐着白烟。
  骑士的控辔之术,留放自如,他们自走廊飞驰跨越,不触一梁一柱,转眼已至仇烈香身前,长戟就要疾刺而出!
  刚才那跟黑衣杀手一道进来,迄今仍没动手的男子,忽然开口说话。
  他的话说的很快。
  因为他要在马匹杀至之前把话说完。
  可是铁骑来的何等之快,转眼已杀到院子里。
  所以这人说话要极快。
  不过,他说的虽然快,但一点也不乱,也不急。
  但还是很快。
  而且极清晰。
  一个字是一个字,一个句子是一个句子。
  还很有力。
  〃仇姑娘,这不关唐门的事,你还是马上退回少保府吧,这儿的事我可以担待下来。〃
  话已传到。
  仇烈香没有回应。
  她一扬手,一刀就凌空发了出去!
  ──向一名冲得最近的骑士!
  这就是她的回复。
  这便是她的说明。
  那骑士大喝一声,一戟向她刺来。
  她一张手,将戟夹在右腋下,那骑士孔武有力,一沉肩就以膂力把仇烈香整个娇小的身子,挑得凌空而起。
  可是仇烈香没有放弃无情。
  她的左臂仍搂住了无情。
  无情的右手也抓紧了轮椅。
  在这一瞬之间,仇烈香、无情、轮椅几乎是一齐给这骑士一人之力,挑了起来!
  可是仇烈香已发出了她那一刀!
  一击!
  〃嗖!〃
  飞刀钉入骑士喉咙上!
  骑士一手抓住刀柄,一晃,再晃,三晃,终于轰然倒下。
  死。
  轮椅、无情、仇烈香,三物相继落了下来。
  那中年汉子,神容猥琐,五官萎顿,但此际却显出一种高洁的表情,惋惜的说:〃仇姑娘,你就是不听我的话,也该听听阿难公子的劝喻,你不想你娘亲在这里受到礼待,平安无恙,永葆福安下去吗?〃
  仇烈香〃扑通〃一声摔了下来,由于她伸手护住无情,无情并没摔伤,但呼溜溜的轮子自轧轧转响个不停,泥草飞震籁籁四扬。
  她只回答了一句话:
  〃我姓唐。〃
  〃唉。〃那中年萎猥汉子叹道,〃我知道,那是你们家事──〃
  才说到这儿,第二匹铁骑已然冲到!
  第二名骑士已经出手!
  出手一戟!
  急刺!
  可怕的不是这一招!
  这一招很普通、很平凡、很不怎么!
  但可怖的是它的势!
  它的冲势:随着高头大马冲刺过来的力量!
  它的刺势:随着冲力这沉重的铜戟一刺之力,何等之巨!
  它的气势:鞍上骑士,金戈铁马,人既高大豪壮,马也龙形虎步,一齐冲杀过来,那是势莫能御之势!
  而仇烈香只是个妙龄女子。
  何况她身边还有人要保护:
  无情。
  她不能退。
  已无可退。
  她不能避。
  避则伤了无情。
  她只有招架。
  不!
  反击!
  除了招架,她还能反击!
  〃嗖〃!又是一刀!
  但戟已刺到!
  仇烈香的乌发〃噗〃的散扬开来,然后像一朵黑瀑似的,流苏微掩遮在脸上。
  月下,她在黑发缝隙里的脸,雪玉也似的白。
  寒艳。
  带煞。
  她抿着嘴。
  右颊出现一个小小的酒涡,足以让任何男人失足其间,迷醉不省。
  无情在这时当然没有看清她的脸,只为那贴近到极点的芳馥而颤悸着,只感觉她握着他的皓腕极细、苍白惹人怜。
  但这只手腕飞出来的刀,何等悍强、凌厉而令人夺魄、失心震神!
  ──这是怎么一个女子啊!
  ──她为什么要这样护着自己,几受一戟毁容之苦!
  这一戟险些要了仇烈香的命!
  但仇烈香手中刀已发了出去!
  那骑士要避。
  但避不了。
  ──这里说要避避不了,看似重复,实不,因对无情而言,那是他是不能行,无法闪避。对仇烈香来说,是护无情,不可闪躲。对这骑士,则是这刀太快了,他避无可避:也刚想起要避时刀已命中!
  身着了刀!
  刀,是不是道?
  ──身着了刀,是不是也得了道?

第五章 那一笑才是真的好

  如果是,那么,中刀的道先抵达的所在是:
  死亡。
  骑士中了刀。
  却没死。
  刀钉入他的胸膛。
  他胸膛有护甲。
  一层又一层的藤甲,包裹着他的胸膛。
  那一刀,钉上了,却没能嵌得进去!
  那骑士哈哈一笑,抽戟,再刺!
  他看见披着发雪艳的一张脸。
  他知道他自己一辈子都不能得到这种女子,所以他不知怎的,见到这女子如此维护一个残废的男子,他就好想摧毁了她,毁了他们,仿佛,摧残了这两个人,才是他最高兴的职责!
  所以,他回戟再刺!
  可是,他哈哈二声,只笑出了〃哈〃,没有有下一声〃哈〃。
  也就是说,他只笑出了一声。
  如果〃哈哈〃是一句话,他只说出了半句话就断了。
  ──断了?
  是的,断了。
  他的性命已中断了。
  死了。
  得意过早,往往是败得更早。
  笑在最后的人,很可能是因为他们不是一开始就笑,而是默默耕耘,静静努力,最后开花结果,胜利凯旋,他才那么无人得悉之际,悄悄地、偷偷的、淡淡滴、微微一笑。
  那一笑才是真的好。
  骑士猝死,那是因为:
  他笑。
  而且笑得过早。
  他一笑的时候,本来就有点眯的眼睛,那就更小了些,能见度就更加有限了些,不意,就在此际,那把飞刀,一钉不入胄甲,就像长眼睛似的,弹飞起来,不偏不倚,〃刷〃地飞入骑士口中。
  那时,骑士正在笑。
  张大了口。
  于是,骑士是张大了嘴巴死去的。
  刀就在他口中。
  第三匹马也驰到了。
  第三个骑士出了手。
  出手一戟。
  一听那戟风,一见那战势,仇烈香脸色就变了。
  她抄刀在手。
  ──地上,本就有许多弃刀。
  她随手抄起了一把。
  〃珰〃的一声,她横刀格住一戟。
  这一戟她是挡住了。
  但刀也脱手飞去。
  她虎口发麻。
  ──这一戟之力,震得她神荡心移。
  不过,她另一只手,也发出了一刀。
  飞刀。
  ──刀身如银,漾起一片月白,但飞行时,刀色带点绯意。
  绯刀。
  无论遇上多大的强敌,多强的杀力,她总能还手射出一把飞刀。
  可是,很明显的,仇烈香的情形已愈来愈严峻了,比起她隔窗一手三刀三条人命,然后再杀五剑手又以一剑手的身体挡去无情的危运,再破门而至,杀了五名鞭手,但已着了一鞭,到了这三名骑士,已一名比一名不好杀,她也一个一个的对决,而且几乎杀每一个都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情况甚为凶险!
  第一名骑士,几乎把她挑了起来,不过还是着了她的刀。
  第二名骑士,挑散了仇烈香的发髻,但还是中了她的刀。
  第三名骑士,一戟格飞了她的刀,但她的刀已发了出去。
  那骑士比先前两个都威猛。
  但也更厉害。
  更沉着。
  看得更准。
  出手更稳。
  他那一戟,只在震飞仇烈香手中的单刀,要逼她扔出飞刀。
  飞刀一出,他一手接住。
  他接住了刀。
  又举起了戟。
  他大笑,用左手拇食二指一发力,就拗断了那柄绯色的小刀。
  〃啪〃的一声,小小的刀,薄而易脆,折断时带着小小轻轻脆脆的乐声才断开,碎成多片,像一声刀的叹息。
  那骑士呵呵大笑:〃你的刀对我没有杀伤力──〃
  他正拟一戟把仇烈香和无情对穿而过,串在一起。
  就在这时候,他就听到叹息声。
  一声叹息。
  如落叶般。
  叹息的是那神容猥琐的中年人。
  他负着手,看着战局,似与己无关,又似与人无尤。
  然后,发出一声轻叹。
  那骑士的脸色也变了。
  他知道那是个什么人物:他这样叹息,一定是因为自己犯了个不可饶恕的错失,他正想问自己是什么错失的时候,他已遽然发现:自己的错失是什么了!
  他脸色发紫,眼珠子几乎突了出来,戟落下,用右手紧握住他的左手。
  他的手已发蓝。
  他嗄声道:〃你。。。。。。你。。。。。。你的刀。。。。。。有毒!?〃
  仇烈香在月下,缓缓的抬头。
  没有人能形容那一张脸。
  冷而香,柳絮扑将来,依依动人情,冻成片,梨花拂不开,艳尽了舞榭歌台,落回到人间。
  带点仇的眼。
  心中烈的女子。
  可是幽幽散发出香气。
  有她在就一夜艳芳。
  想她就像昨夜梦魂。
  没有能形容她容色的笔墨。
  她说:〃我就是蜀中唐门的女子,你说我的刀会不会没有毒?你接了便好,还要拗断它!〃
  骑士接了她的刀,肉厚皮糙,许或不一定中毒,沾了毒也不一定能攻入内脏。
  但他拗断了刀。
  刀易碎。
  刀一碎成小片,皆锋而利,总有割出小血口而不自觉。
  ──只要有一丁点、一丝缝的伤口,毒就能攻入。
  中毒者必死。
  中毒者死时,满脸发蓝。

第六章 死时满脸发蓝

  骑士落下马来。
  殁。
  死时满脸发蓝。
  骑士已倒了三个。
  这些人,已一个比一个不好对付;这些杀手,也一个比一个不好杀;这几名骑士,更是一个比一个难惹。
  第四名骑士冲到。
  人未到,他的戟已破空掷了过来!
  然后,他的人猝然拔起!
  他的人离开了马鞍。
  神骏依然冲向仇烈香。
  他凌空猱起,铮地拔出腰刀,腰刀迎风即长,长七尺二寸三分,当头向仇烈香砍落!
  也就是说,这骑士一上来,就一连发动三种攻势。
  以戟掷杀!
  ──一旦刺中,将刺串了仇烈香与无情身躯!
  以马冲敌!
  ──先把敌人联合的阵营冲散,踏伤踩死,分心散神,再行击杀!
  以刀砍落!
  ──这一击才是重心,也是重点,更是重击!
  仇烈香身边还有行动不便的无情,这局面使得这娇柔的女子和羸弱的男子,绝对承受不了这三下的冲击,
  仇烈香的黑眸里,也出现了一种奇特的神色。
  她紧紧地握住无情的手,口中紧咬着一束落下来的发,使她的脸靥对照得分外白皙。
  仿佛为她添上裳衣,仿佛一道迎向晚晴。
  仿佛是一种相依为命的告别,一种难分难舍的决绝。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
  今古
  难全
  此事古难全。
  但人生总意外。
  而且意外亘常来自情理之中。
  因为一个人。
  这个人一直在这儿的。
  这个人很落拓、很潦倒,也很带点儿沧桑,遍阅人情世故的模样儿。
  这个人一出现就给关七抓住了,扔了下来,倒栽在一个土坑里,跌不死他已算他轻功、卸劲和求生功夫都十分了得了!
  这个人出场实太窘。
  可是这个人没跌死,他除了曾悠悠轻轻的讲了几句话之外,一直都在努力。
  努力调息。
  恢复元气。
  还努力保持他潇洒的形象。
  有一种人其实是这样子的:你以为他倒了、完了、没了,可是他并不。只要他还没有死,他就能够再起。你以为他早已玩完了,其实他只是刚刚开始。你以为他斗志消沉,其实他在笑看浮沉。你以为他荒唐萎顿,其实他只掩人耳目。你以为他沉沦失意,其实他正在秣马厉兵。你以为他一蹶不振,其实他正养精蓄锐。你以为他已兵败人亡,其实他正在试验孰假孰真。你以为他。。。。。。他一旦破关而出,就会唬你以为个见鬼撞神了!
  这个落拓汉子,也是你以为他已栽倒爬不起来的人。
  至少,在场的杀手多是这样以为着。
  所以,才让他一起来就成功、顺利的做了一件事:
  救人!
  为了救人,他必须先做一件事:
  踢人!
  救人先得踢人!
  ──他是谁呢?
  他飞身掠出。
  他一手抄住飞扔中的戟。
  他接戟的手势非常巧妙:戟身十分沉重,加上一扔之力,何等强劲!但他先用脚,往戟身处一点一捺,待铜戟飞掷之势消弭,然后一扭腰,伸手就抄住了戟。
  之后,他用戟尖,往地上一点。
  这一点之力,把他原本正要落下之势,凭空撑高。
  高得恰好迎上那飞扑而至的骑士,不凑不巧,正好在他的肚皮下掠过。
  他就凌空朝天踢出一脚。
  这一脚,踢向骑士的肚子。
  那骑士功夫、应变也着实不弱:他只是没料到会突然冒出来那么一个轻功绝妙的汉子!
  他要避已迟!
  在半空,不着力,他只好强行一扭身形,那一脚,踢不中他肚子,只踢在他屁股上!
  〃呼〃的一声,别看他这一脚似浑不着力,但却足以把那个穿着沉重胄甲的骑士,他那偌大的身躯,藉势直踢飞过围墙,掉到蔡卞府里去了,只听哗啦啦一声连响,不知还撞倒了什么东西,压倒了什么事物。
  这汉子一招(不,一脚)得手(不,得脚),巧妙的借脚尖蹴中屁股之力,身形一折,正落在奔马上,一束缰绳,那马儿前蹄一竖,往上一跃,正好跨过仇烈香和无情的头上,不让他俩践踏于马蹄之下。
  这汉子先接戟,再踢人,跟着才夺马,一气呵成,身手利落,连那在中庭的猥琐中年人,看了也不禁喝了一声彩:
  〃好!〃
  那落拓汉子在马上躬了躬身子,表示回礼,形貌依然潦倒,但形象潇洒,好像刚才表演了那么一下子,才挽回了些刚才他给关七一招就扔落在土坑里的狼狈印象。
  这时候,剩下的剑手和刀客,依然目光凶残,围拢着无情和仇烈香。
  这一战迄今,二十名黑衣人伤亡枕藉,红衣杀手也所剩无几,紫衣刺客更一个不剩,四名胄甲骑士全军覆没,只剩一个生死不知。
  那落拓汉子策马冲了十几步,绕了个圈子,这才放得住烈马的冲势,向这些仍不肯撤走的杀手叱道:
  〃你们再不罢手,是不是要全部死光了才甘心!?〃
  那猥琐的中年汉子道:〃你是什么人?我们要杀的是盛崖余,这儿关你啥事!?〃
  那落拓汉子笑道:〃你们要杀的是崖少捕头,当然就关我事。〃
  那猥琐淫亵的中年人诡笑道:〃看你的身手,莫非你就是──〃
  那沧桑的汉子解下腰畔葫芦,拍拍尘沙,拔开葫塞,咕噜噜的喝了几口酒,在月下仰天哈哈道:〃我当然就是世叔麾下最不像样、最晚入门也最近才入门的子弟,我姓崔,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是诗人,多于捕快;我是酒徒,多于侠士。──大师兄,你可安好,略商在此拜见了!〃

第七章 画眉不成画个心

  〃果然是你。〃无情道:〃我见你摔下来叉开一对腿丫子向着天空,就认得这一双长腿,又听到吟那一句'但愿人长久'之声,就猜到。。。。。。。。。。。。真的是你。〃
  仇烈香有点愕然:〃你师兄?〃
  无情答:〃不,我师弟。〃
  仇烈香奇道:〃他怎么长相比你老那么多?〃
  无情道:〃我们入自在门,以先后论班,不以年龄论序。〃
  那个飞腿落拓青年汉子,正是诸葛先生新收的弟子崔略商,他这时已悟得〃追命腿法〃,加上他的江湖经验,一上手已办成了十几件案子,其中还破了几件大案,名噪一时。他虽然失恋成了专家,失意成了专业,但在侦破、追缉上,却连立大功,名头也愈来愈高,一时也算意气风发,好不得意。
  他的意兴算是飞越的。
  但心情却是沉落的。
  他的爱已埋葬在那山坡上、小坟里,千千万万摇摇曳曳的小白花丛里,向他招着小手呼唤。
  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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