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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3年第6期-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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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爸爸拖着沉重脚步回家。杨爸爸正坐在床边抽烟,见雪爸爸进门:你该去做饭了!雪爸爸抹了把脸:你不问我去哪里了?杨爸爸大声说,她现在是四类分子,她死她活关你么子事?你最好少往她那里串。雪爸爸顺手甩了杨爸爸一个耳光。杨爸爸捂住自己的脸,惊讶地张着嘴。雪爸爸看着自己的手,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 
  房里非常静。 
  我屏住呼吸,浑身发颤,双眼在雪爸爸和杨爸爸之间睃来睃去。我觉得要发生大事情了。我觉得他们会打起来。雪爸爸打得过他吗?别看雪爸爸一身肉,可杨爸爸是天天抓斧头的人呀!我不知怎么办,只想有个人立即出现在房里。结果,在我看来,什么也没发生。从表面上的确什么也没发生。 
  居士巷的人看见陈妈又打开了她那张双合页门,又坐在小摊前了。这几天,那些戴红袖章的给她恢复了清白,她坐在小摊前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天,杨爸爸又偷偷溜到陈妈家。这次,陈妈再也不会相信自己还能生孩子,和他能做小漂亮的雕花床了。她知道杨爸爸除了要她的肉体,其他都不会帮她了。想起那些戴红袖章的来时,她最需要他时,他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让她伤心得想死。陈妈没让他进门,而是把他过去留在家里的东西往门外一丢,“砰”地一声,把杨爸爸关在了门外。后来杨爸爸连续几次去敲门,也没有敲开她的门。 
  陈妈家去不了,杨爸爸不是个滋味,每天躺在小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有天晚上,“砰”的一声响,把我惊醒,我坐起来一看,原来是杨爸爸偷偷摸到雕花床上,被雪爸爸一脚踢下了床,接着是雪爸爸一连串的骂声,你这个畜牲,你这个连畜牲不如的家伙……你给我滚。滚!雪爸爸抓起床头柜上的杯子砸过去。听到玻璃的脆响,隔壁的几个邻居过来了。杨爸爸应该是在听到那声碎响走掉的。走时好像说了句,不和你泼妇计较,你会知道我的厉害的! 
  杨爸爸捂着脸走的,有点一去不复返的气概。后来我想,爱也是有魔力的,能把一个淑女逼成泼奸,或疯女,也能把一个泼妇或疯女改造成一个淑女。 
  邻居的目光十分敏感地在雪爸爸脸上扫来扫去,企图找到—点什么东西。这时,雪爸爸马上镇定—下来,浮出一点笑意,说自己为一点小事沉不住气,唉!是不是我老了,爱叨唠了。她本来想笑一下,却笑不出来。雪爸爸想把心里的那块伤藏得严严实实,脸上表现出一副和平常没有二样的从容来。我知道这种从容是装出来的,果然,她们走后,雪爸爸呆立在那里,像一片冬天发黄的芭蕉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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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以后,雪爸爸勺陈妈的仇恨消火了。我也成了只贪嘴的猫,满脑子都想着往陈妈家跑,想着要到陈妈家去吃酸水萝卜和甜酒。陈妈也开始往雪爸爸家走。她告诉雪爸爸怎么做酸水萝卜,雪爸爸也能做出陈妈那么好吃的酸水萝卜了。 
  有天,雪爸爸撅着屁股去坐那张纤木椅子。日光很强烈地射到雪爸爸身上,她满背是汗,又从大红木椅下来,脱了鞋,图凉爽,索性把贴肉的汗褂也脱厂,露出两个人奶子,躺到竹凉床上跟陈妈说话。陈妈看她那两个奶子在那里晃,上去摸一把,说,软软的,像两个大肉包子。我可不高兴,雪爸爸奶是是我的,怎么能让别人去摸。我嘟着嘴,扒开她的手,整个身子扑上去,捂住。雪爸爸说,这有什么?这和别人握我的手,摸你的脸没有两样。说完,她们咯咯笑着,雪爸爸笑得最响。 
  雪爸爸说,你现在还用那豆腐干榨的水洗头吗? 
  陈妈说,洗,我已洗了一辈子了。 
  雪爸爸说,难怪你头发溜青的,看我,快白一半了,以后我也去打些来洗。 
  陈妈况,那好吧!我多装一点,你要娟娟来端。 
  雪爸爸又问,你还吃那些鱼杂吗? 
  陈妈说,吃。我也快吃一辈子了。 
  雪爸爸说,难怪你皮肤这么好,原来是吃了这些鱼杂。 
  其实,在我刚到雪爸爸家不久,我就经常看见陈妈提着个木盆到豆腐店去接案板上榨豆腐干流出来的豆腐水洗头,还经常看见她提着个小木桶到鱼店去捡鱼杂。如果今天雪爸爸不提起,我差点都忘记了这件事。 
  陈妈说,你还能吃下两大碗饭吗?我心得你常说的一句话,吃得做得。 
  雪爸爸说,我再也吃不下两大碗饭了。吃不下两大碗饭就挑不动潲水了,挑不动潲水就不能喂猪了。唉!不喂猪了我想多带一个小孩。 
  陈妈说,你身边有两个小孩了,你还想多带?你还要不要多活几年? 
  后来的日子,陈妈变得有事无事往雪爸爸家走。女人一会面,有说不尽的悄悄活,有时她们在雕花床上谈到深夜,谈她们的过去,谈过去那些无情的男人,不是哈哈大笑,就是哭哭啼啼,像一对疯婆子,常常把我晾到一边。有一次,陈妈注意到找,也许是雪爸爸的缘故。陈妈撩起我遮盖半边脸的头发,边撩边说,让我看看,看看你的小脸蛋,哟!长得跟雪梅小时候一个样。陈妈说这话时表情很妩媚地望—眼雪爸爸。我听了,非常不高兴。我怎么像雪爸爸?望着躺在竹床上一堆肉的雪爸爸,心甩犯嘀咕。 
  你不知道吧,你雪爸爸还是桃花江的第二代美女呢? 
  那时候我们多么年轻!雪爸爸说这话时,脸上浮出的笑,极生动。雪爸爸的眼神感染着陈妈,陈妈坐到雪爸爸身边,轻轻地唱起了《桃花江是美人窝》。我记得其中有几句是这样唱的: 
  桃花江是美人窝, 
  桃花千万朵, 
  比不上美人多。 
  桃花江是美人巢, 
  桃花颜色好, 
  比不上美人娇。 
  也许她们是来兴致了,唱得很投入,个个表情妩媚。也许她们回到年轻时在家做闺女的幸福日子了。她们本是高兴了才想唱歌的,可是后来唱到的一首歌,唱着唱着,两个人流下泪来。也许是唱出了她们身为人妻的悲凉。 
  唉!你们哭脸了? 
  坐在门边我突然说。她们一回头,有些惊慌。也许发现问话的是我,觉得当着小孩子流泪不好意思。我见她们这个样子,趁机溜了出来。 
   
  13 
   
  我跑到居土巷的小朋友白粒圆家玩,白粒圆不在,我又去找平平,平平也不在。居士巷除了那些小摊贩在吆喝自己的东西外,就是两个骡子拴在垃圾边,长一声短—声地叫。风卷起垃圾,空气里弥漫着腐烂的气味,很难闻。我捂着舁子跑到巷子口,刚才巷子门还很热闹的,一下子也变得冷冷清清。我很无味地跑到理发庙,看那些叔叔阿姨理发。突然,我发现地上有烟屁股,一个,二个,再往前看,啊,满地都是。我突然想起居士巷有个二蠢子,他很可怜,没钱买烟只能捡烟屁股抽。记得雪爸爸和陈妈都给他捡过烟屁股,我也应该给他捡烟屁股。于是,我猫在地上,发现有几个烟屁股在理发人的坐凳下,爬进去,一个,二个,十个,理发员发现了我,大喊:谁叫你进来的!出去!出去。我从凳子底下爬出来,已捡了满袋子的烟屁股。我跑回来,发现陈妈还在雪爸爸家。 
  雪爸爸说,“你去那里了?看你,一身的头发。” 
  我说,“我去理发店,给二蠢子捡烟屁股了。你看,一袋子呢!” 
  雪爸爸说,“你看你,袋子里放着烟,脏死了,快掏出来。” 
  “雪爸爸,我痒,全身都痒,快给我抓。”我那脏兮兮的手不停地满身挠着。 
  “哎呀!你这该死的,身上都是头发呀!来,赶快洗澡。” 
  雪爸爸烧了一盆热水给我洗澡。我换上干净衣服,身上是不痒了,可是脸上仍痒,一抓一块红,接着肿开半边脸。 
  陈妈说,走,去医院看医生。 
  雪爸爸说,先在家敬菩萨。 
  看她们两个争来争去,我在一边莫明其妙地笑。最后还是按陈妈的先上医院。医生说我只是感染了一些毒菌,不要紧的,吃点药就可以了。雪爸爸说,怎么不要紧呢?女孩要变姑娘,姑娘大了要嫁人的,脸坏了哪个伢子要?一回到家,雪妈妈楼上楼下的转,接着“砰”地一声,把门关得铁紧,然后从一个木盒子搬出一个木头人来,烧几张纸钱,双手朝前拱几下,默念着什么,一副脸很虔诚,然后她端来一小酒杯水,用手在里面划几下,要我一口吞下。最后走到门旮旯,从里面推出一个大石磨,淘上几升米去磨成米粉。陈妈开门出去。一会儿,她背回一个大南瓜,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南瓜。她把大南瓜切成小坨,和米粉一块煮,煮熟后,做成一个个小粑粑,用一个木盆装着,端到大门口喊小孩子来抢。我想一定好吃也抢了一个。雪爸爸说,你不能吃。说完拿走了我手里的粑粑。 
  “好了,粑粑抢完了,灾祸被抢去了,你就好了。”雪爸爸松了一口气, 
  我问,“什么灾祸?” 
  “嗬,就是你脸上的红斑。”雪爸爸脸上浮出了往日的笑容。 
  不两天,我脸上真的好了,我不知道是医生的药灵还是雪爸爸的一套更灵。我只感到没有杨爸爸在家的日子,雪爸爸要做的事突然变得单纯起来,心情反而轻松了许多。也许她将一些事看明了,想透了,反而不再牵挂,反而轻松了。她那无处释放的爱全部用到了我们小孩子身上,我和她带大的几个小孩成了她的全部精神寄托。 
  有一天,雪爸爸突然对我们说,带你们去桑园玩。雪爸爸把我们小孩子打扮得漂漂亮亮,像过年一样,带了饼和糖粒子。陈妈也同我们一块去,她带了酸水萝卜。桑园是桃花江的世外桃源。那里有大遍的桑树,草地。我和两个小弟弟在树林里跑来跑去,累了,在地上打个滚。这时,桑农正在桑树上采桑叶,他们树上树下的爬。我跟桑农学爬树,功夫还真行,我一口气能爬上一棵树。我从树上下来,看见雪爸爸和陈妈并排坐在草地上。陈妈怀里抱一条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小狗。小狗身上穿着花衣服,戴着白帽子。我偷偷藏到她们身后,看她们玩什么把戏。陈妈指着雪爸爸对小狗说,快叫爸爸,她是你爸爸。小狗哦哦两声,陈妈高兴地说,小狗叫你爸爸了。雪爸爸拍拍小狗的头,抱过来,指着陈妈说,我的儿,快叫妈妈,你是妈妈的心肝宝贝。小狗不叫,雪爸爸在小狗头上拍了几下,小狗不知是反抗还是怎么的,又哦哦了几声,逗得我笑弯了腰。她们大人也过家家。不对呀,这时,我突然发现了那个谜,那个一直藏在我心里的谜。雪爸爸为什么要我叫她雪爸爸。原来雪爸爸跟陈妈小时候作扮家家的时候,雪爸爸总是扮演爸爸,陈妈总是扮演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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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杨爸爸的姐姐带着杨爸爸回来了。杨爸爸姐姐是个能干的女人,她笑容可掬地对雪爸爸说:我家弟弟怎么天天吃食堂?原来是两口子吵架。唉!弟妹,我帮你把人送来了,要打要挨你就赶紧挨几下,我保证他不会回手的。你看他吃食堂,瘦成猴子了,你不心痛谁心痛?我把他交给你了,再不要让他跑了! 
  杨爸爸姐姐说了一大堆话,最后拍拍雪爸爸的肩膀走了!见姐姐走了,雪爸爸转身进了厨房,把厨房的碗筷弄得劈里啪啦响,我知道这是雪爸爸的无声抗议。雪爸爸没做出杨爸爸喜爱的饭莱来。杨爸爸边吃边说,汤咸了,冬瓜烧煳了。雪爸爸没有吭声,去收拾我们小孩子睡觉。我记得那顿饭,杨爸爸自始至终在说。声音不大,杨爸爸是黑着一张脸把一顿饭吃完的。 
  在家里,杨爸爸想和雪爸爸说话,雪爸爸不理他。可以说我们的欢乐完全忘记了还有个不欢乐的人存在。他一个人郁郁寡欢,尤其同我们一起吃饭,他想喝酒,自己去找杯子,好不容易找到杯子,再看桌上的菜,桌上的菜还丰盛,就是没有他喜欢吃的下酒菜。他黑着脸,嘴角拉长,菜在嘴巴里很重地嚼,然后像吞酒样咕噜一声吞进去。吃完饭,抽几支烟后,哐当一声放下蚊帐,躺到了床上。有天,他掏出一枚硬币,给我买冰棍吃。我刚接过硬币,雪爸爸的目光箭一样射过来,我的手捏着的好像不是硬币,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硬币从我手上“嘣”地滚到桌子底下。杨爸爸喘着粗气,弓下腰,去捡硬币,半天都抓不到硬币。看他那难受的样子,我很想过去帮他,但雪爸爸那双箭样的目光,从我背后穿透过来,我只能呆在原地,看着他把硬币从地上捡起来。他再站起来时,人像矮了半截。 
  有天晚上,杨爸爸偷偷摸到雪爸爸床上,突然跪到雪爸爸身旁,他的腰大幅度地躬着。我屏住呼吸,耳朵听着床上细小的动静,以为雪爸爸又会把杨爸爸一脚踢下床去,结果什么也没发生。雪爸爸只望了杨爸爸一眼,然后翻个身,给了杨爸爸一个冰冷的背。我发现雪爸爸望杨爸爸的目光很冷,像一支冷箭。杨爸爸看到了他从没看到的目光,心地震般地颤了,连滚带爬地回到他那张小床上。我佩服雪爸爸的勇气,她的勇气让我看到她在那些压抑的夜晚里,膨胀在她身体内水样的东西有了可喜的转化,水样的东西就像日光下的雾气一样统统消散了,屋子一下子变得清冽而空洞了。 
  窗格上刚麻麻地泛白,杨爸爸就起床开始喝酒了。他从麻麻泛白的吊上喝到午餐后,一瓶酒喝完后就拿着空酒瓶在雪爸爸跟前晃来晃去,显然想让她注意。雪爸爸视而不见,只招呼我们吃好饭。吃完饭,她右手牵一个左手拉一个,出门,上街看热闹。有时雪爸爸看热闹看得忘了回家做饭,就在街上买米粉吃,吃完了再回家,根本忘记了还有个人等她的饭吃。这时,杨爸爸很不乐意地自己做起饭来,笨手笨脚,不是打烂了碗就是烧煳了汤。雪爸爸望着杨爸爸那笨拙的样子,一点也不同情,甚至装着没看见。我一看到杨爸爸那副拉长的马脸,那个可怜的样子,我心里只想笑,但又笑不出来。 
  有天,杨爸爸站在雕花床前,开始痴痴地看,然后诡秘地哈哈大笑。看着杨爸爸那种不正常的样子,我真担心他会不会在床上搞刊什么阴谋诡计。会不会在床上埋个定时炸弹,我在电影里经常看到埋定时炸弹的。雪爸爸走过来时,杨爸爸又露出一副伤心的样子。雪爸爸突然说,你伤什么心?当初我嫁给你,还不是瞎了眼?你当初娶我还不是看上了我父亲的技术和这张床? 
  我愣住了。我似乎知道是这张曾经在雪爸爸的眼里是那么温馨的床,埋葬了她一生的幻想和期待。 
  一下子,杨爸爸瘫痪在那里,嘴里的半截烟掉到地上。他费力地弯腰,捡起那半截烟,猛吸几口,又掉到了地上。他微张着嘴,从门坎上扶着门站起,往外走,沿着麻石路走去,走得歪歪斜斜。 
  后来我从巷里年长者的一些零零星星的讲述得知,杨爸爸从小跟随师傅,算得上是个聪明能干的弟子。师傅是人人羡慕的木匠,他自然成了人人羡慕的徒弟了。杨爸爸当时一无所有,只是个从农村来镇上学艺的伢子,所以师傅的地位他非常羡慕。为了达到师傅的地位,只有依附了师傅家。他在学艺上采取谦逊的态度,生活上采取亲近的姿态。散工后,他总是上师傅家,帮师母劈柴、挑水,出猪屎,很讨师母欢喜。于是,师母总是做出好吃的饭菜挽留他。师母做得一手好饭菜,杨爸爸非常贪恋,后来来得更勤密了,有事丸事都跑师傅家。来多了,师母把他当成了半个儿子,跟前跟后地叫唤。有了进一步的关系,也有了他最终的目的,第一他要尽快学到师傅全部技艺,第二想讨师傅的女儿作老婆。只有成了师傅的女婿,师傅才会主动让位,扶他一马的。师傅的女儿是整条巷羡慕的对象,怎么轮也轮不上他。所以他必需早点在师傅女儿身上下功夫。他给师傅女儿偷偷送点小礼品,使闺中待嫁的女儿有了某种冲动,由冲动而产生某种欲望。杨爸爸是她接触的第一个男人,她以为是最好的。事实上,杨爸爸让她每天看到的也是最好的一面。师傅的技艺是他一生的积累,不是延伸这种亲情关系,是很难全部传授的,这点人人知道。现在他围定了师母,围定了师傅女儿,他还有什么不能攻破的呢?他很自然地出入师傅家。师傅见妻子喜欢他,女儿也在他身后师兄师兄地叫,也对他某些方面有了默认。不久,师傅妻子去世了,师傅整个人像散了架,妻子的后事全由徒弟一手打点,师傅看到了他的能力,这个家需要这样一个男人撑起。于是,师傅决定把自己的全部技艺传授他。 
  师傅是师傅,姜是老的辣。女儿结婚后,他才完全撒手。师傅生前识书不多,但也剽学过几句古书。他一生中最崇尚一句古语:“成大器者德为先。”临终前他把这句古语送给女婿。师傅临终前还有个交待,他说他一辈子的技术做了这张床,陪你们夫妻白头偕老。但是如果有什么意外,这张床归女儿所有。师傅死后,徒弟迅速代替了师傅的位置。后来的日子,杨爸爸无法超越师傅,无法摆脱这张床。也许师傅料事如神,知道他的德行永远超越不了,才说出这番话。但是女儿已爱上他,已没法子的事。师傅想好了,有了这张床也许女儿能够永远把他拴在身边。可怜的雪爸爸就永远不知道父亲的这份苦心,以及隐藏在她生活里的那个洞,更不知她为这个洞付出的代价。雪爸爸躺在这张床上,更多的是来自对父亲的—种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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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年,全国上下都兴“上山下山”,不管有工作没工作,有问题没问题,要革命的与不革命的内部一古脑地往乡下送。我父母在税务局工作得好好的,也英明其妙地带着全家下放,川拨惯了算盘珠的手拿起了锄头镰刀。我只好离开雪爸爸,随父母到了那个僻远的农村读书。高中毕业那年,父母落实政策,我又回到县城。 
  离开桃花江县城的几年里,县城也和其他县城一样有了些变化,先是把桃花江名字改为桃江,后来在加强城镇建设中把儿条麻石路改成柏油马路,居士巷的房子也撤走了一部分,那条臭港也州土填了一半,和另外几条巷子合并,建成了一个县城最人的集贸市场。市场边新建了一个电影院。雪爸爸房子仍没有拆,只是显得有些不协调。 
  我拐过集贸市场去看雪爸爸时,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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