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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3章 环保是个难题
刁永铨上前一步，这是一个瘦小精干的干部，面上黑瘦的脸膛和身边白白净净的干部形成鲜明的对比。看上去这位不像是高踞厅长宝座的高官，更像是常年下村串户的乡镇干部！
在一群挺着**肚子，脸上是矜持的官派，身上是若有若无的官威的干部中间，这位刁厅长显得是那样的另类，像是一群天鹅中间的丑小鸭！仅仅是这副卖相，很难让人相信，他是堂堂的匡庐省环保厅一把手！
“刘书记，和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污染不同，现在洪江湖周边的污染源，更多来自乡村。”很显然，刁永铨对自己的工作范围很清晰，说起来如数家珍，“环洪江湖四大城市已经形成完整的治污系统，基本上做到了低排放。
但是农村改厕、改厨、改栏和农村生活污水、垃圾综合处理很难解决，一方面固然是环境卫生教育不到位，老百姓对这个问题认识不上去，最重要的还是资金问题。
环洪江湖居住的老百姓，多数从事水产养殖和水上运输，也有部份是纯粹的农民，这些人环保意识低，加之没有强大的资金扶持，乡村的环境综合治理一直是个难题。”
刘枫皱皱眉：“我看这些漂浮物中，也有部份是工业垃圾，这个是怎么回事？”
“环洪江湖有很多乡镇企业，这些企业尽管多次下发整改关停通知，但是有着巨大利益驱动的企业主，很难遵守相关规定。”刁永铨没有隐瞒，一股脑都说出来，“最主要环保厅没有相应执法权，面对违规企业，只能是处罚了事，而且处罚力度有上限！”
王萌吐出一口气：“刘书记，环洪江湖的乡镇企业常常是家族式操作模式，环保部门每一次前往查禁，甚至会遭受当地民众的谩骂围攻。和最高处罚十万元限额相比，这些企业一年的营业收入超过数百万，有的甚至达到上千万。
如此巨大的差额，也是这些违规企业屡禁不止的重要原因，违法犯罪的成本太低，根本就无法和他们获取的利益相提并论！记得上次和环保厅的同志去查封一个冶炼厂，那家厂子已经被查封七八次，每一次前脚查封，后脚就偷偷开炉！”
“环保厅有没有相应的应对措施？”刘枫面色缓和了很多，他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很显然，这位刁永铨已经尽力，“尽管说出来，权当闲聊，不管是不是成熟，是不是具有操作性！”
本以为会挨顿狠批的，没想到这位如此好说话，刁永铨放下心事：“洪江湖保护涉及水利、农业、林业、环保、旅游等方方面面，是个系统工程，专业性强，国家环保局曾经牵头主持过相关的研究。
当时的专家建议建设仿真洪江湖模型，进行仿真实验，对水生态、水生动植物、来水量去水量等进行综合研究，以利于科学决策。只是，这个生态模型耗资巨大，到现在为止，也仅仅是一纸蓝图！”
“喔？有这样的事？”刘枫有兴趣了：“这个你弄一份详细的资料上来，我想知道，针对那些累教不改的企业主，环保厅有什么切实可行的措施吗？”
刁永铨犹豫一下，劳心巧淡淡的说：“今天就是探讨，刁厅长尽管说。”
实际上乡镇企业的关停并转问题，在省政府那边也是老大难，不止一次提上日程，每一次都是无疾而终。这些乡镇企业涉及到方方面面，最难办的是它涉及到地方政府的切身利益。
如今是gdp论英雄的时代，这些乡镇企业每年上缴的税利相当可观，对于匡庐省这种内陆省份来说，那些税利几乎占据地方财政的半壁江山。
想要关停这些企业，首先地方政府就态度暧昧，没有了这些企业，那些工人安置、财税收入等等都是麻烦。这对于地方官来说，一点点的污染，绝对没有政绩来的实在！
这种环保和经济发展之间的矛盾，省政府和地方政府之间，几乎经常性扯皮，甚至已经为此形成例会制度，依旧没有收到任何成效！劳心巧不相信，省政府长期以来面临的老大难问题，刘某人会有解决办法！
刁永铨深吸一口气，眼中爆出狠厉的目光：“如果要治理这种企业，最好的办法就是加大处罚力度，让那些企业主的违法成本上升到无法承受的地步，甚至是倾家荡产！”
在场的每一位干部，看向刁厅长的眼神都有了变化，都说抄家的知县，灭门的府尹，这位还真的是这样啊！真的是人不可貌相，这位看上去充其量也就是一乡镇书记，行事却如此的狠辣！
这些官员没有想过，那些私营业主违规生产，造成的污染会给多少老百姓带来灾难性后果，会造成多少人中毒死亡，会造就多少家破人亡的惨剧！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那些黑心企业主，想要赚取眼前的利益，那些地方官想要赚取眼前的政绩！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把别人的生死放在心上，这绝对不是他们不知道污染的危害，而是有意识的忽略！
“这样会引发很多社会问题！”王萌皱皱眉，这个办法很早以前就有人提出，之所以一直没有实行，就是忌讳多多，“首先地方政府的利益，其次是众多工人的安置，还有会造成一定程度上的意识混乱，导致招商引资工作的负面影响。”
归根结底还是经济发展水平决定的，在匡庐省这样的内陆省份，地位一直不尴不尬。国家扶持西部政策和它没有关系，招商引资没有沿海沿边地区的区位优势，使得很多地方官招商引资的时候饥不择食！
如今的招商引资工作绝对不仅仅是政绩那么单纯的，更是涉及到干部的经济利益。为了鼓励官员大力招商引资，匡庐省有着相应的鼓励政策，只要是招商引资落地为安，承办人就会得到百分之一的提成作为奖励。
如此巨大的利益，让很多地方干部趋之若鹜！尤其是很多地市级领导，他们招商引资常常是上亿元的大手笔，这意味着只要有一个项目操作成功，操作者就变成了百万富翁！
这种安全又合法的来钱方式，已经成为干部们最为向往的发财捷径！因此才会有很多地方官，不惜动用手中特权，放开口子，任凭那些被沿海地区淘汰的企业进入自己的辖区，其目的昭然若揭！
刘枫明白了问题的所在：“刁厅长，把你们处理违章生产企业的办法，形成文件送过来。仿真洪江湖模型，乡村的环境综合治理，也都以策划案的方式形成文件，回头找专家研究一下是不是具有操作性。”
这次现场会显得虎头蛇尾，尽管刘枫在结束前说的那番话，劳心巧等人却不认为，这位会有什么巧招妙招，解决困扰省政府十几二十年的问题。
让刘枫意外的是，刁永铨在第二天下午，就拿着三份资料找上门来：“刘书记，这些就是可行性报告，不瞒您说，这些不是我们一晚上弄出来的，而是准备了很久，这二十几个小时，也就是重新做一下修改，让它们更符合现在的实际情况。”
刘枫笑了，这位厅长倒是一个实在人，看一眼刁厅长满眼的血丝，很显然，这二十几个小时不是那么轻松度过的！拿起三份资料，刘枫冲倪晓泉摆摆手：“给刁厅长泡茶，再来点甜点，要不你去睡一觉？”
后一句话是问刁永铨：“呃，不用，不过是熬一夜罢了，以往在军队的时候，三五夜连轴转很正常。”
“好汉不提当年勇啊！”刘枫微微一笑，也不再说话，认真看起面前的资料来。从第一份资料开始，刘枫就被深深吸引了，很显然，环保厅的干部是一个有战斗力的集体，更是有责任心的集体！
无论是仿真洪江湖模型，还是乡村的环境综合治理，乃至处理违章生产企业的办法，都具有操作性。如果说前两者是差在资金上，那么后者就是各方面利益的平衡问题。
仿真洪江湖模型的设想相当先进，几乎是采用当今世界最尖端的仿真模型，当然也是造价不菲。如果按照这上面环保厅多次修改后的设想，八成国产、两成进口的建设方式，也需要四千万元以上的资金。
如果按照最初的设计，大部份采取进口技术，最主要是仿真计算机操控模型，仅此一项投资就达到一亿元的造价。难怪匡庐省政府一直没有把这个模型建设提上日程，也难怪环保厅的干部一再修改建设蓝本，一再降低建设成本。
刘枫用了近一个小时时间看资料，这让刁永铨心中涌起一股希冀，以往的领导只要看了前面的预算，基本上就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趣。刘书记显然没有被高昂的造价吓着，没准这两项大工程，还真的会有希望建成！
刁厅长自从上任以来，就在为这两项工程奔走呼吁，问题是匡庐省没钱呐！或者说，主政者根本就没有把环保问题上升到战略高度，充其量也就是喊喊口号罢了！
第1214章 大忽悠？
“资料很好，很详实，很有操作性，可以看出环保厅的同志们是下了大功夫的，很有责任心和使命感，”刘枫放下资料，欣慰的看着刁永铨，“我们的事业需要更多这样的干部。感谢环保厅的同志，做出这么详细的东西，这是为子孙后代造福的大好事！”
很显然，刁厅长没有在意书记的表扬，他更喜欢来点实际的：“环洪江湖生态经济区建设，不只是对全省科学发展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对华夏中部地区，甚至小江流域都有着重要影响。
因此，在考虑环洪江湖生态经济区界定时，应重点体现这一战略意义。它应包括以洪江湖为主体的生态环境和自然保护带，以滨湖12个县区为主体的生态建设带，以洪江市、湖江市、古瓷市、潭乡市4个中心城市为基点的现代产业带和城市带。”
刘枫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位近乎于工作狂的厅长，这家伙似乎根本没注意面对的是谁，似乎他更像是领导，刘某人在听报告一样。这才是干事业的干部，这是刘枫来到匡庐省以后，第一眼就相中的人，甚至比李默琪的感觉更好。
以环保厅现有的资源，这位厅长带领一干部下，搞出这一系列的东西来，就连刘枫都佩服：“资金不是问题，这两项工程可以申请世界银行贷款，环保项目还是有一些优厚待遇的。”
“可是，可是这两个项目不具备产生效益的基础，”刘枫的话一出，刁永铨的心登时凉了大半截，“省政府是不会为这样一个项目，承担巨大的财政包袱的。”
看出来刁厅长的失望，刘枫笑道：“我不认为如此先进的理念，仅限于投资却没有产出！”
“产产出？”刁永铨有点晕，“这是纯粹的公益项目，根本不可能产生效益的。”
刘枫伸出食指摇摇：“我们不妨转换一下思路，别的不说，那些违规的乡镇企业关停之后的人员分流问题怎么解决？地方经济发展怎么解决？如果把这些都当成是系统工程中的一部份，统筹规划，科学安排，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啊？”此时刁厅长甚至感觉，自己被面前这位年轻的高官忽悠了，这一连串的官话套话，听着很耳熟，接下来是不是研究研究，“环境保护历来只有投入没有产出的······”
摇摇头，刘枫不想打击这位好干部的积极性：“其实环境保护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生态经济区建设，比方说你们资料中提到，湖区植树造林和群众的利益结合起来，既要有生态效益，又要让群众从植树造林中得到收益。
这种提法就很好，我们不但要提倡造林致富，还要鼓励老百姓搞生态养殖，这种生态养殖还是需要有一个科学合理的规划。这就涉及到你的洪江湖生态模型，这样，这个是江湖绿色食品公司的联系方式，你去那里和他们沟通一下，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可是可是，”刁厅长还真没有想过有什么产出，纵然是有那也是地方政府和老百姓的事情，和环保部门无关，“好像没办法做到环保和经济效益兼顾吧？”
刘枫微微一笑：“记得我在兴安省同兴市的时候，那里有一家造纸厂，一开始也是你这样的想法。后来他们进行了产业升级，而且也弄了一个模型，这个模型为他们每年赚取不菲的利润。
你们这个模型比那个更先进，更具有经济、社会效益。很多东西转换一下思路，也许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投资上亿乃至数亿元的项目，产生的效益也会呈几何级数增长。”
刁永铨怀抱着极大的期望走进刘书记的办公室，却更加失望的走出来，一个民营公司，难不成还会对这种公益项目感兴趣？要知道，就连匡庐省政府都为这个项目头疼，何况一个小小的名不见经传的民营企业！
几年来这种失望经历的太多，已经让刁永铨这样执着的干部麻木了，他甚至没有前去碰钉子的兴致，至于说刘某人提到的造纸厂，这个企业能和政府部门相提并论么！
刁厅长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的一干手下立即赶过来：“厅长，刘书记怎么说？”
“嘿，还用问么？”
所有人都注意到，刁厅长仿佛比之前老了很多，就听刁厅长喃喃自语：“忽悠，纯粹是关东来的大忽悠！你不给投钱也就算了，还把我支到一个民营企业那里要钱，真的是滑稽！”
厅长这是怎么了？他嘴里说的大忽悠莫非明指刘书记？大家忽然想起来，这位匡庐省小三儿可不正是关东人么，和春晚上那位是老乡来着！环保厅的干部们面面相觑，这位是受了刺激，而且是严重的刺激！
刁厅长一向作风严谨，很少会谈论是非，更不要说私下里议论领导。今儿看来刘书记给厅长极大的刺激，否则这位实干家，绝对不会像是祥林嫂一样，一个劲喃喃自语！
正在此时，有人进来汇报：“厅长，有几个自称是江湖绿色食品公司的人，要求见您，说是谈谈建设洪江湖生态模型的事情！”
“啊？”刁永铨噌的站起来，“哐啷”一声，班椅被他撞倒在地，“谁？江湖绿色食品公司来人了？”
刘枫看刁永铨的模样，就知道这位没信着自己，他不禁觉得好笑，一个手下居然怀疑自己的建议，这种奇怪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了。刘枫没时间跟这位解释，直接一个电话找上徐莹。
这种事向妹子显然不成，即便是加上白公子也不行：“徐莹姐，这件事很重要，务必要尽快投入前期运作，争取在明年上半年，把这个模型建设好。至于说乡村的卫生问题，不妨慢慢来，这个涉及到素质教育问题，一步到位的可能性不大。”
“好的，我叫上向妹子她们，马上就去环保厅，不会耽误你的事。”
刘枫看人还是很准的，刁厅长真的没打算去找绿色食品生产公司，甚至把他也当成了大忽悠，刘某人知道自己这个新鲜出炉的外号，不知道会不会有喜感？
看着面前一位穿着西装革履也一眼就能认出是渔民的老人，还有一位大腹便便、眼高于顶的中年人，刁永铨有点难以置信，这样的组合能承担上亿元的投资？
这位以老眼光看人，完全忽略了几位美女，在刁厅长心目中，这几位绝色美女，没准是老总的那啥！要不说经验主义害死人！这几位中，老渔民是牌位，中年人是打杂的，美女才是真正的大老板！
徐莹温婉的一笑：“哪位是刁厅长？”
“我就是，请问几位是江湖绿色食品公司的代表吗？”
按照徐莹的想法，带着向妹子和甄春雪两个人就完事了，可是向妹子认为这是公司成立以来第一笔大单，全体股东都要出现在现场，于是邹老伯、白公子也就同时出现在这里。
徐莹真的是被小姐妹打败了，白公子更是一闲极无聊喜欢凑热闹的性子，邹老伯则是被向妹子生拉硬拽来的。这样的组合也难怪被刁厅长怀疑，向妹子和甄春雪更像是来游玩的小女生，哪里像是商谈上亿元大投资的老板！
没办法，向妹子就是这样的性体，偏偏的那个混账东西总是由着小女人的性子来，这哪里像夫妻情人，更像是父亲娇纵自己的女儿！
实际上刘某人对每一个女人都是如此，从来不会勉强自己的女人，去改变适应什么。刘某人有这个底气，可以提供最便利的条件，让美女们为所欲为！
优雅的坐在沙发上，打量一下堪称简陋的办公室，徐莹微微一笑：“是的，我们受刘枫书记委托，特意来环保厅和您洽谈建设洪江湖生态模型的事。
事先声明，我们是企业，是要追求利润的，因此，这个模型一定要按照市场化运作，我们按照相应的比例划分股权，未来的收益完全按照合约办事。”
“股权？”还是忽悠！刁永铨有点无语了，“女士，环保厅是清水衙门，没钱！”
徐莹笑了，难怪小疯子会让她前来，这个家伙弄出一副爱咋咋地的模样，哪里像是一个厅级高官！整儿一个要赖账的无赖，尤其是刁厅长常年下乡，风吹日晒的，还真神似一些不景气乡镇企业的老板！
“你们手中的权利就是钱！”徐莹认真地说，“没有环保厅的帮助我们想要建设这个模型，将要付出双倍乃至更多的代价。你们手中的政治资源，是我们梦寐以求的，你们就用手中的政治资源入股。
再者，你们先期的筹备工作同样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江湖绿色食品公司诚实经营，打造百年品牌，不会在这些细枝末节上占点小便宜，那有损我公司的形象。”
刁厅长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美妇人，居然，居然是是占点小便宜！这点“小便宜”可是涉及到上亿的资金呐！刁永铨有点晕，这个什么江湖绿色食品公司到底是什么来头？
如此的财大气粗，视上亿元资金于不顾，不会还是大忽悠吧？
第1215章 打痛了
实际上这位刁厅长就是一个工作狂人，他完全没有心思关注社会上和官场中的八卦新闻，更是对部下实行半军事化管理，以至于连环保厅内部都没有人谈论这些。
如果他了解这段时间洪江市轰轰烈烈地改善投资软环境，就是被江湖绿色食品公司和江湖物流公司引发的，他就会知道，这两家公司就是刘某人投资的。
有钱好办事儿，徐莹一行纯粹是�