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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富贵-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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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官兵缓缓逼近寨门,寨墙上的土兵都鼓噪起来。

    黄宗祥高声叫道:“都给我闭嘴!嚷嚷什么!这些人连云梯都没有,想飞进寨子里来吗?儿郎们只管听号令,离得近了开弓放箭,射死他们!”

    折腾一会,寨墙上的人群终于安静下来。

    童都头已经下了马,提刀执盾走在队伍最前面。要到了指挥使以上才可以不用随军冲杀,都头还是免不了要冲阵。而副都头则位于队伍最后,一是起督战的作用,再一个一旦都头出了意外,他可以稳定军心,不至大乱。

    鼓点很慢,队伍行进得也慢,一点点地压上前去。

    上思州的城寨没有护城河,但依山而建,寨前的路高高低低,就这样慢慢前行也不容易保持队伍整齐。每前进不到百步,鼓点就会变得极缓,让童都头有时间整理队伍。

    看见童都头的队伍行到距寨墙近百步的距离,黄宗祥紧张起来,死死盯着那缓缓前行的队伍,右手高高举了起来。

    看看到了七八十步,黄宗祥猛地一挥手:“放箭!放毒箭!射死他们!”

    随着这一声令下,寨墙上的土兵都弯弓搭箭,没头没脑地向寨外乱射。

    土人的都是软弓,七八十步的距离也射不到,雨点一般地在攻城队伍的前面。因为没什么指挥系统,不管射不射到人,箭雨就是射个不停。

    童都头看着前面纷纷落地的箭枝,皱了皱眉头。进蔗糖务之前他是驻扎宜州的厢军,跟这些蛮人没少打交道,知道蛮人弓箭看起来威力不大,但好多上面都抹了毒药,不能大意。哪怕就是随军医生带了解毒药物也是麻烦,因为箭上的毒药五花八门,有树的汁液,如著名的“见血封喉”,有的毒药却是取自毒蛇等动物,难以对症下药。

    队伍慢慢到了五十步的距离,寨墙上土兵鼓噪起来,箭雨变得更急,射在盾牌上发出啪啪的声音。

    见射不倒官兵,黄宗祥一下急躁起来,高声喊道:“石头,搬石头,等他们到了墙下砸死他们!还有热油也准备好了!”

    有土兵应诺,在寨墙上早已烧开了的大锅下面又加一把柴。这锅里都是滚开的热油,专等官兵接近寨墙就泼下去。

    正在这时,鼓声突然停止,一声钲鸣,高大全那边却收兵了。

    看着缓缓后退的官军,黄宗祥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折腾一番干什么,这还没有交手呢,怎么又退了回去?

    童都头带的人慢慢退却,回到高大全身边,问道:“指挥,怎么就退了呢?让我进到他寨门前面,不定一气就把寨门破了!”

    “没必要!本来你如果带着火药过去,到了寨门前还有用,在那里埋好点了就把他们轰上天!不过我们今天有别的办法。”

    说着,高大全让人把带的小钢炮从马上卸下来,搬到阵前,十门小炮一字摆开。有专门操炮的军士带了配件过来,蹲在地上安炮架。

    童都头看着那十根黑黑忽忽的铁管,皱着眉头问高大全:“这东西看起来也不起眼,真地有用?”

    “还行,反正在提举司里试的时候一炮就可以轰塌墙。不过那墙是现垒的,远不如这里寨墙结实,十炮齐发不知是个什么样子,我也没试过。”

    高大全说着,看那边安好炮架,对又对童都头道:“你跟刚才一样带队上去,这十门炮推在前面,到了离寨墙八十步的时候停下,瞄好了齐射。”

    童都头问道:“打哪里?”

    “那望楼上站着的是不是黄宗祥?”高大全指着望楼问道。

    童都头点头:“错不了!刚刚过去的时候远远就听见望楼上有人大叫,我还看见他指手划脚的样子,除了黄宗祥哪个会这样?”

    “好!那就到了八十步外,十炮一起轰向望楼!”

    童都头听了满脸兴奋,这小炮他也没见过放起来什么样子,不过听高大全说是挺有用的,打上几十炮怎么也能把寨墙轰塌了。可惜徐平一再交待临敌的时候最多连着打三炮,然后就得等到炮管凉了,并看过没有裂纹之类再放。不然的话反正寨里弓箭射不到,只管蹲在寨外一个劲放炮,什么寨墙都轰烂了。

    其实在徐平看来这小炮玩笑得很,跟他前世在电影电视里见到的威风样子完全不能比,倒像是人家有喜事时放的大号礼炮,细细一根管子,要多简陋就有多简陋。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不保险,特意铸了几十个铁蛋子让操炮的人带在身上,铁疙瘩砸起来总比石头有破坏力。

    见官兵退去,黄宗祥满脸兴奋,不住地给身边的属下打气。这帮摄鸟看起来有几分威武样子,实际还是银样鑞枪头,难道还真能飞到寨墙上来!

    突然之间,寨外鼓声再次响起,刚刚退回去不久的那队官兵缓缓又向冲寨墙行来,跟刚才相比,速度明显快了。

    “儿郎们,打起精神,这些天杀的贼官军跟我们耍心眼,小心这次真地冲到寨墙下!石头热油都准备好了!”

    黄宗祥一边叫着,一边紧紧瞪着前来的官兵。

    到了离寨墙不到一百步的地方,走在前头的那个军官模样的家伙忽然停住,身边亲兵猛地挥舞旗子。

    鼓声戛然而止。

    几十个轻装兵士出来,推出一排黑乎乎的铁管子,对准了望楼

第205章 破上思寨() 
“轰隆——”

    随着一阵黑烟冒起,炮口闪出一串串火光。

    黄宗祥只觉得眼睛一黑,脚下的望楼就摇晃起来,不等他反应过来,哗啦一声整个望楼就塌了下去。

    黄宗祥落到地上,刚要挺身站起,上面一块巨石扑面砸来,他向侧面一躲,却哪里躲得过去?石头刚好砸在他的右腿上。

    “啊——”

    黄宗祥发出一声惨叫,猛地咬牙提气去搬砸在自己腿上的石头。那石头足有磨盘大,修寨子的时候只想着越大越结实,现在哪里搬得动?手推在上面只是使石头晃了晃,碾在断了的腿上更是如钻心一般地痛。

    石头下面的腿肯定是断了,黄宗祥眨了眨眼睛,两滴眼泪就挤了出来。他人虽然凶悍跋扈,自出生起却没吃过这种苦头。上思州的小衙内,十岁以前几乎脚不沾地,就是大了还经常让家丁趴在地上给他当马骑,那是一点委屈也不受的。到了长大接了知州的位子,整个上思州所有人的命运都在他手里捏着,谁敢给他气受?谁敢擦破他哪怕一点皮?

    却没想到今天竟然受这种苦,那钻心的痛沿着骨髓直透进神魂,黄宗祥再没有刚才戾气,只是吸着冷气打冷战。

    “主家,你有没有事?在哪里?”

    听见手下人喊自己,黄宗祥才一下又有精神,急忙乱叫:“在这里,在这里,我被石头压住了,快来救我!”

    “就来!”

    随着声音,黄宗祥听见外面有声音,不由松了口气。

    谁知道随着外面人的动静,黄宗祥的头顶上一个大铁锅晃啊晃的。刚开始他还没注意,直到里面滚烫的油晃出来洒到身上,口中发出一声惨叫,抬头去看,那锅正好劈头砸下来,把他上半身压住。

    “啊——啊——啊——”

    外面的人听见废墟下面传出来的凄厉惨叫声,不由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随着望楼倒塌,寨墙上出现了一个大口子,高大全对身边掌令兵道:“第一都加速前进,第二都随我跟上,第三都绕向左边守护侧翼,第四都守右边侧翼,第五都殿后!冲!”

    掌令兵令旗挥舞,鼓声骤然响起,再不像刚才那样平缓,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咚咚声连绵不绝,千军万马一般,天地间再没有其他声音。

    随着鼓声,童都头猛地抽出腰刀,高喝一声:“杀!”当先向前冲去。

    兵士们虽然习惯性地踩着鼓点,可这个时候却再也保持不住队形,只冲出几十步阵形就已经乱了,只管随着旗牌手没头没脑地冲向寨墙豁口。

    童都头第一个冲到倒塌的寨墙上面,见有人向自己扑来,随手一刀砍倒在地,厉声喝道:“不愿死的,跪在地上!刀枪无眼!”

    此时原来随着黄宗祥在望楼上的亲信已经非死即伤,寨主黄宗祥又不见踪响,见不断涌进来的官兵如同凶神恶煞一般,上思州的家丁兵纷纷放下刀枪弓箭,一个个乖乖跪在地上。他们当兵本就是为主家服役,连点补助都没有,哪个会卖命?有人逼着也就罢了,主家都生死不知,当然是早降早好。

    童都头的第一都进了寨子,立即按照事前吩咐命副都头带人直接杀向寨子中心处的知寨厅,另分出几个人去打开了寨门,自己则守在豁口处。

    寨门一开,右边掩护的第四都把寨门守住,放了殿后的第五都入寨。

    至此,战事再无悬念,高大全急匆匆地派了亲兵出去,约束住进了寨子的兵士不要大肆杀戮。不说别的,除了黄宗祥一家,剩下的还是朝廷百姓,就是抛开这个不说,一会运粮搬东西还得人手呢。

    高大全带着随身的第二都进了寨子,到倒了的望楼前,问依然守在这里的童都头:“黄宗祥呢?有没有找到?”

    童都头指着废墟道:“问过了,人就在这下面。”

    “翻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听见高大全吩咐,几个兵士忙奔上前去,七手八脚地把倒在地上的木头石块搬开。不时扒出一具尸体,看不是黄宗祥就随手搬在一边。

    直找到废墟深处,才算看见穿绸缎衣服的人,几个兵士叫道:“是了,是了,除了贼酋,这里哪还有第二个穿这衣服?”

    把人拖出来,拎到高大全前。

    高大全看面前的黄宗祥,披头散发,浑身血迹,破碎的衣服下面还露出一个个被热油烫起来的水泡,早已是有气出没气进了。

    一把抓住地上人的头发,高大全喝道:“你就是黄宗祥?”

    黄宗祥双眼迷离,看着高大全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高大全手上一用力,把黄宗祥提起,对身边人道:“走,跟我到知州衙门去!童都头,你派人守住这里!”

    说完,高大全拖着黄宗祥当先而行。

    此时寨里已有火光亮起,到处都是哭爹喊娘的声音。高大全的亲兵骑着马高声宣着军令,命军士不得私抢钱财,滥杀无辜。

    到了衙门前,守在门前的军士向高大全行礼。

    高大全点头,并不停留,拖着半死的黄宗祥大踏步走进门内。

    衙门的院子里,乱七八糟站了十几个人,男男女女都有,一边还有不少奴仆一流的人物,当是伺候黄宗祥内宅的。

    见到高大全,副都头急忙上前行罢军礼,高声道:“禀指挥,逆贼黄宗祥一家都已拿在这里,无人逃脱!”

    高大全把手中的黄宗祥一把掼在地上,口中道:“知道了!”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见到昏在地上的黄宗祥,猛地扑上来抱住痛哭:“阿爹,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这些人为什么把我们从家里赶出来?”

    高大全指着少年问副都头:“这是州里小衙内?”

    “是!那边都是黄宗祥家眷!”

    “把小衙内拿下了!其他人先不要管,着人看起来,一起押回去!”

    听见吩咐,副都头上前一把拎起少年,拖到一边。

    高大全提刀在手,提起黄宗祥,对哭哭啼啼的小衙内道:“原上思州知州黄宗祥撕毁上官手令,抗令不遵,且杀死上官信使,大逆不道!上官命我来这里取黄宗祥人头!”

    话声未落,起手一刀,把黄宗祥的人头砍了下来,提在手里,对小衙内道:“上思州不可一日无主,黄宗祥已死,按律由你接任!上官有令,你与我一起到迁隆峒去复命!”

    小衙内早已吓得浑身发抖,高声嘶吼:“我不去!我不当什么知州!你为什么杀了我阿爹?”

    “知州是朝廷命官,是你想当就当想不当就当的?除非是上官钧旨,这位子你坐也得坐,不坐也得坐!至于以后如何,随我回去听上官吩咐!”

    高大全说完,向副都头使个眼色,当先走向知寨大厅。

    副都头架着小衙内,紧紧跟在后面。

    进了衙门官厅,高大全在主位上坐下,命人把随军的书手唤了过来。

    怎么攻打寨子,打破寨子之后如何行事,临行前徐平早已仔细吩咐,现在只是按出发前计划好的行事。

    当下书手伏在桌子上写了告示,搜出上思州知州官印,盖了印,又押着小衙内过来画了花押。

    写罢十几份告示,高大全让亲兵到寨里去四处张贴,又对副都头道:“烦你出去跑一趟,晓谕寨里百姓,不必惊慌。”

    副都头应诺,从高大全手里接过黄宗祥人头,一手挟住不衙内,手里又扯了告示,大步出了厅门。

    到了院子里,早有兵士把马牵来,副都头翻身上马。

    策马出了衙门,副都头高高举起黄宗祥人头,高声喊道:“原上思州知州黄宗祥,违令不遵且杀信使,左江道溪峒事提举司有令,革去官职,取黄宗祥人头。现黄宗祥已经伏法,其他相关人等不受株连,知州一职由其子接任,一应官民人等不必惊慌,安心等官府安排!”

    边喊,边在寨子里绕行。

    这是徐平怕黄宗祥还有什么心腹手下,见主人死了纠集闹事,便先让黄宗祥的儿子名义上暂时接任知州之位,恩威并举,算是缓兵之计。

    至于以后如何,那就以后再说。等左江道的各土州县峒都平定下来,怎么处置自然会有许多借口,无非是把这一家发配荆湖路的哪州牢城罢了。

    宋朝对犯人不怎么搞株连,就是谋逆大罪,家属也不过是发配充军,特别严重的会没为官奴婢,一辈子不翻身。但即使是官奴婢,其子女也依然可以与良人通婚,而且就此摆脱奴婢贱籍,并不是世代为奴。

    至于普通的刑事犯罪,祸不及家人。流刑以上,妻子可以选择随着丈夫到发配的地方居住,也可以不去,还可以要求官府判和离,解除夫妻关系。

    副都头出去安抚人心,高大全把童都头叫来,让他把寨墙豁**给后卫的第五都看守,他则出去看过寨里的各处粮库,等候书手过去查点。

    上思州粮库里的粮食是必须要运走的,一是补充徐平带来官军的粮草不足,再者把粮食运走了这里剩下的人就作不起乱来。

    此时寨里的火光渐渐平息,太阳却才过中天,午时未过。

第206章 前奏() 
天圣九年十一月戊戌,二十五日,提举左江道溪峒事徐平将在迁隆峒招见属下各州、县、峒的土官,除波州及其附近的土官特令不参与外,其他土官必须按时到达。凡无故不参加者,革去官职,追回官印,治下州峒废弃。

    随着日子的临近,一向冷冷清清的迁隆峒突然就热闹了起来。

    自上思州知州黄宗祥因为桀骜跋扈被斩之后,还有哪个土官敢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就连刚开始同样撕了徐平手令的黄安明,虽然自己没来,也派了长子急匆匆地赶到迁隆峒,同时如数带足了徐平手令中所要求的粮草。

    到了十一月二十四这一天,人多得迁隆峒都住不下了,就连寨外的各处茅屋都被人租了去。当地的土人纷纷投亲靠友,搬出了寨子,他们辛辛苦苦劳作一年,赚的钱还不如这两天房子的租金多,世上有几个死脑筋?

    随着人流,商人也赶了过来,在街边开起了临时的店铺,卖酒卖菜的,卖茶的,甚至寨外还围起了一个临时瓦子,整个寨子热闹非凡。

    离了大街的小巷子都有人开起了酒馆,同样人来人往,座无虚席。

    就在巷子深处的一家小酒馆里,江州韦知州盯着罗白县黄知县,沉声问道:“你实话对我说,黄从贵那厮到底死了没有?”

    黄知县支支吾吾:“当然是死了,说破天他就一个人,逃哪里去?”

    “黄知县,我们认识多年,交情算是不浅,你可不要坑我!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如果让黄从贵逃出去,我全家性命可都得搭进去!黄宗祥也不过是杀了迁隆峒送信的人,还不是提举司的人,就被取了人头,上思州现在都说不好要撤掉!数百年的基业哪,一夜之间就葬送了!我们做的事情可比黄宗祥犯下的这点小事更犯忌讳,一旦揭开,哪个也跑不了!”

    黄知县道:“你只管说这些做什么!当时就在我家里商量的,真出了事难道我就逃得掉?不要疑神疑鬼了!”

    韦知州叹了口气:“你也不要怪我啰嗦,这不是担心吗?唉,谁能想到现在竟然到了这个局面?徐通判刚到邕州的时候打忠州,我们还以为当时是曹知州的主意,现在想来,只怕是我们当初想错了。曹知州虽然性子烈,但对我们这些土官还算照顾,哪里会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黄知县沉着脸道:“我们蛮人土官在朝廷眼里什么时候算是官了?见了个官员就要拜,县令面前连个座位都没有,跟普通百姓有何分别?以前好说话是有地方用到我们,现在用不到了当然看哪里都不顺眼!”

    所谓酒入愁肠,在这个小酒馆里,两人越说越愁。

    刚过中午,徐平坐在院子里的树下歇凉,一边翻看着手里的几面纸,问旁边的谭虎:“到的就这些人?是不是还有不少人没来?”

    “该到的都到了,那些没来的大多都是位于交趾边境,或者是靠近广源州,早就不在大宋治下了。这些人就是心向朝廷,也不敢来这里抛头露面。”

    徐平听了,叹一口气:“说起来是这个道理,不过缺了人总是要被别人闲话。既然是位于边境,他们为什么不认大宋朝廷,而去认那些藩属小国?”

    谭虎道:“这种事情一下不好说情楚,总的来说,无非是地处偏远,道路不通,想管也管不到他们。再者这些地方在我大宋看来,不过是一村一乡之地,又都是穷山僻壤,不放在眼里,而对交趾和广源州来说却值得拉拢,日久天长下来可不就是这样了。边境上的小地方,通判不用放在心上。”

    徐平知道谭虎说的有道理,但心里总是觉得不舒服。边境上的小州小县大多向交趾和大宋同时称臣,随风倒是他们的生存哲学,连这一点都没学会的蠢货早就被历史淘汰掉了。明白归明白,徐平自己坐上这位子,对自己不能把人招集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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