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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2006年第3期-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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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厉声叫起来,你再骚扰,我就报警! 
   
  六 
   
  这个凌厉的女声,加剧了我的恐惧。我反复拿着电话,没有勇气再拨过去。晚上竟然做梦,那女的带着几个警察砰砰砰地敲我的门。就是这个人!她指着我的床,杀人犯! 
  我的衬衫有个扣子没有解开,衬衫又脱反了,他们进来的时候,我的手找不到袖子,这使我在警察面前加剧了慌乱。我一边使劲把手伸进可能是袖子的窟窿里,一边着急地说,没有,我不是! 
  他是!他身上还带着证据,杀人证据!你们快搜! 
  我终于把胳膊伸进了衬衫袖子里。我开始恢复沉着。那女的急了,把她身边的警察推了一个趔趄,还不铐他!他自己在电话里都跟我说了!这是杀人犯! 
  我跳窗而逃。 
  忽然我看到父亲坐在桌子边。我看到了异常帅气的胡须男人的一张脸,他在用法语朗诵一首诗,早晨的阳光洒在他的和我一模一样的下巴上,那个结实有力的下巴向外翘着,像是要接纳更多的阳光。我蹲在地上——我看到自己像只猕猴——盯着他富有魅力的身形,我又看到那只涂银紫色发亮甲油的纤足,它像小兔子一样,在父亲的裆部快乐地跳跃,进进退退。父亲有时候笑起来,但没有停止他的朗诵。小兔子的主人一双美目流光溢彩,蜜色的嘴唇像卷边的玫瑰花瓣,玉雕般的鼻梁上,有个奇怪的小黑痣,生机勃勃令人怦然心动。我忽然就泪流满面,我止不住自己的抽噎,猴头菇从那栋楼的中部慢慢膨爆出来,像是孕妇爆炸了肚子,楼外墙上贴的瓷砖片,像传单一样在空中飞翔。 
  我在自己的哭声中醒来。 
  窗外,天刚亮。那些拖着长尾巴的黑白双色鸟,哥嘎哥嘎地叫着,从铁塔那里向着“早晨的奇迹”飞来,又哥嘎哥嘎远去。 
  我又闭上眼睛。那一男一女的脸,是如此清晰、须发可见。我不明白,这些是我失忆的茫茫脑海中泛起的一星真实浪花,还是我梦中的一派胡想?轻轻地、但久久地我闭上眼睛,我搜索于浩瀚而轻虚的黑暗,我要把这两个人凸现出来,并铭刻在记忆里。 
  我在床上闭目了很久。可是,下床没多久,我就惊恐地发现,仅仅是短暂的洗漱之间,他们俩的面目就已悄然模糊不清。我赶紧闭上眼睛回到黑夜去继续寻找,却只依稀追捕到他们影子一样的身形。小兔子的主人,只剩下一个光滑玉面上紧俏的黑痣,像印度女人的鼻饰,眼睛嘴唇等都散淡如薄雾了。 
  我决定改从事件开始调查。既然是一起三人死亡、危及四邻的居民区严重爆炸案,报纸上不可能没有记录。通过报纸,我就能查到爆炸的具体时间、具体地点、具体人物,甚至因果关系。事情的真相可能就全部还原出来。 
  我在市图书馆查了一个上午。满头灰尘。管理员是个小老头,总把一支没有点着的烟叼在嘴角边说话。我后来也觉得他那样说话,是显得有权威感。他说十多年前的事太短了,资料随便找,但他个人不记得有煤气爆炸的事。小老头的那支烟好像只靠嘴皮一点粘连,抖来晃去大声说话,烟也不掉。小老头说,你自己又说不出爆炸地是在哪个区,时间也含糊,我就是电脑也想不起来呀!小老头友善地抱怨着,把我领到最后一排、积落着厚厚尘埃的档案架那边。他指着架子下的一个纸板箱说,这些都是八八年的报纸,一月一册装订的。你翻得一定要轻一点。它们快烂掉啦。 
  我就趴在地上翻看这些像染了黄颜料的老报纸。我一开始就翻九月份的。根据日记,爆炸案应该就发生在九月二号到五号之间。但这几天却没有。我又扩大了搜寻范围,也没有,最后,我连寻人启示、招领都看了,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忽然我想起来,后面补记的日记中有说,阿夕母亲因为做礼拜逃过一劫的说法,是星期天,没错,爆炸日子是星期天,我赶紧再翻回去,周日是九月六日。这次我加倍仔细,从第一版到第八版,没有,甚至连一个煤气的煤字都没有找到。八八年的报纸,看上去很笨,它只有八个版,对开张的,黑白或者套红。 
  小老头又转回来了。他可能是个小组长,前台有年轻人在电脑前处理事务,他就叼着那支烟,到处转悠。小老头有点幸灾乐祸,是不是?我说没有的基本就是没有啦。以前我在档案局,如果有这些大事,应该是有收档记录的,我当然就一清二楚了。其实啊,我刚才就知道你是白找,可是你大老远来的,不让你找,说不过去——你没把我报纸翻烂吧?他们说要把这些旧信息输入电脑库。前年的计划,到现在还没兑现。现在的年轻人,不太务实是个大问题。 
  看到我没有说话,小老头说,要不你到报社的资料馆看看,他们应该会收录到他们自己的电脑系统里。我没有接小老头的话茬,因为我已经用电脑搜索过了。可是九五年之前的报纸,根本就没有被收入电脑资料系统。 
  你为什么不抽了它?我说。 
  小老头把烟拿下来,闻了闻,叼到另一边嘴角说,抽了就没有了。 
  没有就没有了。 
  我就喜欢它有。 
  是医生不让吗? 
  女儿也不让。小老头嘿嘿笑着。 
  我可以去市档案馆查看吗? 
  如果我帮你,你就可以去。 
   
  七 
   
  我记忆的起点,在一个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特危病房,这个病房位于一个我当时还陌生的城市的中央。它挂着很长的天蓝色府绸窗帘,窗帘下段有被雨水染成的巴西地图。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所有的人都对我循循善诱。而我像初生婴儿一样,发现所有的人,无一例外,都是陌生人。 
  亲人关系,是通过当时自称姐姐、妈妈的女人,不厌其烦地拿着我从小到大的照片完成确认的;医患关系,是通过医生拿出的病历和各种颜色的检验单,帮助我逐步认识的。从病历上看,我是酒后驾车,撞向一个民族英雄的塑像底座大理石围栏,摩托车撞得缩起来了,我飞了出去。颅骨骨折、颈部的伤,让我差点高位瘫痪。我昏迷了三十多天。等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陷于无尽的陌生人中间,我极度焦虑烦躁。所有的人都像在说假话,就像一道极难的数学题,我完全不明白解答过程,可是他们急躁地塞给我答案。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还有一个面貌很不喜人的姑娘,总是在没有人的时候,企图吻我或者闻我的味道。 
  我焦躁不堪。我和他们之间有着无底深渊一样的空白,难以填补。我跟不上这些陌生人互相打眼语表示默契的叙说方式。我几乎憎恨一个个到我身边叙说过去的人。他们坐着火车赶来,在我的记忆天空里随便填空涂抹,就像玩填色游戏。他们告诉我交情的样子,简直好像告诉我曾经欠他们多少钱多少担米。后来我一看到生人做出熟人的样子接近我,我就暴躁。他们则很宽容,他们笑着,这更刺激了我的愤怒。 
  医生说,大约是我的脑部管理记忆的海马体有点受损。会诊专家说,通过中西医治疗,一段时间后,我会恢复的。我母亲和姐姐都很有信心。可是,从车祸到现在,近二十年过去了,我没有恢复车祸之前的任何记忆,治疗的唯一的好处是——中医针灸教会我——比较友善地接纳所有走近我、逼近我的陌生人。遗憾的是,这个治疗结果来得比较迟,我原先那个城市的所有同学、朋友都已绝望地离我而去。他们厌倦了。他们的确没有必要,坐着火车一趟趟来帮助我捡拾遗忘的友谊麦穗,帮助我、领我回到我全面怀疑的历史中。 
  当大家都不再理睬我的时候,我问我姐姐,那个面貌不喜人的女孩是谁?姐姐说,没有啊,来的男女同学、朋友,都很懂事,都很讨人喜爱啊。一个个年纪虽然不大,却都会安慰我们。几个女孩,你一出事就赶到我们家帮忙了,拿东西呀、跑腿呀,有的还慌得掉眼泪了。家里连着出大事,我和妈妈脑子都乱了,幸亏帮忙的人多。 
  我想,日记如果是真的,肯定就是那段混乱的时节丢失的,有人在我失控的家里,看见了它,并悄悄拿走了它。也许就是那些不可思议的女孩偷走的,最大的嫌疑人可能就是那个不喜人的姑娘,甲沟炎?估计就是她。糟糕的是,我已经记不清她的模样了,而她也不再来。城市换了,下巴换了,共同的、不同的历史统统消失了,那剩下的还有什么呢?在我没有注意她模样的时候,在我还没有记住她的时候,她也消失了,消失在过去的城市的人烟深处。 
  我真的杀过人吗?三条命? 
  我到底没有勇气下结论。我既没有勇气承认这个日记,也没有办法否认这个日记。 
   
  八 
   
  档案馆也没有,它没有居民区煤气瓶爆炸案的任何一星记录。尽管通过了小老头的关系,一名资深的女工作人员似乎并不买小老头的账,对我爱理不理的。她直截了当地说,你想要查的这种东西对于我们毫无意义。我们这里都是收藏有历史价值的、涉及国计民生、文化教育等等大事。我昨天还把一个律师赶出去。他也是要查一些鸡毛蒜皮的无聊东西。那妇女一边说,一边懒洋洋地移动鼠标,一个苹果绿色的画面上,跳出一行行咖啡色的新魏字体: 
  这里我们为您提供四类七个数据库一百六十九点二五万条档案资料目录数据,内容覆盖了我馆馆藏全部开放档案资料,涉及一百八十多个机构、团体,揭示了我们在政治、经济、军事、司法、文化教育、医药卫生、工业、农业、建筑、交通、运输、商业、金融、社会救济等诸多方面的历史进程。档案资料形成时间大多为民国初年至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另有少量档案资料形成于明、清时期,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后形成的档案资料将陆续收录其中。 
  她把鼠标不负责任地拉了一把,我就看到屏幕上许多方块中的“治安”二字。我说,就这个!请让我看看!她说,身份证只能查阅已开放档案。治安里面很多是不开放档案。你有县团级以上单位的介绍信吗? 
  我说没有。 
  那女人说,有也不一定有用。介绍信要注明你的身份、利用目的、范围,还要经我们领导或我们的主管机构领导批准。 
  我只是查一个很小的事。我把两百元推向她握鼠标的手。女人把钱收进口袋,想想又掏出来,对着光亮照一下,扯了扯,确认是真币,再放进口袋,但表情还是有点吃亏的样子:你到底想查什么?她忿忿地问。 
  一九八八年秋的一起居民区爆炸案。 
  神经病!那女人说。我不知所措,以为她在骂我。女人说,都干一辈子了,他不知道这里不可能有这样的低级无聊的档案吗!真是老糊涂啦! 
  女人突然眼睛一亮,你是不是查湖堂亭的那起?我大姐那个前夫,是义务消防员,好像以前听他说过。——死人没有? 
  我还没有回答,那女人说,好像死了好多个。是湖堂亭那起对吧?有点印象。那时我大姐正在和那个傻瓜谈恋爱。他到我们家一直吹嘘自己在现场多么英勇过人。我爸爸当场就想揍死他,那傻瓜还在饭桌上使劲描绘炸烂的尸’体的样子,我妈妈都呕吐了。就我姐姐激动万分,当场就决定:非他不嫁! 
  我怎么找他呢? 
  那女人打了几个电话,居然把那个她始终称之为“傻瓜”的前姐夫的电话号码查了给我。同时我也要了湖堂亭的写法。 
   
  九 
   
  找到那个傻瓜的时候,我告诉他我是省里来的,想做一些相关调查。那个傻瓜把我递给他的、过去别人递给我的名片看了又看,呵呵笑着,然后就叫我王档案员。 
  我要去现场看看。他反对。他夸张地说,几百年前就没有了,拆迁了。大家都搬迁了,什么都没有了。我可以把详细经过告诉你。你要拍照片吗?不要?那个傻瓜用手指刮梳着他奇怪的曲卷的头发。他说那就更不用去了。现在,到处都是一模一样的房子,看了这里就等于看了那里了。 
  我只好和他坐在他住的小区门口的茶馆里。 
  他手指着窗外一栋房子说,你听我说,比如在那里吧,就比如在那里的三楼的那户吧。——反正都一样。 
  十几年前还是不一样吧? 
  那现在不是一样了?又没有现场。只剩下我们现在在这里回忆不是吗?好,就那栋房子了。我反正记得是三楼,轰的一声——很沉闷的巨响哪。你想象不到。我赶到的时候,简直太可怕了!那个场面啊,我的天哪,真是血肉横飞呀。楼下有根水泥电线杆炸歪了,没倒,上面都是红红的肉块!我比市里的消防队还到得早。天哪天哪,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我什么都不怕,我一马当先,冲了进去,救人哪。我背了一个又一个,背了一个又一个。有个我背出去的男人发现自己的手断了,又哭着喊着叫我去捡他炸断的手。 
  那个傻瓜突然停下,活动了一下他的手腕,右手吧,不不,好像是左手。是这边,没错。我就又冲进火海找他的左手…… 
  到底是几个人? 
  当时哪里记得?反正我疯了一样,只想到再救出一个,再救出一个,第五次冲进去的时候,我在一个尸体的屁股上滑了一跤,我把她抱来,我的天哪,她脸都没有了,两个眼睛像孵不出小鸡的坏鸡蛋,一个在眼窝里,一个…… 
  到底死了几个?! 
  很多很多啊。我起码救了五六个,也可能是七八个。液化气瓶爆炸可不是一般的失火,那面玻璃拉门炸起来像乱刀狂飞…… 
  有媒体报道这事吗? 
  要是有,我早就是英雄了!说不定转正式消防员了。有制服和头盔的那种。这是我从小的理想。我从小就喜欢放火,我就是喜欢火的样子,火越大我越开心…… 
  电台、电视、报纸统统没有?一家都没有? 
  这种事情,市长隐瞒都来不及。没有。一家都没有。所以,我现在说的就是真实历史了。你都记下了吗?我死了就没有人知道历史真相了。 
  没有一家报道? 
  唔,好像听老秃说过,有很多家记者来采访,被市里的领导当场集中在现场开会,开完会就统统走掉了,没有一个报道。市长不高兴别人知道这件事。 
  老秃是谁? 
  那个片区的女警察啊。呵呵,现在她可能点头发都没有喽。快二十年了。 
  我怎么找她? 
  她又没有我清楚。你干吗找她?是我们义务消防队员最早冲进去的,是我一马当先的。后来消防队员才来。老秃他们只是在楼下封锁现场,维持秩序,不让非专业人员爱热闹的群众接近。老秃比我知道得少多啦。 
  给我老秃电话吧。或者告诉我怎么找她。 
   
  十 
   
  那个傻瓜没有老秃的电话,他只知道老秃住在湖堂亭石桥那边,离派出所很近,她喂的鸽子经常站在派出所楼顶上,瞭望哨似的。出租车司机说,湖堂亭是这个城市的老市区,有个天然湖,但是,因为老是发臭,人们治理几十年,每次清湖都能在湖里捞起搪瓷尿盆、破藤椅、抽水马桶、破鞋子什么的,到底治理不了臭味,索性就填起来盖了房子。但湖堂亭这个名字保留下来。填土建造的住宅区,就叫堂亭一里、堂亭二里。湖堂亭位于“早晨的奇迹”的西南面十一公里的地方。我到那里才知道,这个湖堂亭是指很大的一块区域。出租车司机见我目的地含混,就带我在湖堂亭转悠,指哪说哪。忽然,我看见一段老城墙,让司机停车。 
  这古老笨重的城墙,好像是从梦中赫然跳到现实中来。它外表由一米长的粗糙石条砌成,大石条的缝隙中,一簇簇坚硬的芦苇,在风中傲岸拂动。我的食指边突然锐利而轻细地刺痛了一下。仿佛它曾经割伤过我,我感受到了那叶子锋利如锯的边缘。 
  我下了车。这个两层楼高的城墙,好像变矮了,原来更高吗?不清楚,但我第一眼就认为它原来是更加高大厚重的。老城墙带着迟暮的威风,忧伤而深沉。有几个地方石条暴凸出来,有一点点颓败的意思,城墙根下潮湿的地方,长着青苔和灰绿色的地衣。司机找钱的时候说,赶紧看看吧,听说也要拆了,是明初的城墙呢。这是我们这里最古老的建筑了。进了城门你往左,就是真正老城区了。 
  我沿着城墙走。这城墙让我有奇怪的舒适感,我不能断定这个舒适感是由于熟悉还是陌生感引发的。不知不觉就走到比较陈旧的老建筑中了,这些两三层楼高的砖木房子的墙上都写着拆字。拆字用红色的油漆圈起来。一条柏油小路,伸向这些老房子深处。前面有几棵老枇杷树,一个男孩子在树下的木房子前跳跃着。房子里面有根竹竿对空挑起,一头架在老枇杷树杈上,上面晾晒着各色衣物。没有来由地我喜欢那根竹竿,也喜欢竹竿上面的衣服的样子。屋角还伶仃地站着两棵木瓜树。窗台边缘的蓝色塑料衣架上,挂晾的是海带。男孩在自言自语,但脚下没有停止动作,原来,老房子的窗户里还有一个五岁左右的男孩子,在费力地背诵着什么。一旦他卡住,外面跳动的男孩就大声说:猴子听了这话,立刻翻了三个跟斗……里面的男孩子说知道啦知道啦,猴子口袋里的柿子全部掉了出来,螃蟹迅速把它们捡起来,搬到家里去了。猴子说…… 
  除了零星鸟鸣,这里好像就这两个孩子。 
  这一带可能是曾经发生爆炸杀人案的地方吗? 
  我*在枇杷树上。晾衣竿靠枇杷树的这头,挂的是一条女人的花睡裙和男人有个小洞的圆领汗衫。四周很安静,不同方位会冒出几声鸟叫,好像星星一样,这里一闪那里一闪。老城区也许真的空心了,所有的城市的人们像潮汐一样,在新区老区之间上班下班潮起潮落。我就像处在一个大退潮的海滩。 
  喂,你是小偷吗?窗户里面的男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背诵,两手各拉着一根窗户栅栏,想把脑袋挤出来的样子。他是跟我说话。我说不是。那个跳动不停的男孩不屑地说,小偷会说他是小偷吗,笨蛋! 
  那你找谁?窗里的孩子问。 
  这里是最老的湖堂亭吗? 
  两个孩子不吱声了,互相征询地看着。 
  离这里最近的派出所叫什么?跳跃的孩子兴奋起来,就在我们学校旁边!湖堂亭派出所,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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